托马斯 闵采儿的革命思想

托马斯闵采尔的暴力革命思想〔摘要〕检索与分析空想社会主义的有关文献,可以丰富社会主义的思想宝库。

实现社会的变革,和平的方式“在可能的范围内”和特定的条件下是革命者的首要选择。

暴力的方式是实现社会变革经常的和必要的方式,而对革命力量的有效组织则是革命能够胜利进行的保证。

闵采尔暴力革命的思想有其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与马克思主义关于暴力革命的学说有着根本的区别。

但正是它揭开了社会主义史上以革命手段为建立公有制而斗争的第一页。

〔关键词〕闵采尔;暴力革命;思想托马斯·闵采尔是16 世纪初德国农民战争的杰出领袖和空想社会主义的著名思想家。

托马斯·闵采尔的思想具有很强的革命性，加速了宗教改革的步伐。

作为农民战争的杰出领袖, 他推动和领导了16 世纪初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从根本上动摇了天主教的地位,沉重地打击了封建势力的腐朽统治;作为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家,它不仅抨击了德国当时的社会制度,而且也设计了未来理想社会——“千年天国”的美好蓝图, 明确提出了以财产公有制代替财产私有制, 一切人有同等的劳动义务和生活资料按需分配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

关于暴力革命的思想既是闵采尔空想社会主义的核心, 又是他自己的思想和同时代思想家们的思想主要不同之处。

一闵采尔所生活的时代是德国社会性质开始变化、阶级矛盾空前尖锐的时代。

此时的德国, 在经济上, 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已经开始萌芽, 工业和矿业有了显著的进步, 商业也相应的有所发展。

但是, 同欧洲其它国家相比, 总的来讲, 其社会经济的发展还是相当落后的。

在政治上, 此时的德国仍处于分裂割据状态。

在社会的上层, 作为高级贵族依仗其手中拥有的政权、军权和赋税征收权同皇帝分庭抗礼;在社会的底层, 广大的劳动人民仍然处在封建统治者的欺诈之下, 处境十分凄惨。

在宗教和世俗的双重压迫和剥削下, 广大劳动人民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闵采尔暴力革命的思想, 最初是在反对封建僧侣的过程中萌生的。

在大学期间, 闵采尔就坚决反对德国人文主义者胡登只依靠骑士去改革教会的温和保守思想。

他在著名的《对诸侯讲道》一书中曾这样说过: “基督就说,‘我来并不带来和平而是带来刀剑’。

但是你们要刀剑干什么呢?凡是违背主的启示的人们, 都必须毫无慈悲地消灭掉,否则,基督教会就不会回复本来面目。

我们必须在收获的时节在主的葡萄园里拔除莠草。

”【1】闵采尔在这里正是通过对基督教经典的释义, 引伸出了一个相当明确的运用革命的暴力反对被扭曲的现实教会制度以回复其本来面目的思想观点。

此时, 他号召人们所使用的暴力仅仅是指向封建教会的。

后来, 随着德国社会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和他对社会下层生活状况了解的逐步深入, 他看到僧侣、贵族、官吏的各种罪恶和暴行, 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用革命暴力对付一切压迫者, 消灭私有制, 实行全面的社会改造的主张。

这标志着闵采尔已经从一个神学家转变为革命的鼓动家和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家了。

闵采尔在这一时期关于暴力革命的思想是十分丰富的。

在他看来, 暴力的方式是实现其理想社会制度的经常的必要的方式。

一般地来讲, 实现社会的变革, 主要有两种方式可以采用: 一种是和平的方式, 一种是非和平的, 即暴力的方式。

闵采尔所处时代的基本特征和他对统治者反动本性的深刻认识, 使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暴力的方式,走上了暴力革命的道路。

闵采尔充分估计到了统治者的反动性和顽固性, 他深深地懂得: 暴君们连一点特权也不会放弃, 他们一定要疯狂地保护他们所抢来的财宝和自己的特权, 他们决不会白白地养活许多雇佣兵队伍, 白白地维持许多炮手。

