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悲剧_大团圆_结局的价值
大团圆

浅谈中国古典戏剧的大团圆结局07级汉语言文学2班魏婧睿0727010212“大团圆”式的结局是中国古代叙事文学比较普遍的叙述模式。
无论小说还是戏剧,总是有一个美满的团圆。
而且,叙事文学的“大团圆”结局,在唐代已成风气,再至宋元明清,繁荣空前。
“大团圆”结局的作品,一般都是先悲后喜,以喜悦欢乐的气氛冲淡或消除作品的压抑悲愤氛围。
“大团圆”是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同佛家的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的观念相类似,封建社会后半期的小说、戏剧中充满了善恶报应的空头说教,故事的结局自然是好人得善报,坏人得恶报,如才子佳人模式,惩恶除奸模式等等;又或是指悲剧作品中的“大团圆”结局,如昭冤和解模式等等。
这种模式为广大接受者喜闻乐见并长期流传,从而发展成为民族文化的一个传统。
这种传统的形成有其深刻的文化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
首先,“大团圆”结局是儒家“中和之美”的体现,“中”就是正,就是合适、合宜“和”就是和谐,强调符合“无过无不及”的适中原则的和谐。
中国古代的艺术家们不论自己人生多么坎坷,也不论穷与达,总是怨而不怒地对待社会与人生,故而他们的戏剧作品也就缺少西方戏剧那种振撼人心的悲剧意蕴,常常是才子佳人终团圆,恶势力最终被铲除,再一次回到封建正统模式上来,达到“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艺术效果。
就观众而言,作品结尾的大团圆有补偿他们现实生活中的缺陷的功能。
观众可以在皆大欢喜的结局中,在分享剧中人物幸福与快乐的同时获得精神上的短暂愉悦,从而冲淡内心的痛苦,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种种不公与不快,在心灵上获得一种安宁与慰藉。
其次,“大团圆”结局是中国古代“科举入仕”制度的派生物,古人常说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可见“科举入仕”在中国古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它给中国广大贫寒士子提供了脱离贫困生活与摆脱低贱身份的机会,就像那一道“龙门”。
所以在古典才子佳人爱情婚姻戏中,尽管才子佳人密约偷情、海誓山盟、爱情真炽热烈,但并不能使他们的婚姻美满且合法。
大团圆结局的文化意蕴

第36卷 第12期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36No.122013 年 12 月 ()Dec.2013JournalofYangtze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大团圆结局的文化意蕴李志琴(山西大学 商务学院,山西 太原030031)摘 要:大团圆结局是中国古典戏剧结尾的一种普遍形态,大量产生于元末明初之后,成为一种带有民族文化色彩的叙事方式。
其产生的原因是相当复杂的,从哲学美学的层面分析,大团圆结局是“贵和尚中”的文化习性在文学叙事中的表现;从伦理道德的层面分析,是正义原则的体现和伦理信念的表达;从社会审美心理的层面分析,是接受者与创作者消愁补恨的社会心理的载体。
大团圆结局已成为中华民族的文化习性、民族性格及美学观念的审美折射,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大团圆;中国戏剧;贵和尚中;伦理信念;消愁补恨 分类号:I207.37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1395(2013)12-0009-04大团圆是中国古典戏剧结尾的一种常见形态。
想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中庸之道”是儒家的重要 所谓大团圆,是指在主人公遭遇悲剧命运,遭受冤 的思想原则,“中和之美 ”是儒家重要的美学范畴。
屈,历经种种磨难之后,安排一个圆满的结局:善战 “中庸”、“中和”思想在儒家典籍中更可谓是俯拾皆 胜恶,美战胜丑,在爱情剧中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
