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玛托娃诗歌的心理特征
来漫读一些美丽诗歌(阿赫玛托娃与辛波斯卡)

来漫读一些美丽诗歌(阿赫玛托娃与辛波斯卡)分别是阿赫玛托娃《我渴望玫瑰》和辛波斯卡《万物静默如谜》因为我不大会做诗歌赏鉴,也不是很了解这两位女诗人,所以只能从感觉上来形容这两本诗集给我的感觉。
阿赫玛托娃风格多变,但是始终有厚重悲怆的色彩,可能俄罗斯文学都这样……最能体现她悲怆痛苦的应该是《安魂曲》长诗,尾声1是我最爱的一首。
“这便是为什么我祈祷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在那里与我站在一起的你们全体/穿过肆虐的严寒和七月的酷暑/在一堵高耸入云但却完全瞎掉的红墙之下。
”庄严,寒冷还有默然的死亡构成了《安魂曲》这首长诗。
作为女性,阿赫玛托娃写了很多爱情诗歌。
从《我渴望玫瑰》收录的一些爱情诗歌来看,她既崇尚爱情又强调自我。
如“我的声音微弱但我意志坚强/没有爱情我甚至更加快乐/天空是高的,山风在吹动/我忠实的思想没有过错。
”辛波斯卡读起来比较轻盈,给人的感觉就是她非常注意自我,她在自己的世界中漫步,然后分享,分享的时候像是小姑娘一般微微弯腰把她的诗歌给我如同递过一支玫瑰。
她写世界的点点滴滴,写人性,写自然,写自我,自认“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
”她的名为“诗人与世界”的演讲里提到过她是如何看待世界的,也是我非常爱的一段文字,分享给大家:“世界——无论我们怎么想,当我们被它的浩瀚和我们自己的无能所惊吓,或者被它对个体——人类、动物、甚至动物——所受的苦难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所激愤(我们何以确定植物不觉得疼痛);无论我们如何看待为行星环绕的星光所穿透的穹苍(我们刚刚着手探测的行星,早已死亡的行星?依旧死沉?我们不得而知);无论我们如何看待这座我们拥有预售票的无限宽广的剧院(寿命短得可笑的门票,以两个武断的日期为界限);无论我们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它是令人惊异的。
”世界是令人惊异的。
我们交谈时不必停下思索美丽的语言,不必思考真理与规则,但是请让我们通过诗人字字斟酌的语言来看这个神秘莫测,广大又脆弱的世界吧。
安娜·阿赫玛托娃与她的诗歌(图)

安娜·阿赫玛托娃与她的诗歌(图)阿赫玛托娃画像瑞典诺贝尔文学评奖委员会主席埃斯普马克在一篇文章中认为,俄罗斯诗人阿赫玛托娃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仅是她本人的遗憾,更是诺贝尔评奖委员会的遗憾。
这是一个迟到的评价,却因时间的流逝而得到了愈来愈肯定的证实。
阿赫玛托娃是二十世纪世界诗歌史上少数堪称“大师级诗人”中的一个,享有“继萨福之后第二位伟大的抒情女诗人”之美誉,而她的作品则是“俄罗斯的伟大象征之一”。
有批评家认为,倘若说普希金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的话,那么,阿赫玛托娃就是俄罗斯诗歌的月亮。
安娜·安德列耶夫娜·阿赫玛托娃于1889年6月11(新历23)日出生在敖德萨,父亲是一名退伍的海军工程师。
幼年,全家迁居到圣彼得堡近郊的皇村。
从阿赫玛托娃的自传中,我们得知,她对童年并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印象,没有什么玩具,没有同龄的玩伴,没有善良的阿姨,甚至没有时不时来点恶作剧的叔叔,“对我而言,人的声音并不可爱,我能听懂的只有风的声音”。
十岁那年,她得了一场大病。
令人诧异的是,她却从此开始了诗歌写作。
此后,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诗歌道路与这场疾病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1910年,阿赫玛托娃嫁给著名诗人古米廖夫。
不过,两位天才诗人的日常生活并不像通常人们所认为的那样幸福和美满。
他们各自强烈的个性往往会有意或无意地给对方造成伤害,在内心烙下深刻的创痕。
