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独身女性生育权的法律问题思考

关于独身女性生育权的法律问题思考徐玉梅,刘宪亮(潍坊医学院,山东　潍坊　261042)

〔摘　要〕《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规定:“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采取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生育一个子女。”这一条例的出台,在全国上下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本文对独身女性生育权所涉及的法律问题,进行了探讨,目的是促进法律的规范和科学,更好地保护人们的权利。〔关键词〕独身妇女;生育权;法律问题;思考〔中图分类号〕R1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565(2004)01-0031-02

LawproblemonProcreationRightinsinglewomenXuYumei,LiuXianliang(ShandongWeifangMedicalCollege,Weifang261042)Abstract:ItiswritteninstatueofpopulationandbirthcontrolinJiLinprovincethatwomenwhoareinlegalmar2riageableageanddecidetobeterminallysinglecanemployassisteclprocreativemethodstogivebirthtoonechild,whichcausesprofounddespondencenationwide.Tiesessaydiscussesthelawproblemsaboutprocreationrightinsinglewomeninordertoimprovethelawandprotectpeopleπsrights.

Keywords:singlewomen,procreationright,law-relatedproblem,thought(on)1　独身女性生育权问题的提出2002年11月8日《中国青年报》报道,11月1日起,《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开始施行。《条例》第30条第2款规定:“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采取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生育一个子女。”该项规定为想做“未婚妈妈”的女士开启了绿灯。这一在国内立法领域尚数开天辟地的做法一经传出,立刻在全国上下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据了解,在《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的原始初稿中并无该条款,但考虑到现实社会中不少独身女性存在此类愿望,才在反复推敲、几经修改后加入的。吉林省计生委法规处的工作人员解释说,“有人不想结婚但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种情况虽极少数,但也要尊重这部分人的生育权。人的生育权是与生俱来的,是先于国家、法律的权利。制定此项规定目的是为了最大限度的维护公民的生育权。”因此,这项法规的出台,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争论。对“未婚生育”持赞同态度的人认为,生育权是人的自然权利,随着社会的发展,女性越来越趋向独立,他们有权选择对自身价值的定位,有权选择是否终生独身,也有权选择是否生育。该条款的确立,体现了对女性的尊重,以立法的方式尊重、维护特别人群的基本权利,体现了法律的人性化和人文关怀精神,体现了法律保护人权的本色。因此,认为该立法与时俱进,促进了社会的进步,具有一定创新性,应予以肯定。对该项立法持反对态度的认为,虽然该法促进了公民生育权利的实现,有积极的一面,但是以立法的形式规定独身妇女生育权,将带来更大的负面影响,引起一系列的法律问题。如东北师范大学法学教授孟超所说,假定决定生育的这个独身女性在孩子尚未长大成人时,意外死亡,孩子该由谁抚养?其生理上的父亲是否该承担一定的抚养责任?又比如,生理父亲年老体衰之际,需要孩子赡养,这个孩子是否〔收稿日期〕2002-11-21该履行赡养义务?而且,这个孩子有享受父爱、接受父亲教育的权利,他有权知道父亲是谁,这些矛盾如何解决?如若处理不当,相关的知情权、继承权、抚(赡)养权争端将在若干年后出现。1再如决定终生不再结婚的妇女生育孩子后,是否可以结婚?这些将引起相关的法律难题。因此,认为不宜以立法的形式规定独身妇女的生育权。本文对独身女性生育权涉及的法律问题进行了探讨,以期抛砖引玉,更好地促进法律的规范和科学,更好地保护人们的权利。2　独身女性生育权所涉及的几个法律问题2.1　独身女性生育权的立法违背了法律的基本精神人的权利由自然权利和法定权利两部分构成。生育权是公民与生而来的自然权利。吉林省把独身女性可以生育子女写进《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是为了尊重少数人的生育权,最大程度的维护公民的权利。的确有积极的一面,但是人的自然权利是有一定限制的。正如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赵炳礼所说:“生育是独身女子本人的权力,但如果因为行使这种权利而给另外一个人带来危害,或者因为保护一个人的权利而给社会带来更大的负面影响,那么这种权利也应受到合理的限制。”2如人们有结婚的自由和权利,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结婚的,结婚也必须达到法律规定的年龄,

符合法律规定的条件,符合一夫一妻制的原则。同样生育权也必须符合法律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规定,我国是人口众多的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其中第十六条规定:“公民有生育的权利,也有依法实行计划生育的义务,夫妻双方在实行计划生育中负有共同的责任。”第十八条还规定:“国家稳定现行生育政策,鼓励公民晚婚晚育,提倡一对夫妻生育一个子女。”这些条款实际上已经表明了非婚生育是我国法律所禁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第六十三条规定:“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委会根据本行政区域的具体情况和实际需要,在不同宪法、法律、行政法规相抵触的前提下,可以制定

