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之争——哈贝马斯与利奥塔
后现代主义

2、后现代主义产生的理论来源:
现代西方哲学中的反形而上学倾向: 要么认为形而上学命题是假命题或没有意义的命题,要 么绕开形而上学问题大谈其他问题,要么认为形而上学问题 是无法解开的问题;反对主客体二分,反对物质与意识的二 分。
维特根斯坦的后期语言哲学
主张哲学的本质就是语言。语言是人类思想的表达,是整个文明
5、 后现代主义的主要人物及其基本主张
罗蒂的“后哲学文化” 德里达的解构主义
利奥塔的知识合法化危机与元话语、中心的被放逐
哈贝马斯的现代性救助罗Fra bibliotek的“后哲学文化”
理查德•罗蒂是美国实用主义传统最有成就的继承 者,是20世纪美国下半叶后现代主义思潮的重要代表之 一。罗蒂摈弃了人类那种将万事万物归结为第一原理和 寻求自然等级秩序的虚妄企图,对传统哲学的本质主义、 基础主义和逻各斯中心主义加以质疑,使人们丧失了对 镜喻本质的信心,从而走向了历史主义的文化思考,并 逐渐形成“后哲学文化”思想。
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
法兰克福学派对现代科学、启蒙遗产及现代西 方工业文明的批判,尤其是阿多诺等对同一性、本 质主义和基础主义的批判从不同的方面,如批判现 代性、解构主体性、颠覆客观性等,为后现代主义 的产生提供了理论来源。
3、后现代主义的界定
现代主义: 现代主义是近现代资产阶级的社会实践在文化、意识领域 内的表现,核心是人道主义和理性主义,提倡人道,反对神道; 提倡理性,主张用理性战胜一切、衡量一切;相信历史的进步和 发展,相信人性和道德的不断改良和完善,相信人类将从压迫 走向解放,而实现这一切的基础和力量就是理性。
德里达的解构主义
雅克·德里达, (1930-2004)20世纪下半期最重要的法国思想家之一, 法国哲学家、解构主义的代表。 德里达以其“去中心”观念,反对西方哲学史上自柏拉图以来的“逻 各斯中心主义”传统,认为本文(作品)是分延的,永远在撒播。德里达 的解构主义旨在对西方形而上学的传统进行彻底的颠覆。他以其解构主义 的“分延” 、 “痕迹” 、“增补逻辑”等“新概念”为工具,运用“自毁 原则” , 对西方传统哲学的“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在场的形而上学”以 及其典型代表“言语中心主义”进行了彻底的解构,从而颠覆了西方形而 上学的大厦,动摇了整个传统人文科学的基础,也是整个后现代思潮最重 要的理论源泉之一。
现代西方批评理论Ⅵ 后现代主义

后现代主义思潮与西方战后的后工业社会的 语境紧密相连。后现代思想深刻而彻底地质疑启 蒙理性的总体性、本质主义前提。在工业时代, 启蒙理性所代表的总体性、基础性的神圣价值在 后工业时代的后现代思想的审视下,被还原为历 史偶然性、断裂的意义或不断延宕的符号游戏; 与工具理性相连的那个崇高“主体”被瓦解或“ 不在场”。在思想的影响关系上,后现代思想是 对尼采的权力意志思想和海德格尔的存在论思想 的“接着说”,它们还经历了索绪尔语言学影响 下的“语言学转向”的范式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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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主义的诸多批评理论都成为文化研究不 断援引的理论资源。其中,费瑟斯通(Mike Featherstone,1945— )关于后现代社会中的大 众文化和消费文化的研究引人注目。