《中庸》中就曾提到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不仅喜剧是这样,悲剧也是这样,甚至有些悲剧在流 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达本也。
和也 传过程中渐渐演变成了喜剧,最典型的有《西厢记》、 者,天下 之 达 道 也。
致 中 和,天 地 位 焉,万 物 育《琵琶记》。
“大团圆的叙事模式,也正是随着《西厢 [3](P283)焉。
”显然,儒家不仅把 “中和 ”看作是人的情记》和《琵琶记》的经典化过程而渐成定格,大盛于元 感和行为的指导原则,也是天地万物遵循的普遍法 末明初之后,逐渐演变成为一种带有形式主义特征则,是人和世间万物的最佳存在状态。
浅析中国古典戏剧“大团圆”结局的原因

浅析中国古典戏剧“大团圆”结局的原因【论文摘要】“大团圆”结局是中国古典戏剧的普遍形态,“大团圆”是中国特有的一种审美心理现象,是中国古代叙事文学中的一种传统的结构定式。
本文试从民族精神、儒释道传统文化、封建制度、文学功能四个方面来探讨中国古典戏剧“大团圆”结局的原因,“大团圆”结局是中华民族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关键词】古典戏剧“大团圆”结局原因【Abstract】Happy ending is the common form of Chinese classical theater. Happy ending is a unique Chinese aesthetic psychological phenomenon and a traditional structure in Chinese ancient narrative literature. This paper will try to analyse the reasons of Chinese classical treatre form national spirit, traditional culture of Confucian, Taoism and Buddhism, the feudal system, and the function of literature. Happy ending is the inevitable trend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in Chinese nation.【Keywords】Classical theater, happy ending, reasons目录引言 (1)一、中国古典戏剧的“大团圆”结局深受中华民族长期积淀的民族精神影响。
1(一)、中国人对和谐美满的特殊喜爱 (1)(二)、中华民族的乐观主义精神 (2)(三)、中国古代的尚圆传统思想 (2)二、中国古典戏剧的“大团圆”结局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儒释道三家思想的影响3(一)、“中和”之美的儒家思想 (3)(二)、超然出世的道家思想 (4)(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佛教思想 (4)三、中国古典戏剧的“大团圆”结局深受中国封建制度的影响。
中国古代戏曲中大团圆现象分析

中国古代戏曲中“大团圆”结局的文化意蕴摘要中国戏曲艺术在结局的处理上表现出了极大的共性,那就是对“大团圆”的结局青睐有加,喜欢营造出皆大欢喜的局面:坏人伏诛、好人得福、神灵显圣、天理昭彰、家人团聚、情人重圆……对于这一普遍性现象,人们早就注意到了并展开了讨论,或从国民性、或从悲喜剧的角度出发加以评判,或说其是毒瘤或者怪圈。
而本文拟立足于中华传统文化,从传统文论观、民族性格特征等角度去探究中国古代戏曲中大团圆结局所蕴含的文化意蕴。
关键词中国戏曲大团圆结局传统文论观民族性格特征文化意蕴引言大团圆结局是中国戏剧艺术中一种普遍的现象。
就其产生渊源而言,它和中华文化尚圆的传统是密不可分的。
中国戏剧伴随着中华文化不断的发展,宋元时期趋于成熟,明清时期达到鼎盛并延续至今。
当然,中国疆域广大,一方有一方之风气,地域文化差异极大,再加上不时的政治分裂,也就导致了戏剧形制的差异,譬如南戏于杂剧。
不过,在对结局的处理上,中国戏曲艺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共性,那就是对“大团圆”的结局青睐有加,喜欢营造出皆大欢喜的局面:坏人伏诛、好人得福、神灵显圣、天理昭彰、家人团聚、情人重圆……对于这一普遍性现象,人们早就注意到了并展开了讨论,或从国民性、或从悲喜剧的角度出发加以评判,或说其是毒瘤或者怪圈。
