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散文语言,体味其中情韵

品味散文语言，体味其中情韵

——《现代散文选读》之语言篇

叙事散文，主要通过写人叙事来抒发作者特定的感受和情思。文章目的本身不是为了写人叙事，是为了表达作者对生活、对人生、对社会某种深刻而独特的心理感受。此类散文重在写意，侧重表达主观感受。例如史铁生《合欢树》，梁衡《跨越百年的美丽》，萧红《回忆鲁迅先生》，葛剑雄《邂逅霍金》，都是为了抒发作者特定时刻对某个人某种生活的主观感受特定情思的。

叙事散文一般没有离奇曲折的情节，华丽多变的语言，往往是恬淡、平和和睿智的。作者以简练、准确、朴素的语言，客观形象地展开事件的发生发展，娓娓道来，不急不慢，好像远处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进你的视线，带着浓郁的情思，感人至深。

品鉴现代叙事散文的语言过程中，不仅要看到文中人事的形象情感意义，还要看到文字背后作者的诸多情思。如何着眼于散文微观处，解读语言，体味情思？

一、咬文嚼字，咀嚼情意。

一字之别，千差万别，产生差距的，不仅是文意，更是作者的思想感情，更有文章意境完全不同。如杨绛先生的《老王》里，老王送钱先生去看病，最后不肯收钱，“我一定要给他钱，他哑着嗓子悄悄问我：‘你还有钱吗？’”主人公的淳朴善良可见一斑。仅是“哑”和“悄悄”两词，不加任何渲染铺排，却让读者生出不尽的感动与感慨。仔细推敲拼读散文的字词句，文字背后的情韵意味也就显现出来了。

“他‘嗯’了一声，直着脚往里走，对我伸出两手”，一个“直”字，读者仿佛看到了老王直僵僵的身体，且重心不稳，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的举步维艰的情形。品读叙事描写文字，我们都可以深深感受老王的淳朴善良以及我们对老王的真诚。文字的推敲感受，有助于读者理解杨绛先生回忆老王时的内心情感，多年后的感愧。

语言文字不仅有字面意思，还有言外之意。读者想要捕

捉文字背后的深远意蕴，必须有陆机所说的“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想象与联想力。通过平常事物，作者通过联想和想象出深刻而丰富的内容，读者则同样通过联想和想象，看到感受到跟多意义和价值。

如王英琦《看社戏》，“破的帘，简易的木料，疙瘩不平的台面”，是真正的“草台野戏”，在某些城里人眼里，不登大雅之堂；就精神实质而言，“一吼三叫，嘴里像含了包炸药，一出腔，便可震得风云星辰变色，三山五岳乱抖嗦”，自己当初对它是“不怀好意”。但后来由于“日复一日地听”，对社戏的认识竟然发生了改变，“听顺了，入门了，觉得出它的好，它的土、俗之韵味了”。这里，作家真实地道出了自己的情感认知，道出了审美层面上“俗”与“雅”的认知标准问题。“雅”并不取决于它的外在条件，以及艺术的表现手段与形式。对于俚俗的所谓“末流杂艺”，在没有入门之前武断地“横眉冷对、不屑一顾”，那是浅薄的表现。

品析极富艺术表现力的词语，体会其中情景交融的意境，深悟文字的深层意蕴所包含的艺术美、情感美。正如高尔基所言，艺术靠想象和联想存在。

但是咬文嚼字，就是要咀嚼出此时此处文字的独特意味。文字的独特意味因为作者的表达需求而存在。想象联想创造了这一意味，然后读者在理解的过程中，必须善于利用上下语境，求得那独一无二的意蕴。

例如汪曾祺《葡萄月令》里“你就把《说文解字》里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来吧，那也不够用呀！”汪曾祺先生巧妙地讲葡萄与玉联系在一起。玉字旁的字都与晶莹剔透的美玉有关，《说文解字》里的玉字偏旁的字是很多的，作者说它还不够用，是在极力表现葡萄成熟时的美，也直露出他的赞美之情。巧妙的联想与形象，却表现出他对葡萄表达出独一无二的美。

朱光潜先生说过：“文学借文字表达思想感情；文字上面有含糊，就显得思想还没有透彻，情感还没有凝练。咬文嚼字，表面上像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实际上就是在调整思想和情感。”而“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字的难处在意义的