在《 消费主 义与后现代主义》(Consumerism and Postculturalism)中,费瑟斯通明确地指出文化和消费 已经成为后现代社会的结构性特征,这区别于此前 以生产为核心的传统社会,消费不仅只是物质欲望 的宣泄,同时还凝结和呈现出社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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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战后社会的急遽变迁,由英国左翼学者组 成的伯明翰学派,开始了较早的文化研究( culturalstudy),我们曾在“马克思主义篇导论” 中有所提及。这一越出经典学术藩篱,研究大众文 化、消费和媒体文化等新兴的社会文化现象的批评 范式逐渐星火燎原,形成影响 20世纪后半叶至今 的 批评领域。文化研究正面回应了后现代文化对于精 英主义的质疑,并且系统研究被传统学术视为边缘 或“俗文化”的领域,反思后现代社会的根本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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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态度则关注二者之间的复杂关联。福柯 注意到现代正是与传统相对和断裂,而后现代显然 不是对现代的直接传承。但是,他拒绝以时间分期 的方式来思考,在《什么是启蒙》这篇文章中他回 到康德提出的这一问题,并重新加以考量:“我自 问,人们能否把现代性看作一种态度而不是历史的 一个时期。我说的态度是指对于现代性的一种关系 方式:一些人所作的自愿选择,一种思考和感觉方 式,一种行动、行为的方式。
18哈贝马斯

尤尔根· 哈贝马斯 Habermas Jürgen 1929年~
哈贝马斯
哈贝马斯
• 德国哲学家、社会学家。批判学派的法兰克福学派的第二代旗手。
1929年生于迪塞尔多夫,曾先后在哥廷根大学、苏黎世大学、波恩大 学学习哲学、心理学、历史学、经济学等,并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博
士论文题为《论谢林思想中的矛盾》。1961年完成教授资格论文《公
一、认知兴趣结构理论
• 作为认识基础的不是“经验的兴趣”,而是“理性的兴 趣”。理性的兴趣具有实践的品格。 • 哈贝马斯反对把兴趣视为心理的东西而排斥在认识过程之 外,兴趣是认识的组成要素,内在于认识过程之中。 • 理性的兴趣和认识是高度统一的“交叉关系”,“兴趣先 于认识,就像兴趣由于认识才得以实现一样。”兴趣对于 认识具有基础的作用,对认识具有指导作用。
四、解释学与交往理论
• 哈贝马斯形成了自己的解释学观点:
• 第一,哲学解释学的性质:“是用来对日常交往的结构进行哲学上的 思考”。 • 第二,哲学解释学的功能:1、摧毁了传统社会科学自以为是的客观 性,2、揭露社会学家的理论概念并不精确,3、使自然科学理论更加 具有理性,4、把有成果的科学信息转变为社会生活世界的语言。 • 第三、哲学解释学的任务:对语言反思,对意识形态批判,为实现交 往行为合理化服务。 • 第四、论述了哲学解释学的“解释”“理解”和“前理解”。
二、社会交往理论
• 哈贝马斯把社会活动划分为四种形式:
• 一、与客观世界相联系、以认识的真实性为标准的目的 活动; • 二、与社会世界相联系、以共同价值的正当性为标准的
规范调节活动;
• 三、与个人的逐个世界相联系、以个人在公众面前的真 实性为标准的戏剧活动; • 四、交往活动,是最普遍、最重要的活动。
现代主义的幽灵——哈贝马斯论现代性、后现代性和民族性

现代主义的幽灵——哈贝马斯论现代性、后现代性和民族性尤尔根·哈贝马斯,德国当代最着名的哲学家和社会学家,被誉为“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领袖”、“德国思想威力最强大的哲学家”和“西方学界的领袖人物”。
1929年6月18日出生于杜塞尔多夫,50年代前期先后在哥廷根、苏黎世和波恩上大学,攻读哲学、史学、文学、心理学、经济学等,1954年获波恩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50年代后期入法兰克福大学社会研究所担任阿多诺的助手。