而本文拟立足于中华传统文化,从传统文论观、民族文化心理等角度去探究中国古代戏曲中大团圆结局所蕴含的文化意蕴。
一、大团圆结局与传统文论观戏曲离不开剧本,剧本的创作离不开文学。
所以“大团圆”式结局与中国文学自身追求“中和”之美的美学风范和“文以载道”的文学创作态度有关。
(一)中国文学强调和谐、平衡、统一的美,即“中和”之美中和之美是儒家文化大力推崇的美学规范,是指符合适中原则的和谐之美。
中和之美是中庸之道进入审美意识转化而成的,二者在意义之上是有联系的而且有相通之处。
实际上中庸兼有中和之意。
中庸之道的根本含义就是对立方要在适度的范围内发展,不偏不倚,不走极端,以保持整体上的融洽和谐。
中国古典悲剧“大团圆”结局的文化阐释-2019年精选文档

中国古典悲剧“大团圆”结局的文化阐释-2019年精选文档中国古典悲剧“大团圆”结局的文化阐释[作者介绍]张爱凤,扬州大学文艺学博士生。
主要研究方向:文学理论,大众传媒与当代审美文化研究。
西方戏剧自诞生之日起就分成悲剧和喜剧两种互相对立的形式,而在中国的古典戏曲中,悲剧和喜剧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两种成分是彼此交叉、相互渗透的。
古希腊以来,西方就日益形成颇为发达的悲剧理论体系,而在中国古典戏曲理论中,几乎找不到一个关于“悲剧”的完整而明确的概念。
19世纪下半叶开始,中国的一批先进的知识分子在接受西方先进思想的同时随之反思祖国的传统文化。
在戏剧理论界曾引发了一场关于“中国古代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悲剧”的大争论,争论的焦点集中于中国的古典悲剧大都违背了亚里斯多德所认为的悲剧的结局“不应由逆境转入顺境”的论述,相反采用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的大团圆结局。
悲剧作为一种极富民族化的戏剧样式,在中国戏剧史上显然不是空白的。
但“中国悲剧的发展有自己独特的道路,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不能拿欧洲的悲剧理论来衡量。
”“大团圆”的中国式结尾是在民族审美文化的土壤里生长发育起来的,是符合中国人民传统的审美心理的,是中国古典悲剧民族性的体现。
一、团圆――中国哲学圆形思想的感性显现中国古典戏剧富有“团圆”之趣,绝大多数剧目,都是一个有头有尾的完整的故事,包括许多悲剧多以“大团圆”局面作结尾。
近代学者王国维在其《红楼梦评论》中概括古典戏曲和小说的结构模式说:“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
故代表其精神之戏曲小说无往而不著此乐天之色彩: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
”现代文学巨匠鲁迅先生也曾不止一次地抨击过古典小说、戏曲的“大团圆”结局,他在《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一文中说:“中国人的心理,是很喜欢团圆的,所以必至于此。
……凡是历史上不团圆的,在小说里往往给他团圆;没有报应的,给他报应,互相骗骗。
――这实在是关于国民性的问题。
浅谈《窦娥冤》中大团圆结局的心理蕴涵

浅谈《窦娥冤》中大团圆结局的心理蕴涵摘要:以窦娥冤为例从心理蕴含角度浅谈为何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多以大团圆为结局,而悲剧作品往往较少。
关键字:心理蕴涵,大团圆,接受心理,补偿心理,传统思想,窦娥冤“大团圆”式的结局是中国古代叙事文学比较普遍的叙述模式。
无论小说还是戏剧,总是有一个美满的团圆。
“大团圆”结局的作品,一般都是先悲后喜,以喜悦欢乐地气氛冲淡或消除作品的压抑悲愤的氛围。
“大团圆”结局通常都是暗示着一个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其实是有着一种长期贯穿的创作心理蕴涵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种心理观点,即悲剧的观念——中国文学最缺乏的是悲剧的观念。
无论是小说,是戏剧,总是一个美满的团圆。
现今戏园里唱完戏时总有一男一女出来一拜,叫做“团圆”,这便是中国人的“团圆迷信”的绝妙代表。