既然反动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和特权, 而要动用雇佣兵队伍和炮手, 首先使用暴力, 那么,广大的农民和平民为了实现自身的解放, 也就必须使用暴力。

当敌人已经举起了刀剑的时候, 对敌人的温柔和妥协无疑于自杀。

在这里, 闵采尔用了很生动的语言来阐明用暴力手段实现社会变革的必要性。

他说: 在同一块田地里, 杂草和金黄的麦子是不能共存的。

要使麦子扬花抽穗, 就必须铲除一切杂草, 并及时烧毁它。

闵采尔认为, 要实现社会的变革, 整个社会就必须经历一次大的震荡。

如果没有这种社会的震荡, 不经过这样一场大的革命,“不敬上帝的人”是不会自行跨台的, “卑贱的人”也将永远不能翻身。

因此, 要建立“千年天国”, 就必须走暴力革命的道路。

为了保证社会制度根本变革的胜利进行, 闵采尔还十分重视对革命力量的组织工作。

他常常穿着朴素的衣衫, 背上简单的行囊, 到矿工中去, 到农民中去, 和他们谈心, 倾听他们的忿怒言词和痛苦申诉, 号召他们拿起刀剑进行斗争。

他在缪尔豪森所写的致曼菲尔德地方矿工的信,就以火一般的革命热情号召矿工立即行动起来,“乡间城市要一起动手, 特别是矿场上的工人们——上前, 上前, 趁着火热! 不要让你们刀上的血冷了。

”【2】在闵采尔看来, 要开拓以暴力实现社会变革的道路, 就必须把人民严密地组织起来。

而他所要建立的这种组织就是所谓的“上帝选民同盟”, 对于拒绝参加“上帝选民同盟”的人, 闵采尔主张对他们实行“世俗的斥革”,即“对那些拒绝参加兄弟会, 促进基督教的共同利益的人不同他们来往, 也不赞成任何人同他们来往。

让他们留在世界上, 就如与世隔绝的死人一样。

拒绝他们进入任何集市, 拒绝他们享用不归他们拥有的公社的森林、水泽和牧场, 此外, 任何参加我们的联盟的人违背了这些条文,他也同样地要受到世俗的斥革【3】。

闵采尔的这些想法和做法尽管原始的俗不可耐, 但它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 确实起到了团结志同道合者、孤立异己的作用。

这一点已经被后来德国社会革命的实践所证明。

正是在这一思想指导下, 闵采尔先后在很多地方组织起了“上帝的选民同盟”,参加者举手宣誓, 要为上帝的事业不惜付出生命。

他依靠这个组织及其骨干, 开展群众工作, 在德国农民战争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闵采尔正是以其卓越的宣传鼓动和组织工作, 点燃了德国农民战争的烈火, 并通过农民的起义和农民的战争, 推翻了城市贵族的统治, 建立起了起义群众自己的革命政权——缪尔豪森永久议会。

在强调以暴力的方式摧毁旧世界, 实现社会变革的过程中, 闵采尔并没有把这一方式绝对化。

闵采尔认为,现在的神父和僧侣, 世俗领主和统治者, 都是“破罐子”, 上帝将用自己的铁杖把这些“破罐子”打得粉碎。

但是, 闵采尔并没有沉溺于“铁杖打碎破壶旧罐”之中, 相反,他不仅不否定有不流血的可能, 而且, 他还希望尽可能不使用武力, 尽可能不流血。

闵采尔派在谈到“上帝选民同盟”的纲领和计划时曾这样写道: “基督教联盟的纲领和计划是这样的, 托庇上帝保佑, 而且在可能的范围内, 毋须武装斗争和流血来获得自由”,“我们友爱的请求、愿望和亲切的意图是, 希望你们自愿地、亲睦地来参加这个基督教联盟和团体, 使整个基督教事业的利益和友爱得以恢复、建立和增进。

”【4】。

在这段话当中, 闵采尔及其信徒明确地表达了通过不流血的、和平的方式来获得自由, 恢复整个基督教事业的利益和友爱的良好愿望。

这对于以倡导暴力著称, 对反动统治者不抱任何幻想的闵采尔来讲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值得注意的是, 闵采尔在这里承认有不流血的可能, 希望尽可能不使用武力, 尽可能不流血来实现既定目标, 并不是无条件的和盲目的, 而是“在可能的范围内”实施的, 是以统治者对人民的服从为条件的。