60年代先后任海德堡大学哲学副教授和法兰克福大学哲学与社会学教授。
1971—1980年,担任马克思?普朗克学会“科技时代生存条件”研究所所长和马普学会慕尼黑心理学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1983—1994年,担任法兰克福大学哲学教授。
1994年退休。
哈贝马斯知识渊博,学术兴趣广泛,有着强烈的现实关怀,其理论涵盖了哲学、经济学、国际关系学、政治学、伦理学、法学、文学、语言学等多种学科,是一位综合型学者。
其理论的核心可以说是,以西方马克思主义和后形而上学思想为指导,通过批判理论的“语言学转向”,以交往行为理论和话语伦理学来扞卫启蒙的现代性立场。
哈贝马斯着述颇丰,公开发表论着46部以上,尤其是80年代以来,以平均每年一本书的速度跻身于当代西方最多产、最活跃、最有影响的理论家行列,被列为“当代欧美11位着名的社会思想家之一。
”托马斯?麦卡锡认为:“几乎没有哪一个人文与社会科学的领域没有感受到哈贝马斯的影响,无论从广度还是从深度上说,他都是一位建树甚丰的大师。
” 他的主要着作有:《公众舆论的结构变化》,《理论与实践》,《社会科学的逻辑》,《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认识与兴趣》,《哲学——政治剪影》,《后期资本主义的合法性问题》,《文化与批评》,《历史唯物主义的重建》,《政治、文化、宗教》,《政治短论集》论,《交往行为理论》,《道德意识与交往行为》,《交往行为理论的准备性研究及其补充》,《现代性的哲学话语》,《新的不透明性》,《后形而上学思维》,《迟到的革命》,《现代性——一项未完成的工程》,《作为未来的过去》,《文本与语境》,《话语伦理学解释》,《事实与有效性》,《他者的引入》,《从感性印象到象征表现》。
导论现代性的问题史(精)

导论:现代性的问题史一、为何思考现代性?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急剧变动的时代,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一切固定的古老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
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
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待他们的生活地位、他们的相互关系。
”1社会文化的变迁不但引起我们对变化着的现实的反思,而且也唤起我们对变化中的我们自身的反省。
远的不说,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一个参与这一伟大社会变革的人都有所体验。
大到经济和政治体制改革,中国日益融入全球化的潮流。
小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从出国旅游到在因特网上漫游,从丁克家庭到贷款买车,这在许多年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变化不仅发生在有形的物质层面,在我们的精神层面亦有许多深刻的变化。
在这一伟大的变革中,我们每个人不但是这一变革的对象,即是说,我们被深刻社会文化变迁所塑造;同时,我们又是这一变革的参与者和推动力,是变革的主体。
因此,经历变革必然引发对变革本身的思考,而思考的焦点便不可避免地指向“现在”和“当下”。
“当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今天为什么不同于昨天?“人们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它们的生活地位、它们的相互关系。
”这就涉及我们将要讨论的现代性问题。