有一两个例外的文学家,要想打破这种团圆的迷信,如《石头记》的林黛玉不与贾宝玉团圆,但是这种结束法是中国文人所不许的,于是有《后石头记》《红楼圆梦》等书,把林黛玉从棺材里掘起来好同贾宝玉团圆;又如岳飞被秦桧害死一件事,乃是千古的大悲剧,后人做《说岳传》偏要说岳雷挂帅打平金兀术,封王团圆!所以就常常能听到这样的一种说法,中国无悲剧。
我觉得倒不是中国无悲剧,而是中国作家自古以来所接收到的文化熏陶才造就了这样的在文学创作时候的这种独特的大团圆的心里蕴含。
下面我将从作者和观众的接受心理,补偿心理,以及传统儒家思想的心理影响来分析窦娥冤的团圆式结局。
第一,接受心理:以《窦娥冤》的结构为例,其创作的表现结构为“喜--悲—喜—悲--大悲--小喜—喜结”,其实有人说到了大悲,即窦娥冤六月飞雪为止,窦娥冤的故事达到了一个高潮,这样的高潮完全可以作为结局,因为窦娥已死,其余也无人能为其伸冤,其死便成为社会之悲剧。
然而关汉卿没有这么做,他在第四折中,设置了窦娥以魂洗冤,最终沉冤得雪,赢得满堂喝彩。
因为,只有充满喜庆情调的大团圆结尾才能淡化悲情,才能把作家和观众带入谐适的心理状态,从而满足他们的审美口味。
从作者角度看中国古典悲剧大团圆结局

从作者角度看中国古典悲剧大团圆结局作者:周佐霖来源:《文教资料》2011年第15期摘要:大团圆结局是中国古典悲剧最为鲜明的民族特色之一,它没有改变中国古典悲剧的本质属性。
大团圆结尾的形成是各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必然结果,从作者角度来看,戏剧家的创作指导思想、创作心理、创作环境等因素也起到了相应的作用。
关键词:中国古典悲剧大团圆结局作者角度原因大团圆结局是中国古典悲剧最为鲜明的民族特色之一,正因如此,于是产生了中国古代有无悲剧之争,有人认为中国古典悲剧剧情发展均以大团圆告终,给人一个“光明的结尾”,并以西方文艺理论体系为参照,认为中国缺乏悲剧意识,从而认定中国古典戏剧没有悲剧。
笔者从不反对拿来主义,也承认西方戏剧理论自有其科学性与普遍性,但以西方的戏剧理论为标准来规范中华民族的戏剧创作,这一做法是不科学的,因为各个民族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所创作的悲剧都有其特殊性,用西方的戏剧理论来套中国的戏剧,认为中国古典戏剧没有达到“悲剧是人底伟大的痛苦,或者是伟大人物的灭亡”[1]的效果,就认为中国古代没有悲剧创作,这种忽略文学创作民族性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1983年5月邵曾祺在《试谈古典戏曲中的悲剧》一文中指出,一部戏曲是否是悲剧,要看整个剧本是否具有悲剧的性质与气氛,而不是决定于它是否有“大团圆”的结尾。
笔者认同这个观点。
那么,为什么中国的古典悲剧大多均以大团圆作为结尾呢?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近几年人们往往从社会心理这一角度进行研究分析,因为“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都是由它的心理所决定的”,[2]而中国的社会心理是一种乐天精神,王国维先生说:“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
故代表其精神之戏剧小说,无往而不著此乐天之色彩。
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
非是而欲厌阅者之心,难矣!”[3]认为这仅仅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本文尝试从戏剧家的创作指导思想、创作心理、创作环境等三个方面进行分析,从作者角度来解读中国古典戏剧频频以大团圆为结局的原因,并以此求教方家。
浅谈中国古典文学大团圆结局的文化意义

浅谈中国古典文学大团圆结局的文化意义作者:陆添红来源:《青年文学家》2009年第09期摘要:古典文学的大团圆结局,不再只是单纯的愿望或理想,已经被生活的实际进程所肯定,表现了中国广大被压迫民众的心理,体现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乐观向上的优良品质与审美情趣,同时也迎合了市民的文化需要。
关键词:中国古典文学悲剧大团圆结局【中图分类号】I0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09)-09-0065-2文学大师鲁迅先生曾言简意赅概述: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就是把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
