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文性理论
《西方文学理论》 术语解释 17.第十六章 后结构主义文论 16.1-互文性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又译“文本间性〞。
由法国后结构主义批评家朱丽娅·克莉斯蒂娃提出的术语。
克莉斯蒂娃受米哈伊尔·巴赫金的影响,认为任何文本都不可能完全脱离其他文本,而必然卷入文本之间的一种相互作用之中;文本中的语义元素在构成文本的历史记忆的其他文本之间,建立起了一套联接关系,一个网络。
美国批评家费拉尔解释说:“来自文本各种网络的这种语义元素超越文本而指向构成其历史记忆的其他文本,将现时的话语刻入它自身辩证地联系着的社会和历史的连续统一体中,用克莉斯蒂娃的术语来说,这样一种关系网络就叫做‘互文性’。
〞〔?克莉斯蒂娃符号学?〕法国学着蒂费纳·萨莫瓦约在?互文性研究?一书中详细阐说了这一术语的衍生和开展过程,以及诸多理论家对这一术语的阐释。
“互文性最初是一个语言学的抽象概念,是转换分析的一局部〔语言次序的重新分配和代码的转换〕,以期将社会和历史考虑在内。
〞“是朱丽娅·克莉斯蒂娃在刊登于Tel Quel杂志的两篇文本中正式创造和引入了互文性这个术语,继而在她1969年的著作?符号学,语意分析研究?中又重新提到。
〞她认为“互文性是研究文本语言工作的根本要素〞。
在该书中克莉斯蒂娃推出了互文性的概念和定义:“横向轴〔作者—读者〕和纵向轴〔文本—背景〕重合后揭示这样一个事实:一个词〔或一篇文本〕是另一些词〔或文本〕的再现,我们从中至少可以读到另一个词〔或一篇文本〕。
在巴赫金看来,这两支轴代表对话〔dialogue〕和语义双关〔ambivalence〕,它们之间并无明显分别。
是巴赫金发现了两者间的区分并不严格,他第一个在文学理论中提到:任何一篇文本的写成都如同一幅语录彩图的拼成,任何一篇文本都吸收和转换了别的文本。
〞继而克莉斯蒂娃在?文学创作的革命?中说:“互文性一词指的是一个〔或多个〕信号系统被移至另一系统中。
但是由于此术语常常被通俗地理解为对某一篇文本的‘考据’,故此我们更倾向于取易位〔transposition〕之意,因为后者的好处在于它明确指出了一个能指体系向另一能指体系的过渡,出于切题的考虑,这种过渡要求重新组合文本——也就是对行文和外延的定位。
互文性理论研究浅述

f rf o unh rr s a c e e e r h. Ke r y wo ds:i e tx u lt ntre t aiy;t x i usis e tlng it c
2 0世 纪 6 0年代后 期 , 国 符号 学 家克 里 斯 蒂 法 娃 ( r t a 首先 提 出了 “ 文性 ” it t ta t) Kie ) sv 互 (ne e u ly rx i 这 一概 念 , 而演 变成一 种理 论 。尽管 学术 界对互 进 文性 进行 了不 断 的探索 和研究 , 对 于此概 念 的认 但 知 和使 用 却 处 于 比较 模 糊 的状 态 。本 文 拟 将 “ 互 文性 ” 一理论 的起 源背 景 、 种定 义 和 分 类 以及 这 多 在语 篇语 言学 的应 用做 简要 的综述 , 对此 概 念进行 梳理 , 以为今后 的研究 做 一定 的理论 准备 。
进 而 演 变 成 一 种 理 论 。 自互 文 性 理 论 提 出 以 来 , 然 一 直 虽
受 到 学 术 界 的 关 注 , 仍 处 于 饱 含 争 议 的 阶段 。本 文 对 互 但
文 性 理 论 的 起 源 、 义 、 类 以及 在 语 篇 语 言 学 方 面 的 应 定 分 用 进 行 了简 要 的 综 述 , 为 今 后 的 应 用 研 究 提 供 一 定 的 理 以
论基础。
程 中必然 掺杂 着对 其他社 会 知识 的参考 。 互 文 性理 论 的另 一 个 的源 头 是 当代语 言学 之 父索 绪尔 ( a sue 的语 言 符 号 观 。索 绪 尔 把 S usr) 语言 看成 一个 由相互 差 异 的 符 号构 成 的 系 统 。他 将语 言符 号分 成 能 指 和 所 指 两个 部 分 ,两 者 是从 属 于在符 号整体 中彼 此 呼应而 又相互 对立 的两 面。 也就 是说 语言是 一个 完整 的符 号系统 , 中各种成 其 分之 间存在 相互 依 赖 、 互 制 约 的关 系 , 统具 有 相 系
互文性是什么?_现代诗选粹

