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后现代绘画的艺术形式

回归　后现代绘画的艺术形式　■龚建光　纵观１９世纪末以来的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发展道　路，一派是以塞尚为代表的“形式化”路线．另一派是以杜　桑为代表的“观念化”路线　当这两路艺术形式经由野兽　派、立体派、抽象派、达达主义、波普艺术、行为艺术等一　步步推波助澜的演绎后最终殊途同归．逐渐走向了消亡　跨进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人们又重新在绘画上、形象上和传　统上找寻艺术的支点．这些艺术家超越了现代主义对传　统的极端偏见，大胆地向西方传统艺术回归．回归到ｌ９　世纪的艺术、回归到文艺复兴和古希腊古罗马艺术、回归　到古埃及艺术．同时又将现代主义的各种因素与传统的　样式结合起来。让各种不同的艺术风格、艺术样式和材料　媒介自由地统一在艺术创作中．在综合继承包括现代主　义在内的所有艺术传统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别具一格　的折衷风格。一股回归具象、回归绘画的艺术潮流不断涌　现出来。　但是．我们应该清楚地看到。这种回归是相对而言　的，绝不是简单地重复过去．是有着极为深刻的文化和历　史背景的。英国当代艺术史家贡布里希曾经指出．２０世纪　西方现代艺术的最主要特征就在于它的实验性．单从绘　画来看，则是全方位、多层次地试验各种新技法、新材料、　新理念。这种回归的本质是从各种实验艺术回到架上绘　画上来．也就是从以美国为代表的前卫艺术回归到以欧　洲为代表的传统上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绘画的这种回　归实际上是欧洲传统的回归。在这样的思潮中．绘画由现　代主义排斥写实性转变为后现代主义对写实的搬用　写　实主义（现实主义）一词也被广泛地运用于８Ｏ年代以后　的许多绘画流派当中。如超级写实主义、新现实主义等　等。　后现代绘画对传统的重构和改造　２Ｏ世纪８０年代是西方当代艺术大规模扩展之年．各　种展览层出不穷，展览中的风格样式也是五花八门．令人　眼花缭乱。但在这貌似混乱的艺术世界里．如果我们以艺　术发展的整体视角来审视这些．就会发现具象绘画已成　为了这一时期的主流　艺术家们通过搬用陈旧的传统意　象来构成作品的主题．并将传统画境中的意象加以重新　组装、变化。从而创造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具有新趣味的绘　画样式　在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后期艺术多元化的发展过　程中．这种新的绘画样式已经在欧美各国艺术的边缘徘　徊．进入８０年代．这种全新形式的绘画在德国和意大利　率先取得了决定性的成功　德国的新表现主义绘画是其　中的佼佼者。如其名称所示．突出地显示出对本国早期表　现主义传统的继承．尤其是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疾驰豪放　的笔触、鲜明夺目的色彩、激昂澎湃的情绪、荒诞扭曲的　形象以及政治象征手法的运用和强烈的社会批判精神．　都可以在过去的艺术形式中找到影子　德国新绘画运动　的主要代表人物有基夫、巴塞利兹、吕佩尔兹、里希特、彭　克、波尔克等。　安塞姆・基夫是博伊斯的学生．被公认为是当代德国　最重要的艺术家。早在青年时代。这位当代伟大的艺术家　就对满是矛盾冲突但又异常珍贵的整个德国文化史进行　

