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观察与“眼见为实”

科学观察与“眼见为实”■李建会《求是》2000 年第 02 期浏览 65 人次一、科学的证据来源于观察自然科学是建立在科学事实的基础上的。

这些事实是通过观察从自然界或研究对象获得的。

观察在科学认识中起着以下两种作用：（1）观察是提出新理论的重要事实基础。

科学发现有许多途径，通过概括观察事实提出新假说或新理论是科学发现的一条重要途径。

（2）观察是检验理论的重要依据。

通过观察，取得某种事实材料，这些事实材料可以用来加强或者反驳某一假说。

有很多观察本身就是为了检验或反驳某一假说而进行的。

如果观察的结果与已有的理论相吻合，就会增强某一理论的说服力；若观察结果与预期的结果相违背，就成为反驳某一理论的重要依据。

二、“眼见”并不一定为“实”科学注重观察，但科学观察与简单的“眼见”是不同的。

1．眼见的可能是假象一些迷信、伪科学的宣扬者和相信者不认为自己堕入了迷信的深渊，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认为他们是在“观察”基础上才相信那些神秘的“事实”的。

他们常说，他们“亲眼见到了”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神秘“事实”，所以才相信它。

然而，由于自然现象的复杂性，简单的“眼见”并不能一下子看到问题的本质，甚至有时看到的是假象。

因此，对于眼睛见到的事物和现象，还要用脑子进行分析，还需要理性思维的介入。

举例来说，笔直的木棒斜放到水中，我们看到它弯曲了。

这是由于水的折射造成的，木棒并未弯。

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夜里在月亮下行走，会看到月亮跟着我们走，实际月亮在天上仍然在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

和亲眼所见一样，我们的亲身体验也有误差。

冬季里用手摸户外的钢板和木板，多数人说钢板温度低于木板温度，实际上两者温度相同，只是导热率不同才给人一冷一热的感觉。

2．“亲身体验”和“现身说法”不可靠“亲身体验”，特别是治病效果的体验，常常成为许多人相信神秘功能的理由，并且往往被奉为不可辩驳的理由。

这里先有一个轻信传言的“耳听”和轻信“托儿”的“眼见”的问题，这其实是“他人所说的体验”，并不是“亲身体验”。

撇开这种情况不论，即使确实是自己的亲身体验，也还要作分析。

比如说，有些病本来可以自行痊愈，却被归于神功治愈的。

有些心因性疾病，本来可以通过接受心理暗示而治愈。

接受正规医生的心理暗示可以得到这样的效果，接受神秘大师的心理暗示（大师们称之为功法）也可以得到这样的效果，并不能因此而证明某种功法有神秘奇特的疗效。

有些病人，在练功的同时也在接受多种治疗，如果有效或自觉有效，那是在多种因素作用的条件下得到了一个结果。

究竟是哪一因素导致这一结果，还不能肯定，不能归于练功这一个因素。

还有些病，患者自诉通过练某种功法得到了治愈，但这只是患者的自我感觉。

这些病是否真正得到了治愈要通过医学仪器的测量，而不能仅根据一时的感觉来作判断。

比如，一个修炼“法轮功”的老太太说，“法轮功”治好了她的糖尿病和心脏病。

然而，经过医疗仪器的测试，她的这两个病不但没有治愈，反而更加严重，如果再不治疗，后果会不堪想象。

所以，由于人的生理心理过程的复杂性，测定疗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能主要靠患者的自诉，而要有一套科学的对比实验和统计。