这种婚姻受挫的情绪在她的早期抒情诗中已经初露端倪:“时而像蛇一样蜷缩一团,在心灵深处施展巫术;时而整天像一只鸽子,在白色的窗前咕咕絮语……总是那么固执、那么诡秘地挪走人的快乐、挪走安宁”。
同年秋天,以古米廖夫和戈罗杰茨基为首的一批青年诗人创立了一个诗歌实验组织—“诗人车间”。
不久,他们又提出了“阿克梅主义”(源自希腊语,意为“高峰”、“顶点”)的旗帜,主张诗歌的清晰性、客观性、形象性、原创性和阳刚性,注意诗歌语言的特殊性,强调诗歌的张力和韧性,以对抗当时占主流地位的象征主义诗歌的朦胧与暧昧的特点。
记忆的声音:阿赫玛托娃诗选

精彩摘录
“我曾在盛夏的意大利歌唱,/在阿尔巴尼亚的荒原上痛哭,/在拜占庭的残 垣断壁中祈祷,/但我灵魂的故乡何处?”这是诗人在《祖国》一诗中的深情呼 唤。她用饱满的情感和生动的描绘,表达了对祖国的深深眷恋。这种对祖国的热 爱之情,像一首动人的歌曲,回荡在每个读者的心中。
精彩摘录
在《爱情》一诗中,阿赫玛托娃用简洁而动人的语言描述了爱情的甜蜜和痛 苦:“我们曾并肩走过秋天的道路,/你曾在我耳边低语:我爱你!/我曾为你的 话语欢笑,哭泣,/在你的目光中寻找永恒。”这些诗句所表达的爱情的真挚和 纯粹,让人感到既感动又心疼。
内容摘要
《记忆的声音:阿赫玛托娃诗选》是一本展现俄罗斯诗歌巅峰时期成就的佳作,对于喜爱诗歌的 读者来说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通过阅读这本书,读者可以领略到阿赫玛托娃这位伟大诗人的 创作魅力,感受到她用文字描绘出的生命之美和人生之痛。
精彩摘录
精彩摘录
《记忆的声音:阿赫玛托娃诗选》是一本令人震撼的诗集,其中收录了俄罗 斯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许多优秀作品。她的诗歌不仅具有深厚的情感内涵,还展 示了出色的艺术技巧。在这本书中,我们可以找到许多令人回味无穷的摘录。
目录分析
再次,目录中还包含了一些注释和引用。这些注释对一些生词和历史事件进 行了说明,为读者提供了更多的背景信息。而引用的诗歌则反映了阿赫玛托娃对 其他文学作品的深刻理解和独特见解,进一步彰显了她的文学才华和艺术修养。
目录分析
从细节上看,《记忆的声音》的目录也充满了惊喜。在每首诗歌的后面,都 有一个小图标,表示该首诗歌所属的类别。这种设计既美观又实用,使得读者可 以更加方便地查找自己感兴趣的诗歌。目录中还穿插了一些作者的插画和照片, 为整个作品增色不少。
目录分析
《记忆的声音:阿赫玛托娃诗选》的目录分析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来理解和欣赏阿赫玛托娃的诗歌作品。通过深入挖掘和分析这本书的目录,我们 可以感受到作者的情感与历史沉淀,进一步领略这部作品的独特魅力。
一个受伤而执著的灵魂的追求——浅谈阿赫玛托娃其人其诗

作者: 张吉宁
出版物刊名: 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页码: 50-54页
主题词: 阿赫玛托娃 女诗人 古米廖夫 诗歌创作 普希金 俄罗斯诗坛 追求爱情 “月亮” 50年代后期 艺术之美
摘要: 安娜·安德烈耶夫娜·阿赫玛托娃(1889~1966)及其诗歌创作被认为是俄苏文学史上复杂的文艺现象之一。
本世纪一、二十年代,阿赫玛托娃被称为“俄罗斯的萨福”,40年代她被贬为“颓废”、“色情”的女诗人,50年代后期被誉为“诗歌大师”,近年来阿赫玛托娃被当代年轻诗人奉为楷模。
著名当代诗人叶夫图申科在《缅怀阿赫玛托娃》一诗中,把普希金比作“太阳”,而把阿赫玛托娃比作“月亮”,是他们照亮了俄罗斯诗坛,迄今对她的评价趋于肯定。
阿赫玛托娃的人格及其诗作经受了历史潮流的冲刷和沉淀,终于在艺术领域里放射出“月亮”的银辉。
阿赫玛托娃一生中心灵受到多次伤害,而她的追求执著不变。
她一生的诗歌创作表明了她的执著追求是:爱情之真、人性之善、艺术之美及对祖国的拳拳爱心。
记忆的声音:阿赫玛托娃诗选

我学会了简单、 明智地生活
3 亲爱的,别把
我的信揉成一 团
4
我驯顺地沉浸 于想象
5
黄昏
1
这里,我们全 是酒鬼和荡妇
2
我见过冰雹之 后的原野
3
我什么都不会 说
4
你可知道
5
我们不再会共 享同一只杯子
1
每一天都有新 的焦虑
2
我不会经常回 想起你
