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间叙事学角度解析《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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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变形记深度解读

卡夫卡变形记深度解读

卡夫卡变形记深度解读
弗朗茨·卡夫卡的《变形记》是一部充满象征主义和荒诞主义元素的小说。

故事讲述了主人公格里高,一个突然变成巨型昆虫的商人,如何逐渐被家庭和社会所忽视、排斥以及最终被遗忘的。

这部作品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探讨了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冲突和关系。

小说中的象征主义元素丰富而深刻,巧妙地反映了人类内心的恐惧、无助和孤独。

格里高的变形象征着他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和角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同时也表现了人类在现代社会中被异化和排斥的现实。

作者通过描述格里高与家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与社会的冷漠对立,以及他内心的痛苦和孤独,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个体与集体之间的紧张关系和心理阴影。

荒诞主义元素则通过小说中荒谬的情节、怪诞的对话和夸张的描写展现出来。

作者运用荒谬的手法来讽刺现实生活中的种种荒谬和荒唐,揭示人类在社会中的脆弱性和无助感。

小说以一种夸张而怪异的方式,让读者对自身处境和现实社会产生深刻的反思和震撼。

《变形记》是一部充满内涵和象征意义的文学作品,通过对人类心理和社会现实的深刻剖析,揭示了个体与集体、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紸张关系和矛盾。

这部作品至今仍具有深远的启示意义,引发人们对人性、社会和现实的思考。

变形记叙事特点

变形记叙事特点

变形记叙事特点变形记这书啊,那叙事特点可老有意思了。

它有一种荒诞的叙事感。

就像你做了个超级奇怪的梦,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大甲虫。

这事儿搁现实里,谁能想得到啊?可在书里就这么发生了。

这种荒诞不是瞎编乱造,而是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来反映现实。

比如说主人公变成甲虫后,家人对他的态度慢慢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担心到后来的厌烦,这荒诞的情节背后其实是在说人性在面对一些超出常规的情况时的真实反应。

它的叙事还特别细腻。

作者把主人公变成甲虫后的各种感受写得特别详细。

他写甲虫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想翻个身都费劲,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里那种恐惧和无助。

就好像我们自己真的变成了那只甲虫,能感受到冰冷的墙壁,能闻到房间里那种沉闷的气味。

这细腻的描写让我们特别容易就代入到故事里去。

而且呀,变形记的叙事是循序渐进的。

不是一下子就把最残酷的部分呈现出来。

刚开始是主人公发现自己变形后的那种惊讶和懵懂,然后是慢慢适应这个新的身体状态,接着才是和家人之间关系的一步步恶化。

就像我们过日子一样,事情都是一点点发展的。

它不是那种一下子给你个大惊吓,而是像温水煮青蛙似的,让你慢慢感觉到那种压抑和绝望。

还有哦,它的叙事很真实。

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是那种家庭关系中的冷漠、社会压力下人的异化,都是特别真实的。

我们在生活中可能也会有那种被家人不理解的时候,也会有感觉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时候。

变形记就像是把这些感受放大了,用一种变形的方式让我们看到生活中那些隐藏起来的真相。

这书的叙事特点啊,就像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生活中那些荒诞、那些细腻的情感、那些慢慢变化的关系,还有那些被我们忽略的真相。

读着读着,就好像走进了一个特别真实又特别魔幻的世界,感受着主人公的喜怒哀乐,也思考着自己的生活呢。

卡夫卡《变形记》赏析

卡夫卡《变形记》赏析

卡夫卡《变形记》赏析篇一:卡夫卡的《变形记》是一部荒诞却深刻的小说,通过对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沙的描写,反映了人性、家庭、社会等方面的矛盾和问题。

以下是对这部小说的赏析:小说以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沙的变形开始,他突然从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他的家人、朋友、同事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格里高尔在小说中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变形,并试图通过改变自己的形态来适应社会,但是最终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异类”,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

小说中的家庭成员对格里高尔的态度变化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一开始,家人对他的变化感到震惊和恐惧,试图将他隔离开来,但是随着他的病情逐渐恶化,家人也开始逐渐理解他,并试图帮助他。

然而,在社会的压力下,家人最终还是不得不将格里高尔赶走,让他无家可归。

小说中的社会形象是一个充满矛盾和荒诞的地方。

人们生活在一种虚伪的秩序下,表面上看似和谐,但实际上充满了歧视和不平等。

小说中的商人和房客形象都是这种社会的代表,他们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而将他人视为工具,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和权益。