互文性是什么?_现代诗选粹互文性是什么?编者按:互文性是近年来兴起的一种新的文本理论,其继承了了结构主义的优点,并吸取了解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破坏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传统,强调于文本本身的断裂性和不确定性。
由于其理论符合现代文本理论的发展方向,故受到了普遍重视。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概念由法国批评家克里斯蒂娃于20世纪60年代首先提出,是后现代、后结构批评的重要术语,直接启发巴特提出了“文本”理论和“作者之死”一说。
互文性概念打破了结构主义文本的孤立性和封闭性,是对历史主义和新批评的反拨。
它提出任何文本都与该文本之外的符号系统相关,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换,并在差异中形成自身的价值。
克里斯蒂娃是在对巴赫金(MikhailMikhailovichBakhtin)的对话概念和狂欢理论的研究中得出的互文性概念。
她自己曾说,互文性概念虽不是由巴赫金直接提出,却可在他的著作中推导出来。
托多洛夫(TzvetanTodorov)也说,“互文性”其实就是巴赫金“对话主义”法文翻版。
1966—1968年,克里斯蒂娃连续发表了《词语、对话和小说》(Word,DialogueandtheNovel)、《封闭的文本》(TheEnclosedText)及《文本的结构化问题》(TheStructureoftheText)探讨和定义互文性:“我们把产生在同一个文本内部的这种文本互动叫做互文性。
对于认识主体而言,互文性概念将提示一个文本阅读历史、嵌入历史的方式。
在一个确定的文本中,互文性的具体实现模式将提供一种文本结构的基本特征。
”“文本是一种文本置换,是一种互文性:在一个文本的空间里,取自其他文本的各种陈述相互交叉,相互中和。
”互文性强调任何文本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其他文本交互存在的,是对其他文本的重读、更新、浓缩、移位和深化,文本的价值正是体现在它对其他文本的整合和摧毁之中。
互文性不仅存在于文本之间,更存在于文本与文本产生的文化话语空间。
互文性理论的缘起与流变

互文性理论的缘起与流变秦海鹰内容提要本文对西方互文性理论的历史背景和基本走向做了整体勾勒。
文章在简略介绍互文性概念的“迁徙”过程和近年来法国方面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分别考察了以克里斯特瓦为代表的早期互文性理论的缘起和20世纪70年代末发展起来的互文性理论的特征,并尝试用自己的表述方式对互文性一词的适用范围给以界定,以反映目前西方学术界对这个概念的基本理解。
关键词互文性文本理论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以质疑原创性和作者权威为出发点的互文性概念,其本身的“著作权”问题却是少见地无可争议,几乎人人都承认它的发明者是法国批评家克里斯特瓦。
1966—1968年间,克里斯特瓦先后在《巴赫金,词语、对话和小说》、《封闭的文本》和《文本的结构化问题》这三篇论文中使用了一个由她自己根据几个最常用的法语词缀和词根拼合而成的新词——互文性(intertextualit6),并以多种方式给以定义:任何文本的构成都仿佛是一些引文的拼接,任何文本都是对另一个文本的吸收和转换。
互文性概念占据了互主体性概念的位置。
诗性语言至少是作为双重语言被阅读的。
①我们把产生在同一个文本内部的这种文本互动作用叫做互文性。
对于认识主体而言,互文性概念将提示一个文本阅读历史、嵌入历史的方式。
在一个确定文本中,互文性的具体实现模式将提供一种文本结构的基本特征(“社会的”、“审美的”特征)。
㈤文本是一种文本置换,是一种互文性:在一个文本的空间里,取自其他文本的各种陈述相互交叉,相互中和。
③外国文学评论No.3,2004这三篇论文是互文性概念的原始出处。
其中第一篇文章尤其为学术界所熟悉,因为它在提出互文性理论的同时,也首次向西方批评界介绍了俄国文论家巴赫金的对话理论。
按照托多罗夫的说法,“互文性”一词其实就是巴赫金“对话主义”的法文翻版。
不过,正如克里斯特瓦本人后来所承认的那样,她发表这篇论文,并不仅仅是为了介绍巴赫金,而是为了“从中抽取出一个与当前最先进的理论研究相吻合的内核”,使之更好地服务于法国的“尖端研究”。
互文性一词出自西方的互文性理论。互文性有人

互文性”一词出自西方的“互文性”理论。
互文性,有人翻译成文本间性,出现于上个世纪的60 年代。