3
记忆的声音
4
一串细小的念 珠挂在脖子上
5
代替理智的是 经验
目录分析
译序:从“室内抒情” 到《安魂曲》
我和你走在黑色深渊 之上
我会爱 我向窗口的光线祈祷
1
灰眼睛的国王
2
他爱过
3 我的房间生活
着一条美丽的 蛇
4
欺骗
5
爱情
有一个男孩正吹着 风笛
在皇村
在深色的面纱下
心底对太阳的记忆
心和心并没有锻铸在 一起
房门半开半闭 最后相会的歌吟
01
你仿佛用一 根麦秆啜饮 我的灵魂
行遍大地路漫漫
诗人不是人
Cinque
1
北方哀歌
2
野蔷薇开花
3
子夜诗
4
安魂曲
5
没有主人公的 叙事诗
作者介绍
同名作者介绍
阿赫玛托娃(别名:安娜·安德烈耶芙娜·戈连科,А́нна Ахма́това,1889年6月23日-1966年 3月5日),出生于敖德萨,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代表性诗人,被誉为“俄罗斯诗歌的月亮”。 1911年,首次 在彼得堡阿克梅派诗人杂志发表组诗《阿波罗》,并逐渐成为该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次年第一本诗集《黄昏》问 世。1964年,荣获意大利的“埃特内·塔奥尔米诺”国际诗歌奖。1966年3月5日,阿赫玛托娃因病在莫斯科逝 世。著有诗集《黄色的群鸟》《车前草》《安魂曲》等。
安娜安德烈耶夫娜 阿赫玛托娃

年轻的阿赫玛托娃 1912年,出版第一部诗集《黄昏》。同年儿子列夫出生。1914年,出版第二部诗集《念 珠》。
1 9 1 5 年 , 写 作 《 在 海 边 》 , 与 弗 拉 基 米 尔 ·希 列 依 科 结 婚 , 后 者 试 图 通 过 焚 烧 诗 稿 来 . . . . . .
就阿赫玛托娃的整个创作生涯来看,她的早期诗作多抒写苦恋、忧愁、背叛、愤怒、悲哀、绝望等主题,因 而具有明显的“室内抒情”特点,抒情主人公往往被放置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传达内心与周围世界的秘密接触 和碰撞。后期创作则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大型建筑式的构建上,从而由自发的写作走进了自觉的写作,非常注意以 个人的苦难来折射民族的灾难和不幸。由是,诗人此前写作中的精致、纤细、典雅,仿佛脱胎换骨似的融入了粗 犷、坚韧、沉着、有力的主导性声调之中,使作品既保持了细部的可感性,又摆脱了早期写作的纤巧与单薄而呈 现了肃穆、庄重的风格。她以其传统而又自出机杼的诗艺,在众多的白银时代女诗人中高出一头,她早年以撷取 生活的戏剧性细节表现恋爱中人物的心理活动而见长 。在走过了偃蹇多舛的生活道路之后,诗风变得开阔而苍凉, 形式上也随之转变。
个人生活
阿赫玛托娃和古米廖夫,1913年 14岁时,阿赫玛托娃结识了比她大3岁的诗人尼古拉·古米廖夫,古米廖夫 疯狂地爱上了她,并因求婚被她拒绝而试图自杀过4次。1910年,两人结婚。
1911年,在巴黎邂逅意大利画家阿梅代奥·莫迪利阿,后者曾为其画了不少裸体画,他们的亲密关系可想而 知。
1914年,结识先锋派的艺术家与音乐家阿图尔·卢里耶,艺术史家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普宁。1921年夏天, 第二次婚姻出现问题时,卢里耶邀请阿赫玛托娃去家里与另外一个女人同住。阿赫玛托娃也承认,卢里耶是她的 丈 夫 之 一 。 她 与 另 外 一 个 女 人 共 享 一 个 情 人 。 1 9 2 5 年 11 月 , 阿 赫 玛 托 娃 带 着 自 己 的 孩 子 列 夫 ·古 米 廖 夫 , 搬 进 艺 术史家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普宁的住宅,与后者的妻女生活在一起。
外国爱情诗赏析《别把我的信揉搓……》〔俄〕阿赫马托娃
外国爱情诗赏析《别把我的信揉搓……》〔俄〕阿赫马托娃〔俄〕阿赫马托娃别把我的信,亲爱的,揉搓。
还是把它,朋友,读完。
再充当不相识的女人,我已腻味,也不愿在你的路上佯装与你无关。
别这么看我,别气忿地皱起眉头。
我是你心上的人,我属于你。
我不是牧羊姑娘,不是公主,更不是修女——我身上是平常的灰色的衣裙,我脚下是磨损了的旧鞋的鞋底……但,拥抱时,和往日一样火热,硕大的眼睛里还是同样的恐惧。