闵采尔在这里表现出了在坚持运用暴力摧毁旧世界方面的彻底性和不妥协性, 他关于这方面的思想也是深刻的。

恩格斯对此曾给予很高的评价, 说“他的政治理论远远超出了当时的社会政治条件”【5】。

二当然, 由于闵采尔所处的时代和其阶级的局限性, 他关于暴力革命的思想, 还有一些非科学的成份掺杂其间。

首先, 他关于暴力革命的思想还带有浓厚的神学色彩和神秘主义色彩。

闵采尔看到了当时德国社会的两极分化, 认为现实的社会是一个不公平的社会。

因此, 号召人们以武力反抗之, 通过武力的实施, 摧毁不公正的现实社会, 建立一个以公有制为基础, 消灭了阶级压迫和剥削, 人人平等、民主、幸福的新社会。

这无疑是正确的和进步的。

但是, 闵采尔在发动人民、组织人民的过程中, 不仅不是以科学的理论去武装人民, 组织群众, 相反, 在这个问题上, 他是深深地陷入了宗教神学的泥潭的。

《圣经》是闵采尔用暴力推翻反动统治阶级的政治纲领的理论依据, 正是从《圣经》当中, 闵采尔找到了对敌人毫不妥协、毫不容情的战斗精神。

他对自己以及志同道合者也以“上帝的选民”作标谤。

他认为人们之所以要以武力反抗现实世界, 是因为他们是“上帝的选民”, 而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暴君”、“自命不凡的骄横之徒”和“不敬上帝的人”,“上帝的选民”对“不敬上帝的人”付诸武力, 这是上帝的旨意,是替天行道。

这种情况的出现是由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和其自身的生活经历所决定的。

16 世纪的德国, 社会的主要矛盾仍然是广大人民群众(包括新兴的资产阶级) 同封建领主和统治者、神父和僧侣之间的矛盾。

封建主义和宗教神学还在社会上占据着统治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 一种新的学说要想获得生存的权力, 并逐渐让人民大众所接受, 它就必须披上宗教神学的外衣, 在宗教神学的旗帜下, 用人民大众所熟悉的宗教语言、宗教仪式去宣传群众和组织群众, 只有这样, 其理论本身才会具有生命力和战斗力; 只有这样,在理论指导下的行动才不致于脱离群众而走向人们愿望的反面。

闵采尔个人的经历也为我们对这个问题的说明提供了一些论据。

如前所述, 闵采尔所生活的时代是一个封建主义和宗教神学占统治地位的时代, 他从小就受到了宗教神学的熏陶, 大学时代他所学的也是哲学和神学, 并获得了神学博士学位, 以后又长期担任神学教员和传教士的职务。

他所有的这些经历, 一方面说明了他对宗教神学的思想比较熟悉, 另一方面宗教神学思想对他不能不产生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影响。

正是由于这种主观和客观方面的原因, 就使得闵采尔关于暴力革命的思想, 不能不披上宗教的外衣, 不能不带有浓厚的神学色彩和神秘主义色彩。

其次, 闵采尔关于暴力革命的思想还带有明显的“左”倾偏向。

闵采尔尽管有宣传、鼓动、组织革命的愿望和要求, 但他不懂得哪些人是可以并且应该团结的, 哪些人是必须对之进行打击的。

正因为如此, 在革命的过程中, 他常常在所谓激情的驱使下, 采取过火的政策, 把本来可以团结的人推向了敌人的一边, 从而使革命力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比如说,对于世俗的贵族、诸侯和骑士, 他就不作任何具体分析, 并统统地把他们视为仇敌; 对于僧侣、神父、修女和主教, 他也丝毫不加区别, 并统统地把他们视为毒蛇。

这样做不仅不符合当时德国社会的实际情况, 而且也表现出了他在对敌斗争策略上的不成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