通常被用来指示两个或两个以上文本间发生的互文关系。
它包括(1)两个具体或特殊文本之间的关系;(2)某一文本通过记忆、重复、修正,向其他文本产生的扩散性影响。
而在阅读这种采用了互文性技巧创作的作品时,要放弃那种只关注作者与作品关系的传统批评方法,转向一种宽泛语境下的跨文本文化研究。
互文性阅读,简单地讲就是比较阅读,让具有相同质素(人物、主题、题材、技巧、语言、结构)的文章同时呈现。
“余光中的《乡愁》与席慕蓉的《乡愁》余光中[台湾]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呀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呵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选自《白玉苦瓜》,台湾大地出版社1974年版乡愁,是中国诗歌一个历史常新的普遍的主题,余光中多年来写了许多以乡愁为主题的诗篇,《乡愁》就是其中情深意长、音调动人的一曲。
正像中国大地上许多江河都是黄河与长江的支流一样,余光中虽然身居海岛,但是,作为一个挚爱祖国及其文化传统的中国诗人,他的乡愁诗从内在感情上继承了我国古典诗歌中的民族感情传统,具有深厚的历史感与民族感,同时,台湾和大陆人为的长期隔绝、飘流到孤岛上去的千千万万人的思乡情怀,客观上具有以往任何时代的乡愁所不可比拟的特定的广阔内容。
余光中作为一个离开大陆三十多年的当代诗人,他的作品也必然会烙上深刻的时代印记。
《乡愁》一诗,侧重写个人在大陆的经历,那年少时的一枚邮票,那青年时的一张船票,甚至那未来的一方坟墓,都寄寓了诗人的也是万千海外游子的绵长乡关之思,而这一切在诗的结尾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有如百川奔向东海,有如千峰朝向泰山,诗人个人的悲欢与巨大的祖国之爱、民族之恋交融在一起,而诗人个人经历的倾诉,也因为结尾的感情的燃烧而更为撩人愁思了,正如诗人自己所说:“纵的历史感,横的地域感。
翻译互文性

翻译互文性摘要:互文性作为一种文本理论被广泛运用在各个领域的研究中。
翻译活动也是一种互文活动,译文与原文存在着一种特殊的互文关系——翻译互文性。
翻译互文性的提出能加深我们对译文与原文关系的认识:译文与原文之间不仅存在着相互背离的关系,更存在着相互依存的关系。
关键词:翻译互文性译文原文在翻译研究中,译文与原文的关系历来是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也是翻译本体研究的重点话题之一。
奈达(eugene nida)认为译文与原文之间应实现动态对等,原文是分析翻译过程、衡量译文质量的出发点和标准;以赖斯(katharina reiss)、弗米尔(hansvermeer)和诺德(christiane nord)为代表的功能派翻译研究者提出:译文应脱离语言层面上的对等,在功能、目的上实现与原文的对等;解构主义学家德里达(jacques derrida)认为,意义永远处于“延异”中,译文产生之后就不依赖于原文而存在,原文却必须依赖于译文才能获得其生命力;[1]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使得更多的学者开始研究翻译对语言、文化及社会的影响,译文与原文的关系已经不再那么单纯、和谐,译文的产生涉及到权力、政治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与原文的关系也变得复杂、微妙。
不可否认,在翻译实践活动中,由于文化、政治、历史、宗教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译文都不同程度地操控、背叛或改写着原文。
译文既不可能彻底叛离原文,也不可能精确复制原文。
那么能否有一种理论范畴,能够阐释译文与原文之间所牵涉的种种矛盾却又相互牵制的关系呢?互文性,这个具有强大包容性和适应性的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阐释方式。
一、翻译文本的互文性分析互文性理论是一种文本理论,产生于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思潮中。
互文性的提出者克里斯蒂娃认为,“每一个文本都是由引用组成的马赛克;任何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