△圈ｌ《人类智慧的习俗：条鞭森林的战４》１９７８　基夫ｃ德）　过深刻的反思．他的作品专注于德国历史的坎坷命运．尤　其是对于战争的回忆和反思　他是从德国的文化深处吸　取营养，创造出以厚重的材料为载体．描绘富有神化色彩　的德国历史的绘画作品　美国当代艺术史家Ｈ．阿纳森曾　经评价他：“在安塞姆．基夫那巨大的黑色启示录绘画中，　新德国艺术的游吟诗人精神如凤凰一样已经飞升到辉煌　的顶点。这不仅是对绘画本身的拯救．也是对艺术家既悲　悯又赞美的文化的拯救……基夫以思想家的态度通过绘　画关注自然和人类社会．赋予绘画哲理性．这体现了基夫　古典绘画艺术传统思想的回归．基夫通过绘画所要表现　的正是这种对德国文化、历史的苦涩记忆。并以作品展示　的特殊的内涵宣告了现代主义的终结　基夫明显地搬用前现代主义的旧形式．大胆地试验　各种非传统的绘画材料进行艺术创作　通过在画面上使　用沙子、泥土、漆、干草、水泥、紫胶、油漆等材料。造成极　其厚重的画面肌理．配上巨幅的画面．达到了一种震撼人　心的视觉冲击力。《人类智慧的习俗：条顿森林的战斗》　（图１）是一幅用３１块刻有德国历史名人头像的木板拼成　的宽３．６米，高３．２米的混合材料作品　在这幅大画里基　夫暗示了一场在公元９年德国首领赫尔曼击败罗马军团　

囝艺术・生活１・２０１０藿两　的森林战斗　五排图式化的历史名人像上覆盖着由胶漆　混合丙烯颜料的线条，首领、作家、音乐家、军官及凶手等　各色人物被有意地分别排在不同的位置上．背景选用古　代的木雕技巧．用以突　画面的紧张和矛盾　他重新启用　和发展了ｌ９世纪历史画的经典样式．来揭示当代人思想　中关于历史的概念形象　他以这种特有的形式向世人宣　布：当代艺术可以用任何方法表现任何题材　基夫的艺术在美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对一位欧　洲艺术家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他的艺术成就不仅体现在　绘画形式的精湛．更在于他在绘画中所体现出的德围的　文化历史的主题思想　他以反叛的精神继承了绘画艺术。　他所复兴的只是绘画这种视觉表达形式．他把许多人抛　在脑后的历史和真理重新找回来挂在墙上．从而唤起我　们对历史的记忆　巴塞利兹是早于基夫的另一位德国新表现主义画　家。曾因“政治原因”．被东柏林的艺术学院开除．于１９５７　年移居至西柏林　他在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就开始远离抽象　主义轨道．没有和当时的先锋派艺术同流合污．反倒理性　地以幼稚、戏谑、原始、反讽、粗糙、非理性、矫饰且饱满的　色彩与充满激情的道劲笔触来质疑所谓主流艺术的价　值．固执地坚守具象绘画的阵地　巴塞利兹坚持使用油　画、版画、素描等方式表现人体、风景以及静物等。他对绘　画有独到的见解：“新奇的绘画不是来自于什么流派，它　常常是一个绝无仅有的画家出乎意料的作品！”在总结了　早期自己的作品后．为避免作品主题落入文学性的情节　绘画的俗套．于是．在巴塞利兹的绘画作品中戏剧性地出　现了倒置的形象．为达到强化表现的目的．他需要通过颠　倒形象来作为画面形式的矫正剂。在《桥派唱诗班》（图２）　里．所有倒挂的歌者ｆ这其中包括了传统德国表现主义成　员克尔希纳、黑克尔等大师）都张大了嘴巴，脸上表达出　的是近似悲剧的困惑和挣扎的情绪　“在巴塞利兹的笔刷　鞭打中．似是为自己古典地位的殒落展现最后一次的狂　喜。他以斧劈般的笔触砍断了学院所沉淀下来的伪念．让　我们游离在意识断层地带．作再次的省思　”巴塞利兹打　破了抽象主义通过形象的变化．突出绘画的独立性以更　加强化“纯粹绘画”这一精英艺术传统．以人物形象的倒　置来对形象进行变形．以反叛的态度改造了形象。“作品．　首先和重要的是要从作为一幅画的想当然知识背景下解　放出来　当作品被倒置．形象所构成的结构因素网络控制　了作品．它就不是一个可用简单正常思路理解的人造物　了。作品成为自主的、能动的、欲望的东西，它与其他任何　东西无关．除了它自身。因此．它必须被看作是世界的一　部分．而不是作为通常意义上的作品或是对世界的某种　反映　”巴塞利兹自己也承认：运用倒置的形象是达到“抽　象化”的一种手段　虽然巴塞利兹否认他与抽象主义绘画　的关系．但这种倒置的形象所表现出来的韵味．多少是对　现代主义抽象派艺术风格、形式的一种回归。巴塞利兹反　对现代主义艺术在表现社会现实上的冷漠．也反对传统　艺术对主题的过于强调　“他的绘画通过形式主义上的社　会反抗．把与德国历史紧密相联的造型图式作为文化根　基．以对民族创伤的抚摸寻找艺术对生存现实的诠释。