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派与清代学术流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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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派”之名提出及其流变

“桐城派”之名提出及其流变

“ 桐 城 派’ ’ 之 名 提 出及 其流 变
任 雪 山
( 合肥学
要: “ 桐城 派” 之名最早提 出者 , 并非 曾国藩 , 而是道光前 期的胡敬 。虽然姚 鼐真正创 立 了桐城 派 , 但 由于早
年乾嘉学派 的影响和 晚年 自身 门户观念 的淡泊, 并没有 给予定名。梅 曾亮扩大 了桐城派 的影 响, 曾国藩让 “ 桐 城 派” 之名广播天 下。因此 , 文学流派 的发生发展 , 既是 个体 的努力 , 也是文坛群体 的逐 渐认 可与接 受。 关键词 : 桐城 派; 命名 ; 胡敬 ; 梅 曾亮 ; 曾国藩; 姚鼐
时朝廷开馆校纂书籍敬历充武英殿文颖馆纂修官全唐文治河方略明鉴总纂官所辑皆精审唐文小传出其手者为多
合 肥 学 院 学 报
2 0 1 6年 l 2月 第3 3卷 第 6期
J o u r n a l o f He f e i U n i v e r s i t y
De e . 2 01 6 Vo 1 . 3 3 No . 6
提起桐 城派 , 大家基本都 知道 , 而对于 “ 桐 城 疑 。但 笔 者在 翻 阅清代诗 文 集 和检 索 《 中 国基 本 古
派” 作 为一 个 专业 术 语 究 竟 何 时产 生 , 则 大 多语 焉 籍 库 》 时发 现 , 胡 敬 在 曾国藩 之前就 已经 提 出“ 桐 城 不详 。桐 城派作 为 清代最 大 的古文 流 派 , 为其 “ 名” 派” 之 名 。胡敬 为谁 ?这 个几 乎 从未 出现 在 桐城 派
H u J i n g i n t h e e a r l y p e r i o d o f E mp e r o r D a o g u a n g . D u e t o t h e e a r l y i n l f u e n c e o f Q i a n j i a S c h o o l a n d l a t —

