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破产程序中的利益相关人保护

经济与法论破产程序中的利益相关人保护□刘太活狄志国（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院重庆401120）摘要利益相关者理论的提出股东本位理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可是，对于什么是利益相关者，却没有统一的认识，特别是在破产程序中，哪些是利益相关者呢？其中最为重要的劳动债权是否具有优先性？其优先性的正当性是什么？对这些问题的不同回答，导致了在实践中操作上的巨大差异。

本文试图对此作一些探讨并据此探索公司利益相关者在破产程序中的保护问题。

关键词利益相关者股东劳动债权中图分类号：D922.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06)10-040-02在20世纪80年以前，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中，公司的股东都是公司的绝对所有者。

公司的控制权与剩余索取权均理所当然地属于股东，这就是曾经的股东利益至上理论或者说“股东本位”理论，然而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美国出现了恶性的公司收购和兼并狂潮，股东却从中牟取暴利，于是人们开始对“股东本位”理论进行了反思。

一、利益相关者理论概述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是相对于股东（stockholder）的概念，有的译为利害关系人或利益悠关者，“据多德考证，公司应当对利益关系人负责的观念早在1929年就由通用电器公司的一位杨氏（Owen D.Y ong）经理在该年一月份的演说中反映出来了。

他认为，不仅股东，而且雇员、顾客和广大公众都在公司中有一种利益，而公司的经理们有义务保护这种利益。

”①1963年斯坦福研究所首次提出了“利益相关者”（stockholder）的概念。

“当时，该词作出一个术语，系指‘那些没有共支持，组织，便不复存在的各种集团”。

②在许多学者的共同努力下，利益相关者理论逐渐完善，甚至从公司领域发展到了宏观经济领域，并发展成为一种政治思想，美国国务卿佐利克在对美国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谈到中国时，就称中国有必要成为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stockholder）。

在利益相关者理论的研究中，美国的克拉森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进一步把利益相关者分成两级团体，对于公司生存不可缺少的人包括所有者、客户、职员、社会及政府，有时还包括供应商和债权人，为一级（primary）团体，对其它的有关各方包括大众媒体和相关利益团体为二级（secondary）团体。

由于研究方法和视点不同，在经济界、法律界出现了“横看成令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现象。

国内外众多学者专家的参与，使得对利益相关者理论研究进行得如火如荼。

二、利益相关者保护之正当性利益相关者理论出现，有其深厚的现实和理论基础，之所以需要对利益相关者进行保护，自然也有其理论上的正当性，否则任何一种没有理论上的正当性之利益要获保法律上的保护，那都是不可能的，综观国内外各种著述，可以概述如下：（一）企业契约理论。

在科斯等企业契约理论者看来，企业并非完全是股东的，整个企业是一个契约集束，资本则是链结各个契约的枢纽，这个契约集束的参加者除了股东之外，还包括企业的劳动者、供商、顾客等相关利益者，每一位与企业利益相关的人都是契约的签订者之一，所以每位签约者的利益都应得到保护。

（二）人力资本理论。

随着经济的发展，智力在经济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劳动力不再是工业社会以前那只是简单形式，公司企业的发展越来越取决于人力资本的创新能力而人力资本是由劳动者所体现出来的，即表现为劳动者的技术水平和工作能力等。

劳动者的能力是经过各种各样的投资而形成的。

这种劳动者的劳动能力本身在企业公司这个组织中，与纯粹的物是不相同的，它在创造产品价值中有着与资本同样甚至更重要的作用，所以在本质上劳动者与股东利益是需要同样保护的。

（三）社会契约论。

这种理论是从外部来审视企业与其它主体之关系，契约主义者看来，整个社会是由众多的主体所订立的契约所组成的，每个主体的利益都应当保护，企业与企业外部债权人等是处于一种契约关系中，我们不仅要维护企业一方当事人之利益，同样也需要保护相对方的利益。

在这里，企业之外的社会成员等就是利益相关者的一种。

（四）组织系统理论。

以阿科夫（Ackoff）为代表的学者认为企业是一个非常具有开放性的系统，其它的相关利益主体的参与活动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从这个角度来看利益相关者也不象股东那么恒定。

但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更有利于企业的良性运作，由于每个利益相关者在企业中的重要程度不同（即企业对其依赖程度不同），导致了利益相关者在位阶上排序的不同。

三、利益相关者的界定利益相关者理论研究虽然进行得十分火热，可是实践中缺乏可操作性，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利益相关者的界定显得非常困难。

到底谁是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从斯坦福研究所提出利益相关者概念到现在，对利益相关者的定义已经达到了几十种，“这些不同的定义大致可归类出三类看法：第一类是最宽泛的定义，即凡是能影响企业活动的人或团体都是利益相关者。

股东、债权人、雇员、供应商、消费者、政府部门、相关的社会组织和社会团体、周边的社会成员等等，全部纳入此范畴。

第二类定义稍窄些，即凡是与企业有直接关系的人或团体才是利益相关者。

该定义排除了政府部分、社会组织及社会团体、社会成员等。

第三类定义最窄，认为只有在企业中下了‘赌注’的人或团体才是利益相关者”③经济与法另有学者提出，划分公司利益相关者应该坚持“利益同质性”标准、“利益同质性是指公司所作出的任何决议对某种利益集团的影响力是相同成一致的，同时也是成本最低的。