从　而体现出他对社会教条、定规的反叛．对现实社会的颂扬。”　后现代绘画对传统的承继和模仿　意大利超前卫艺术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是人类艺术史上让无数　后来者景仰的高峰．几百年来。意大利人一直以此为骄　傲．后代艺术家们更是义无反顾地致力于这一光荣传统　的承继和发展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贫乏艺术”在意大利画　坛占统治地位．它反对艺术创作对传统方法的运用．甚至　于反对用油画颜料在油画布上作画　当时以山德罗．基亚　为代表的一群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与这一主张背道而驰，　远离当时的艺术主流．坚持使用油画颜料在画布上作画，　他们重新回到意大利的文化传统中寻找灵感和养分，质　疑历史上的所有画风并对此进行嘲讽和肆意地分解。艺　术手法上借用了表现主义形式．试图表达对自然界、人与　自然的关系以及生与死等古老而永恒话题的见解　意大利艺术批评家奥利瓦于１９８０年发表的一部名　为《意大利超前卫》的著作中，详细地论述了以桑德罗・基　亚、佛兰西斯科．克莱门特、恩佐．库奇、米莫．帕拉迪诺和　尼古拉．德．马里亚这五位艺术家为代表的意大利新绘画　运动　“这几位艺术家超越了现代主义对传统艺术的偏　见．他们十分自由地漫游在艺术史中．无拘无束地借鉴现　成的风格或原则．并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大胆地综合。在　综合及整个创作过程中．他们并没有任何准则可依循，只　是顺从自己的想象和直觉　”意大利超前卫派的观念并不　去表现复杂的政治历史环境．而更关注人类自身及其文　

△强２《侨派唱诗班》１９８３　弱艺术・生活１・２０１０藿两　巴赛剩兹ｅ德ｌ　

化　现在这一名称泛指所有运用　这一创作风格的意大利艺术家。　在意大利超前卫派画家中．　享誉世界的是基亚、克莱门特和　库奇　因为这三位艺术家的姓氏　（Ｃｈｉａ、Ｃｌｅｍｅｎｔｅ、Ｃｕｃｃｈｉ）都是以　“Ｃ”开头的．常被简称为“３Ｃ”。这　三位画家在同样的艺术环境下成　长起来并推动了具象绘画的发　展。　桑德罗．基亚１９４６年出生于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在皮蒂宫艺　术学院和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毕业　后．去欧洲各地和印度游历　并于　上世纪７０年代步入画坛．早期深　受现代主义和极少主义的影响．　但他思想中强烈的对绘画的喜爱使他很快抛弃了这一当　时主流艺术形式．果断拿起画笔开始在画布上作画　基亚　的作品通常都是古典神话主题的庸俗翻版．有时还加入　自传的成份　基亚绘画的艺术特征是多样风格的统一．其　来源是意大利的历史传统、未来主义、形而上画派和１５　世纪艺术　我们从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各个时期典型画　家技法、思想的影子．也可以看到希腊神话、古罗马艺术　的影响。基亚并不是延续以往艺术风格．而是不断在过去　的艺术传统中汲取营养。基亚对绘画传统及其所有的表　现很感兴趣，他灵活自由地运用这一传统的方方面面．并　经常重新解释神话和隐喻。他曾说：“一位艺术家应该具　备的特殊能力．是去观察领悟传统文化遗产．以不落俗套　的、我行我素的方式去理解这种文化．即重新考虑哪些曾　出现过和表明有创造可能性的东西　艺术家的任务就是　在尚存的创造上开始新的创造　”基亚作品的形象类型是　可以辨认的．曲线性的描画手法使形象非常具有明显的　体积感受。容易使人联想到古典雕塑和绘画　克莱门特于１９５２年出生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　在他　的一生中有很多年都在旅行，游走于意大利、纽约、印度、　阿富汗等地．并对各地的宗教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这些　旅行经历．