【】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与桐城派——以清国史馆《儒林传》初稿为中心

【】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与桐城派——以清国史馆《儒林传》初稿为中心

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与桐城派——以清国史馆《儒林传》初稿为中心?桐城派研究?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与桐城派以清国史馆《儒林传》初稿为中心马延炜(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湖南长沙410003)摘要:汉宋之争是清学史上的重要问题,嘉庆中叶编纂的清国史馆《儒林传》初稿,比较集中地反映了这一时期汉宋学术争论的实况.主张汉学的史稿编修者,效仿《明史》中只设儒林传,不为道学家立专传的体例,在具体编修中将主张宋学的桐城学者列入较为时人所轻视的《文苑传》中,以达到扬汉抑宋,为汉学争取儒学正统的目的,以致时至今日,桐城派依然被主要视为一个文学流派,桐城学者也主要被看做是文学家,他们在古文,辞章之外的其他成就,长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关键词:汉宋之争;桐城派;清国史《儒林传》;阮元中图分类号:K24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Oo5—605X(2010)04-0078-06 TheHan?SongcontroversyinMid-QingeraandtheSchoolofTongcheng——flocusedonthefirstdraftofthenafionMRulinbiographyMAYah.wei(InstituteofHistory,HunanAcademyofSocialSciences,Changsha410003,China) Abstract:TheHan—Songcontroversyis,gX1importantprobleminthehistoryofConfucianismofQingDynasty. ThefirstdraftofthenationalRulinbiographywhichcompiledintheJiaqingerareflectsthepracticalsit uationofthiscontroversy.ThecomplierswhomaintainedtheHan—learningfollowedtheexampleofcompilingofMingshi.TheyabolishedtheDaoxuebiogra- phywhichincludesscholarsofSong—learning.TheylistedtheTongchengscholarswhomaintainedtheSong—learningintheWe —nyuanbiographywhichdespisedbypeopleofthetime.Consequendy,eventothisday,thescho oloftongehengisstillbere-gardedasaschoolofliterature.theTongchengscholarsalestillberegardedasliterati.Theirach ievementsexceptpoetryandprosehadbeenoverlooked.Keywords:Han—Songcontroversy;SchoolofTongcheng;nationalRulinbiography;RuanYuan汉,宋之争是我国古代学术史上的一个大问题.四库馆臣曾认为:"自汉京以后,学凡六变,……要其归宿,不过汉宋两家,互为胜负."将二千余年的儒学发展史,归纳为汉,宋二派互相争胜的过程.有清一代,学者埋首董理群籍,成就蔚为大观,后人述及清代学术,亦常以"汉学"代称.然而,尽管汉学在清代,特别是乾嘉时期处于执学界牛耳的地位,但由于清朝官方始终将宋学悬为功令,宋学学问并未完全消亡,有清一代,关于汉宋学问的争论仍所在多有,学者基于各自或汉或宋的学术78宗尚,着书立说,扬己抑人,构成了学术史上颇具特色的景观.今人对清代汉宋之争的研究颇多,其中关于二家争论的核心,已有观点主要有两种:1,考据学和义理学两种不同为学方法之间的争执.这种观点产生较早,也是长期以来学界的一般看法.2,清代汉学发展出来的新义理①《四库全书总目》卷1《经部总叙》,中华书局1965 年版,第1页.?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与桐城派?与宋明理学旧义理之间的冲突.持这种观点的学者以张寿安,张丽珠等台湾学者为代表.她们反对传统以诂训称汉学,以义理称宋学的"二分法",认为"礼理争议"才是清代汉宋之争的核心."汉宋之争,应是义理学内部存在着难以调和的汉宋歧见;而不是考据学与义理学两种不同形态的学术路线之争."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张循的观点:"清代理学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官方,其实就是君主一人驾驭臣民的统治之'术'.因此,一方面要迎合'术'守住意识形态,一方面要通过客观历史的研究来突破义理,致用等意识形态的规范,来为'学'争取些许的自由,这两种取向的冲突,即是所谓'汉宋之争'的核心含义."②这些关于"汉宋之争"实质的不同看法,其实道出了这个问题的不同面向.其中,考据学与义理学的争论应是汉宋之争最主要的方面.近年的研究表明,清代理学的内容非常丰富,信奉并从事理学研究的学者所在多有, 既非前辈学者所形容的"竭而无余华",也不简单只是帝王驭下的统治术,它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项严肃的学术研究⑧.而"以礼代理"固然是一种新义理,但那是汉学家经由考据这一汉学为学方式,由汉学学术生发出来的. 所以"礼理争议"是由汉,宋两种不同为学路径导致的争论,本质上仍不脱汉,宋学术之争的大范围.其实,清人基于各自学术宗尚对汉宋学术优劣的陟抑,在指出对方学问的缺略处之外,也蕴含着各以本方学问为周秦以来孔学正统的想法."这种一方面否定他人,一方面肯定自己的目的,显然是在恢复干余年前的两汉儒学旧传统,以取代自南宋以来六百年问理学家所建立的新儒学传统,藉以加强汉学家在学术上的正统地位."④通过编修学术史,描绘学脉,将彼方学问打成异统,是学者为己方学问争取正统时常采取的手段,清代之前已是如此.南宋朱熹撰《伊洛渊源录》,其职志即是为以二程为代表的道学争取儒学正统地位.清初学者排击陆王,亦通过学术史的编写阐发意见.而在清代中叶,汉学学者抑宋扬汉,为汉学争取正统的活动,则集中体现在这一时期清国史《儒林传》初稿的编修过程上.一,清国史《儒林传》初稿之体例'清国史《儒林传》是清朝官方修史机构国史馆编纂的一部当代学者类传,该传自嘉庆中开始编纂,前后删订续修多次,直至清末宣统年间仍有编辑,也是一部清人自撰的清代学术史⑦.该传初稿的编修,主要是在阮元的主导下进行,编纂体例则主要受到清初《明史》编纂的影响.在关于《明史》体例的最初设计中,"道学"一传也包括在内.彭孙通曾有《明史立道学忠义二传奏》,较早提出设立《道学传》.康熙二十一年徐乾学补《明史》总裁, 二十三年与徐元文撰成《修史条议》,亦主张为理学(道学)家设类传,但遭到朱彝尊,黄宗羲等的激烈反对,史馆最终采纳多数学者的意见,未立《道学传》.在这场争论中,始终蕴含着关于汉宋学术,何者才是儒学正统的不同意见.彭孙通认为宋儒直接孔孟心传,其学醇,其功巨,有不得不特为表彰者.他要求将明儒中与程朱合者(理学家),和有功于传注的学者(汉学家)区分开来,将后者与那些"学未大醇"者人之《儒林传》,认为这样才不会使大道混淆,显示出其以宋学为学术正统的倾向:"窃惟历代之史,凡儒学诸臣皆载《儒林列传》,独《宋史》于《儒林传》之前复立《道学列传》一篇,专以记大儒程颢,程颐,朱子为主,其及门弟子悉为编载.