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写实小说语言特色分析
新写实小说的特点

浅析新写实小说的创作特点上世纪80年代中期,寻根文学、先锋文学、纪实文学的创作处于低落状态,这时,一批作家一改传统的现实主义创作风格,以不同的题材取向、叙事方式、情感表达等创作手法创作了一系列小说作品。
这批作家凭借自己独特的审美眼光来观照社会人生,运用琐碎的手笔记录芸芸众生近乎平庸的日常生活,为文坛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
这批后起之秀的代表有池莉、刘震云等,他们所用的写作手法被评论界称做“新写实”。
1989年《钟山》杂志隆重推出了一号专刊“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借助这期专刊,一些早已在默默创作的青年作家开始被世人瞩目。
然而,这次联展只显现了冰山一角,在此后纷至沓来的文学评论中,一部部成绩卓越的作品才逐渐被世人所认知、认可。
如方方的《风景》、《黑洞》,池莉的《烦恼人生》、《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刘恒的《狗日的粮食》、《四条好汉》,刘震云的《官场》、《一地鸡毛》等。
新写实主义小说崛起于小说界相对疲软的转型时期,承担着过渡性角色。
它的创作是在现实主义传统的基础上,又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
其创作方法上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但特别注重现实生活原生态的还原,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以生动而冷静的笔触,展示社会下层中芸芸众生窘困的生存状态。
虽然从总的文学精神来看,新写实小说仍划归为现实主义的范畴,但无疑具有了一种新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借鉴现代主义各种流派在艺术上的长处。
作为一种土生土长的小说创作手法,新写实在题材选择和叙述方法上为其他作家的创作提供了借鉴。
一真实细致地描绘现实的苦涩,还原生活的本来面目首先,以哀婉的笔触传达平民生活的艰苦。
许多新写实小说把视点投向底层人的生活,凸现了他们卑微的生活情况。
家庭是小人物生活的主要天地。
因此,关于家庭的描绘成为新写实小说最集中关注的场景之一。
池莉的三部曲《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都是围绕家庭做文章的。
《烦恼人生》写的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底层工人印家厚四处碰壁,不断遭罪的生活。
名词解释新写实小说

名词解释新写实小说
新写实小说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文学的一种文学流派,它在文学创作中注重对社会生活进行真实、深入的观察和描写,强调对于人物形象的真实而细腻的刻画,以及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反思。
与此同时,新写实小说也常常以一种探索性的态度去挖掘和表现人物心理、思想以及他们在特定社会环境下的选择和命运。
新写实小说在创作形式上突破了传统写实小说的局限,尝试从更多元的维度来呈现社会生活的多样性。
它不拘泥于叙事的线性结构,常常运用多重叙述、多角度观察和意识流的手法,试图以更加宽广的视野为读者呈现一个更加真实和有机的社会图景。
同时,新写实小说也常常注重对语言的创新运用,力求通过语言的纯熟运用来传达故事和人物的复杂性。
在主题选择上,新写实小说注重对于当代社会中的重大问题和矛盾的揭示和反思。
它关注社会中的底层人群,常常以他们的生存状态和心理困境为切入点,揭示社会的不公和人类的困境。
同时,新写实小说也常常关注和反思人类的精神境界和道德观念在当代社会中的窘迫和失落。
新写实小说对于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
它有力地推动了中国文学创作的现代化进程,为中国文学增添了新的写作思路和创作范式。
它打破了传统小说对于现实和社会的框限,使文学在对当下社会生活的反思和表达中更加立足于现实生活,具备更高度的价值。
总之,新写实小说是一种注重对社会生活进行观察和描写的文学流派,它以真实和深入的刻画为特点,通过多样化的创作形式和主题选择来展现当代社会的多元性和复杂性。
它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影响,并且为中国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大众文学之二 新写实小说