尼采说过:喜剧就是把个人的局限性,完整展现给人看。
翻开中国民间文学的故事,无论情节如何悲惨曲折,在过程之中怎样的“血淋淋地撕破给人看”,但是在结局中绝大多数仍然以大团圆收局,来遂人民大众的美好愿望,迎合人民群众崇尚善恶有报的心理欲望。
如流传千古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梁祝”动人故事,他们死后可以化作双飞蝴蝶;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中的焦仲卿、刘兰芝双双自杀后,“分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树,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也可以说这类神话式的大团圆,都以善意的心理寄托了人民群众追求恋爱自由、生活幸福的强烈美好愿望。
“大团圆”是中国民族心理的体现,是中国文艺民族特色的反映,与西方悲剧中一悲到底进行比较,中国的古典悲剧,悲则悲矣,却从不给人以绝望的感觉,往往更讲究一种“团圆之趣”。
无论剧情发展多么曲折,主人公命运几多坎坷,人生遭受了多少巨大的不幸,黑恶丑陋势力非常强大,作品最后仍然是以喜剧方式而告终。
在主人公失败甚至死去之后,作者往往都会给作品安上一条欢乐的尾巴,来弥补人们的精神创痛,这种聊以自慰的团圆结局,已成为我国特有的一种文学现象。
中国古典悲剧为什么要不约而同地去缀上一条希望和光明的尾巴?这的确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十分值得我们去探讨其社会原因的究竟,去深思其作品局限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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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从某种意义上讲,并非“团圆”,而恰恰是将 多少惊魂摄魄的悲剧体验和内在的“后悲剧冲
悲剧的意义推向了另一个层面。《娇红记》中,宦 突”,因为“心理活动的本身无限度地高于单纯的
门小姐娇娘,面对帅府的逼婚,父亲的威逼利诱, 肉体活动”,“悲剧的主要兴趣不在于我们所见到
以身殉情;申纯为了不负前约,也绝食而死,“历 的狡猾和忠诚之间的斗争,爱国、仇恨和骄傲刚
四、再生式 郑光祖的《倩女离魂》,写张倩 女与王文举系被指腹为婚,王文举长大后,应试 途经张家,欲叙旧约。倩女的母亲嫌文举功名未 就,不许二人成婚。文举无奈,只得独自上京应 试。倩女忧思成疾,卧病在床,而魂灵离体,追赶 文举,一同赴京,相伴多年。文举状元及第,衣锦 还乡,携倩女回到张家,倩女魂魄与病体合一,遂 欢宴成婚。剧中,一方面,倩女的魂魄,代表了女 性对爱情婚姻的渴望与追求;另一方面,现实中 倩女的躯体,则只能承受离愁别恨的煎熬。离开 躯体的倩女之魂,寄寓着挣脱礼教枷锁的女性的 心态;至于她在家中的病躯的幽怨悱恻,正体现 出礼教禁锢下广大女性的百般无奈。因而,这种 “再生”,更显可悲。其它,像《牡丹亭》中,闺阁小 姐杜丽娘的死而复生,也是以“再生”结尾的悲 剧。“这种‘再生式’的结局处理,单从表面看,好 像有一种正剧的结构艺术,但若从全剧来看,仍 不失为一种中国式的悲剧结局。因为它是主人 翁经历了一场无法逃避的悲剧冲突、被毁灭后的 憧憬,有艺术与现实的必然性。这是‘凤尾型’结 局处理中最富有现实性的一种,也是容易引起人 们怀疑的”②。
因此,这种“凤尾式”处理,绝非是画蛇添足,狗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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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悲剧的这种看似“大团圆”结尾的 “凤尾式”处理,有着特殊的审美意义和文化背
景,并非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皆大欢喜”。其一, 人们在谈论中国古典戏剧的结局处理时,常常用 “大团圆”来概括,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论到:“全 本收场,名为‘大收煞’,此折之难,在无包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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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第 8 期(总第 291 期)●戏剧文学