盖以道学之统自尧舜至于孔孟代相授受,孔孟殁后,千有余年,而得程子,朱子发明六经之蕴,远契列圣之心,其学至醇,其功甚巨,故特立此传以衍孔孟之真传,明正学于天下,诚非无见也.……自今纂修《明史》,合无照《宋史》例,将明儒学术醇正,与程朱合者编为《道学传》,其他有功传注及学未大醇者仍入之《儒林传》中,则大道不致混淆而圣谟独高于今古矣."㈣徐乾学则意识到载人理学传者未必皆胜儒林,并云"《宋史》程朱门人亦多有不如象山者",但仍然坚持"学术源流,宜归一是".①张丽珠:《清代新义理学——传统与现代的交会》,里仁书局2003年版,第149页.②张循:《十九世纪清代的汉宋之争》,复旦大学历史学系博士学位论文,2007年,第20-21页.(参见龚书铎主编:《清代理学史》,广东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④王家俭:《清代"汉宋之争"的再检讨——试论汉学派的目的与极限》,载氏着《清代研究论薮》,文史哲出版社1994年版,第74页.⑤陈祖武:《中国学案史》,文津出版社1994年版,第27—34页.⑥卢钟锋:《中国传统学术史》,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50页.⑦关于清代国史馆编辑《儒林传》的具体过程,参见拙文:《清国史馆儒林传纂修活动考述》,《故宫学术季刊》(台北)第25卷,第3期,2008年春.⑧(清)彭孙通:《明史立道学忠义二传奏》,栽氏着《松桂堂全集》卷35,《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⑨(清)徐乾学:《修史条议》,载氏着《儋园文集》,《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79安徽史学2010年第4期反对设《道学传》之学者的观点正好相反.朱彝尊注意到《宋史》将言经术者人之儒林,言性理者别之为道学,又以同乎洛闽者进之道学,异者置之儒林的做法,蕴含着以程朱义理为正统的观点,"其意若以经术为麓而性理为密,朱子为正学而杨陆为歧途,默寓轩轾进退予夺之权,比于《春秋》之意".他认为经学才是儒学的正统:"然六经者,治世之大法,致君尧舜之术,不外是焉,学者从而修明之,传心之要,会及之理,范围曲成之道未尝不备,故儒林足以包道学,道学不可以统儒林."汤斌更认为经书之外无道学:"《宋史》道学,儒学厘为二传.盖以周,程,张,朱继往开来,其师友渊源不可与诸儒等耳,而道学经学自此分矣.夫所谓道学者,六经四书之旨体验于心,躬行而有得之谓也,非经书之外,更有不传之道学也."⑨这些围绕着《明史》编修问题的儒学正统之争,特别是《明史》最终只立儒林传,不再为道学家立专传的做法,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清初汉学逐渐兴起,并渐渐开始占据主流的学术发展时态.众所周知,"儒林列传"最早见于《史记》,所叙次者皆为"传经之儒".后世史书仿而效之,在各自《儒林传》小序中,所描绘的也多为"经学历史".经学占据了儒学的主导地位.元修《宋史》,首度标举道学传,又加诸儒林传之上,传经之儒的地位有所下降,失去了在儒学中的正统地位.清初学者借由讨论《明史》编修问题所实欲争取的,正是传经之儒(汉学)在儒学中的正统,所采用的手段,则是取消为程朱理学家立传的道学传,而以为汉学家立传的儒林传囊而括之.因此,清初学者对《宋史》道学传的看法,并不是从纯粹的史书编纂学方面出发讨论后的结果,也不是对这个问题的唯一(甚至也不一定是最合理的)看法.乾嘉之际的史学家章学诚就深以《宋史?道学传》之设为是:"宋史为元人所撰,疵病甚多.以史家法度而言,等于自郐无讥矣.然有特笔创例可为万世法者.……又《道学》,《儒林》分为二传,前人多訾议之.以谓吾道一贯,德行文学,何非夫子所许?而分门别户以启争端.此说非是.史家法度,自学《春秋》,据事直书,枝指不可断而兀足不可伸,期于适如其事而已矣.儒术至宋而盛,儒学亦至宋而歧.《道学》诸传人物,实与《儒林》诸公迥然分别,自不得不如当日途辙分歧之实迹以载之.……如云吾道一贯,不当分别门户,则德行文学之外,岂无言语政事?然则滑稽,循吏亦可合于儒林传乎?"④清初因修《明史》而引发的"道学"与"儒林"之争,特别是《明史》最终仅设儒林传,不再单独为理学家立传的做法,对嘉庆中清国史馆之修《儒林传》有重要影80响.阮元主导编纂的初稿,《凡例》开篇即盛赞《明史》将"道学"融会于"儒林"的做法:"《史》,《汉》始记儒林,《宋史》别出道学,其实讲经者岂可不立品行,讲学者岂可不治经史,强为分别,殊为偏狭.国朝修《明史》,混而一之,总名儒林,诚为盛轨."⑧并批评《宋史》的二传分立:"《宋史》以道学,儒林分为二传,不知此即周礼师儒之异,后人创分而暗合周道也."⑨但和清初学者明确喊出的"儒林足以包道学,道学不足以统儒林"的口号所不同的是,清国史《儒林传》的编者似乎还强调汉,宋持平的态度:"综而论之,圣人之道,譬若宫墙,文字训诂,其门迳也.门迳苟误,跬步皆歧,安能升堂人室乎.学人求道太高,卑视章句,譬犹天际之翔,出于丰屋之上,高则高矣,户奥之间实未窥也.或者但求名物,不论圣道,又若终年寝馈于门庑之间,无复知有堂室也矣."⑦尽管编者做出了如此明显的调和汉宋的表态,历来学者皆认为是传仍以汉学为重.侯外庐曾分析《拟国史儒林传序》,认为其在重视汉学的前提下,叙述中有意歪曲了清朝之前的儒学发展史."他在文字上尽其委婉曲折之能事,首述学术之流变,对于汉儒,'复兴六经',推崇备至,对于魏晋玄学,认为'儒道衰弱',对于宋儒轻轻叙过,不加抑扬,对于明儒,认为'不出朱陆,空疏甚矣',对于清朝学者谓'卓然不惑,求是辨诬','精研古义,诂释圣言','好古敏求,各造其域',……按照他的这样述学,无论如何得不出'两汉名教得儒林之功,宋明讲学得师道之益',……为什么他做出这样的矛盾文章?实在是由于他所云:'我朝列圣,道德俱备,包涵千古,崇宋儒之性道,而以汉儒经义实之'一句文化政策.所以,这篇文章是官样格式,不是他的内心话."⑧德明则认为:"从选择传主的标准来看,史书《儒林》一向是学行并重,而由阮元选择者来看,却偏重于学,尤重汉学.如毛奇龄,阎若璩等在清儒心目中德行品评不高者,因有考据着述,①②(清)朱彝尊:《史馆上总裁书》,栽氏着《曝书亭集》卷32,商务印书馆1936年版,第276,277页.③(清)汤斌:《重修苏州府儒学碑记》,载范志亭,范哲辑校:《汤斌集》,上册,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132页.④(清)章学诚着,冯惠民.董校:《丙辰札记》,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22页.⑤《儒林传稿?凡例》,载《续修四库全书》第537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618页.⑥⑦(清)阮元:《拟国史儒林传序》,载氏着《擘经室集》一集,卷2,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38页.⑧侯外庐:《中国近世思想学说史》,三友书店1944年版,第538页.?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与桐城派?亦被选人."清学以汉学为主要特色,但在清代历史的不同阶段, 汉,宋学术的具体面貌则非常丰富.以清初为例,虽然就后来汉学大盛的事实上溯,基本可认定这一时期,儒学主流正处于由理学向考据学转变的过程中,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理学仍然比较兴盛.学术史的编写,应该如实反映这一时期"儒林"与"道学"并存的汉,宋学术现实.但阮元主持的初稿,虽制定了汉宋持平的写作方针,却在叙述儒学史时特别突出汉学的地位,在入传人物方面又将汉学家作为叙次的主要对象,为汉学争取正统地位.