五、新写实小说的局限与走向
局限
因为新写实悬置人生理想,停止生命意义终 极价值的追求,使人陷落在一种虚无、阴暗的境 地,感受不到生活意义与价值。 新写实小说的生活流的叙事,较为琐碎—让 人怀疑文学终究是什么? 新写实小说家的纯客观的审美态度的导向是 审美,而是审丑,实质是让读者的审美视野、审 美趣味下移。
现实主义经典化特点
是不断选择,不断排斥的过程 是革命与政治理念不断放大,被泛化到文艺批评 理论的过程
是文学样板不断推出、引用、模仿、复制的过程
泛政治意识形态化的语言构型,体现了特定权力
关系
现实主义经典化的作用
在革命现实主义原则下,文学价值不 在文学本身而在于政治。政治介入现实 主义,使现实主义本身政治化了,也把 现实主义表现的生活政治化了。
过程
这是指在诸多艺术创作方法中,现实主义被
认为最具典范性的;在现实主义诸形态中,革命 现实主义被认为最能为某一主体群体发挥某些可
望和被指望功能的,最足以发挥和体现该功能的
作品再被当作典范、样板而选择出来,标举出来, 被理论批评家不断评论、阐释、引用,被其他作 家不断学习、借鉴、模仿,于是就有了一种生存 的直接有利条件,使得这一类艺术形态在文化方
四、新写实小说的价值
(一)对“现实主义经典化”的反拨
1. 现实主义经典化的含义
2. 中国文学现实主义经典化过程、特点及作用
3. “写实”与“现实”的来源
4. 新写实小说与现实主义小说的区别
(二)除幻、还原
1.现实主义经典化的含义 经典:指特别出色的为某一社会主体群体发挥
某些可望和被指望功能的事物或人工的制品,在那
新写实小说

3.语言质朴简洁、富有诗意。“新写实小说”的大 部分作品语言质朴优美、生动形象,蕴涵着浓郁的 诗意。这些语言与作品描写的旨趣相吻合,表现了 作家们驾驭语言的内在功力。
六、“新写实”小说的局限性
Hale Waihona Puke 1.近乎自然主义的对生活“原貌”的叙写,抽取了 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理想与崇高精神;那种对社会环 境的无奈与认同,也削弱了作品的批判力量。 2. 文体中充溢的“零度情感”,使读者容易误解自 己的生存目的,真正认同“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 的人生目标。 总之,“新写实小说”对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淡 化,对人生及存在的终极意义的遗弃,显然是有悖 传统、有损文学作品的存在价值的。
为达到这一效果,新写实小说在创作方式上有意瓦 解了文学的典型性,以近似冷漠的叙述态度来掩藏 作者的主观倾向性。可以说新写实小说的革新意义, 首先就在于使生活现象本身成为写作的对象,作品 不再去刻意追问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而关注于人 的生存处境和生存方式,及生存中感性 和生理层次 上更为基本的人性内容,其中强烈体现出一种中国 文学过去少有的生存意识。
由此,也就使现实主义创作方式含有明显的为政治 权力服务的特征,比如要求通过塑造“典型”来宣 传具体的政治路线,要求明确体现作家的政治倾向 性,要求深刻地表达出一定思想含量,把某种“真 理”通过作品传达给读者等等。新写实小说是对含 有强烈政治权力色彩的创作原则的拒绝和背弃,它 最基本的创作特征是还原生活本相,或者说是在作 品中表现出生活的“纯态事实”。无论是还原生活 本相,还是纯态事实,其实都只能看作是作家故意 选择的一种相对“客观”的创作态度,但其意图 所 在却明显是要清除观念形态(尤其是政治权力意识) 对现实生活的遮蔽,消解强加在生活现象之上的所 谓“本质”,以求复原出一个未经权力观念解释、 加工处理过的生活的本来面貌。
第八章 新写实小说