别把我的信,亲爱的,揉搓,别为藏在心里的虚伪哭泣。
你把信装起来,装进背包,装在可怜的背包的深底。
1912年皇村(乌兰汗译)阿赫马托娃的好友和研究阿赫马托娃诗歌的专家科·伊·楚科夫斯基在谈到女诗人的爱情诗的时候说,“她以一个不为他人所爱的女人的名义说了话,从而创作了一系列受尽折磨的、被单相思弄得心神不宁的、悲痛欲绝的女人形象。
”细细回想读过的女诗人的爱情诗作,觉得此话的确很有道理。
虽然女诗人的爱情诗,每一首都有各不相同的故事和情感内涵,但抒情女主人公几乎都是在爱情的方舟上“受尽折磨”而“心神不宁”者。
这一首《别把我的信揉搓……》写的是女主人公不顾世俗的偏见,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的行为,但结局仍是欲求而不可得,唯一的希望是情人不要把自己写给他的信“揉搓”,一弃了之。
在这首诗里,诗人主张的是一种公开的正常的爱情生活,在写法上,却又与前两首大不相同。
这里没有什么情节、画面,而是借“信”一吐块垒,抒尽一个女性的火热的情怀。
诗一开始,抒情女主人公就告诫自己的情人,她不愿做那种偷偷摸摸的情妇。
我们既然相爱,为什么让我在“路上佯装与你无关”?“我是你心上的人,我属于你”,为什么你见到我时,还“气忿地皱起眉头”? 紧接着稍带一些疑虑的告诫和质问之后,抒情女主人公很坦然地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她说,我说的是神话里的“牧羊姑娘”,也不是高傲富有的“公主”,更不是远离人间烟火的“修女”,“我身上是平常的灰色的衣裙,我脚下是磨损了的旧鞋的鞋底”,与普通的人世间的女子无异。
阿赫玛托娃:你独自一人识破了这一切
阿赫玛托娃:你独自一人识破了这一切90年代初,一个朋友送我一本人民文学版的阿赫玛托娃诗集《爱》,并在扉页上命令道:“是女人,就要读一读阿赫玛托娃”。
这是我第一次与阿赫玛托娃相遇。
我这个严厉的朋友要求女人明朗、纯真、抒情意味浓厚。
那时我已经接触了狄金森和普拉斯等女诗人的作品,而这些女诗人更契合我偏爱冷静犀利的口味,所以,阿赫玛托娃并没有成为我的至爱,而是作为一个美好的阅读对象,像一枚书签,夹在了记忆里。
准确地说,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安娜·阿赫玛托娃对于我来说,她的人比她的作品更重要。
她就和茨维塔耶娃一样,是俄罗斯诗歌女神,是集才情、美貌和丰富的爱情生活于一体的传奇故事的主人公。
在这些故事里,人们津津乐道于莫迪利阿尼、古米廖夫、普宁、曼德尔斯塔姆、帕斯捷尔纳克、里尔克等一些光芒四射的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讲,阿赫玛托娃和茨维塔耶娃既是这种故事的中心,又是这种故事的背景。
我正是这些津津乐道者中的一员。
但是,在经历了最初的好奇之后,却想越过好奇心,仔细探究一番。
毕竟,传奇只是一种过滤后的东西,是附丽,它并不是文学本身,更不是诗人、作家自己。
自从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作品比较大规模比较成系统地翻译进我国之后,面对那样一个严苛残酷的时代,我再用一种粉红色的眼光去注视像阿赫玛托娃这样非凡的女性,应该说是一种冒犯。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读到了她后期的一些诗和随笔,猛地发现,我一直在误读,一直仅仅把她作为一个闺房诗人;而她,却分明是俄罗斯知识分子的良心、耐性和洞察力的代表。
今年很巧,国内有两本关于阿赫玛托娃的传记出版,一本是上海东方出版中心的,一本是我手头上的这本四川人民出版社的。
川人社的这个版本是俄罗斯阿赫玛托娃研究专家帕甫洛夫斯基着的一本评传。
从体例上讲,评传这种形式比较理性而全面,但对于读者来说,它缺乏感性和一种生动的片面。
帕氏的这部学术著作也是这样。
对于阿赫玛托娃的传记,我的阅读期待还是不在她的作品上(对于阅读作品,附了很多作品的评传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它会干扰读者对一个作家最新鲜最直接的感受),我期待能从中稍稍了解到一个奇迹的根源:一个女人,是如何在时代和民族的苦难面前,保持她的信念、尊严和优雅的。
