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那

阿斯塔那古墓群的考察报告
阿斯塔那古墓群是我们新疆考古的重要部分，我认为对该墓的考察不应该仅仅建立在我们这次实习的所见，还应该建立在我们平常所学以及对大量材料的分析和理解上，对阿斯塔那古墓基本情况的了解，有助于我们对他的更深刻的理解；对阿斯塔那古墓代表性文物的理解，有有助于我们对他的价值把握；而对这两者的把握，则有助于我们对他所面临的问题提出最好的建议。

一
阿斯塔那古墓群为1988年1月13日国务院公布的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吐鲁番市南约40公里火焰山的阿斯塔那（汉名三堡）与哈拉和卓（汉名二堡）之间，因此得名。

南距高昌故城约2公里，是古代高昌王国城乡官民的公共墓地（图一）。

图一
阿斯塔那古墓群从西晋至十六国时期（约公元3~5世纪）开始，延续至麴氏高昌（公元6~7世纪中叶）和唐西州时期（公元7世纪中叶~8世纪）。

墓群东西长5公里，南北宽2公里，分布在阿斯塔那以北至哈拉和卓以东方圆10公里地带。

至今为止共清理发掘了近500座墓葬，墓葬按家族分区埋葬，以砾石为界，界限分明。

阿斯塔那古墓葬有汉、车师、匈奴、突厥、高车、昭武九姓等各民族居民，其中以汉人为主，墓葬一般为夫妻合葬，少数有一男二女或三女合葬，此外也有单人葬。

阿斯塔那古墓群中几乎每一座都有斜坡墓道和土洞墓室，地面堆有砾石，平面呈“甲”字形；墓室一般高两米以上，为平顶或穹窿顶，死者多安放在洞室后部的土炕或简易木床上，没有棺椁，死者头枕鸡鸣枕，面部覆面，眼上盖瞑目或眼罩，双手握木，身着棉麻或绢锦织品制成的衣服，四周或有车马仪仗、琴棋笔墨等的模型，或有葡萄、瓜果、饺子、面饼等食物，墓室皆按生前所居所用布置，有的墓室后壁还会有线条流畅的壁画屏风。

死者躺于其中，就好像只是熟睡过去，随时都会醒来一般。

阿斯塔那古墓群还出土了上万件珍贵文物，有干尸、文书、墓志、绘画、泥俑、陶器、
木器、金器、石器、古币及丝、棉毛织物等，被称为“高昌的历史活档案，吐鲁番地区的地下博物馆”。

阿斯塔那墓葬群及其内的随葬品能够保存至今，与其特殊的气候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该地的气候属于典型的大陆性暖温带荒漠气候，日照充足，热量丰富，降水稀少，极端干燥。

年平均日照3049.5小时；高温期长；极端最高气温47.7℃；无霜期在220天左右；年降水16.6㎜，蒸发量在2800㎜以上。

就因为这里极低的降水量与当地酷热的气候相互作用，使得尸体与随葬品能够迅速的脱干水分，从而保持墓葬的完整性。

二
图二
在我们对阿斯塔那古墓进行参观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尊伏羲和女娲的塑像（图二），这座塑像的形态是根据该墓群中出土的伏羲女娲图轴塑造而成，根据对出土画轴的墓中其他随葬品的分析，这座墓应该是唐朝早期的墓葬。

伏羲和女娲是中国远古神话中最古老的神之一，他们在汉代至唐代的墓葬壁画及帛画中屡见不鲜。

最早的伏羲女娲神是各自独立的人首蛇身像，在最早的传说中，伏羲发明了八卦，女娲拈土造人，他们都是与人类的繁衍息息相关的远古神，所以到了唐代，原本独立的神就经常以相互交叉或交缠的共生状态出现了，到了隋唐时期，像阿斯塔那墓地出土的这种图形绘法，即伏羲女娲呈倒梯形，人首蛇身，男女上身相拥，下身相交，女娲右手持规，伏羲左手持距，周围星辰环绕，尾下有象征月亮的圆；已日渐成为定制，只是女娲与伏羲手中所持是规还是距，周围星辰排列布局略有不同。

但是
因为当时西域也就是今天的新疆，所处的特殊的地理环境，复杂的人口因素，使得这里的伏羲女娲像具有与众不同的特点：伏羲头戴幞头，高鼻深目，颌下有须；女娲头挽高髻，细眉深目高鼻；两人身着宽袖反领衣，下身共着一条喇叭裙。

从长相看具有典型的西域少数民族的特点，但他们穿的却是汉族的服饰，而他们对伏羲女娲的崇拜，反映出的那时西域的少数民族不仅在服饰上受到中原地区的影响，同时在整个风俗文化上都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响。