这种扬汉抑宋的取向,在处理关于主张宋学的桐城学者的人传问题上表现的尤为突出.桐城派是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持续时间最长,作家人数最多,影响最大的散文流派②.百余年来,学界研究成果颇丰⑧.但这些已有研究,大多数仍将桐城学者主要视作文学家,将其作品归类为文学作品,较少注意到桐城学者在清代儒学史上的作用和地位.事实上,桐城学者在经学等方面亦有造诣.嘉庆中,清国史馆纂修《儒林传》初稿时,部分桐城学者被认为可以入传,但由于主事者崇尚汉学,他们的经学成就因其理学的学术宗尚而被轻视,加之他们在辞章方面亦颇有成就,所以被史馆列入《文苑传》中.因为后者较为时人所轻视,被列入《文苑传》中类似被打入另册,所以引发了桐城学人的不满. 他们或致书史馆争之,或在私人信件中进行讨论.这些文字,既体现了当时学界对国史馆这部当代学术史应如何编纂的不同意见,也反映出清代中叶汉宋二学相互争论的学术时态,这些都是以往研究较少涉及的内容.以下即以桐城学者的言论为切入点,分析该传所折射出的清代中叶的汉宋之争.二,桐城学者主张宋学的学术取向清中叶汉学大盛,流风所及,学者不仅多治考订之学,更多讥诋宋儒,宋学者,标榜汉学,诋毁宋学俨然成为时尚(垒).但同时仍有一批学者深知汉学之弊,注意对义理的阐发,姚鼐及经其所发扬光大的桐城学派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姚鼐论学,主张义理,考据,辞章三者合一, 义理尤为其所强调者.在他的笔下,被清代汉学家认为"去古未远,独得圣人真意"的汉儒,其学"承秦灭学之后,始立专门,各抱一经,师弟传授,侪偶怨怒,嫉炻不相通晓,其于圣人之道,犹筑墙垣而塞门巷也."后虽有通儒渐出,贯穿群经,然"其弊也杂之以谶纬,乱之以怪辟猥碎,世又讥之."只有到了宋代,"真儒乃得圣人之旨,群经略有定说",而"当明佚君乱政屡作,士大夫维持纲纪,明守节义,使明久而后仄",此皆"其宋儒论学之效哉!"因此,他认为:"欲尽舍程朱而宗汉之士,枝之猎而去其根,细之蔸而遗其巨,夫宁非蔽与?"姚鼐所授之徒亦多承师说,主张宋学,形成了桐城学派表彰宋学的学术取向.他们重视义理,反对《明史》取消道学传而以儒林传囊而括之的做法,要求恢复道学传在史书中的原有地位,陈用光是其中的典型代表.陈用光,字硕士,江西新城人,"从(姚)鼐最久,师说尤为笃信".他对《明史》废道学传深为不满,认为当时主张废道学传的朱彝尊"纂修《明史》时所上总裁七书言多中史法,独第五书言儒林道学不宜分传,则于司马,班氏所立义例及宋元明儒之源流派别皆有考之不详者."④在他看来,宋代的理学大师远胜汉代的传经之士,"夫通天地人之为儒,称此名者,非周程张朱莫属也,彼京刘之属曷足云."只不过因《史记》,《汉书》所创之"儒林传"所传者乃在于经学,故"京刘之属有不可没者".陈用光的这一看法颇足玩味,他既以只有周程张朱等理学家才配得上"儒"的称号,实际上就将研治章句训诂的汉学家排斥在外,这种观点较之清初修《明史》①德明:《阮元史学撰着述评》,《扬州师范学院学报》1995年第2期.②周中明:《桐城派研究》,辽宁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页.③江小角,方宁胜:《桐城派研究百年回顾》,《安徽史学)2004年第6期.④据张循研究:"大量的读书人……无论对'汉学'还是'宋学',他们往往并没有很高的修养,乃至根本就是不入流的门外汉."因此,"汉宋之争并非只是少数专业学人书斋里严肃的学术问题,同时也是广泛传播于读书阶层的时髦话题".见张循:《论十九世纪清代的汉宋之争》,第22—23页.⑤(清)姚鼐:《赠钱献之序》,载氏着《惜抱轩文集》卷7,《续修四库全书》第1453册,第56页.⑥刘声木撰,徐天祥点校:《桐城文学渊源撰述考》,黄山书社1989年版,第160页.按,当代学者曾认为,"(陈用光)能实事求是地对当时的学术,特别是考据之学作出客观评价,与姚门其他弟子狭隘的师门观念不同."(柳春蕊:《晚清古文研究——以陈用光,梅曾亮,曾国藩,吴汝纶四大古文圈子为中心》,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第32—33页.)事实上,对汉学有肯定言论的并非陈氏一人,姚门其他弟子也有类似言论,但他们之肯定汉学,不过是要以汉学补宋学之罅漏,其表彰的核心仍在宋学.在崇尚宋学,排击汉学上,陈用光和姚门其他弟子并无显着不同.⑦⑧(清)陈用光:《朱锡鬯史馆上总裁第五书书后》,载氏着《太乙舟文集》卷6,《续修四库全书》第1493 册,第387,388页.81安徽史学2010年第4期时学者试图以儒林统摄道学的做法,实际上走的更远,因为在他看来,所谓的传经之士根本配不上儒的称号,这无疑从根本上把汉学家打翻在地.道光间,陈用光出任福建学政,正好赶上《福建通志》的编纂,他极力主张在其中设立道学传以表彰宗尚理学的闽籍学者,特别是身为福建人的理学宗师朱熹.但当时主持修纂的汉学家陈寿祺并不同意,"道学之名,创自元人,古无是称,不可以为典要,且道外无儒,儒外无道,道与之儒,将何分辨?……夫圣门四科,游,夏列于文学,孔子语子夏以为君子儒,语子游以学道,舍儒何以为道,舍学何以为儒.紫阳大贤,百世尊仰,然平心而论,正与游,夏伯仲,使紫阳而在,亦未敢自谓驾二贤而上之也. 必欲因仍《宋史》之旧,道学,儒林歧而为二,乖违旧章, 失所依据,欲崇道学,转蹈不经,恐徒供人窃笑耳."坚持不为理学家立专传,以致梁章钜说他:"墨守汉学,排挤宋儒是其故智."陈寿祺去世后,陈用光联合地方部分意见和己相近的学者,持续施压,迫使陈寿祺的继任者,同样主张不为道学立专传的高澍然辞职,并使这部志稿的刊刻被迫延迟并险些遗失,在后来对该志所进行的修改中,道学最终立有专传.在这个问题上,桐城派其他学者也多持此说,主张不可以儒林传代替道学传,方东树以《汉学商兑》一书激烈批判汉学时,更认为清初学者对于《宋史》设理学家类传的批评,其实出于"深妒"⑨.一往一还之间,体现出学术史编纂背后的汉,宋争论.史书中登载的文字,必定不可能是对时代巨细靡遗的全貌写真,它只是着作者对自己所观察(包括亲身经历和发掘文献)到的历史情况的描写.换句话说,后人经阅读史书所感触到的历史,乃是经史家过滤后的历史, 并非也无法是历史事实的全部本真面目.而那些有幸存留在史书上的人和事,必定是被史家所认为特别重要者, 因为后人乃是藉由史书的记载以了解过去的时代.正因为如此,古代读书人都希望身后能在史书上留有一篇佳传,赵翼曾云,"男儿生坠地,例须~篇传".桐城学人强调恢复道学传在史书中的原有地位,也就是表彰理学的一种方式.三,桐城派的无奈由于《儒林传》出自官方修史机构,对于入传者来说,被收录其中也等于其学受到官方表彰,所以学者之门生汲汲为师谋入传者,所在多有,并将此当作表彰师说的手段.但提倡宋学的桐城学者虽多方奔走,却难以谋得一席之地.桐城学者对该传的编修一直非常关注,姚门弟子利用在史馆任职的有利条件,经常向乃师通报相关情况.82姚莹曾写信给姚鼐汇报凌廷堪入传情况,引起姚鼐强烈不满,"所言近时诸公于学问邪正之辨不明,其所品论殊非公当,诚然.吾昨得凌仲子集阅之,其所论多谬漫无所取,而当局者以私交入之儒林,此宁足以信后世哉!吾家自当力为其所当为者,书成以待天下后世之公论,何必竞之此一时哉!"这是一封写给姚莹的家书.在信中姚鼐说:"吾家自当力为其所当为者,书成以待天下后世之公论.何必竞之此一时哉!"这勉励侄孙的一句话,表面看来,似乎表达了这位桐城掌门对后世关于桐城学者可能的评论拥有充分自信,实际却显示了他对当下学界以《儒林传》形式扬汉抑宋,轻视讲求宋学的桐城派之做法的深深无奈, 即既然此时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干预,只能寄望后世"公论".姚门弟子不满国史馆《儒林传》侧重汉学,积极为本方学者谋取入传,但这些努力多以失败告终,在整个学术界如日中天的汉学氛围下,提倡宋学的他们显得与时代格格不入,这更加深了他们的无奈感.姚门弟子曾试图将姚范入传,此事先由在史馆任职的姚元之致信姚范曾孙姚莹.姚元之因"史馆修儒林文苑二传,阐发幽隐",命姚莹以姚范之家集上呈史馆,以备采择.姚莹虽"因。