大地遇诗人31期评阿赫玛托娃,那位“俄罗斯诗歌的月亮”
大地遇诗人31期评阿赫玛托娃,那位“俄罗斯诗歌的月亮”小编按:安娜·安德烈耶夫娜·阿赫玛托娃(1889年—1966年),前苏联著名诗人。
1889年6月23日,阿赫玛托娃出生于敖德萨,其代表作品有《黄昏》《念珠》《白色的畜群》《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安魂曲》等。
1964年获意大利“埃特内·塔奥尔米诺”国际诗歌奖,1965年获英国牛津大学名誉博士学位,被誉为“俄罗斯诗歌的月亮”。
1966年3月5日,阿赫玛托娃因心肌梗塞去世。
孙文涛(1952——),吉林长春人,著有诗集《野蔷薇》《风雪黄昏》,文学访谈录《大地访诗人》《大地访诗人续集》,散文随笔集《京华遇诗人》《大地谈诗》《北部边疆漫游散记》,散文诗集《摘自笔记原想扔掉的片断》等。
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聘任作家、《诗刊》编辑。
阿赫玛托娃的一首“反战”短诗孙文涛去年2014年是欧洲“一战”爆发100周年(1914年——2014年),恰好读到俄国女诗人阿赫玛托娃(1889——1966)的一首,是描写一战爆发之初女诗人(一位母亲)当日感受的诗歌,想把它抄录下,手懒放下,只记下几条随感。
时隔一年,再读,觉得诗人对世界事物是极为敏感的,真实的,深刻的,诗歌既是历史的一种记叙方式,这首诗对至今穿越100年仍有意义(彷如一幅旧日《战事惊恐图》),抄录下——《记1914年7月19日》这件事仅仅发生在一瞬,而我们业已衰老了一百年:那短短的夏季业已消殒,翻耕后的平原冒着硝烟。
-僻静的路涌现出各种尸体,像铮琮的银器,哭声在飞扬……我捂住面孔,恳求着上帝,让我在首次交战前夭亡。
-歌声和痛苦的阴影,有似多余的负累从记忆中消失,尊神命令把空白的记忆变作记载雷雨可怕的册籍。
(俄国 /阿赫玛托娃)(马海甸译)阅读笔记。
断想:100年过去了,阿赫玛托娃的瞬间记述诗还新鲜如今晨所写,这就是艺术的魅力!……*一战爆发时段:1914年7月28日——1918年11月11日。
品诗:阿赫玛托娃《但丁》
品诗:阿赫玛托娃《但丁》但丁[俄]阿赫玛托娃甚至死后他也没有回到他古老的佛罗伦萨。
为了这个离去、并不曾回头的人,为了他我唱起这支歌。
火把,黑夜,最后的拥抱,门槛之外,命运痛哭。
从地狱里他送给她以诅咒而在天国里他也不能忘掉她。
但是赤足,身着赎罪衫,手持一支燃着的烛火他不曾行走穿过他的佛罗伦萨——那为他深爱的,不忠、卑下的,那为他所渴望的……黄礼孩的点评:但丁是一个连神也对他赋予异样礼遇的人。
他写作的时候,天堂和地狱同时为他打开,他泄露和坦白过人和神的秘密。
他的《神曲》给了世界爱和美德,他的智慧和思想深刻改变着人类。
但这个无以伦比的巨人,这个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也遭遇不幸,他至死也没回到他的祖国佛罗伦萨。
正是但丁的品格,正是但丁光辉的诗篇,他被有着相同命运的阿赫玛托娃视为精神上的同路人,她愿意为但丁献上一曲哀歌。
阿赫玛托娃是俄罗斯的诗歌良心,她是杰出的诗歌大师,被誉为“二十世纪的萨福”。
她一生坎坷,她的命运像但丁一样也是一部悲壮的长诗,她个人的荣辱浮沉,也是其所处时代的折射。
诗人布罗茨基在《阿赫玛托娃百年祭》写道:书页和烈焰,麦粒和磨盘/锐利的斧和斩断的发——上帝/留存一切;更留存他视为其声的/宽恕的言词和爱的话语//那词语中,脉搏在撕扯骨骼在爆裂/还有铁锹的敲击;低沉而均匀/生命仅一次,所以死者的话语更清晰/胜过普盖的厚絮下这片含混的声音//伟大的灵魂啊,你找到了那词语/一个跨越海洋的鞠躬,向你/也向那熟睡在故土的易腐的部分/是你让聋哑的宇宙有了听说的能力。
布罗茨基这首写给阿赫玛托娃的诗歌也可以从中解读但丁的人生:不公正的安排,不知羞耻的判决。
阿赫玛托娃像但丁一样,他们都属于其时代的伟大的诗人,都拥有人格的力量。
正是相同的精神气味让阿赫玛托娃写下《但丁》。
但丁在监狱坐一段时间牢后,他本来有机会回到佛罗伦萨,但前提是在教堂举行悔改仪式方可重获自由,但丁觉得这只不过是当局展示他们仁慈的目的,他拒绝了。