此外,小说中的叙述方式也是一大亮点。

作者通过不断地切换视角,将主人公、家人、社会等多个层面的形象呈现给读者。

这种多角度的叙述方式,使小说更加生动、深刻,让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小说中人物和社会环境的矛盾。

综上所述,卡夫卡的《变形记》是一部充满哲学深度和思想性的小说。

虽然故事看似荒诞,但是其背后却深刻地反映了人性、家庭、社会等方面的矛盾和问题。

读者在欣赏这部小说的同时,也可以从中感受到作者对现代社会和人类的反思。

篇二:卡夫卡的《变形记》是一部荒诞却深刻的小说,通过对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沙的描写,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人类心灵的孤独和无助,以及人性在疾病、灾难、突变等极端条件下的扭曲和变形。

以下是对这部小说的赏析:小说以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沙的变形开始,此时的他还是一个兢兢业业、顾家、任劳任怨的上班族。

《变形记》叙事学分析

《变形记》叙事学分析

14《变形记》叙事学分析许正东贵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摘要:《变形记》是奥地利作家弗兰兹·卡夫卡的中篇小说。

小说主要讲述了主人公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后的故事。

小说通过人物的变形表现了背后隐藏的多种“变形”,如格里高尔丧失自我意识,在变为甲虫后首先考虑的是去上班的个体性“变形”,父母对变成甲虫的主人公没有同情和悲伤之心的思想“变形”。

小说以人变虫这一怪异情节来描述由此反映的社会百态,描写了故事人物心理的各种变化。

本文试图从叙事学的角度对这一小说进行简要分析,并对小说的角色和主题进行简要讨论。

关键词:叙事情境;叙事视角;叙事空间;叙事时间引言《变形记》是奥地利作家弗兰兹·卡夫卡的短篇小说。

小说对主人公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一事进行了详细描述。

在主人公变成甲虫以后,全家人似乎都陷入了莫名的沉默,大家都再也没有和格里高尔说过一句话,作为父母的萨姆沙夫妇丝毫没有显露出同情和悲伤。

但在格里高尔死后,父亲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赶走了傲慢的房客,辞退了私自扔掉格里高尔尸体的老妈子,对格里高尔的埋怨烟消云散。

最后,作为小说的结局,一家人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从压抑的生活中解脱出来,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1.叙事学分析本文将分别从叙事情境、叙事视角、叙事空间、叙事时间等角度对小说的文本进行分析。

希望通过叙事学的分析,了解小说的特征。

在小说中,作者反复变换叙事情境,有时通过主人公格里高尔的视角叙述故事中的事物—人物叙事情境,有时通过作者叙事情境—叙事者外在于故事情节、平淡叙述发生在故事中人物身上的故事来叙述。

在人物叙事情境中,读者通过反映者的眼光看待故事中的其他人物和事件。

在本篇小说中作者主要通过变为甲虫的格里高尔的视角来叙述他所看到一切,如家人的动态,他趴在窗台上眺望的窗外的风景,自己的整段整段的心里描述等等。

在叙事人称上,小说广泛使用第三人称叙事人称,没有使用第一人称叙事者“我”。

作者切换使用了“讲述”和“展示”的叙事方式,以“讲述”为主。

《变形记》解读:荒诞异化象征

《变形记》解读:荒诞异化象征

《变形记》解读:荒诞异化象征一、本文概述《变形记》是卡夫卡的一部荒诞主义短篇小说,以独特的叙事手法和深刻的社会寓言,描绘了人在异化和荒诞世界中的困境与挣扎。

作品通过主人公格里高尔的变形经历,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人的异化现象,以及由此产生的孤独、绝望和无力感。

本文将对《变形记》进行深入的解读,探讨其荒诞异化象征的深层含义,以期更好地理解卡夫卡的作品及其背后的社会文化背景。

本文将概述《变形记》的主要情节和人物形象,揭示格里高尔变形的荒诞性及其背后的社会意义。

接着,本文将从荒诞主义的角度分析小说的主题和风格,探讨卡夫卡如何通过变形这一荒诞情节,表达对现代社会异化现象的批判。

本文将进一步探讨小说中异化的象征意义,以及这种异化如何影响个体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