”④根据这个标准，公司利益相关者利害关系人可以划分为内部利益相关者和外部利益相关者。

在考查“利益相关者”这个概念时，我们要特别注意实质上的操作性，而且应该是在法律技术层面具有可操作性才是可行的。

我们不能把“利益相关者”的概念无限扩大，因为我们讨论的是法律问题，而不是哲学问题，仅仅纸上谈兵对法的发展并无多大益处。

从这个角度说，利益相关者通常是不应包括只受到企业间接影响的群众的，比如政府监管者、媒体等。

这里要强调的是不是说政府监管者、媒体或环保主义者不受影响，而是说不用在这个体系内加以保护。

另外，“利益相关者”中“相关”是指什么呢？是说相互关联还是与之相关呢？在此应该是相互关联才对。

因为如果理解为与之相关的话，那么就应该有一个预先存在的主体，即“之”。

则这个“之”有两种情况，从公司内部来说“之”是指股东才对，那么此时的利益相关者应该是指导除了股东之外的在企业内部有利益存在的主体；从公司外部来说，则是指除公司以外的相关利益主体。

这种不包括股东或者企业本身在内的分法，明显是不能成立的。

从查克汉姆（charkham ），克拉克逊（clarkson ）等的分类也可以看出来。

⑤根据朗文高级美语词典来看，利益相关者是指受到影响的商业投资者（someone who will be effected by something,especially someone,who puts money into a business ）。

由此可见，目前的利益相关者概念在发展中被扩大化了。

概念的扩大本身并没有问题，可是过于扩大化导致了不具有操作性，这同时就成了利益相关者理论的致命缺陷。

为了避免这种缺陷使并使其具有可操作性，米切尔从三个维度把利益相关者分为静态型利益相关者(Dor-mant stakeholder )、自主型利益相关者(Discretionary stakeholder )、苛求型利益相关者(Demanding stakeholder )、支配型利益相关者(Dominant stakeholder )、依赖型利益相关者(Dependent stakehol-der)、危险型利益相关者(Dangerous stakeholder),这种分类增强了可操作性，并促进了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发展⑥。

结合相关论述，笔者认为对于利益相关者有这样几个特征：其一是专用资本性投入。

这里的资本不仅指一种财产性资格，也包括一种非财产性资本投入，甚至包括社会成本（即政府进行管理时期代表社会全体公众的成本），例如某职工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而自己出资进修。

这就是一种资本投入，因为该职工同样面临企业破产时其用于进修的资本投入无法收回的风险。

所以该职工与其它主体（主要是股东或企业）有一种利益关系（stake ）。

其二是动态性。

在不同的事件或程序中，利益相关者是不同的，即利益相关者变化非常迅速，例如某股东出售其股票或某居民即将搬迁误用的赌注（sta-ke ）。

这都可能导致与其利益是否相关。

其三：风险性。

即所谓的“赌注”。

根据以上三个特征，我们把在破程序中的利益相关者确定为：职工、债权人、因企业职工居住而形成的社区、股东。

四、破产程序中利益相关者的保护与1988年的破产法相比，即将通过的新破产法中的管理人制度和优先权问题特别引人注目，而且把破产程序前经营人的勤勉和注意义明文引入法律。

其立法目的显然就是为了保护企业利益相关人的，这是一个和很大进步，不过其中仍有值得探讨的地方。

（1）关于劳动债权的保护。

劳动者债权是指劳动者在企业破产之前与之因劳动关系而享有的债权，劳动债权最具争议性的就是劳动债权的优先权问题。

劳动债权是否应该有优先权？劳动债权如果享有优先权其具有正当性吗？如果有优权，那么其优先权的度是什么呢？劳动者的范围是什么呢？那么为什么劳动债权具有优先性呢？应该说债权是平等的，劳动债权的优先性实质上是一种政策性取向，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衡量。

因为大的企业其职工往往成千上万。

单个的劳动者在企业面前本身就处于一种弱势地位。

由于数量众多而容易引发社会问题，从而进一步可能危及全社会的安定生活，而其余债权在债权发生之前是可以选择的，是应该承担的理想当然的一种商业风险，势弱的劳动者没有其余通债权人那么大的选择自由，即使有了也因为机会成本而没有那么大的退出自由，由此劳动债权应该有优先性。

（二）关于管理人的选择权。

破产法草案中的管理人制度是一大亮点，但管理人的确立“以法院确定的为主，债权人确认为辅”⑦来必妥当，这就涉及到破产法的价值问题，破产法本身是用来清除不能适应市场环境的企业，消灭其主体资格，从而使市场达到良性运动的目的。

债权人作为最重要的利益相关者，当然需要在破产过程中保护。

人们把法院作为一个中立者，以为能站在中性立场，可是我们要问法院能作为中立者的出发点是什么？这不是需要法院的审判场合，为什么不以“债权人确定为主，法院确认为辅”呢？对于如何保护一种权利，只有权利人自己才知道也才最有发言权。

（三）关于国有企业职工居住而形成的社区。

其住宅原来也是企业，在我国许多企业职工居住都是企业财产，破产时应否列入破产财产？显然不能，理由也已经如前所述，这是两害相衡取其轻的结果，也是一种政策的必然选择。

（四）股东的理所当然的风险。

股东在清偿序列中应该排在最后，是因为其本身在投资时就是因为以其投资承担有限责任的，而且在矿产前理论上也享受到许多回报的可能，必须清偿完毕之后才能加入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