—13—中国医学伦理学2003年2月第16卷第1期总第87期地方性法规。”吉林省出台的条例实际上已经突破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的规定,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的精神。同样也是对现行婚姻制度和婚姻观念的背叛,如果允许未婚生育,那么就会导致大量单亲家庭和同性恋家庭的出现,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的孩子,就可能得不到健全的发展。虽然德国有70-80万男女过着单身生活(年龄在30—45岁之间),但是德国的法律明确规定,人工生殖只能在婚姻内进行。澳大利亚保守党政府今年采取行动,禁止单身妇女通过人工授精怀孕。总理约翰.霍华德宣布,他的政府计划修改联邦性别歧视法律,以允许各州政府通过禁止单身妇女接受人工授精的法律。霍华德说:“在政府看来,这个问题极大地牵涉到我们社会中的儿童———在其他各点相同的情况下,同时拥有双亲关怀和爱护的权利。”3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赵炳礼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如果单纯从社会发展和个人权益角度看,独身女子也有生育的权利,但是通过地方性法规明文规定,恐怕会带来多方面的问题,有的问题现在看不到,以后就会有所体现。”因此,就当前吉林省通过的《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独身妇女可以生育的规定,不仅违背了法律的规定,而且也不符合当前中国的国情。中国是一个恪守传统的国家,传统的婚姻—生育—继嗣的家庭模式在伦理上,至少现在,是不可动摇的,而且,现行的户籍、家庭、社会保障等相关法律制度也未为未婚生育留下多少余地。3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口素质的提高,国家也可能允许独身女子可以生育孩子,但是也必须由国家立法明确规定,而不允许地方以超前的立法违背国家的基本立法精神。2.2　独身女性生育权的立法存在着互相矛盾的地方《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规定: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采取合法的医学辅助技术手段生育一个子女。然而,如何判断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呢?是靠签订法律协议书呢,还是靠当事人自己保证呢?假如一个独身女子按照吉林省的条例规定生育了一个孩子后又要求结婚怎么办呢?如果不允许结婚,就会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产生冲突,保障了生育权,剥夺了结婚权,等于牺牲姻姻自由这一人身权来保证生育计划的完成。因此,吉林省的立法不仅不够科学,而且互相矛盾。为此,吉林省计生委政策法规处处长姜国民又解释道:“不能因为给予了独身妇女生育权,就剥夺其结婚权。如果独身妈妈此后想结婚,而且男方又没有子女,可以允许其再生育一个孩子。”4这样同意独身妈妈可以结婚就意味着这条规定的限定条件彻底失效,也就是“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采取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生育一个子女”的规定,变成了“达到法定婚龄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采取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生育一个子女”,从而使妇女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失去了任何意义。而且单身妇女生育后,如果结婚,男方又没有子女,可以允许再生育一个孩子,这样可能使部分人钻法律的空子,达到生育两个孩子的目的,从而可能造成人口数量的上升,违反我国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法。同样,《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保障了独身妇女的权利,既然生育权是人的自然权利,法律也规定男女平等,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的男性,提出生育子女,又该怎么办呢?如果吉林省计生部门不批准,这岂不是重女轻男吗?2.3　独身女性生育权的立法剥夺了孩子的一定权利“非婚生育”法规的出台,保障了独身女性的合法生育权,可以使独身女性享受母亲的幸福和快乐,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历程,但是对孩子却是不完整、不公平的。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享有父母双方的爱护,是每一个孩子与生俱来的神圣权利。而且在这样的家庭里生长的孩子,人格更加健全和完善。正因为如此,《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对单身人士收养做出了严格的限定,目的是更好地保护孩子的权利。由于种种原因,现实生活中的单亲家庭的孩子也并不少见。然而,我们在一个孩子尚未出生时就决定他注定没有父亲,人为地去制造一个特殊的家庭,这难道就是立法的进步吗?倘若单身母亲在孩子尚未成年时死亡,则孩子就成为真正的“孤儿”,孩子的成长就会遇到新的社会问题。虽然孩子生理上的父亲不承担一定的抚养责任,但孩子有享受父爱的权利,他有权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然而,根据国家规定,实施人工授精、试管婴儿等医学辅助生殖技术,对于精子的供体、受体和实施手术的医疗机构三方之间,要事先同意遵守协议,相互之间没有权利和义务方面的关系,实行三盲制度,即供者不知精子谁用,受者不知精子来自何人,医疗机构不知谁的精子会用在谁的身上。这种三盲制度却注定使独身妇女生育的子女,永远没有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不仅剥夺了孩子的知情权,同样也剥夺了孩子对父亲财产的继承权。因此独身妇女生育权的立法,是以牺牲孩子的权利为代价的,这必将对孩子的成长造成深远的影响。2.4　独身女性生育权的立法将会引发新的社会法律问题决定终身不再结婚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借助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生育子女,其中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就是要采取人工授精和试管婴儿的方式进行生育。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则是互盲,它要求供体和受体,供体和子女之间保持相互无知。如果过多的人都采取这种手段生育,就可能导致一个供体的几个后代之间有近亲婚配的可能,特别是在技术开展的早期,尤其是立法不周,管理不善的情况下,就更有可能发生。其中《人类精子库管理办法》规定,人工授精不能使用新鲜精子,严禁精子库向医疗机构提供新鲜精子,采取精子后必须冷冻六个月,经过复检合格以后才能使用。这样日积月累,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通婚现象。据报道,意大利有一位年轻妇女,从精子库接受的精子竟然和几十年前使他母亲怀孕生下她的精子出自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使我们法律面临两难的境地。再有,如果非婚生育的子女一旦知道自己的父亲,父亲知道自己的孩子,这又该怎么办?他们是否具有继承权?这又可能引起新的社会法律问题。因此,在当前条件下,非婚生育立法面临很大的风险,立法者应当谨慎。〔参考文献〕1　彭冰.吉林立法:独身女性可生育子女N1中国青年报,2002,1112　陈杰人.国家计生委负责人表态:不提倡以法律形式规定独身女子生育权N1中国青年报,2002,1113　郭自力.生物医学的法律和伦理问题M1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244-24714　彭冰.吉林计生部门再释独身女子生育权“独身妈妈”仍可结婚N1中国青年报,2002.111〔作者简介〕徐玉梅(1970-),女,1995年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政教系,潍坊医学院社科部讲师,现为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在职研究生,主要从事医学伦理学和法律基础的教学与研究。〔责任编辑　李恩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