始为到底不懈之笔,愈远愈大之才,所谓有团圆 一人一形,秋夜孤雁的哀鸣,暮雨敲打梧桐之声,
之趣也。”而且,他进一步论到: “终篇之际,当以 让生者挥之不去,痛断肝肠。如果以西方的悲剧
媚语勾魂,使之执卷流连,若难遽别”,“收场一 标准来看,《汉宫秋》、《梧桐雨》 在第三折就应该
出,即勾魂,摄魄之具,使人看后数日,而犹觉声 结束了,然而,白朴和马致远还写了第四折,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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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第 8 期(总第 291 期)●戏剧文学
本栏主持 徐丽松
中国古典悲剧
“大团圆”结局的价值
刘洪生
文学作品的情节结构,是展示人物性格、表 现作品主题思想的重要手段。戏剧作为一种综 合性的叙事演唱文体,要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 内,表现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尤其讲求故事情 节的组织与安排。特别是结尾的处理,是它实现 “票房价值”的一大关捩。一段时间来,人们在西 方现代戏剧理论的笼罩下,对中国传统戏剧的 “大团圆”结局非议颇多,正面价值的评估很不 够,甚至是缺失的。
早在元代,杂剧作家在总结戏剧情节的章 法结构时,概括出了“豹头熊腰凤尾”的特点。豹 头短而精,是说戏剧的开头要小而干练; “熊腰”, 是指戏剧中间的故事内容和情节发展,要强大、 充分、结实、饱满,犹如熊腰那样粗壮有力;“凤 尾”,则是要有一个五彩缤纷的漂亮结局,给人以 余音缭绕之感。
综观中国古典悲剧的结局处理,元、明、清 以来的大量悲剧作品中,这种“凤尾”式的大团圆 结局,大体有七种形式:
到玉帝的册封。这种“冥判式”结局常常与“复仇 式”结局杂糅在一起,如《窦娥冤》、《东窗事犯》、 “包公戏”等,都表达了人民的朴素的愿望和情 感,不可简单化地视为封建迷信。
六、敕赐式 在悲剧冲突最紧张、最激烈之 时,出现了圣明的君王或他们的旨意,恶人得到 惩处,好人得到嘉奖,而结束全剧,是这种“敕赐 式”的凤尾团圆剧的特点。《清忠谱》以明党争和 市民暴动为题材,反映以周顺昌为首的东林党人 和以颜佩韦为首的苏州市民反对阉党暴政的斗 争。因“剧中事皆据实”,“皆足补史传之阙”,所 以,此剧被推为可作“信史读”。在这部严正的悲 剧中,皇帝的圣旨表忠虽是客观历史事实,但那 是悲剧主人翁牺牲多年后的事情,这种处理,具 有超越时空的艺术虚构性,巧妙地使历史事件的 纵向时间进行了“浓缩”,这样“敕赐”显得很及 时,从而具有了“戏剧性”。《赵氏孤儿》在复仇后, 第五折又写了赵王之命,也有着“敕赐式”的影 子。在封建帝制至高无上的专制统治下,中国古 典悲剧中大量的这种“凤尾式”结局,是一种必然 的结果,除此之外,还有更好、更现实的寄托方式 吗?因此,焦文彬先生论道:“这种结尾,有着总结 全局,尤其是总结悲剧人物思想性格的效用,也 往往有画龙点睛之妙。”③
层面,反衬出现实之丑恶堪悲。就悲剧冲突而言, 聊出英雄气”。这种所谓的“团圆”、“如愿”,侧重
剧中清明节祭扫时的“满目荒丘”、 “满目松楸”、 于善恶的偿罚,是人们美好愿望的一种补偿和安
“一双老景多孱愁”,这种凄凉,更增添另一种人 慰,给人以乐观向上的希望、信念和力量,“鼓舞烈的路,擦干自己
我也心欢悦”!却并未因此终结。最后,遂又有《合 其它民族相比,中华文明有许多鲜明独特的品
冢》、《仙圆》的剧情,写他们成仙后,并未忘掉人 质:追求事物发展的完整性、心理满足的完美性
间的那些悲伤,重游故地,触景生情,勾引起多少 和善始善终的“一圆观”;中庸之道,崇尚“守中”、
人间情思!就是说,身体可死,暂且把尘世相思一 “中正”的和谐性;追求在精神方面的潜转内敛和