各种关于神秘功法疗效的宣传，都没有这种科学的实验和统计，而是一堆真真假假甚至弄虚作假的患者自诉。

这不能认为是被科学地确定了的事实。

三、科学观察需要理性的介入观察总是在一定的理论、经验指导下的观察。

用科学哲学的话说就是：“观察渗透理论”。

有大量的证据说明，当观看物体时，观察者得到的视觉经验并非恰恰取决于物体以光线形式进入观察者眼睛的信息。

两个正常的观察者从同一个地方在同一物理环境下观看同一物体，即使他们各自视网膜上的映像实际上是相同的，但他们的视觉经验或观察结论却并不一定相同。

因为他们的视觉经验或观察结论会受到他们的精神或大脑内在状态的影响，受到他们的文化教养或知识背景影响。

在某种意义上说，“看见的要比眼球接触的更多”。

因此，如果一个人已有的知识背景或经验是错误的，那么他的观察结果就可能是错误的。

从这种意义上说，对于那些接受了错误理论的人来说，眼睛是最坏的见证。

正由于观察总是负载着理论，因此在观察过程中，为了减少观察的错误，就必须使理性介入到观察中。

这种理性可以是已有的确实无疑的科学理论，也可以是批判的、怀疑的科学精神和方法。

科学的理论可以说是正确观察的基本条件。

对于一个有丰富的科学知识又对新的观察对象做了充分准备的人来说，在观察前他可能已经对观察结果做了充分的预言，因而在观察中能比一般人更快更容易地把握事物的本质，当然也比一般人更容易发现新问题，因为“机遇只偏爱那些有准备的头脑”。

一个古生物学家从一块古生物化石中可以观察到许多有价值的现象，而对于一般的人，它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科学的精神和方法也是正确观察所必须的。

科学的精神和方法可以使观察者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受先入之见和错误思想的迷惑和困扰。

如果一个人在观察中不知不觉地用不正确的理论或经验去对待观察对象，就会导致错误的结论。

因此，人们在观察研究客体时，思想应该不受约束，不迷信，不盲从，以免因先入之见而只是搜寻预期的东西，忽略其他意外的情况。

当观察到的事实与固有的观念相抵触时，要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

而迷信的人往往在“心诚则灵”的先入之见的影响下进行观察或体会。

以致于当观察与其先入之见不同时，他们不是放弃自己的先入之见，而是怀疑自己的观察。

人类的感官本身有很大的局限性。

比如人眼感受的光波范围、耳朵感受的声波范围都是有限的。

可见光范围之外的光和声波之外的波，人的感官都感受不到。

因此，人的感官的局限性也可以导致观察的错误。

为了避免肉眼观察的主观性，在科学观察中要借助于一定的仪器。

科学仪器可以延长我们的感官，提高分辨率，排除某些由于感官和头脑造成的错觉，使观察客观化。

四、经验主义：堕入迷信的一个重要认识根源按常理，科学家不应当成为各种迷信邪说的支持者。

然而不论是历史还是现实，我们都可以发现有一些科学家，甚至著名的科学家成了迷信邪说的俘虏。

其中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固守经验主义的思维方式。

1．“眼见为实”与经验主义自然科学尊重经验事实，但也重视理论思维，并把理论思维作为自己的重要方面。

然而经验主义者却不是如此。

用恩格斯的话来说，经验主义的特点是“一味吹捧经验、极端蔑视思维”。

他们的基本信条是：眼见就是一切，或感觉经验就是一切。

这看似非常“客观”，但很容易走向它的反面，走到极端荒诞的神秘主义之中。

早在100多年前，恩格斯就在《自然辩证法》一文中指出了这一点，并举出了一些著名的科学家由经验主义滑向极端幻想和迷信的例证。

例如，与达尔文同时提出进化论的著名科学家华莱士由于单纯相信眼见竟然加入各种“神媒”团体，对各种唯灵论投入了极高的热情；著名科学家、铊元素的发现者以及辐射计的发明者克鲁克斯由于没有一个“怀疑批判的头脑”而醉心于用各种物理仪器研究“降神术”和“请神术”；德国天体物理学家策尔纳竟然埋头于设想第四维空间的种种奇迹，以证明神灵的存在。

恩格斯从这些例证出发，深刻分析了这些经验主义者从自然科学走向神秘主义的过程。

首先，因为经验主义者单纯相信眼见，因此他们很容易轻信“神媒”或“神灵小姐”们表演的“事实”，进而由这些“事实”出发相信神灵的存在，而这些眼见的现象都是伪造出来的假象。