[2]文本,就是异质之文的交织与共存,文学创作就是对其他文本不同程度的模仿、改造与转换。
这种相互指涉和相互作用的关系存在于所有的文学文本中,而阐释活动则成为一种涉及相关文本的记忆重现过程。
互文性理论在英美文学教学中的应用

2017.09一.互文性理论的概念互文性理论批评方法是由法国符号学家克里斯蒂娃提出。
该理论强调任何语篇都是由引语拼凑而成,任何语篇都是对另一语篇的吸收和改造。
每一个文本都存在或多或少的互文性,而这一互文性不仅指文本内部的互文性,还包括文本与文本间的互文性。
而这一过程是需要读者不断能动地参与,在阅读过程中不断地进行无意识地有意义的创造。
因此,互文性这个概念的提出对话语分析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它使我们能够在某一语篇与其他语篇的相互关系中来分析和评价该语篇结构成分的功能以及整个语篇的意义和价值。
二.互文性理论在英美文学教学中的应用传统英美文学教学大多以文学史+选读的模式进行,而且教师采用满堂灌的方法,学生也只是机械的记忆。
这样的课堂学生觉得无趣枯燥,觉得文学课与综英,高英课没有区别,除了字词的学习和文学基础知识的记忆,再无其他可学,文学作品的思想内涵与人文性完全被忽略。
因此,我们急需用文学理论武装头脑,将文学理论与文本分析结合,不断挖掘文学作品的思想内涵。
互文性这一理论为我们进行文本分析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支撑。
互文性强调同一文本间、不同文本间都存在文本指涉,每一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改编。
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需要不断发挥能动作用,不断阐释文本内涵与外延。
互文性有机地沟通了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不仅突出了文学文本之间的联系和转化,而且注重在广阔的文化语境中考察文学意义的生成与交流,拓宽了传统文学研究的范围,为其提供了新的视野和方法。
笔者在文学教学中不断加入互文性理论学习,并采用过程性评价方式,将学生分成若干小组,引导学生运用互文性批评方法分析文本,不断拓宽学生思路,最终使学生形成批判性思维,学会独立思考。
在讲到英国作家哈代的小说《卡斯特桥市长》时,笔者将学生分成小组并进行讨论。
多数学生只是围绕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原因展开讨论,少数同学想到从比较的角度分析哈代的悲剧小说与中国作家余华小说中的悲剧色彩的异同。
在此基础上,笔者引导学生跳出文本本身,先阅读圣经《撒母耳记》中关于扫罗与大卫的故事。
互文性与诗歌翻译

互文性与诗歌翻译一、本文概述本文旨在探讨互文性与诗歌翻译之间的密切关联,以及互文性理论如何为诗歌翻译实践提供新的视角和启示。
我们将首先阐述互文性的基本概念及其在文学批评和语言学领域的重要性,然后分析诗歌翻译过程中互文性的体现和影响,接着探讨如何利用互文性理论提高诗歌翻译的质量和精度。
通过对具体诗歌翻译案例的分析和解读,我们将揭示互文性理论在诗歌翻译中的实际应用和价值,以期推动诗歌翻译研究的深入发展,为诗歌翻译实践提供更为科学和有效的理论指导。
二、互文性理论概述互文性(Intertextuality)这一概念,源自法国文学理论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在1960年代提出的理论。
克里斯蒂娃认为,任何文本都是由引语的镶嵌品构成的,是许多引语的汇集,任何文本都是对另一文本的吸收和转化。
这一理论强调了文本间的相互关联和相互影响,认为一个文本不可能独立存在,而是始终处于与其他文本的交互关系中。
互文性理论在文学批评和翻译研究中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
在诗歌翻译中,互文性理论提醒我们,诗歌文本不仅包含了作者个人的情感和思想,还包含了丰富的文化、历史和社会背景信息。
因此,翻译者在翻译诗歌时,不仅要关注诗歌本身的语言和结构,还要深入理解诗歌背后的文化内涵和互文关系,以确保翻译能够准确传达原诗的意义和韵味。
互文性理论也提醒我们,诗歌翻译是一种跨文化、跨语言的交流活动。
在翻译过程中,翻译者需要充分考虑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和共性,以及不同语言之间的特点和限制。