这就是阿赫玛托娃写的:甚至死后他也没回到他古老的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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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赫玛托娃诗歌的心理特征作者:陈扬阳来源:《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7年第8期⊙陈扬阳[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 100089]摘要:阿赫玛托娃的诗歌通过独特的女性视角,构筑了富有新意和艺术感染力的艺术世界。
阿赫玛托娃诗歌中充满了丰富的细节描写和紧张的故事片段,蕴含着主人公细腻、激烈的心理活动,为诗歌增添了联想性和生命力,充分体现了阿赫玛托娃对19世纪俄罗斯心理小说的继承和发展。
关键词:阿赫玛托娃细节片段性心理描写■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具有细腻微妙的心理内涵,这与她的个人经历及所处时代有密切关系。
究其一生,女诗人经历了不幸婚姻的感情折磨,两次世界大战和国内革命的动荡不安,残酷的政治迫害,加上长期疾病缠身,以及父母离异,手足离世,丈夫儿子相继入狱,种种原因造就了其诗歌创作的失落、悲伤和苦闷的基调。
阿赫玛托娃的一生,体现了“与祖国共命运的才女”(阿格诺索夫语)的一生。
阿赫玛托娃诗歌中充满了生动的细节刻画和典型的片段性情节描写,她的诗歌犹如一部部心理小说,汇成一个多声部的悲情大合唱。
女诗人杰出的文学天赋表现在对女性情感生活方面的极其敏感、细腻、深刻的心理体验上,并用无限忧伤却又极其优美的文笔将其表达出来。
一、诗歌“会说话的细节”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细节是形象而富于表现力的,是作者创造自然、物体、性格、室内装饰、肖像等图画的手段之一。
她的抒情诗中所蕴含的细节反映了主人公的个性和行为,使读者可以通过这些细节去洞悉主人公的心理状态,了解主人公的内心活动。
屠格涅夫在1860年给莱昂齐耶夫的信中谈道:“诗人应当是一个心理学家,然而是隐蔽的心理学家:他应当知道和感觉到现象的根源,但是表现的只是兴盛或衰败的现象本身。
”{1}阿赫玛托娃的创作反映了她作为一个心理学家的特质,她善于用静动结合的细节描写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她将人物无形的、内在的精神和性格化为有形的、可见可感的物质,即性格物质化,这是阿赫玛托娃高超的写作手法。
阿赫玛托娃擅长通过人物动作细节的描写来反映主人公的心理。
例如《最后一次相见之歌吟》中的诗句:“胸口这般无助地发凉/而我的脚步轻飘踉跄/我把我左手的手套/戴到了自己右手上。
”{2}这首经典诗歌体现了阿赫玛托娃对屠格涅夫“隐蔽心理学”的继承。
女诗人并不直接表达主人公的心理状态,而是通过动作细节描写“我把我左手的手套/戴到了自己右手上”来反映主人公内心的慌乱。
读者便可因此展开想象,去猜测主人公为何会做出此举,她内心究竟在思忖何事。
作者好像在给读者某种暗示,又好像在向读者陈述某种事实。
实际上这首诗描述了女主人公在与爱人最后一次相见之后,感知这段爱情的终结,内心充满了无助与悲凉,这种复杂而又混乱的心绪导致了她行为的失控,暗示她心理迷惘背后深深的痛苦。
诗人仿佛是作为旁观者,从镜中观察人物内心状态的外在表现。
又如《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成一团》这首独白诗:“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成一团/不必为心底的虚伪而泪水涟涟/还是把信放到干瘪的背囊里去吧/要放在底层/放在最下面。
”暗示了她明知这段感情已经无望,却又想极力挽回的矛盾心情。
诗中描写一位失恋女性的心理独白,她对男人既爱又恨,她恨他对这段感情的冷酷无情,她力图劝说心上人回心转意,想用委婉的话语和真实的情感去暖化爱人的心,却又恐惧这一切只是徒劳。
除了动作细节描写,阿赫玛托娃的诗中也充满了对静态的物或者风景的细节描写,借景和物反衬人的心理。