论清代安徽书院与桐城派的传衍——以清代安徽三大书院为例

论清代安徽书院与桐城派的传衍——以清代安徽三大书院为例

论清代安徽书院与桐城派的传衍——以清代安徽三大书院为例张晓婧【摘要】中国的学术统系与教育统系是紧密相联的,而这又集中体现在中国传统书院教育与学术传承之间的关系之中.书院肇始于私人讲学,本就与学术息息相关,在其自身发展过程中又促进了学术的繁荣和传播.书院与学术关系密切,通过对清代安徽三大书院与桐城文派传衍关系的研究,探讨书院与学术之间的强烈互动关系,这种互动规律对当代教育与学术的发展亦有启示.【期刊名称】《淮南师范学院学报》【年(卷),期】2017(019)001【总页数】4页(P76-79)【关键词】清代;安徽书院;桐城文派;传播与互动【作者】张晓婧【作者单位】安徽财经大学历史文化研究所,安徽蚌埠 23303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K23清代学术史和文学史上,桐城派都是非常具有影响力的流派。

桐城派之所以取得诸多骄人成就,重要因素之一就是靠书院讲学来传播和繁衍。

有学者就指出:“桐城派正是主要借助于书院教学这种教育方式使桐城派迅速突破区域的限制,成为一个有广泛影响的学派。

”①曾光光:《桐城派的传承与传统教育》,《清史研究》2005年第3期。

正是通过书院讲学和师生相承,桐城文派不再局限于核心区域安徽(尤其是桐城)和江苏,其影响传播至河北、湖南、福建和广西等地,成为一个盛极一时的全国性文派。

桐城文派与安徽书院之间无疑是有着强烈的互动关系,两者可谓相互依存、共同发展。

桐城派鼻祖及其代表性人物,例如刘大櫆、姚鼐、方东树、梅曾亮、管同、马其昶等人都曾在安徽各大书院掌教或主讲。

桐城故土中的桐乡书院更是凝聚了方东树和戴钧衡等人的心血,成为晚清全国书院建设中的典范。

清政府还曾谕令全国书院效法桐乡书院,并将戴钧衡的《桐乡书院四议》载入《皇朝政典类纂》之中。

现据刘声木《桐城文派撰述渊源考》以及清人文集和清人传纪等资料,爬梳出清代桐城派学者在安徽书院执教和讲学的情况,并列出简表,如下:从表1中可见,桐城派大师和学者们的足迹遍布清代安徽各大书院,其中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为徽州府属紫阳书院、桐城桐乡书院以及安庆府敬敷书院。

天下文章其出于桐城乎,清代文学流派——桐城派

天下文章其出于桐城乎,清代文学流派——桐城派

天下文章其出于桐城乎,清代文学流派——桐城派桐城派是清代的一个文学流派,清朝200余年的历史中有很多文人都出身于桐城派。

当时有一种说法,天下文章,其出于桐城。

桐城派的创始人是方苞,派中主要文人有刘大櫆和姚鼐,他们三人并称为“桐城三祖”。

桐城派的命定来自于方苞等三人都是安徽桐城人,古人喜欢用地名命名派别名称,这样的命名方法通俗易懂。

桐城派在文学上的成就主要体现在散文方面,古人习惯把散文称为文章。

唐宋八家之后,散文创作就乏善可陈了。

而后出现的台阁体文章更把散文创作逼进了死胡同。

到了明朝末期,甚至有人大声疾呼“秦汉以后无文章”。

在这样情况下,文坛出现了“秦汉派”和“唐宋派”。

秦汉派倡导尊古,在形式上模仿秦汉时期的文章,代表人物有李梦阳。

唐宋派尊崇唐宋八家,追求朴素真挚的文风,代表人物是归有光。

归有光去世之后,文坛领袖王世贞对他赞誉极高,说他是继韩愈、欧阳修之后的文坛宗师,由此归有光的唐宋派文风席卷整个文坛。

到了清代康熙年间,四海平定,皇帝一方面要震慑四方巩固政权,另一方面要收服人心让民心所向。

恩威并施的手段,正好说明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从康熙年间开始,为了表明皇权统治不容诋毁,有了文字狱,专门打压杀戮有不满情绪的文人。

桐城派的始祖方苞也曾深陷文字狱,他运气比较好,侥幸脱身得以活命。

方苞出身于书香门第,他青年时参加科举考试。

当时有一位叫戴名世的文人写了一本书叫《南山集》,书中纪年出现了问题,清兵已经入关定都北京、立朝称帝,戴名世还沿用明代编年。

方苞给《南山集》写过序,因此受到了牵连。

方苞运气很好,当时平定三藩的大功臣李光地给他求情。

康熙看了方苞的文章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召入朝中为他所用。

方苞历经生死,从阶下囚变成了康熙宠臣,彻底地臣服于帝王麾下。

桐城派倡导言之有物和言之有序,有物是指文章要内容扎实,有序是指文章要讲究表现形式。

后人将桐城派的文学理论概括为“有物有序”,这样的作文方法一直影响到现代。

桐城派与清代学术流变(一)

桐城派与清代学术流变(一)