通过对《变形记》的深入解读,我们将更好地理解卡夫卡对现代社会异化问题的关注和思考,以及他对人类生存困境的深刻洞察。

二、《变形记》的荒诞性荒诞,作为《变形记》的显著特征,不仅体现在故事的情节设定上,更贯穿于整部作品的深层结构和思想内涵。

弗兰兹·卡夫卡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通过荒诞的情节和象征手法,对“人变成甲虫”这一超现实事件进行了艺术化的再现,使得作品在荒诞的外衣下,呈现出深刻的社会寓言和人性反思。

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人变为甲虫,这一荒诞的情节本身就是对传统的人性和社会观念的颠覆。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个体往往被异化为一种工具或机器,失去了真正的自我和尊严。

萨姆沙的变形,可以说是这种异化现象的极端化呈现。

他从一个为家庭谋生的旅行推销员,变成了无法被社会接受的甲虫,这一转变既是他个人命运的突变,也是资本主义社会下普遍个体命运的隐喻。

荒诞性还体现在人物关系和情节发展上。

萨姆沙变成甲虫后,他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原本依赖他微薄薪资生活的家人,在他变形后变得冷酷无情。

父亲用苹果砸他,母亲吓得晕倒,妹妹厌弃他。

这种亲情的丧失和人际关系的异化,进一步强化了作品的荒诞氛围。

《变形记》叙事结构解析

《变形记》叙事结构解析

《变形记》叙事结构解析
《变形记》是一部经典的美国电影,讲述了一个发生在20世
纪80年代的故事,讲述的是一群变形金刚的冒险故事。

电影
的故事结构采用了常见的三段式结构,即开场,发展,结局。

开场:电影开场介绍了变形金刚的世界,以及他们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这一部分主要介绍了变形金刚的背景,以及他们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引出了整个故事的背景。

发展:电影的发展部分主要讲述了变形金刚与人类之间的斗争,以及变形金刚如何拯救人类免受威胁的故事。

这一部分主要介绍了变形金刚如何拯救人类的过程,以及他们面对的挑战和困难。

结局:电影的结局主要讲述了变形金刚最终成功拯救了人类,并且变形金刚和人类之间建立了友好关系。

这一部分主要介绍了变形金刚最终取得胜利,以及他们和人类之间建立友谊的过程。

《变形记》关于孤独的独特感悟

《变形记》关于孤独的独特感悟

2012.05范菲菲《变形记》讲述了主人公格里高尔在现实生活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之下变成甲虫的故事。

它以奇诡的思想内容、独特的表现手段和突出的艺术特点成为国内被分析、研究最多、最为透彻的卡夫卡作品。

在对小说的多种解读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结论是认为《变形记》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人的异化现象。

另外,学界亦从主题类型化、叙事结构、话语方式等角度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解读。

其中,也有将主人公的遭遇和作家本人的经历与内心冲突相结合来进行解析。

本文就基于此种研究,首先通过时间叙述与空间叙述这两条线剖析格里高尔在无法抗拒的命运袭来之下的深层心理,并通过内心体验还原出一个复杂的斗争中的社会。

同时将作者的个人经历代入,从二者相重叠的部分逆探出作者凝聚在主人公身上抽象的意念,由此更加清楚地理解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人与社会存在的危机与精神的桎梏。

变形之下的身份危机主人公格里高尔在一觉醒来变成甲虫之后,他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即他并没有在自己为何变成甲虫这一事实的不合理性之处过多停留,而是将自己身体的异常悉数归到那份令他“多么累人的差事”上面,并接着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表示自己“若不是为了我父母亲的缘故,我早就辞职不干了”,并且还计划着“只要等我积攒好了钱,还清父母欠他的债,我就一定把这件事给办了”[1]。

这无疑是对自身境遇的反抗,也引出了格里高尔在变形之前自身的定位,即: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公司里人形的劳动机器。

实际上,从格里高尔的回忆中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旅行推销员的身份是深恶痛绝的,这份工作不仅给他带来大于他所能承受的疲劳,还将他对于公司其余人的不满提升到了极致。

这种来自各方面的使人透不过气的压力和违背他个人意愿的工作令格里高尔之前的生活很不愉悦。

但是作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这份工作所带来的收益是不可或缺的,“我还得操心父母和妹妹”。

于是无形中格里高尔被赋予了一种光辉的使命感:工作是为了家人,而自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满足家人的需要。

变形记高中课文叙述方式

变形记高中课文叙述方式

浅析《变形记》的叙述手法在现代西方文学中,卡夫卡的小说始终有着谜一般难解的魅力,他是公认的现代主义小说的三大奠基人之一。

他通过梦幻般的奇特想象和独特的叙事艺术手法,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奇异而荒谬的世界。