二、创作背景或出现原因
• 1、90年代中国市场经济体制改革进程中国 有企业窘迫的生存现状在文学上的反映。 • 2、是90年代现实主义潮流回溯的表现,是 新写实小说的历史延续,继续表现出对底 层社会现实问题的关注。 • 3、与90年代整个社会人文精神的失落和疲 软的精神状态有关。
艺术特征
• (1) 现实主义的内容和现代主义的表现手 法。横切面式的结构,浓缩化的艺术处理, 冷静、客观的艺术表达。 • (2) 反“神性”写作。平民化写作姿态, 具有强烈的现实关怀。
3、刘恒的小说
• 刘恒,本名刘冠军, 1954年生,北京人。 曾从事过工农兵三业。 主要作品有《狗日的 粮食》、《白涡》、 《虚证》、《伏羲伏 羲》、《教育诗》、 《黑的雪》、《逍遥 颂》等中长篇小说。 现主要从事编剧工作。
作品简介: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中国北 方农村。从部队复员回乡的农村青年正国在路上 听说:镇中学即将开办一个“高考补习班”,旨 在帮助那些大龄青年补习功课,实现上大学的夙 愿。补习班设在镇中学旁边的一座破庙里,报名 参加补习的大多是像正国一样的大龄青年,以及 去年落榜的学生。班主任是退休老校长,老师兼 职。正国因在部队当过养猪班副班长,被大家推 选为班长。跟正国同宿舍的几个室友也各怀不同 的“高考之梦”:已是孩子爹的王全是为了“读 书做官”,将来惩治贪官污吏;自称酷爱文学的 “干部子弟”耗子来补习班是为了追求漂亮女孩 悦悦,“考不上大学也要谈成恋爱”;没爹没娘 的孤儿磨桌自卑怯懦,考大学的动力是“不在毒 日头下割麦子”。
主要内容
• 这部小说写的是操作工印加厚一天的生活内容, 作者采取横切面的表现方式,将主人公的各种活 动和烦恼浓缩进一天,予以强化表现。从凌晨孩 子掉下床一直到晚上心事重重地入睡,主人公一 天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烦恼。这些烦恼不是一天 两天如此,而是天天、年年如此。
对新写实主义小说创作风格的探讨

对新写实主义小说创作风格的探讨作者:邓娟来源:《青年文学家》2015年第15期摘要:新写实小说是80年代后期崛起的一种最为引人注目的文学现象。
池莉的《烦恼人生》作为新写实主义小说的代表作,充分体现了新写实小说的创作风格。
本文将以《烦恼人生》作为蓝本,从平实的作品取材、生活流式的叙事结构、零度情感的叙事态度、通俗化和生活化的叙述语言等四个方面来解读新写实主义小说的创作风格。
关键词:新写实小说;创作风格;烦恼人生作者简介:邓娟(1985-),女,贵州贵阳人,厦门大学硕士,贵州民族大学人文科技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5-00-02新写实小说是80年代后期崛起的一种文学现象,是一种以其回归到大众群体的世俗化的写作。
善于将生活现象本身当作写作的对象来进行创作,立足于个体的生存体验,更加关注人的生活方式和生存境遇。
注重现实生活原生形态的还原,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
用细腻的情感、平实的语言来记录身边发生的故事。
而新写实小说的创作特点主要表现在:创作方法虽仍以写实为主,但特别注重对现实生活“原生活”的还原,强调作品中所呈现的现实生活应有一种毛茸茸的原生状态的感觉;主题意蕴更多的是表现现实的荒诞、丑恶、灰暗与无奈;大多采用客观化的叙述态度,提倡作家应“退出小说”、“零度介入”,即有意采用一种缺乏价值判断的冷漠叙述等①。
一、平凡的作品取材新写实小说摒弃了选择惊天动地的英雄故事情节作为题材,而是着眼于描写普通人的真实生存状态与生命形态,更青睐于普通人的生存境况,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客观地呈现生活的原始状态,诉说着生活的喜怒哀乐,体验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新写实小说作家并不热衷于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而是善于描写平凡的事件和刻画平凡的人物,用一种本真的态度来反映最真实的人物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
池莉的《烦恼人生》是新写实主义小说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部作品。
新写实小说的主要特点