通过运用互文性理论,翻译者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处理诗歌中的文化元素和互文关系,从而实现诗歌翻译的文化交流和审美享受。
互文性理论为诗歌翻译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
通过深入理解和应用互文性理论,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和理解诗歌的本质和特点,同时提高诗歌翻译的质量和效果。
三、诗歌翻译的基本原则与策略诗歌翻译是一项极其复杂而又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它要求译者在语言的互文性框架内,尽可能保留原诗的艺术魅力和审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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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文性理论互文性理论作为一种诞生于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的文本理论,已经大大突破了理论研究和可操作性批评术语的范围,它以其对文学传统的包容性、对文学研究视野的可拓展性,在文学研究和文学写作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作为一种重要的文本理论,互文性理论注重将外在的影响和力量文本化,一切语境无论是政治的、历史的,或社会的、心理的都变成了互文本,这样文本性代替了文学,互文性取代了传统,自主、自足的文学观念也随之被打破。
互文性理论将解构主义的、新历史主义的,乃至后现代主义的文学批评的合理因素都纳入了其体系之内,从而也使自身在阐释上具有了多向度的可能。
具体而言,互文性理论吸取了解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破坏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传统,强调由文本显示出来的断裂性和不确定性,而新历史主义的历史和文本具有互文性的理论也成为了互文性理论的一个重要的文本分析策略,不过它结合了自身诞生于结构主义文论的特色,将之改换了文本和文本的互文性,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拓展。
所以,互文性理论所遵循的思维模式也能清晰的窥见,它不是单纯地以文本来分析文本,否则它也将落入形式主义文论的窠臼。
互文性理论以形式分析为切入点,最终让自己的视线扩展到整个文学传统和文化影响的视域之内,即一个从文本的互文性到主体的互文性(也可称之为“互射性”或“互涉性”)再到文化的互文性的逻辑模式。
互文性理论以“影响”为其核心要素,将众多的影响文学创作的因子纳入其关注的领域,从而也使自己超越了单纯的形式研究的层面,而进入到多重对话的层面。
而互文性理论的对话主要是从三个层面进行:文本的对话、主体的对话和文化的对话,下面本文就分别从上述三个方面对互文性理论多重对话特质做进一步的分析。
“互文性”(Intertexuality,又称为“文本间性”或“互文本性”),这一概念首先由法国符号学家、女权主义批评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在其《符号学》一书中提出:“任何作品的本文都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的,任何本文都是其它本文的吸收和转化。
”[1]其基本内涵是,每一个文本都是其它文本的镜子,每一文本都是对其它文本的吸收与转化,它们相互参照,彼此牵连,形成一个潜力无限的开放网络,以此构成文本过去、现在、将来的巨大开放体系和文学符号学的演变过程。
概而言之,互文性概念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基本含义:一是“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2];二是“任何文本都是一种互文,在一个文本之中,不同程度地以各种多少能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的文本;譬如,先时文化的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任何文本都是对过去的引文的重新组织”[3]。