桐城派与清代学术流变(一)【内容提要】持道统论的桐城派从立派之初就与宋学结下了不解之缘,故其兴衰起落与清代理学的发展轨迹具有很大的相似性。

桐城派虽有学术门户之见,但至晚清以降,桐城派主张汉宋兼收,主张以经世致用化解汉宋之争,顺应了晚清学术兼容的潮流。

20世纪初,中西学术之争逐渐取代传统经学之争,对传统经学的抱残守缺,使桐城派在近代学术转型的学术潮流中显得黯然失色,失去了在近代学术转型中的发言权。

【关键词】桐城派/学术流变/汉宋兼容桐城派是清代一个以学习唐宋古文相号召的文学流派。

这个流派的主要代表,即方苞、刘大櫆姚鼐都是安徽桐城人,故名“桐城派”。

从表面看,桐城派以桐城冠名,具有强烈的区域文化特征。

但就是这样一个具有区域性色彩的文学派别,却与清代学术流变息息相关。

清代学术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汉、宋学的对峙与逐渐兼容。

桐城派由于与理学的密切关系,从开派之初就卷入了汉宋学的矛盾漩涡中。

鸦片战争前后,汉学作为干嘉时期的学术主流在社会危机前一筹莫展,理学走向复兴。

作为理学追随者的桐城派在理学复兴的潮流中自然不甘落后,他们一面与汉学家公开论争,一面倡导学术兼容;还试图从道德重建、经世致用两个方面将理学与时代需求结合起来,赋予理学以新的时代特色,使理学自身也获得了新的活力。

理学中兴、桐城中兴只是一个短暂的历史文化现象,随着维新变法思潮、革命民主思潮的相继涌现;今文经学的异军突起,西学的大量传播,使中西学术之争逐渐取代了传统的经学之争。

传统经学,不管是汉学抑或宋学,都在近代学术转型的潮流中显得黯然失色。

中国学术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历史趋势,使依附于传统经学的桐城派无所凭藉而逐渐销声匿迹。

一、桐城派与清代理学程朱理学为清代官方意识形态,因其固有的空疏拘执之弊病,为众多学者所厌弃。

至干嘉时期,以考据为特点的汉学压倒理学,成为学术主流。

嘉道年间,社会矛盾激化,清王朝试图重振理学以挽救社会危机,理学开始走向复兴。

咸同年间及光绪初年,理学复兴达到高潮,理学成为清政府在意识形态领域重建社会道德、应对中外危机的重要依靠。

从文化视角考察桐城派的兴起(一)

从文化视角考察桐城派的兴起(一)

从文化视角考察桐城派的兴起(一)桐城派是有清一代延绵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一个散文派别。

桐城派古文具有鲜明的特色,内容上以宣扬程朱义理、封建伦理道德为主;形式上结构谨严,剪裁精当,文辞雅洁,平易畅达,声调抑扬,杂以说理,辅以考证。

桐城派一般以康熙年间的方苞为初祖,1930年,桐城派殿军马其昶去世,桐城派至此才划上句号。

桐城派的发展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初期桐城派以活动于康熙至嘉庆年间的方苞、刘大櫆、姚鼐为主要代表。

这三人均为安徽桐城人,桐城派因此得名。

方苞关于古文文论基本纲领的“义法”说;刘大櫆关于“神气”、“音节”、“字句”的文章要素理论;姚鼐关于“义理、考据、辞章”的古文创作论,奠定了桐城派的古文理论体系。

中期桐城派主要活动于晚清时期,主要代表有梅曾亮、方东树、曾国藩、黎庶昌、吴汝纶等人。

这一时期的桐城派在时代变化面前,一方面承继桐城派先辈衣钵,一方面在古文理论与创作上都有所变革,一定程度跟上了时代变革的步伐。

后期桐城派,即桐城派末流,主要活动于辛亥革命以后,其遗老林纾、马其昶等人固守桐城派古文与程朱义理,在新文化运动中被斥为“谬种”、“妖孽”。

桐城派是有清一代影响最大的一个散文派别,但少有学者从文化的视角来考察它产生的原因。

本文将选取狭义文化的视角,力求对桐城派的兴起作一系统的考察,并对桐城派这一文化现象兴起所依托的区域背景作一客观分析。

一作为观念形态的狭义文化,是与政治和经济相对应的文化。

狭义文化主要包括文学、教育、学术思想、艺术、社会习俗等具体的文化领域。

从狭义文化的视角出发,可以相对全面而又具体地去理解一个文派的兴起。

从狭义文化的角度考察,桐城派的兴起当与文学、教育、学术等具体文化领域的发展密切相关。

(一)文学发展、学术流变与桐城派的兴起从文学角度看,唐宋古文的勃兴源于骈文末流的衰敝,清代桐城派的兴起则源于唐宋以后古文的没落。

古文一脉,兴盛于唐宋,至元代日渐衰落。

在有明一代,则几经兴衰沉浮。

谈谈桐城派的产生及其变化过程

谈谈桐城派的产生及其变化过程

谈谈桐城派的产生及其变化过程
王际明
【期刊名称】《图书馆工作》
【年(卷),期】2008(000)001
【摘要】桐城派兴起于清初,衰亡于清末民初,历时200余年,几与清朝国运兴衰昌敞相始终。

造就了知名文士1200余人,遍布全国各地及海外日本国,文章著作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共时间之长,影响之大,在中国文学史上,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是罕见的。

它“学行继程朱之后,文章在韩欧之间”,有明确的“道统”、“文统”,所以自成一派;又因方戴刘姚(民间流传这一说法)皆为安徽桐城人,故曰“桐城派”。

【总页数】5页(P64-68)
【作者】王际明
【作者单位】桐城市图书馆,安徽桐城231402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2
【相关文献】
1.桐城派与新文学运动的产生 [J], 曾光光
2.桐城派产生的历史因缘再辩 [J], 施俊
3.从制度产生背景谈谈我国的独立董事制度 [J], 劳琳
4.当我们在谈论能量时,我们在谈论什么——从“能量”角度谈谈负面情绪的产生
和解决 [J], 冯禧
5.根据德育原理,分析学生不良品德产生的原因——谈谈如何构建学校、家庭和社区和谐德育体系 [J], 黄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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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派与明清学术文化研讨会综述_江小角

桐城派与明清学术文化研讨会综述_江小角
,
程根 荣

方 面 是 颇有造诣 的 唐 红炬 论 方 苞 散 文 中的义 与法


归纳 了前 人 研 究桐 城 派 成 因 诸说

认 为 有政 治需 求
,

包 含 民族 之 义

师友之 义
,
人伦
,
创作天 赋 等原 因 但不 够

还 需深 人地 研 究
之义 繁华

世风之义


徐成志关 于 刘 开 的学术 文 章简 论
具有散 文 化 的

,
指 出 清 真雅 正
特点
;
讲究 章法
,
开 合有 度
;