二、仙化式 悲剧冲突后,悲剧主人翁毁灭 了,最后又以仙或神的形式再生复活,他们在人 间虽被毁灭,未能实现自己所追求的理想,最后, 却以非人间的形式在天国仙界,实现了“历史的 必然要求”。孟称舜的《娇红记》,叙演王娇娘与申 纯倾心相爱,王父却将女儿许配给了财大气粗、 咄咄逼人的帅公子,在礼教与权势之下,娇娘与 申纯双双以死殉情。最后,又有《仙圆》一段,写这 对生前盼望生同舍、死同穴的情侣,化为坟头的 鸳鸯,雄飞雌从,相依相伴,永不分离,无限美好。 这是中国古典悲剧中,“凤尾”式大团圆结局的典 型代表。其它,还有化作蝴蝶、化作树木、化作山 峰的等。这种结尾,虽有一定的荒诞性,但也不能 简单地认为削弱了悲剧的效果。也不能说它完全 游离于悲剧艺术之外,同作品的悲剧情节发展与 矛盾冲突没有内在的必然联系,是“蛇足”和无谓 的光明的尾巴。更不能说它是混淆是非,调和矛 盾。恰恰是在这种“人的异物化”中,透示出被扭 曲的残酷的力量。
痕,有团圆之趣,”④是最早、也最具影响力的“大 续貂,而是悲剧冲突的纵向历时性延展。其三,中
团圆”论。但是,细读李氏这里所谓的“团圆之 国古典悲剧的“凤尾式”结局处理,是悲剧人物性
趣”,含义并非仅仅指故事情节的悲欢离合,他所 格发展的必然结果,在淡化戏剧情节、甚至完全
强调的这种“会合”,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非 没有情节的“静态剧”中⑤,渲染的是一种强烈的
五、冥判式 这种结局处理一般是靠非人间 的力量、借助人们想像中的阴间冥界使善恶有 报,在那个公正的世界中,恶人得到应有的惩处, 悲剧主人翁生前所蒙受的冤屈得到伸报。冯梦 龙的《精忠旗》就是以《阴府讯奸》和《存殁恩光》 两场戏结尾,写了秦桧被“打下阿鼻地狱,叫他万 劫不得脱离苦海”;也写了对岳飞冤狱的平反和 昭雪,对岳飞崇高的民族英雄情操给予高度的评 价,“身为国家而死,名与日月争光。功虽未成,心 实已尽;死怨何诛于死敌,奇冤更烈于奇勋”;甚 至,还写了岳飞及其妻子儿女、部将、家臣也都得
三、复仇式 悲剧主人翁虽遭毁灭,但他们 的冤仇终究得到申报;悲剧的制造者得到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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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理论纵横●XIJULILUNZONGHENG
惩罚。这种复仇,这种对邪恶者的惩罚,有的是悲 剧主人翁的后代,有的则是他们的亲朋好友,或 忠勇义士,或清官,或圣明的帝王,或某种超自然 的力量。这类悲剧作品也很多,如《窦娥冤》、《荐 福 碑》、《雷 峰 塔》、《冯 玉 兰》、《魔 合 罗》、《哭 存 孝》、《朱砂担》、《东窗事犯》、《赵氏孤儿》等。这种 “凤尾”式大团圆结局,其实是一种“后悲剧冲 突”,是故事情节的进一步发展和延续。
一、梦圆式 强烈的悲剧冲突之后,悲剧主 人翁一方毁灭了,一方尚留人间,双方有以梦境 和幻境的形式,在非现实的世界中团圆,悲剧主 人翁的理想最终得以实现。关汉卿的《西蜀梦》, 就是这样一部很有代表性的历史悲剧。剧情写 三国时蜀帝刘备,面对张达等人的无能和西蜀的 衰微,深深怀念曾经辅佐自己江山的结义兄弟, 渲染一种无可逃遁的国破家亡的悲剧情感,抒写 英雄人物复杂痛唳的悲剧情怀。结尾写刘备在 梦境中与关羽、张飞相会,实现了“政治”与“情
多的含义是指故事情节的逻辑关系,戏剧结构艺 《汉宫秋》中的汉元帝、《梧桐雨》中的唐明皇等,
术的完美。对此,他又论到: “水穷山尽之处,偏宜 他们没有死去,他们的悲情永在。表面看,昭君投
突起波澜,或先惊而后喜,或始疑而终信,或喜 水、玉环自缢,悲剧好像结束了,但留与另一人物
极、信极而反置惊疑,务使一折之中,七情具备, 性格的悲剧恰恰是刚刚开始,后宫的一景一物,
笔销,但那七情六欲皆具的魂魄,仍难遣人间万 弱德淑世之美;乐观、务实、积极向上的精神;嫉
种情愁。他们化作“一对鸳鸯,飞翔上下”, “捕之 恶如仇、善恶有报的价值判断标准。正是这种亚
不得,逐之不去”, “似啼鹃哀鸣树头”。这种仙境, 细亚生产方式下的民族特征,形成了具有中华民
实是人间的一种折射,将悲剧的意义推向了另一 族独具特色的悲剧观,“不忍精忠冤到底”,“为他
七、调和式 就是剧中本来无法调和的冲 突,最后却被没来由的“摆平”而结束全剧。焦文 彬先生认为,这种结局有着明显的“蛇足”之嫌, 是“敕赐式”的一种变形。一般地说,与整个剧作 的情节发展、人物性格的塑造无必然联系。如, 《潇湘夜雨》最后,在崔文远的说情下,“饶免”了 崔通的死罪,“小姐还与崔通为妻”,使其“父子完 聚,夫妻团圆”。《琵琶记》通过皇帝的敕赐封诰, 使蔡伯喈与赵五娘大团圆。这不仅严重地破坏 了悲剧的完整结构,而且折中调和了矛盾。鲁迅、 朱光潜所抨击的大团圆,大都指这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