思考“现在”就是思考现代性,这个看似过于简单的说法其实道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生存的体验总是在“现在”这一时间维度中延绵,现在一方面连接着过去,另一方面连接着未来。
因为人是敏于时间体验的,所以,身处在当下的“现在”,变化自然而然地和过去相比较,同时又瞻望未来的不确定性。
于是我们有理由说,“现在”或“当下”是我们生存体验中最最核心的一环。
然而,现在就其本义来说,就是“现代的”。
因为“现代”这个概念要表述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个时代”,亦即当前的、当下的时代。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对自身的思考将永远是“现代的”。
更进一步,“现代”又是处在不断地变动之中,它不断地转变为过去,又不断地承接上未来。
哈贝马斯的_现代性_及其对中国现代化的启示

··2008·6一、现代性还是后现代性18世纪被后世学者视为现代主义的开端。
启蒙运动启动了现代性的快车,工业化的车轮飞速滚动,科学主义凯歌猛进,理性主义旗帜高扬,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价值观逐渐上升为主流文化的核心。
文明从那个年代开始真正张开了它的双翼(物质与精神),施展它从未有过的抱负。
即使是今天,我们也不得不叹服人类文明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然而,当我们冷静地用古希腊哲人“好生活”的标准来重新审视我们的文明时:我们无法忘记昔日那两场旷古罕见的世界大战,现代性能够保障永久和平吗?甚至今天的经济危机、社会危机、精神危机、生态危机都或多或少地与现代性粘连到一起。
20世纪60年代,西方卷起了一场后现代主义的飓风,旨在消解资本主义发展给社会所带来的政治﹑经济﹑生活和生存环境诸方面的压力和危机。
它有如“一股强劲的台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把传统的哲学连根拔起,视为‘敞尿徒’,抛之荒野;又如一把利剑直接刺向资本主义,使资本主义的弊端在文化领域暴露无遗”[1]。
反对同一性、拒斥总体性、克服本质主义、去中心化无疑构成了后现代主义旗帜鲜明的时代立场。
在法国后现代主义者利奥塔看来,“后现代”不应理解为和现代断裂的一个崭新的历史时代,它不是位于现代之后而是隶属于现代的一部分。
后现代主义不是穷途末路的现代主义,而是现代主义的新生状态。
“后现代主义的‘后’字意味着一连串历史性的阶段,每个阶段都可以清楚地确定。
‘后’字意味着一种类似转换的东西:从以前的方向转到一个新方向。
”[2]依照这种理解,哈贝马斯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后现代主义者,只不过他不矜持于名称的新颖,依然使用“现代性”这个概念而已,而反思“现代性”一直是其矢志不渝的工作。
哈贝马斯是后现代主义阵营里一位比较特殊的人物,尽管人们对他是否是一位后现代主义者存在争议,但涉及后现代主义都无法绕开哈贝马斯。
任何对现代主义的介绍,都不能忽略他对后现代主义及其代表人物的批判。
哈贝马斯与现代性——一个合理化的视角

我们可 以仿效形式与实质的二分法 ,把这里 提到的两个条 件看
现代 性 的 实质 前 提 。 那 么 , 么 是 “ 什 现代 主 义 的姿 势 ”呢 7换 句 话 说 ,
哈贝马斯自己提出的解决办法 , 是在交往理性 的基础 上把科 学、
新 建 立 艺 术 与 社 会 、个人 生 活 之 间 的 联 系。 这 意 味 着 既要 保 持 一定
哈贝马斯一方面为审美现代性辩护认为新保守主义对前卫艺术的指责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它没有区分文化现代性和社会现代化这两个不同的范畴却把享乐主义社会身份认同的缺乏纪律意识淡薄自恋不思进取等由社会现代化所带来的消极后果统统归结为知识分子对前卫艺术的鼓吹
艺 术 论 坛
哈贝马斯与现代 性
个合理化 的视角