,
以 古 文 结构 人 诗
在 创作
一是 兼 阴柔 理
导思 想
作 为文 治 与 文 章 的关 联
清代 诸 帝 的 相 关 训

理论 上 并推刚 柔
法 唐宋
心 诗人 五
,
形 成 了 一 套 自 己 的 诗学 主 张 二是 把散 文 创 作 中的 阳 刚
,
,

乾 隆年 间
,
以 方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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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 鼎 为代 表 的 桐城

能使 初学 者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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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是 以 怀 宁陈独秀

,



作为一 个 经 学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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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 良 好的 学 术根 基

在 《 春 秋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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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派与清代学术流变(一)【内容提要】持道统论的桐城派从立派之初就与宋学结下了不解之缘,故其兴衰起落与清代理学的发展轨迹具有很大的相似性。

桐城派虽有学术门户之见,但至晚清以降,桐城派主张汉宋兼收,主张以经世致用化解汉宋之争,顺应了晚清学术兼容的潮流。

20世纪初,中西学术之争逐渐取代传统经学之争,对传统经学的抱残守缺,使桐城派在近代学术转型的学术潮流中显得黯然失色,失去了在近代学术转型中的发言权。

【关键词】桐城派/学术流变/汉宋兼容桐城派是清代一个以学习唐宋古文相号召的文学流派。

这个流派的主要代表,即方苞、刘大櫆姚鼐都是安徽桐城人,故名“桐城派”。

从表面看,桐城派以桐城冠名,具有强烈的区域文化特征。

但就是这样一个具有区域性色彩的文学派别,却与清代学术流变息息相关。

清代学术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汉、宋学的对峙与逐渐兼容。

桐城派由于与理学的密切关系,从开派之初就卷入了汉宋学的矛盾漩涡中。

鸦片战争前后,汉学作为干嘉时期的学术主流在社会危机前一筹莫展,理学走向复兴。

作为理学追随者的桐城派在理学复兴的潮流中自然不甘落后,他们一面与汉学家公开论争,一面倡导学术兼容;还试图从道德重建、经世致用两个方面将理学与时代需求结合起来,赋予理学以新的时代特色,使理学自身也获得了新的活力。

理学中兴、桐城中兴只是一个短暂的历史文化现象,随着维新变法思潮、革命民主思潮的相继涌现;今文经学的异军突起,西学的大量传播,使中西学术之争逐渐取代了传统的经学之争。

传统经学,不管是汉学抑或宋学,都在近代学术转型的潮流中显得黯然失色。

中国学术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历史趋势,使依附于传统经学的桐城派无所凭藉而逐渐销声匿迹。

一、桐城派与清代理学程朱理学为清代官方意识形态,因其固有的空疏拘执之弊病,为众多学者所厌弃。

至干嘉时期,以考据为特点的汉学压倒理学,成为学术主流。

嘉道年间,社会矛盾激化,清王朝试图重振理学以挽救社会危机,理学开始走向复兴。

咸同年间及光绪初年,理学复兴达到高潮,理学成为清政府在意识形态领域重建社会道德、应对中外危机的重要依靠。

光宣时期,维新思潮、革命民主思潮相继涌现;今文经学异军突起,理学逐渐走入尽头。

持道统论的桐城派紧紧依附于程朱理学,故其兴衰起落与清代理学的发展轨迹具有惊人的相似性。

(一)桐城派正统地位的树立与理学的关系大致在康熙末年,桐城派创始人方苞提出“义法”说。

雍正十一年,方苞编成示范“义法”说的古文读本《古文约选》,方苞关于古文文章纲领的理论至此定型。

方苞之后,在刘大kui@①、姚鼐的努力下,桐城派影响逐渐扩大,干嘉时期,桐城派发展为当时影响最大的文学派别。

桐城派所以能在清代文坛异军突起,与理学在清代的特殊地位息息相关。

理学虽不是清代的学术主流,但清朝推尊儒学,对理学推尊备至,视程朱“道统”为维护“治统”的有力武器,故理学一直处于清代官方主流学术的地位,程朱义理成为清代维护道德规范与社会秩序的理论基础。

方苞“学行继程、朱之后,文章在韩、欧之间”的行身祈向,既表明了自己文章家的身份,也表明了自己的学术选择。

方苞对宋学的选择不仅将古文与宋学紧密联系起来,也使桐城派具有了维护社会道德的强烈色彩,桐城派自然在开派之初就树立起“必不可犯”的文坛正统地位(注:曾国藩:《复吴南屏书》,《曾文正正公全集·书札》,传忠书局光绪二年印本。

)。

程朱理学的特征有两个:一是重伦理道德,二是重思辨。

前者使理学体现出强烈的道德色彩,后者属于思维层面。

理学的学术特征主要通过后者体现出来。

在相当程度上,古文家是试图以简洁生动的古文诠释理学,用充满温情的面孔向世人兜售程朱义理,以达到维护、重建道德规范的目的。

恰如姚鼐所言:“明道义、维风俗以昭世者,君子之志;而辞足以尽其志者,君子之文也。

”(注:姚鼐:《复汪进士辉祖书》,《惜抱轩诗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89页。

)显然,桐城派主要是在道德层面上追随理学,通过“文以载道”的形式以卫道护道,故对理学“重思辨”的思维层面少有承继,在学术上少有发展。

全祖望曾评价方苞:“世称公之文章,万口无异辞,而于经术已不过皮相之。

”(注:全祖望:《前侍郎桐城方公(苞)神道碑铭》,《方望溪遗集·附录二》,黄山书社1990年版。

)在学术上少有发明,是桐城派与宋学派的共有特点。

宋学虽居于清代官方学术的地位,但干嘉时期的学术主流却是汉学。

方苞、姚鼐等人追随程朱理学,对理学在干嘉时期的延继具有重要作用。

梁启超指出:干嘉时期,汉学兴盛,“学风殆统于一。

启蒙期之宋学残绪,亦莫能续。

仅有所谓古文家者,假‘因文见道’之名,欲承其祧,时与汉学为难。

”(注: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饮冰室合集》专集之34,中华书局1989年影印本,第5、49页。

)梁启超将干嘉时期的理学传承之功仅归于古文家,有失偏颇,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历史的真实。

(二)桐城派与晚清理学经世思潮嘉道年间,中国进入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中。

汉学家面对变局束手无策的窘况使知识分子纷纷调整学术路向,“对照现实的变局,汉学的无用性愈发明显,而宋学虽不一定是理想的选择,但当时复兴宋学的人还试着把学问与现实产生联系,而且发生过相当的效果”。

(注:王泛森:《中国近代思想与学术的乐谱》,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4-25页。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理学开始走向复兴,并笼罩上强烈的经世致用的特点。

