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声远去——古典诗词中的大雁意象

的描写来象征诗人 自己， 诗人晚年多病 ， 故交零 落 ， 处境艰难 ， 心中充 满孤寂之感和哀伤之情 。张
炎的一首《 解连环 ・ 孤雁 》 可谓对雁 之含 蓄孤凄 最有寄托 ： “ 楚 江空晚 ， 怅离群万里 ， 况然惊散 。 自顾 影、 欲下寒塘 ， 正沙净草枯 ， 水平 天远。写不成书 ， 只寄得 、 相思一点 。 料 因循误 了， 残毡拥雪 ， 故人 心眼 。” “ 楚江空晚” ， 起首便诉 空旷质感 ， “ 楚 江” 与“ 空晚” 更显寂寥 。雁于此等空旷之境 ， “ 离群万
里” ， 低沉茫然。 一个 “ 恨” 字， 细致人微地写 出它离群之前 的恋 、 离群之时的苦和离群之后 的茫然 。
孑立于旷野之楚江 ， 雁犹豫再三 ： 下得寒 塘否？然而 ， 放眼漠 漠黄沙 、 瑟瑟枯草 ， 荒蓼之所 ， 离群 于
万里之外 ， 又到哪里去另寻栖身之所呢？“ 只寄得 、 相 思一点 ” ， 这一 点相思来得何等无奈 、 何 等悲 凉啊 ！孤雁 内心之情感 ， 让人不禁扼腕 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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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之孤凄 ， 似乎 孤与雁联 系在一起 时颇多 。 杜甫《 孤雁》 ： “ 孤雁不饮 啄 ， 飞 鸣声念群 。 谁怜一 片
影， 相失万重云？望尽似犹见 ， 哀多如更 闻。野鸦无意绪 ， 鸣噪 自纷纷 。”全诗通过对雁孤 苦伶仃
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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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代诗人元好问 曾因见一雁被杀 ，另一雁 悲鸣不去投地 而死写下 《 摸 鱼儿 ・ 雁 丘词》 ： “ 恨人
间、 情是何物 ， 直教生死相许 。 天南地北双飞客 ， 老翅几 回寒暑 。 欢乐趣 ， 离别苦 ， 是 中更有痴儿女 。 君应有语 ， 渺万里层云 ， 千山暮景 ， 只影 为谁 去。 ” 感动 了一辈又一辈人 的句子竞源于一只雁 。 大雁 尚且如此 ， 何况是有 灵有性 的人 呢？《 孔雀 东南飞 》 中写道 ， “ 君 当作磐石 ， 妾 当作 蒲苇 ； 蒲 苇韧如 丝， 磐石无转 移” ， 雁 与人对待爱情 的忠贞 何等相似 啊 ！王 国维话 ： “ 昔人论诗 词 ， 有景语 、 情语之
由于雁 是大型候 鸟 ， 只能进行 近距 离飞翔 ， 所 以每年秋 季之 时大雁都要 奋力飞 回故巢 ， 看 到
大雁 回归 ， 漂泊在 外无法还家 的游子往 往会 产生思乡怀 亲和羁 旅伤感之情 ， 因此雁在诗词 中多 以
离思 的形象 出现 。 而且古诗 中也常 常以鸿雁来 指代书信 ， 或托鸿雁传书 ， 传达 离别 思念之情。 苏武 牧羊 的故事大 家都知道 ， 他 曾把 书信缚 在雁 足之上带 回祖 国 ， 这就是人们 常说 的“ 鸿雁传 书” 。如
别， 不知一切景语 ， 皆隋语也 。”
一
“ 塞下秋来风景异 ， 衡 阳雁去无 留意 。四面边声连 角起 ， 千嶂里 。长烟落 日孤城闭。浊酒一杯
家万里 ， 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 ， 人 不寐 ， 将军 白发征夫泪 。” 北宋名 臣范仲淹的这首
《 渔家傲》 ， 写于他率师西北边陲 ， 平定西夏叛乱 的时候 。“ 塞下秋来风景异 ， 衡 阳雁 去无 留意 ” ， 是
借雁去衡 阳回雁峰 的典故 ， 反映人在塞外 的思归之情 。 为何思归 ， 是厌弃边塞生活 ， 不顾 国家安危
吗？ 不是。 而是边防凄厉 的号角声 以及周 遭的狼 嗥风啸声 ， 令人 心寒 。 何 况 日落 千嶂 ， 长烟锁 山 ， 孤
城 紧闭 ， 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怀念故 乡的温馨？ 人 非草木 ， 孰能无情 。一个 长期 戍边的老将 ， 惦念 亲 人和家 乡也是很 自然 的。但很快他就擦干思乡之泪 ， 在恋家与报 国的矛盾 中 ， 还是以戍边军务 为
古典诗词 中的大雁 意象
口 叶 洁
在 中国古典诗词 中 ， 诗人常常使用某些物象 寄寓个 人情感 。 许 多意象 由于具有相对稳定 的感 情 色彩 ， 诗人 们往往 用 它们表 现相似 或相通 的感 情 。例 如月 亮——思 乡 、 团圆， 菊——高 洁 ， 西 风——凄清 ， 等等 。但 由于作者心境不 同 ， 相 同的物象在不 同诗词 中表现 出的意蕴也 往往不完全 相 同， 我们在 阅读鉴 赏古 诗词时要特别 注意 ， 否则 ， 就容易犯 囫囵吞 枣 、 生搬硬套 的错 误 。而在诸 多意象 中， 大雁不 仅能表达怀乡思亲 的情感 ， 还 能表现坚贞爱情和边塞爱 国之情 。 雁， 化 身为唐诗 宋词， 在 中国古典 文学的长廊 中展现 出多姿多 彩的身影 。
韦应物 的《 闻雁 》 中写道 ： “ 故园眇何处 ？ 归思方悠哉 。 淮南秋雨夜 ， 高斋 闻雁来 。 ” 作 者在 秋雨之夜 ，
听到雁 叫声 自远 而近 ， 其心 中的感触归 思又深一层 。 元《 西厢记》 结尾 ， 崔莺莺长亭送别 时唱的“ 碧
云天 ， 是离人 泪” ， 大雁乘着 长风奋力飞往南方 ， 张
生却要别离 ， 触景 生相思之情 ， 情景相生 ， 其情 不堪 ， 成 千古 绝唱 。唐代 王湾《 次北 固山下 》 中有这 样 的诗句 ： “ 乡书何处达？ 归雁 洛阳边 。 ”诗人放舟 于绿水之上 ， 这 时候 ， 一群北 归的大雁正掠过晴 空。 诗人想起 了“ 雁足传 书” 的故事 ， 托雁捎信 问候 家乡亲人 。 全 篇笼罩着一层淡淡 的乡思愁绪 。 又 如李清照《 一剪梅 》 中“ 雁字 回时 ， 月满西楼 ” ， 词 人因惦念游子 行踪 ， 盼望锦 书到达 ， 遂从遥望 云空 引 出雁足传 书的遐想 。温庭 筠《 商 山早行》 ： “ 晨起动 征铎 ， 客行悲故乡 。 鸡声 茅店月 ， 人迹板桥霜 。 槲 叶落 山路 ， 枳花 明驿 墙 。因思杜陵梦 ， 凫雁满 回塘 。” 梦 中凫雁满塘 自得其乐 的景象 与诗人的境 遇形成鲜 明的对 比， 将诗人对故 乡的深 切思念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