“互文性”概念强调的是把写作置于一个坐标体系中予以关照:从横向上看,它将一个文本与其他文本进行对比研究,让文本在一个文本的系统中确定其特性;从纵向上看,它注重前文本的影响研究,从而获得对文学和文化传统的系统认识。
应当说,用“互文性”来描述文本间涉的问题,不仅显示出了写作活动内部多元文化、多元话语相互交织的事实,而且也呈示出了写作的深广性及其丰富而又复杂的文化内蕴和社会历史内涵。
从第一个层次来看,“互文性”概念更偏重于文学的形式研究层面,这正与它脱胎于结构主义是相一致的。
在文本的层面,“互文性”强调一个文本与可以论证的存在于此文本中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也即“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并且依据这种关系才可以理解这个文本。
”[4]所以对文本间的踪迹,即两个具体或特殊文本之间关系的考察是互文性理论在实践操作中的第一步,文本的语词、修辞、题材、文体等都是文本间踪迹的表现,互文性批评也正是在文本的细节中获得批评可成立的前提条件。
对于这种文本间的踪迹,从狭义的范畴学上讲,它是一个文本和另一个它进行吸收、改写的文本,二者的影响与被影响的关系构成一种互文性;而从广义的角度看,互文性注重的是在文本的海洋中,一个文本对其他文本的折射关系,罗兰·巴特贯之以网络学的新名词,“文本就意味着织物……主体由于全身在这种织物——这种组织之中而获得解脱,就像蜘蛛在吐丝结网过程中获得解脱一样。
”[5]也就是说,互文性视野下的文本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毋须其他的自我了,它们的生命力更在于它们是在一个文本之网中确定自我。
解构主义者米勒就此曾谈到,“一个文学文本自身并不是一个‘有机统一体’,而是与其他文本的关系,而其他文本反过来又是与另外文本的关系——文学研究就是对文本互涉性的研究。
”[6]这样,互文性批评最终就必须要在文本和文本间的关系中寻找可追寻的踪迹,从而获得对整个文本群的整体认识。
当然,这种文本踪迹的追寻似乎又会带来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互文性批评如果不停地在文本的世界中寻找可能存在的互涉性,那么是否会在文本的海洋中造成自我的迷失?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互文性理论是不能只停留在文本的在文本的网络中,它必须由文本深入到更为广阔的影响文本的世界。
而与文本的间性直接相关的就是创作互文本的主体,在文本的互涉性性中,读者所看到的不仅仅是文本之间的传续与变异,更重要的是这种历史的转变是如何成为可能的,这样在寻找原因的过程中,文本和主体就不再是两个独立的文学要素了。
主体的创作活动由于无法逃离文本的网络,因此也必然被其支配和影响。
从另一个角度看,正是要从文本的互射关系的分析中,获得文本网络对创作主体影响的认识,这也就进入到了互文性理论的第二个层面——主体间性的层面。
文学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一直是文学理论关注的重点,“互文性”理论之于结构主义的优势正在于它从纯文本的形式研究引入了更多的对创作主体的关注。
文学本身起源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活动,文学所面临的各种关系也集中表现为“主体-主体”之间的关系,互为主体的双方间的“对立、对峙——对话、交流”是双方能动的、双向的相互作用,而不仅仅是主客体的反映与被反映的关系。
这种主体之间的交流首先是一种共同参与,一种主体的分有、共享或一种共同创造。
它强调相互间的投射、筹划,相互溶浸,同时它又秉有一种相互批评,相互否定,相互校正、调节的批判功能。
在此二者基础上展开了主体间本位的广阔天地,不断达成主体间的意义生成。
主体间性能够清晰地体现出它在语言和传统的运作中所具有的历史性。
互文性理论对于主体间性的关注又是与以往的作者研究的方式又是不一样的,互文性理论从后结构主义出发,认为语言形成了人类对文学艺术的先在理解结构,主体对语言的理解和解释是文学具有历史性的一个重要因素。
主体对语言先在结构的不同认可度正反映出了不同主体对传统的不同历史性选择,从中也可以见出主体间性在文学的沿革中所起到的作用。