这表明了她对阿克梅主义诗学主张的遵循,因为阿克梅诗人主张返回有声、有色、有形、有时间、有重量的“此岸”世界,返回“尘世”和“物质世界”,描述人的内心世界、肉体感受、对生与死的认识,并且赋予其具体可感、精致准确的形式。
例如《欺骗》这首诗:“碧澄澄的天空比蓝色的瓷器还要明亮数倍/我捧着那簿子/由柔软的羊皮做封面和封背/路旁的石柱立在绿玉般的草地上洁白似云……好似蓝色的玻璃/在盘根错节的小树林里/蜡菊散发出干燥的气息,在云杉粗糙的树干上/匆匆地奔走着一长串蝼蚁。
”{3}这首诗像一首民谣,吟唱着迷人的风景:碧澄澄的蓝天、绿玉般的草地、盘根错节的小树林,但看似写景,实则抒情,利用大自然的景来烘托人的内心。
这首诗写于阿赫玛托娃与古米廖夫结婚的1910年,两位天才诗人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美满幸福,各自强烈的个性使他们不断给对方造成心灵上的伤害。
这种不幸婚姻引发的忧愁和悲哀的情绪,在阿赫玛托娃的早期抒情诗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这首《欺骗》亦是如此,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反衬了作者心中的哀愁。
作为传递主人公内心状态的手段之一,阿赫玛托娃运用了“会说话的细节”(阿格诺索夫语),这些细节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景物,却给诗歌带来了活力。
这些生活的、自然的、文化的细节在作者笔下格外朴实和生动,其中有“实物”形象(“马鞭儿和手套/全忘在案头上”)、内部装饰的细节(“微弱的光线照在/毫无褶皱的床上”)、服饰(“纵然我那灰不溜丢的裙子毫不打眼,/鞋后跟也已歪斜得很不雅观”)、装饰(“看啊!在无名指上/光滑的戒指如此美丽”)、自然或城市景色的图画(“怎忘得了彼得堡要塞/还有那高耸的皇宫”)。
这些静态的物景赋予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诗行不仅是为了营造一个含蓄深远的意境,而是为了使诗歌富有灵性,传达主人公的真实心理情感。
阿赫玛托娃的诗中还有另外一些细节描写,诸如主人公的外貌(“你的侧颜温婉而严厉”)、发型(“如何编成这乌黑的辫子/银色柔软的一绺”)、体型(“我穿着狭窄的衬裙,/让身材显得更加俏丽”)、普通物理状态(“我的脸——骤然失去血色”)、颜色(“只有一朵殷红的郁金香花/别在你的扣眼儿上”)、树(“湖畔一棵银色的柳树/将九月明澈的水面抚爱”)、鸟(“他曾喜欢过……白色的孔雀”)、矿物(“那儿有钻石的欢腾,也有蛋白石的幻想,/还有美丽的红宝石神奇地闪烁光芒”),以及一些时空方面的细节。
种种细节描写,都将女诗人的内心思想同主人公和周围世界联系了起来。
作者借助于“会说话的细节”,创造了一种内情外景结合的完美意境,体现了诗中主人公情感世界的孤独、落寞、伤心、绝望等无法言喻的复杂心理。
二、诗歌的片段性阿赫玛托娃诗歌的另一个重要心理表达手段体现在片段性方面。
她诗中的片段性是指她往往去掉开头或结尾,选取中间紧张片段,而听由读者拿到心中去发展、去补充、去完善。
诗歌虽没有小说中大段的情节描写,但是仍然可以从片段中概括人物形象,体悟人物心理和情感。
人物形象的概括可以从分析情节入手,去把握人物的性格特征。
正是因为人物的思想性格和情感欲望发生冲突,引起人物关系和人物命运的变化,并由此构成情节,所以可以说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历史。
从具体的描写手段中认识人物性格,既要关注对人物的直接描写,即人物的肖像、语言、动作、心理、细节描写等,又要注意对人物的间接描写,即人物之间的关系,如烘托、反衬。
联系诗歌的每个诗行,可以得知哪些片段情节与这些描写有关系,才可以从中揣摩人物的内心活动,充分体会人物内心活动的复杂性和情感的丰富性。
从内容上来看,阿赫玛托娃的诗歌中往往会利用片段来明指或暗喻人物活动的环境、人物性格、主旨,这与全诗的情节相关联,更与人物的性格、心理和情感相关联。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大多是叙事性抒情诗,通过一个个片段去展现一幅幅情感图画。