本文正是要通过对其重要的代表作《变形记》的文本分析,来了解卡夫卡的叙事魅力。

一、打破常规的叙述模式我们知道,时间、地点、人物、原因、发展、高潮、结果是传统小说的文学要素,他们就像柱子一样,支撑着一座座宏伟的小说殿堂。

当然也有例外的,抽空一两项,也不妨碍小说的美感。

但要把这些柱子全部颠倒打乱或全部拆去,却仍然保持房子的站立姿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卡夫卡却通过对这些传统的文学要素随意摆弄、丢弃,以一种独特的艺术方式做到了。

卡夫卡的小说一般不出现时间地点的描述,有时甚至连暗示都没有,比如《在流放地》、《乡村医生》、《法的门》等等,读完小说,你肯本不会知道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相对来说,《变形记》的叙事相对完整。

但读完小说,这些基本的文学要素仍然让人弄不明白。

比如,小说的开头一段就是: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大甲虫。

他仰卧着,那坚硬得像铁甲一般的背贴着床,他稍稍抬了抬头,便看见自己那穹顶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块弧形的硬片,被子几乎盖不住肚子尖,都快滑下来了。

比起偌大的身躯来,他那许多只腿真是细得可怜,都在他眼前无可奈何地舞动着。

①在这一段里,时间是有:“一天早晨”,但什么年代里的一天早晨呢?没有交代,时间是模糊不清的,人物是“格里高尔·萨姆沙”没有问题,地点是格里高尔的家里,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也是模糊的,所以时间和地点这两个要素基本可以忽略。

再看格里高尔,他一觉醒来就由人变成了一只大甲虫,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为什么会由人变成甲虫,这一原因作者丝毫没有交代,我们从小说中也看不出来。

之后,小说描述了格里高尔和家人的一系列冲突而导致和家人的关系急剧恶化,格里高尔最终心灰意冷,在孤独中离开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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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间叙事学角度解析《变形记》作者:张若朴来源:《语文建设·上半月》2020年第01期《变形记》中主人公格里高尔由人变成大甲虫的荒诞开头,让不少读者印象深刻,也使小说的多种版本都以一只大甲虫从床上惊醒的画面作为封面或插图。

实际上,在最初设计《变形记》封面时,卡夫卡惊恐地致信出版商说:“这个甲虫本身是不可画的,即使作为远景也不行。

”可见,化身大甲虫强调的是在某一时刻的突然的非现实感,“醒来时把自己当成虫子与醒来时把自己当成拿破仑或乔治-华盛顿之间并无太大差别”。

囿于大甲虫这个意象,甚至考证这个大甲虫究竟是什么种类,无疑只是把《变形记》当成昆虫学上的一个奇想而非20世纪最为异类的一部经典作品。

那么,卡夫卡本人到底想为《变形记》设计什么样的封面呢?他在信中如实写道:“或者更好的是,父母和妹妹在灯光明亮的房间里,而通向一片黑暗的旁边那个决意的门敞开着。

”于是,“门”又成为研究的重点。

然而“门”只是一个交流、阻隔的媒介。

回到初版的封面上,这些年来格里高尔所处的卧室空间因为处于“一片黑暗”,所以一直被研究者忽略,大量研究集中在“门”“窗”“锁”几个单独意象上,小说的整体空间环境没有构建起来,如戴春雷的《从“敲榨”到“敲碎”——由“敲门”细节透视卡夫卡(变形记)“吃人”主题》等。

需要注意的是,主人公格里高尔始终被镶嵌在自己的房间中,作者卡夫卡正是通过对格里高尔所处空间的书写,构造了清晰又隐喻重重的世界,把控着主人公命运的走向。

因此,本篇小说独特的“空间性”绝不能被遮蔽,不能仅仅强调局部的单独意象,而需要从整体的角度分析空间。

一、从人到虫——被挤压的个人空間韦勒克、沃伦在《文学理论》中指出:“一个男人的住所是他本人的延伸,描写了这个处所也就描写了他。

”《变形记》中,对于格里高尔而言,有两个空间自始至终都存在。

一个是“房屋”,作为物理空间,稳定不变,提供的是容器的作用;另一个才是格里高尔延伸出的个人空间,融合了过去及现在的一切自我元素,相对固定。

前者“房屋”可以属于任何一个租客或者买家,且在物质层面不增不灭;后者“个人空间”只忠于格里高尔一人,因为房间内家具的样式、数目、摆放位置,门、窗的开关等皆由格里高尔控制,任意调动,完全是他的自我表征,是超物质的存在。