曩be a 麓 鼍 窖 M od ni a Ra i er t y: t onai ed 0 s i ee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e T {V
传 统 惯例 剥 离开 来 ,震 惊 与启 示的辩 证 交错— — 只有 以现代 主 义 的姿势
代化所 带来的消极后果统 统归结为知识 分子对 前卫艺术 的鼓 吹。另 方 面 ,哈 贝 马 斯 对 那 种 试 图 扬 弃 或否 定 文化 的 前 卫 艺 术 又 持 保 留
一
态 度 。 他 认 为 , 以 超 现 实 主 义 为代 表 的那 种 前 卫 艺 术 之 所 以 失 败 , 其 原 因 在 于 ,在 试 图 摆 脱 审 美 自律 原 则 、 重 建 艺 术 与 生 活 之 间 联 系
作 是审美现代性的形式前 提 ,而把 “ 现代主 义的姿势”看作 是审美 道德、审美三个 自律 领域重新整合 到生活世界 中来 ,以这种 方式 重
启蒙与现代性的生成

启蒙与现代性的生成作者:傅永军一、辨识启蒙精神启蒙造就了现代性,更精确地说,是启蒙的精神品格成就了现代性的精神品格,并因此使得现代性堂而皇之地登上世俗的历史舞台。
按照法国哲学家福柯的说法,现代哲学一直致力回答“什么是启蒙精神”这样一个大问题,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哲学家能够确切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福柯说:“现代哲学历经两个世纪,以不同的形式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从黑格尔到霍克海默或哈贝马斯,中间经过尼采或马克斯·韦伯,很少有哲学不曾直接或间接地碰到这同一个问题:所谓‘启蒙’的事件究竟是什么?”[①]这种状况与“何为启蒙”问题的重要性实不相称。
既然启蒙是一件“至少在某方面决定了我们是什么,我们想的是什么以及我们所作的是什么”[②],那么,搞清楚什么是启蒙,特别是什么是启蒙所独有的精神品格,就是一件值得下力气去做的学术工作。
通过回溯百年现代西方哲学的发展以细究现代哲学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显然不是一篇文章能够完成的任务,亦非最佳的学术进路。
较为便捷的路径是,通过对百年现代哲学史上有重要地位之哲学家相关思想的分析,即通过简约地分析那些能代表时代精神的哲学大师对启蒙及其启蒙精神的理解,以一斑而窥全貌,可以生成对启蒙精神的普适性理解,并进而阐释启蒙与现代性的密切关联。
我拣选福柯和哈贝马斯两人,他们无疑是当今最有影响的现代思想家。
1.福柯:作为哲学态度与气质的启蒙1784年,康德(Immanuel Kant)在他的《纯粹理性批判》(1781年,第一版)出版三年后,在当时的《柏林月刊》杂志第四卷第12期发表了应征文章《答复这个问题:“什么是启蒙(运动)”?》,200年之后,1984年,福柯针对康德的论述写下了《什么是启蒙》[③]一文。
福柯在文中指出,“现代哲学没能解答而又无法摆脱的这个问题随着此文而悄然进入思想史中。
”而“现代哲学,这正是试图对两个世纪以前如此冒失地提出的那个问题作出回答的哲学。
”[④]福柯对何为启蒙之问的答复就是从分析康德的回答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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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碰撞 ———哈贝马斯与利奥塔关于现代性之争 摘要:在现代社会,现代性的危机表现得尤为迫切和严重。全球化语境下对现
代性的反思表现出新的特征,哈贝马斯和利奥塔的现代性之争突出反映了这一特征。对理性的不同态度使哈贝马斯和利奥塔分别提出了对于现代性的不同构想;在完成各自的构想过程中,哈贝马斯采用了普遍语用学的方法,重建普遍交往理性,利奥塔则用语言游戏的方法解构普遍理性;哈贝马斯为现代性设计了一个关好的交往乌托邦,利奥塔则终结了现代性的乌托邦理想。本文正是围绕哈贝马斯与利奥塔关于现代性之争,并探讨超越争论寻求新的道路的可能。