让他的视野开阔．宽广的素材使他的艺术风　格多姿多彩。和基亚一样．克莱门特在艺术创作中大量　采用了对神话的借鉴　他对神话的来源和内容不感兴　趣．自称对神话不曾了解。实际上他只是利用神话形象　来作为创作的参照　克莱门特对待人和自然的看法与基　亚和库基不同　“他的作品体现出对人类生存环境和精神　状态的关注．他认为自然并非一种存在于纯感官的理　想．人和自然均受到永恒突变的支配．处在永远不断的　流动中。”　运用“自画像样式”使克莱门特的作品带有一种自我　△圈３《自画像》１９８０　尧莱ｎ特《意ｌ　写照的色彩．使观众把作品与他个人的生活经历相联系　他本人也认为这样做更容易打动观众（图３）　克莱门特还　注重从东方文化中汲取营养　他在中国文字的表意特征　中受到启发．认为绘画也是一种表意符号　他接受禅宗的　影响．从禅理中找到了反逻辑．使他得以摆脱有定论的流　行形式。他的作品也常有表现性的主题。如在《精液》一画　中．一个被大大缩短的人体，看起来像是在独自流动．但　好像没有重量．暗示悬浮在空问或液体中。克莱门特甚至　对任何孑Ｌ洞都感兴趣。如在作品中表现男人正在下蛋、男　人从嘴里生孩子．带有两性生殖器的怪物等．带有明显的　荒诞因素。男女性别的混乱，人和动物的混合．各种稀奇　古怪的形象出现在他的作品中　库奇比克莱门特年长两岁．但与克莱门特的经历恰　好相反．他长期固守自然和自己的心灵世界．不断捕捉隐　含的精神力量。他说：“就像你看一座山，它因为不动．不　变．似乎很没意思，但实际上它包含的意思是不可思议　的。”他的画注重质感，有厚重的笔触，有时还混合上沙　土、泥、树枝、石粒等，作品体现出一种单纯性，讲究笔触　的形式，在天真纯朴的塑造里蕴含着恐怖、灾难的险象。　这三位画家的作品既敢向前看又敢于追溯过去．他　们无所顾忌地将艺术史上他们所欣赏的种种风格进行混　合。他们通过复归具象．自由地参考意大利的传统艺术风　格．进行艺术创造。他们在进行艺术创作的过程中不受视　觉或题材的限制，随心所欲地描绘形象和自然：参考和融　合过去的风格；没有政治色彩；不去刺激观众，带来视觉　的愉快。　后现代背景下的具象写实画风　在后现代主义绘画中．写实的具象绘画的发展是其　中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坚持以传统绘画技巧　为语言媒介的写实主义画家被重新加以认识．并得到了　社会的关注和成功。如瑞士的巴尔蒂斯、英国的弗洛伊　德、西班牙的洛佩斯等。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后期，建筑领域大　兴古典式装饰的后现代主义“复古”之风．随之在绘画领　域古典“样式”的回归也成为一时的风景　这类作品尽管　清楚地承继和仿制古典趣味．但它只是艺术家借以表现　自己目的的一种面具　画面中流露出的忧伤和复杂的心　态．明显与古典画家笔下那种清新雅致之风不同．它使古　老的绘画风格和审美理念在当代的文＂ｆＬ语境中产生了让　人重温旧梦的飘渺感　“有这类美学倾向的艺术家代表着　当代绘画的一种新格调——学识渊博和引经据典。他们　的艺术观念祈望恢复‘秩序’和历史价值的心态。但在当　今高速发展的社会中．它挽留不住已习惯于信息时代快　节奏、强刺激的当代情感。最多也只能作为一种样式而与　波普艺术和新表现主义在同一平面上得到差异性认同　”　安东尼奥．洛佩斯．加西亚于ｌ９３６年出生于西班牙　托梅略索的小镇雷亚尔城．是西方当代写实主义风格的　代表画家　他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观察和理解绘画与雕　塑艺术，也是当今最重要、最具有创造性和创新性的艺术　家之一。他的作品以其独特的技艺和精神层次体现了洛　佩斯对传统绘画的敬重　洛佩斯的艺术来源于西方绘画　传统．但又具有很强的时代特征．洛佩斯尊重绘画的本体　价值．并善于从中发掘使人冷静深思的关于绘画的精神　内涵　他以“真实”的态度去关注人性．抚慰人生，使得他　的艺术追求在这个浮华躁动的社会中脱颖而出并获得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