确定与控制”。但从阅读鉴赏的角度看，这恰恰是文章的魅力，读者可以把玩的地方。

二、情艺切入，定点鉴赏。

“情艺”即作者表情达意的艺术手段。最常见的莫过于各种修辞手法。比喻：化平淡为生动，化深奥为浅显，化抽象为具体；比拟：给物赋予人的形态情感（指拟人），描写生动形象，表意丰富；借代：以简代繁，以实代虚，以奇代凡；夸张：烘托气氛，增强感染力，增强联想；创造气氛，揭示本质，给人以启示；对偶：便于吟诵，易于记忆，使词句有音乐感；表意凝练，抒情酣畅；排比：节奏鲜明，内容集中，增强气势；叙事透辟，条分缕析；长于抒情；反复：写景抒情感染力强；承上启下，分清层次；多次强调，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鲁彦《听潮的故事》描写静态的大海的情态：“海在我们脚下沉吟着，诗人一般.那声音仿佛是朦胧的月光和玫瑰的晨雾那样温柔；又像是情人的蜜语那样芳醇；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拂过琴弦；像落花飘零在水上。”通感，在描写“那声音”时，又用比喻从各种感官来描写：“温柔”是写触觉，“芳醇”是写嗅觉和味觉，“微风拂过琴弦”是写听觉，“落花飘零在水上”是写视觉.本来是诉诸听觉的“那声音”，作者却从触觉“温柔”,嗅觉“芳”，味觉“醇”，听觉“微风拂过琴弦”，视觉“落花飘零在水上”五种感官相互交错起来集中描写，因而使其审美形象显得异常优美和鲜明。

同时这段文字多用长句，文字舒缓流利，多用平声字，语言温和轻柔，节奏与情调与那月光下大海的沉静、温柔、甜美相和谐。而作者在写动态的大海情态：“声音越来越大了。战鼓声，金锣声，枪炮声，呐喊声，叫号声，哭泣声，马蹄声，车轮声，飞机的机翼声，火车的汽笛声，都掺杂在一起，千军万马混战了起来。”以短句为主，连用八个三字句，和两个六字句，且多用仄声字，突出描绘了大海的汹涌澎湃、撞击翻腾、咆哮起伏的状况，节奏短促，气势磅礴，犹如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令人惊心动魄。

这就是散文的句式变化所致。各种句式错落有致，情感

表达曲折尽意，语言情韵铿锵有致。

“情艺”从大范围来讲，包括选材手段、结构手段、表达手段等；小而言之，则有遣词造句、借物抒情、托物言志，欲扬先抑、伏笔照应，虚实相生、情理结合，动静结合、正侧结合，多种修辞综合、渲染铺垫、衬托对比、以小见大等无数具体技巧。

《铃兰花》一文中有两段景物描写。那是一块“怕人的、黑黢黢的洼地”。接着由上而下写它的环境：“三面由陡坡环绕，活像一口深锅”，出口隐没在晦暗、神秘的密林间；山坡上长满了杂乱的、乱七八糟的植物，林丛间是只能做羊饲料的蔓生的荒草以及一些无用的野草。因为“杂乱”、“无用”，这里人迹罕至，阴阴森森，即便有人来到这里，“心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而本来能让人感到生命存在的一眼泉水，所发出的淙淙声却又给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蒙上了更神秘的色彩。

但是当“我”充满责任感，在努力战胜心中的恐惧，之前还是恐怖的“地狱”此时却明亮、美丽：“远方的波霍尔耶山背后，火红的朝霞烧红了半片天，朝阳眼瞅着就要擦出它圆圆的脸蛋了。阳光照到佩查山顶，给它抹上了一层绛紫色。青草、树木和灌木林上都披覆着露水，它们现在还只是忽闪忽闪地微微发亮，等到旭日东升，它们在阳光下黄澄澄的像金粒和珍珠那样闪光时，又会有另外一番景象。”

王国维说：“文学中有二元质焉：曰景，曰情。”王夫之：“情境虽有在心在物之分，然情生景，景生情，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又曰：“情景名为二，而是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情中景，景中情。”意境的创作就是把二者集合起来的艺术。

善于把握散文写作的技巧，不仅可以掌握众多的散文鉴赏角度，明确鉴赏方向，还可以更好地理解散文的内容，感受到更多的散文之美，也有助于提高我们写作散文的能力。

三、恬淡文风，隽永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