而文本作为最表层的证明,正是表现出了语言以及传统对作者的当代影响;同时,文本之间的互射关系和对话,其实就是更深层次的主体的对话。
互文性理论以主体间性入手,将文学的理解、阐释、再创造的过程视为双向的互动,形成了一种动态的文学史观,使文学交流实践同文本研究相结合,从而推动了文学研究走向更为开阔的境界。
对于这种主体间的理解与接受问题,解构主义批评家布鲁姆在其著名的“影响即误读”理论中指出:“影响意味着压根不存在本文;只存在本文之间的关系,这些关系取决于一种批评行为,即取决于误读或误解——一位诗人对另一位诗人所作的批评、误读或误解。
”[7]也就是说,不存在任何原文,一切本文处于相互影响、转换、交叉重叠之中,影响关系支配着阅读,而阅读不过是误读而已。
布鲁姆从心理学角度为互文性理论提供了心理依据。
他认为:互文性阅读的产生源于一种“影响的焦虑”,即当代诗人或作家就像一个具有俄狄浦斯恋母情结的儿子,面对“诗的传统”这一父亲形象,在受前代伟人影响与压抑的焦虑中,只能采取各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误读”方式来贬低前人或否定传统,达到树立自己形象的目的,他说,“一部成果斐然的‘诗的影响’的历史……乃是一部焦虑和自我拯救之漫画的历史,是歪曲和误解的历史,是反常和随心所欲的修正的历史”[8]。
受这种影响之下的主体在文学创作时会极力突出个体在文学流变中的地位,而刻意忽视或者反叛诗的传统的影响,在他们的印象中往往会形成这样的错觉——仿佛某种风格是“我”首创的,前人反而似乎在摹仿“我”。
由此,影响意味着误读,误读又产生了互文性。
可以发现,互文性理论在主体间性这一问题上,不仅看到了主体间接受与传承的一面,更突出了创作主体对先在影响的反叛效应。
当然作为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接受与反叛是同时存在的,不然文学也就失去了前行的动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关注的重点就是主体与主体间的交流何以成为可能以及如何成为可能,也即主体究竟采用何种姿态去面对文学史上的交流,这也是互文性理论在文本层次之外关注的另一个层面。
从文本到主体,显示出了互文性理论已经开始逐渐放弃了只关注作者与作品关系的传统批评方法,而转向一种宽泛语境下的跨文本文化研究。
在对文本和主体的研究中,互文性理论关注无所不在的文化传统通过文本对主体和当下文学创作的影响。
正如罗兰·巴特所言:“任何本文都是互本文;在一个本文之中,不同程度地并以各种多少能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本文:例如,先前文化的本文和周围文化的本文。
”[9]罗兰·巴特一方面是强调从文本的形式层面探讨文本间存在的互文性,而另一方面则暗示出文本是作为文化的一种表意体系而存在的,文本间的互文性也恰恰就是文本于赋予该文本意义的知识、代码和表意实践之总和的关系,而这些知识、代码和表意实践形成了一个潜力无限的网络,在这个无处不在的文化网络的影响之下,不同的文本内容得以形成。
互文性所关注的文化传统的影响是两个层面的:即“先前文化”和“周围文化”。
前者更偏重于历史的维度,从历时的角度抽理出跨越时间的文化对该作者创作产生的影响,包括不同时代对文化传统具有什么样的认可程度、采取何种接受方式等;后者则更偏重于现实的维度,从共时的角度分析跨越空间的、与此文本有着或近或远关联的其他民族文化文本对此文本的影响,所以它更偏重于跨地域性的文化交流问题。
在一个纵横交错的文化系统中,互文性理论将文本(作为一种显性的存在)、主体(作为一种知性的存在)和文化(作为一种隐性的存在)三者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
互文性理论作为一种强调文本影响研究的文学理论,也必然会注重文本背后的文化影响研究。
从纵向的时间角度来看,文化影响主要表现为当代文化与前代文化之间的对立与统一关系。
从统一面来讲,互文性理论注重研究当代文化蕴涵的前代文化的影子,反映出文化发展所具有的延续性;而对立面则反映出了不同时代文化的差异性,表现在时间的层面则为文化的背离与叛逆,也即与文化传统的冲突。
文化冲突一直是后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命题,后现代强调削平深度、消解传统正是一种文化叛逆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