活动于嘉道时期的桐城派代表主要为姚莹、梅曾亮、刘开、方东树等姚门弟子。

与前辈一样,他们对理学的哲理层面并无太大兴趣,他们的目标集中在道德建设与经世致用两个方面,体现出强烈的理学经世特点。

程朱的伦理道德被姚门弟子视为重振乾坤的重要手段。

在他们看来,以程朱理学为基础的道德信仰是社会须臾不可离的精神支柱,姚鼐的弟子孙鼎臣认为:“今夫天下之不可一日而离道,犹人之不可一日而离食。

”(注:朱克敬:《儒林琐记雨窗消意录》,岳麓书社1983的版,第56页。

)他们认为汉学的流行使士人专注于训诂考证,宋学长期受到冷漠,直接导致了道德信仰的坍塌。

刘开认为,汉学末流“以博为能,以多为贵”,“躬修心得,屏而不论”,使天下士子“语以忠信廉节之事,则惊愕而不欲闻”。

(注:刘开:《学论上》,《刘孟涂文集》卷2,扫叶山房1915年印本。

)姚门弟子感叹风俗人心的沦落,自然包含争夺学术地位的意味。

既然汉学导致道德败坏、天下失乱,那么支撑社会的精神支柱就应是宋学,学术的主导地位应易位给宋学。

桐城派作为理学的崇奉者,竭力宣扬理学在兴起人心风俗方面的重要作用。

刘开认为,程朱之学“其所严辨者,皆纲常名教之大,礼义廉耻之防,是非得失之介”,能够“扶植世道,纲纪人伦”。

(注:刘开:《学论上》,《刘孟涂文集》卷2,扫叶山房1915年印本。

)方东树说得直截了当:“必欲兴起人心风俗,莫如崇讲朱子之学为切。

”(注:方东树:《重刻白鹿洞书院学规序》,《仪卫轩文集》卷5,同治七年刻本。

)但他们在社会道德建设上并无多少新主张,只是对程朱义理的老调重弹,毫无新意。

姚门弟子还将理学与经世、治世联系起来,表现出强烈的理学经世思想。

姚莹认为:“夫志士立身有为成名,有为天下,惟孔孟之徒道能贯一。

”(注:姚莹:《复管异之书》,《中复堂全集·东溟文后集》卷6,同治六年刊本。

)一生未仕的刘开也“负大志,区画世务,体明用达。

”(注:姚莹:《祭刘明东文》,《中复堂全集·东溟文集》卷6。

)他们不仅仅停留于口头上的宣扬,还在经世实践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其中尤以抗英英雄姚莹为突出。

道德重建与经世致用在姚门弟子那里是有机联系的,道德重建本身就是经世治世的一个重要内容。

桐城派文士认为一个有所作为的士人应以宋学为载体,承担起道德重建与经世致用的双重重任。

方东树表述得很清楚:“陈编万卷,浩如烟海,苟学不知要,敝耗精神,与之毕世,验之身心性命,试之国计民生,无些生益处,……君子之学,崇德修慝辨诬,乘忿窒欲,迁善改过,修之于身,以齐家治国平天下,穷则独善,达则兼善,明体达用,以求至善之止而已。

“(注:方东树:《书林扬觯》,《书目类编》九十二册,台北成文出版社1978年版,第41516-41517页。

)姚门弟子虽认识到经世致用对重振理学的重要性,但他们相对低微的政治地位、难以引人注目的经世实践,并未使理学摆脱原有的窘境。

理学最终是靠曾国藩的经世之功才走向复兴的。

梁启超认为,清代学人对理学轻蔑状况的根本改变是在曾氏“以书生犯大难成功名”,即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后(注:梁启超:《清代学术变迁与政治的影响》,《饮冰室合集》专集之75,第26页。

)。

而曾国藩加盟桐城派则在洋务运动前夕,即1860年左右。

(注:参看拙文:《桐城派与晚清社会思潮》,《江海学刊》2001年第6期。

)曾国藩的加盟使桐城派迅速走向中兴。

众多士子聚集到他的磨下,形成了一个以吴汝纶、郭嵩焘等为代表的具有浓厚政治色彩的文学派别。

可见桐城派的中兴与理学的中兴基本是同步展开的,都与曾国藩有着密切关系。

关于曾国藩理学思想及中兴桐城的研究成果已经不少,结合本文主题,笔者于此强调两点:其一,古文家与理学家的身份在曾氏身上是合二为一的,两者并不冲突,曾氏的理学经世思想基本上都是以桐城古文来表述的。

曾国藩与桐城派的联系源于他对古文的喜爱,据载:道光二十五年(是年曾氏25岁),“公寓长沙郡馆,会试不授,留京师读书,研究经史,尤好昌黎韩氏之文,慨然思蹑而从之。

治古文词自此始。

”(注:黎庶昌:《曾国藩年谱》,岳麓书社1986年版,第4页。

)对古文辞的喜爱,使他注目于桐城古文一派,他曾说:“闻此间有工为古文者,就而审之,乃桐城姚郎中鼐之绪论,其言诚有可取,”(注:曾国藩:《致刘蓉》,《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1。

)当时梅曾亮以古文名于京师,曾氏多次前往问学,以桐城正宗目之。

曾、梅二人过往甚密,“昔日梅、曾诸老,声之冥合,箫管翕鸣,邈然不可复得”。

(注:王先进:《〈续古文辞类纂〉序》,《葵园四种》,岳麓书社1886年版,第30页。

)曾氏所以与桐城派“声之冥合”,还在于学术思想主张的契合,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共宗程朱理学。

曾氏一生“致力程朱理学”,(注:黎庶昌:《曾国藩年谱》,岳麓书社1994年版,第7、12页。

)这就与“学行继程朱之后”的桐城派取得了学术思想上的一致。

二是共主汉宋调和。

“义理、考据、辞章”三事合一是姚鼐的基本主张。

曾氏也明确表示自己于“汉宋二家构讼之端,皆不能左袒以附一哄”,(注:曾国藩:《致刘蓉》,《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1。

)并提出以“经济之学”、“治世之术”,即他所言的“礼治”来“通汉宋两家之结”。

(注:曾国藩:《复夏甫书》,《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13。

)三是共主理学经世。

桐城派一方面坚守程朱义理,一方面强调经世致用,曾氏一生坚守理学,着力发挥程朱理学中的“事功”因素,对洋务的提倡与实践就是其理学经世思想的具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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