第二，由于缺乏一个怀疑批判的理性头脑，经验主义者在经由眼见接受了某种神秘主义的世界观之后，就只看到他们希望看到的东西，而看不到他们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第三，当其他人揭露出他们所观察到的现象是骗局之后，经验论者往往会说，一件事实被揭穿是骗局，但未必能证明另一件同类事实也是骗局。

所以，经验主义者毫不在乎成百件的骗局被揭露，因为经验事实永远列举不完。

除非把所有的骗局一一揭穿，然而这是很难办到的。

就这样，经验主义者由于极端轻视理论思维，片面强调感觉经验，结果走到了自己的反面，走到了极端荒唐的迷信之中。

2．经验主义的要害：放弃怀疑与批判“法轮功”等现代迷信本来是非常荒诞的，有些知识、文化层次较高的人之所以不仅参与其中，而且着迷得不能自拔，从认识论上讲，是因为他们奉行的依然是恩格斯早就批判过的经验主义的思维方式。

经验主义的要害就是放弃怀疑和批判的理性头脑。

一些奉行经验主义的人往往在笃信“眼见”的基础上相信了某种迷信的说教，进而在错误的思想的支配下，将自己的新的“眼见”也打上这种思想的烙印，愈陷愈深，最终成为它的奴隶。

“法轮功”和其他迷信的制造者们可能更清楚地了解人们思维中的这一误区。

所以，他们在传播他们的功法和歪理邪说的过程中，首先通过所谓的“现身说法”、“亲身体验”吸引人们来修炼“法轮功”，相信“法轮功”。

一旦人们练上“法轮功”后，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工作就是逐步使人们丧失批判、怀疑的精神。

其实不论是华莱士还是克鲁克斯，都是在轻信眼见，并进而在神媒们“心诚则灵”的说教下逐步对“降神术”和“招魂术”入迷的。

“法轮功”和其他现代迷信，用的也是这种伎俩。

“心诚”，就是不能怀疑批判；“心诚”，就是绝对相信。

一旦人们放弃了合理的怀疑和批判，就可能长期陷入到自己的“眼见”或“亲身体验”之中不能自拔，除了“法轮功”制造者所宣扬的，其他东西很难进入他们的视野。

即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也会被他们当作不应当有的东西而排除。

在突破了人们批判怀疑的精神防线之后，“法轮功”等迷信邪说就开始向科学本身发起进攻，进一步解除科学知识对人们的武装。

“法轮功”声称，“现在的科学不算科学……因为用这个科学永远都探测不到这个宇宙的奥妙。

”只有“法轮大法”才是“最高的科学”，“真正的科学”，“修炼的人……是最高的科学家”。

本来，科学家可以根据他们具体的科学实践、科学成果去揭露迷信，比如用进化论反对神创论，但在丧失了批判怀疑的理性之后，他们便丧失了揭露迷信的能力。

所以，当“法轮功”的歪理邪说与已有的科学知识相矛盾时，这些沉迷其中的人不但不用他们已有的科学知识揭露“法轮功”的荒谬，反而怀疑起自己知识的科学性，甚至会像克鲁克斯那样用最先进的仪器去为各种神秘的邪说辩护。

这些年，国内少数修炼“法轮功”的文化层次较高的人联名吹捧“法轮功”，北美的一些修炼“法轮功”的博士、科技工作者也为“法轮功”“现身说法”，认为“法轮大法”“对于人类的起源、不同的空间层次、物质的结构等的解释都远远超过现代科学的认识”，这就使我们从中看到，他们根本无视物理学、进化论等现代科学成就，完全丧失了根据科学自身成就辨别是非的能力。

因此，当我们说经验主义轻视理论、蔑视思维时，我们是指，他们的头脑丧失了怀疑批判的科学精神，丧失了用科学的理论辨别是非的能力。

丧失怀疑批判的科学头脑，他们就很容易被“法轮功”等迷信邪说刻意制造的所谓“事实”迷惑；丧失了科学理论，他们就不可能从具体的科学观点上识破各种迷信邪说的谬误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