关键字: 哈贝马斯 利奥塔 现代性 元叙事
前言 有社会学家曾经高度概括,社会学理论就是关于现代性与现代社会的理论与学说。1“现代性”是一个为二十世纪后期西方社会科学领域所广泛关注的问题,这一问题之所以倍受关注,一方面是由于其本身的重要性与复杂性,另一方面是由于它受到后现代理论的广泛批判,因而成为现代主义者与后现代主义者之间争论交锋的核心问题。 自韦伯以来,社会学界对于现代性的研究,普遍是从18世纪启蒙运动开始,启蒙运动用理性替代上帝,以人的统治替代了上帝的统治,作为价值之源和对现存事物批判的标准,理性成为人们判定一切存在合理性的最高标准。然而时过境迁,曾经高高在上,看似不可亵渎与逾越的理性也受到了来自时代浪潮的反思与重新审视。现代性是否真的存在?是否还有价值?现代社会是否已经耗尽了它的潜力,走向了末日?从上世纪80年代起,“一个幽灵,一个后现代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2围绕着“现代性”这一核心问题,现代主义者与后现代主义者之间展开了激烈的论辩,其中,哈贝马斯与利奥塔之间的论战较有代表性也充分反映了当代社会科学界——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社会学单个学科内——在现代性,后现代性以及现代社会合理性等问题上的冲突与摇摆。
一、现代性还是后现代性?———现代性概念的分歧 从18世纪开始,人们相信,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在这一时代中,人类可以摆脱各种自然和历史的束缚,借助理性、科学、道德和民主实现主体的解放和人类关系的和解,因而现代性理想成为一种觉醒的时代意识,它以理性为基础,以人的主体的自由为标志。在现代性这一时代意识的推动下,科学和文化日益摆脱传统宗教和形而上学的束缚,把目光从超验的上帝移向自然界和现实社
1 文军,《社会理论结构的当代转向》,2004年
2 刘象禹,《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2007年 2
会,通过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反思使人们获得自我意识的自由;道德和价值日益摆脱地域、种族、语言和宗教团体的束缚而获得理性论证和反思的能力,理性论证的普遍道德和法律日益成为规范人的行为准则,从而使人获得自我决定的自由;随着封建社会人身依附关系的解体和宗教来世意识的削弱,个人日益把个性化作为人生理想,并根据这一理想筹划自己的生活,自我实现成了人的追求。 哈贝马斯指出,在此时代,“其中原有的模式和规范都已分崩离析,鉴于此,置身于其中的人只好去发现属于自己的模式与规范„„从实证的观点看,这一时代深深打上了个人自由的烙印,体现在三个方面:作为科学的自由,人的自我决定的自由„还有自我实现的自由。”3正是这一现代性的乌托邦理想成为支配二百年来整个世界的各种进步与解放事业的精神动力的源泉。 由此可见,哈贝马斯把现代性理解为一个“新的时代意识”,一个标志着时代特质的叙事范式,用以描述社会的某一种类型、模式或阶段。它的核心内涵就是“理性化”,即把现代社会的独特品质理解为理性,而这个理性品质上应该是完整而齐全的。 与哈贝马斯不同,后现代理论家利奥塔则把“元叙事”看作是现代性的标志,把“后现代”界定为“不相信元叙事”。像哈贝马斯一样,利奥塔也认为,“现代”与“后现代”并不是时间上的概念,因而不应在时间分期意义上来理解“现代”与“后现代”,它们并不表示某个时期,而只是标示着一种“状态”。 利奥塔认为,在元叙事或大叙事体系里存在着一种形而上学的成分,依靠大叙事的合法化功能,即其中所包含的形而上学成分或形而上学理念赋予某种叙事样式对于其他小叙事的霸权,从而拥有使小叙事摆脱合法化丧失之危机的至高无上的权威。4这类形而上学的理念是一种关涉到未来所要实现的目的,包括自由、启蒙、人类解放等等。