在小说的开头,我们就可以看到房间里摊开的衣料样品、围着金色镜框的装饰画等极具个人色彩的物品,从而了解到格里高尔的旅行推销员身份和他平时做木工活儿的小爱好。

在变成甲虫的那个早晨,格里高尔卧室的门是锁住的,“他暗自庆幸自己由于时常旅行,养成了晚上锁住所有门的习惯,即使回到家里也是这样”,有人将其理解为对家人的戒备。

考虑到开始格里高尔对家庭无条件的奉献,笔者认为“锁门”与其说是戒备,不如说是对个人空间的维护。

因为当格里高尔还是以人的身份存在时,“房屋”与“个人空间”完全是重合成一体的。

作为这个家庭的儿子,他自然地占有了—个房间来供自己使用,并且本能地维护对这整个空间的控制,不希望别人入侵,确保他在承担家庭重担之余有一个地方让他享受“唯一的消遣”——做木工活儿。

但当格里高尔由人变成大甲虫后,他的个人空间不仅与“房屋”分离,而且还受到了挤压,由一整个卧室压缩为一张沙发。

当格里高尔变成虫,匍匐在地板上的那一刻,原来“虽是嫌小了些”的房间立刻变得“高大空旷”起来,“使他充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惧,虽然这就是他自己住了五年的房间”嘲。

这种恐惧来源于对空间的失控,“相对固定性”使个人空间绝对忠于固定个体的同时,也导致空间极易在某一刹那变形,当个体身份改变时,个人空间必将重组。

虫子无法调动房屋里的家具,无力做镜框等木工活儿,甚至因为开门困难,而将门的控制权移交给家人。

大甲虫格里高尔目前能掌控的只有相对狭小的沙发和它阴暗的底部,延伸出新的昆虫格里高尔的个人空间,于是“他自己还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毫不害臊地急急钻到沙发底下去了,他马上就感到这儿非常舒服”。

卧室还是那个卧室,但“格里高尔空间”在一个清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伴随着残忍的挤压。

我们无力对这种变化作出详细合理的解释,因为根源有且只有一个——格里高尔变成了大甲虫。

而格里高尔为什么会变成大甲虫?这唯有用“卡夫卡式的困境”才能回答,人刹那间忘记了人之为人的初衷,漫无目的地迷失在人世间,被迫与自己的本质分离。

这种荒谬感和断裂感正是在突然被压抑、变形的空间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二、从床到沙发——被篡改的活动空间在格里高尔变成大甲虫后,房屋里又诞生了一种新的空间,即活动空间。

不同于纯粹为格里高尔所有的个人空间,活动空间不受格里高尔掌控、无法带来安全感,但这不妨碍格里高尔在其中爬动,尤其是倒挂着在墙上爬。

由于纹丝不动地保留着作为人时的房屋内景,活动空间还给予甲虫格里高尔熟悉感,使得格里高尔即使被家具阻碍,也不愿将毫无用处的桌椅搬出。

可以看出,此时格里高尔内心深处并没有完全异化成甲虫,他保持着人的记忆、思维及情感模式。

个人空间的被挤压只是困住了格里高尔,使他无法作为甲虫活下去,以昆虫形态终此一生的原因来自家庭,其中最致命性的一击就是家人对他的活动空间的篡改。

分析母亲和妹妹“大清扫”之前与之后的房屋内景,冥冥之中我们能感受到卡夫卡对格里高尔悲惨结局的某种预示。

卡夫卡对格里高尔卧室的设计显然是煞费苦心的。

在小说的开始,我们可以轻易地从房屋内景中看见格里高尔的“过去”及“现在”。

房间的中心是人起卧的床,沙发只是众多家具里的一种。

写字桌、扶手椅、五斗柜这些祖传家具除了有年代久远的特性外,还承载着格里高尔过去的记忆,尤其是写字桌——他在小学、中学包括商学院念书时,所有作业都是在这张桌子上做的。