例如《北方哀诗》中女诗人对母亲的温柔回忆:“一个有着透明眼睛的女人(如此深邃的蔚蓝,只要瞧上一眼,就不能不回想起大海)/有一只白皙的纤手/罕见的名字/还有那善良,作为遗产/我仿佛从她那里得到了继承/我悲惨的生活中多余的礼物……”{4}这一片段反映了女诗人对母亲的热爱和怀念。
因为在1905年,阿赫玛托娃十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之后跟随母亲移居到南方的耶夫帕里托亚,因此母亲在她心中是一种精神依赖和寄托。
无疑,母亲在诗人心中是美丽善良的。
但是对于诗人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善良,则被她认为是她悲惨生活中多余的礼物。
《北方哀诗》有很强的自传性质,是女诗人创作后期的作品,像是作者对自己人生的总结。
组诗将作者生活的年代和环境的情节悉数展现出来,也体现了作者内心对童年生活的眷恋和对现实生活伤悲的矛盾冲突。
阿赫玛托娃诗中经常出现与死亡相关的片段,这与她对人这个概念的理解有密切关系。
她认为,人就像上帝构思的一小部分,生死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
例如:“活人一旦死去/他的遗像也会改变模样/唇边的笑容显得不同/眼睛闪射出异样的光亮……”{5}她的诗歌还纳入了丰富的宗教片段,例如《安魂曲》中:“这是一个病恹恹的女人/这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丈夫进坟墓,儿子入监狱/请为我做一做祈祷吧!”“怎样在谈论你的死亡/谈论你高竖的十字架。
”“天使们合唱同声赞美伟大的时刻/天穹在烈火中逐渐熔化。
”{6}这些片段凸显了阿赫玛托娃诗歌刚柔相济的美学风格,诗人将一个母亲的哀痛上升到无数个俄罗斯女性甚至整个俄罗斯民族的哀痛,体现了她内心由哀怨转化为坚强的心路历程,她是俄罗斯伟大女性的象征。
细节和片段性是阿赫玛托娃诗歌创作的显著特点,也是反映主人公心理特征的重要手段。
这种创作特色一方面继承和发展了屠格涅夫“隐蔽心理学”的手法,另一方面也与19世纪俄罗斯心理小说有重要联系。
三、诗歌的小说性阿赫玛托娃的诗歌继承了俄罗斯19世纪心理小说的传统。
“阿赫玛托娃为俄罗斯诗歌带来了19世纪小说全部的复杂和心理内涵的丰富。
如果没有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整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局部的列斯科夫,那么就不会有阿赫玛托娃,她以她鲜明的诗的形式回照心理小说。
”{7}阿赫玛托娃的创新之处在于她将“小说性”引入她的抒情诗中,她的每部诗集就像一部由众多爱情故事组成的抒情小说。
她的诗歌像短篇小说一样,通过描写主人公的一颦一笑和简短的事件,就像在讲述主人公数十年的生活。
高尚的真诚体现在感觉中、热忱的真情流露中、精神生活的高度紧张中——所有这些正是在阿赫玛托娃专横而温柔的诗行中得以复活。
在借鉴屠格涅夫“隐蔽心理描写”手法的同时,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同样继承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心理小说的若干因素。
她的诗歌具有心理上的独创性,将复杂和强硬混杂在一起,具有双重性的特点。
阿赫玛托娃诗中人物性格的体现,很少使用逐字逐句描绘主人公面部表情的方法,有时只是简短的答语:“他只是平静地一笑,冷冷地/对我说:‘别站在风口里。
’”甚至有时倾向于用鲜明的感情色彩刻画复杂的关系:“没有一个人能够梦见/你将获得、获得我的慰藉/你用疯狂的言辞加以侮辱/变得痛苦的实际是自己。
”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人公一样,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主人公也有情感上的碰撞:“你长久的注视令我疲惫不堪/我学会了自我折磨/我是你的一根肋骨造就/我又怎么能不爱上你?”“我不明白,你是因为幸福/抑或痛苦,而趴伏在我的脚下哭泣。
”{8}阿赫玛托娃具有极大的勇气,她将不和谐的心理音符谱入诗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