利奥塔认为,它们之所以被看作拥有合法化的价值,是因为它们被看作是普遍适用的、对人类有着指导意义的,它们赋予了现代性特有的形式——“从事于某项由理念所引导的事业”。 由于现代性是由“元叙事”所指导,由它赋予合法性的,因此利奥塔分析认为,在高科技社会条件下,随着元叙事本身发生信任危机并走向衰落,现代性也产生了合法化丧失的问题,甚至导致整个现代性事业的毁灭。利奥塔指出,合法化的丧失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从科学和技术的发展方面看,就现实状况而言,它并未给人带来更大的自由、更多的公共教育或者更多的公平分配的财富。相反,它加重了人们对技术科学的发展能够给人类社会带来什么后果、能否使人类社会稳定的忧虑,这种忧虑既包括物质上的,也包括思想上和精神上的,因此这实际上是在瓦解着现代性的理念、理想,破坏着现代性。 在利奥塔看来,“现代性”已经毁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后现代”,利奥塔一再强调,后现代并不是一个新的时代,不是一个时间的概念,“而是对现代性自称拥有的一些特征的重写,首先是对现代性将其合法性建立在通过科学和技术解放整个人类的视野基础上的宣言的重写”。5这种“重写”意味着从科学、文学、艺术到社会规范等一系列社会与文化境遇中的“游戏规则的改变”。 应当说,利奥塔的这一提法是意义深远的,它意味着人类应当重新探讨从科学认知、叙事话语到社会规范的一系列相关规则的转换与确认问题,或者从社会科学的角度看,就是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的转变问题。作为对照,利奥塔列举了
3 哈贝马斯,《现代性的地平线:哈贝马斯访谈录》,上海人民出版社 4 何园园,《哈贝马斯和利奥塔现代性理论之比较》,理论与现代化,2012 5 包亚明主编:《后现代与公正游戏—利奥塔访谈、书信录》,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 3
“现代性”的一些特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通过“元叙事”来为其话语提供合法性,与之相对,后现代性的根本特征是不相信“元叙事”,“简而言之,我们可以概括地说,后现代就是对元叙事的质疑。 利奥塔把后现代性理解为对元叙事的质疑,主张用小叙事或琐碎叙事取代大叙事、元叙事,意味着他像哈贝马斯一样,把现代性与理性,特别是具有统一性功能的全方位“完美”理性联系在一起。他主张差异,号召向整体性开战,也就是向坚持大全理性的现代性开战。
二、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碰撞——哈贝马斯对话利奥塔 通过分析哈贝马斯和利奥塔各自持有的现代性观念,我们清楚地了解了他们在现代性问题上的对立态度。可以说,哈贝马斯与利奥塔的对话,实际上就是坚持还是放弃现代性立场的争辩。这个争辩并非始自哈贝马斯和利奥塔,但他们的论争却代表了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在现代性问题上的巅峰对决。 哈贝马斯在《现代性的哲学话语》中提到,主体性自由是现代性的标志,启蒙运动和康德哲学作为这一现代性理念的表达形式,是通过以探索意识同自身的关系取代了传统哲学中“自我”同“超验存在”的关系,主体转向自身来寻找自己时代的价值规范基础。然而,无论是启蒙运动的经验自然意识还是康德哲学的先验自我意识,都是主观的自我意识,每一自我意识是各自具有独立性和自足性的。6 那么,相互孤立的自我意识如何凝聚成统一的精神来为现代性提供规范基础呢?哈贝马斯提出了“沟通理性”概念,他要建构普遍沟通理性作为现代性的根基,来拯救启蒙现代性理想的命运,重建当代的现代性。 哈贝马斯主张,在社会相互作用中,非中心化的主体作为参与者是以语言为媒介的,语言的使用被确定为有效的理解,而有效的理解的最终恢复,只能经由对非强制力量的理性所提出的主体间性的认识。他认为通过交往理性能够重建现代性的理性基础,防止对理性的扭曲,从而保持现代性中的理性、共识、解放等价值的有效性。 