这可以说是阿斯塔那古墓群整体风格中比较具有有典型意义的代表。

图三
再往前走就是一座高台，台上有亭，在通往亭子的两侧阶梯中间有一面大型的浮雕（图三），这个浮雕所展示的内容就是1979年在阿斯塔那古墓出土的公元5世纪的共命鸟纹刺绣。

共命鸟的故事，出自古老的佛经故事。

相传这种长有两只头的鸟，生活在极寒冷的雪山之上，当一只头醒着时，另一只头便睡觉。

一天醒着的头看见一朵香花，它觉得吃下去以后对两只头都有好处，便独自吃下了这朵香花。

睡着的头醒来后知道这件事，非常嫉妒。

终于有一天，当它醒着时，看见一朵毒花，它吃下了这朵毒花，毒死了另一头也毒死了它自己。

在我国的传说故事中同时拥有几个头的动物并不少见，在山海经和西游记中都有关于九头鸟的记载，只不过西游记中将其称为九头虫，但从描述上来看应该是九头鸟的样子。

但这些记载中的多头动物，并不会因为失去一个头就彻底的死亡，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这种长有两个头的共命鸟，更反映出了一种休戚与共的关系，这是否能够说是当时西域人民对自身与中原关系的一种认识呢？这种由佛教故事为蓝本而织造出来的刺绣作为随葬品出土，也能够反映出当时佛教在高昌地区的盛行。

共命鸟既是阿斯塔古墓的代表，也是西域与中原文化交流的突出反映。

三
对阿斯塔那墓地最早的公开挖掘始于20世纪初，当时英、日的考察队先后在这里进行了探查和盗掘。

而我国考古界对这里进行的最早的发掘则始于1910年的张清先生，西北科学考察团的黄文弼先生也于1930年对阿斯塔那进行过发掘。

新中国成立以后，从1959年至
1975年，新疆文物考古部门对阿斯塔那古墓群共进行了13次抢救性发掘；1975年以后没有再进行有计划的发掘，仅做过少量清理。

外国探险盗掘的文物已流失海外，我国考古学家及解放后新疆文物考古部门发掘所得的文物现藏于国内各级博物馆和研究机构，就参观所见仅有两具干尸及少量壁画现留存墓中供参观展示。

通过这段简短的介绍不难发现，其实对于阿斯塔那古墓的发掘国家文物部门并没有十分重视，在1959年至1975年的十三次抢救性发掘多半是对已坍塌和已被盗掘过的古墓，虽说对阿斯塔那古墓进行整体性发掘意义不是很大但其中也有官吏贵族的墓地，对墓地进行整体探测，对其中有可能是重要人物的墓地进行重点发掘，对我们的历史研究，尤其是对古代西域地区的葬俗和风土人情的研究亦有重要作用。

另外，从墓葬的保护情况上来说，我认为也不容乐观，阿斯塔那古墓群的范围是非常大的，但圈在参观保护区内的范围却非常有限，这怎么能有效防范盗墓贼和附近居民的踩踏对墓葬造成的破坏呢，而我们参观所进的墓室也仅是用木头简单支撑住，以防墓室坍塌，条件非常简陋，这些应该是资金上的问题。

光线会使壁画的变色加速，但展示壁画的那个墓室光线并不弱，玻璃的阻挡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由此可见当地文化遗产景区的工作人员在文物保护上还是存在失误的。

阿斯塔那古墓群景点的入口处修得非常漂亮，还耗费心思在哪里修建了十二生肖的拟人形象塑像，但是我至今也没明白，他们修在那有什么意义，能够带给我们什么关于阿斯塔那古墓的印象。

还有一座高亭，我怎么看也觉得像是秦汉时期的内地建筑风格，好像和当地当时的建筑风格也有所不符，虽然在高台的楼梯部分向我们展示了共命鸟的浮雕，但亭子空落落的立在那里，难道只是为了让我们登高望远吗，倒不如在亭子中立一块对阿斯塔那古墓进行简介的石碑，既然已经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在表面的装饰上，那就应该对已经建造的建筑物进行充分的利用，让人们明白它们建造的意义。

对墓葬的展示我认为也不尽合理。

合适的展示墓葬的内容会给游客留下更深刻的关于阿斯塔那的独特印象，将一座完整的墓葬形制展示给大家，比单纯的壁画和雕塑更容易让大家明白这座墓葬所传达出来的文化信号，也比在别处单独的展示一件文物更有意义，因为我们的考古发现不仅仅是为了历史研究者提供复原历史的材料，也是为了帮助普通人理解历史，了解历史的来源。

既然国家已经投入了这么多钱，为什不直接仿建一座完整的墓葬，既能保护古墓不因参观而受到太大的影响，又能让普通人也了解古代墓葬究竟是什么。

阿斯塔那古墓群作为高昌故城的墓地，因其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处于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是两种文化的集散地，阿斯塔那古墓群经历千年的风雨埋藏至今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去发现去赞叹；还为告诉今天的我们，延续千年的休戚与共并不只是一句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