而工具柜里的钢丝锯和装饰画的镀金镜框则寄托着格里高尔现在的个人情感,做木工活儿是他在单调乏味的推销员生涯中唯一真心喜爱并投入精力的活动。

墙壁始终是背景一样的存在,只是环绕在空间四周。

而在母亲和妹妹拖走家具后,房间内景发生了两点显著变化:一是甲虫栖居的沙发跃居于空间中心;二是一切多余的家具消失,只剩下四面墙。

传统观点认为墙作为《变形记》中突出的意象,隐喻着监牢,“是无法逾越的生存困境”。

但在小说后半部分,格里高尔将只剩下墙的房间称作是“光秃秃的洞穴”,可见墙壁始终存在于空间里,而在“大清扫”后它给人的觀感无限被放大,不是因为它囚禁了格里高尔,而是因为墙壁此时象征着一种空白。

装饰画、写字桌、工具柜等家具的被撤去并非简单的实体环境变化,卡夫卡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将家具变为“时空统一体”,卧室里的家具不仅在空间中存在,而且呈现出时间的脉络,体现着人物情感的纠葛。

整个空间不再是背景面板,它被卷入时间、情节和人物的各种体验之中。

因而,当这些“时空统一体”消失时,无论是在物质还是精神上都造成了大量的空白,意味着格里高尔的人类身份从此剥离于主体。

母亲无意问说出了真相——这么做等于“放弃了格里高尔变成人的希望”,让格里高尔的活动空间从人的房间彻底被篡改成了虫的洞穴。

这让仍有人的意识的格里高尔如何不恐慌?他在心中呐喊,“什么都不能从他房间里搬出去,一切都得保持原状;他不能丧失这些家具对他精神状态的良好影响”,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用身体掩护装饰画。

他拼命保护能证明自己人类身份的存在,却无能为力,甚至招致父亲的暴力伤害—那个嵌入背部的苹果。

从卧室到“洞穴”的变化再一次透露出卡夫卡深藏于心的焦虑,我们的社会身份及人的属性远不如想象的那样坚固,人随时都可能异化成不被接受的怪物,被剥夺成为人的资格。

三、从生到死—被毁灭的生存空间格里高尔的房间并没有保持空白状态太久,通过小说我们知道那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杂物室,“家里人已经养成习惯,把别处放不下的东西都塞进来,这些东西现在多得很”。

表面上房间里被扔进了其他的垃圾,实际上是格里高尔与其他人的空间的一次激烈冲突。

冲突方主要有三个:父母、妹妹与三个房客。

房客作为家庭成员之外的“异质”,他们的入侵标志着格里高尔最初构想、为之奋斗的美满家庭生活梦想破灭了。

《变形记》中格里高尔的母亲始终依附着父亲,而有趣的是在格里高尔变成大甲虫后,父亲和妹妹都由弱变强。

父亲本来事业失败、在家闲着,现在又重新成为家庭的顶梁柱,获得力量,能用红苹果“瞄准”“轰炸”格里高尔。

妹妹原本是个靠哥哥供养的小姑娘,后来对哥哥的卧室拥有超乎寻常的控制欲,甚至不允许母亲未经她的同意去清扫格里高尔的房间,最后坚决否认变成甲虫的“它”与格里高尔的任何联系。

这种人物关系的变化鲜明地体现在空间冲突上,而空间的冲突又是人物关系变化的有力证明。

格里高尔认命般地接受了父亲的权威压迫和心爱的妹妹的背叛,他在移动挡住路的垃圾时,没有一丝空间被入侵的愤怒,反而“从中得到越来越多的乐趣”,包括最后的死亡,也是自己“消灭”了自己。

这一过程中,格里高尔寓居于空间的甲虫身体也发生了相应的萎缩。

开始他直立起来还有半人高,能用嘴打开卧室的门,在逃回房间时被门框卡住受伤;中途尚且能用身体遮住装饰画,保护它不被母亲和妹妹移走;而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女仆轻轻地用扫帚柄—拨就能将格里高尔的尸体扫到一边。

由生到死,大甲虫格里高尔的身体和空间在挤压的力量下终于毁灭了。

多年来,我们对《变形记》中时间的关注远超空间,但时间只是一维概念,将空间这个三维体纳入研究、从空间叙事学角度观照文本,方能清晰地看出空间的变动隐喻着格里高尔命运的变化。

相对固定的个人空间因人变虫而受到挤压,活动的空间由卧室被篡改成虫的洞穴,最后这一方小天地还遭到房客、家人的入侵,进而产生了激烈的空间冲突。

可以说,卡夫卡描写空间暗含着格里高尔必死的结局——当寓居的空间都不复存在,镶嵌其中的角色安能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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