追随哈贝马斯为合理性计划辩护的兴趣主要是因为他把自己置身于关于价值问题争论的核心中。哈贝马斯在其学术工作的一开始,就确定了为合理性辩护的愿景,他试图为自由观念奠基。哈贝马斯的社会科学转向不仅仅是现代学术关怀主要转变的范本,它也说明了社会科学如果想继续提供自由和解放的思想观念所必须采取的道路,所以,他从认知领域转向了语言学和交往的主体间性世界,这种转变为他发展关于规范和价值的合理性话语以及关于伦理和法律的沟通理论提供了背景。 在哈贝马斯看来,现代性等于合理性,理性是一种整全的可以形塑现代社会的力量。哈贝马斯试图通过“交往理性”在知识、伦理、政治话语的裂隙上形成一座桥梁,以打开经验的统一的道路。然而,这一立场遭到了利奥塔等后现代主义者的强烈质疑。利奥塔反驳说:“我的问题是确定哈贝马斯所想的是何种统一?现代性事业设想的目标是什么?难道是构成一种社会文化的统一,在其中日常生活和思想的所有成分都将拥有一个位置,就像在一个有机的总体之内?还是在这些不同性质的语言游戏—知识、伦理和政治—中要开辟的道路属于跟它不是一类
6 尉利工,,岱宗学刊,2005 4
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怎样才能实现它们有效的综合?”7 在利奥塔看来,哈贝马斯是要提供一种“关于解放的元叙事”,这种“元叙事”是在未来要实现的理念(自由、启蒙、人类解放等等)中寻求合法化,而这些理念拥有合法化的价值是因为它是普遍适用的。“它指导着所有人类真实,它赋予了现代性特有的形式:一项事业,哈贝马斯说仍未完成,必须继续、更新的一项事业。”8 利奥塔认为,现代性事业已经毁灭了、“清算”了,“合法化丧失早己是现代性的一部分”,在后现代社会中,“元叙事”已经不再被信任,已经失去了合法化功能。所以利奥塔否定了“元叙事”,他不相信存在一个整全的理性能够为社会提供普遍基础和价值规范,相反他提倡存在于不同领域的“小叙事”以及通过“悖谬逻辑”来实现的合法化。 由此,哈贝马斯与利奥塔的现代性与后现代性之争在两个层面展开: 第一、是否存在普遍化的理性?哈贝马斯站在现代性的立场上,试图通过普遍语用学寻找一种新的普遍化理性:交往理性;而利奥塔则立足于后现代性立场,通过“语言游戏”解构普遍理性。 第二、理性能否提供价值尺度,是否是一种规范能力?哈贝马斯试图通过“共识”概念和“理想的交往共同体”,确立理性的价值和规范能力;而利奥塔则通过对“共识”概念的批判以及引入“悖谬逻辑”,消解理性的价值和规范能力。9
三、哈贝马斯与利奥塔之争:关于普遍理性 哈贝马斯和利奥塔为了完成各自的现代性构想,分别采用了不同的方法。哈贝马斯提出了“沟通理性”概念,以建构普遍沟通理性作为现代性的根基,来拯救启蒙现代性理想的命运;利奥塔则解构普遍理性,通过采用语言游戏的方法,说明理性的多元和分化,他论证了后现代社会的基本状况,以此终结启蒙现代性的理想。 交往理性是哈贝马斯重建现代性的理性基础。哈贝马斯认为,近代社会科学是以意识哲学为基础的,意识哲学的核心概念是根植于自我保存冲动的工具理性。工具理性立足于主客二分的模式,设定了一个自主的理性主体,与作为客体的整个世界相对立。在这里,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是臣服与被臣服的关系。它所关注的是如何利用理性去主宰自然,而从不考虑理性的其他多种表现及各种形式所应有的位置,这便导致了现代性的危机。 这种危机由意识哲学范式内的理性产生,自然就不可能在意识哲学范式下解决现代性难题。因此,不能以意识哲学范式内的工具理性作为现代性的基础,必须为现代性寻找恰当的理性概念。哈贝马斯说:“意识哲学的范式已经枯竭,如果是这样,枯竭的症状应消融于对相互理解范式的转换之中。”10,哈贝马斯主张从意识哲学范式转向交往哲学范式,通过重建交往理性,为现代性重新确立理性基础。沟通理性存在于交往行为中,交往行为主要是指至少有两个行为者通过语言理解协调相互间关系的互动行为,行为者在没有内外制约之下达至相互理解的沟通。交往理性转换了意识哲学的理性概念,从意识分析转向话语分析,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