新写实小说的主要特点
新写实小说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池莉、方方、刘震云为代表作家,在当时文坛上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其主要特点有:
(1)创作方法上仍然是以写实为主要特征,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特别注重还原生活本身,展示生活的原生形态,这种“原生态”由一些自成单元的琐碎的小事合成。
如刘震云的《一地鸡毛》中,小林的生活被无数的小事所困顿,妻子坐班车、孩子上幼儿园、岳父过生日、单位领导同事等,在琐事中小人物真实的生存状态呈现出来。
(2)采用“零度状态”的情感模式,隐匿式的缺席式的叙述。
客观冷静地呈现人类生存本相,对含有强烈政治权力色彩的创作原则给予拒绝和背弃,力求复原出一个未经权力观念解释、加工、处理过的生活的本来面貌。
如池莉的《烦恼人生》中对印家厚一天生活流的冷静描述,对人物的态度显然没有了以往作品的热爱或憎恨,他是一个笔下的人物,作者在努力地让他自己行动,不做出指点。
(3)消解人物性格。
人物内心的精神力量被消解殆尽,他们生活在机械的生活潮流中,随波逐流是其主要的生活状态。
如刘恒《狗日的粮食》中,杨天宽老婆的一切行为乃至最后的死亡都是为了粮食,人物本身的精神气质无从了解。
(4)作品强调心理化的“真实”,叙述细节上带有更多个性特征的感情色彩。
如方方《风景》中“我”作为一个亡灵的叙述,能够知道家中每个人的真实心理想法,而《暗示》中患精神病的妹妹总是
在强调的“暗示”则是一个重大的细节揭示。
浅评“新写实”小说

浅评“新写实”小说对于当今文坛来说,“新写实”小说已是过去时。
然而,我们今天应该如何评判“新写实”小说?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将有利于我们对有价值的文学现象做出历史的定位。
本文将把“新写实”小说放到人类艺术的整体演进中来考察,并加以评价。
“新写实”小说对文学的发展贡献有着重要的贡献:首先,“新写实”小说在题材上扩大了文学的表现对象。
传统的现实主义叙事焦点往往对准重大题材、热点问题、英雄人物,意在歌颂崇高、鞭挞丑恶,借以惩恶扬善,鼓舞人们为某种理想目标而奋斗。
而“新写实”小说打破了传统现实主义的这种叙事焦点,将叙事矛头指向普通人的琐碎的日常生活。
平凡、庸碌的小市民、农民成了小说的主人公。
如《烦恼人生》中描写的就是一名普通工人印家厚从早晨起床开始,排队洗脸、排队上公厕、挤公汽、乘摆渡、从儿子入托、上班、下班、接儿子、乘摆渡、挤公汽、吃饭、洗衣、到入睡一天的生活琐事。
“新写实”小说凸现了人的生存本相、生存状态这块长期被文学遗忘的领域,从而拓宽了艺术描写的范围。
其次,“新写实”小说在人物性格刻画方面有所突破。
传统现实主义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是概念化、公式化的。
人们按照自己的理念创造出的人物具有明显的模式化倾向:好人一切都好,坏人一切都坏。
而“新写实”作家在塑造人物上则突破了传统现实主义关于“正面人物/反面人物”的框架。
他们笔下的人物都是未经加工、过滤过的生活中的原型,是立体的、完整的人物。
这些人物多重性格的各个侧面都被呈示出来,从而全面展现了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和复杂性,真实、自然、富有人情味。
这就使小说在人物塑造上摆脱了人工雕琢的痕迹,贴近生活,贴近人性真相。
再次,“新写实”小说在语言上追求平民化、通俗化,从而促进了叙事语言的转变。
以前被视为有伤大雅的方言俚语,尚未进行规范的现实流行语,以及日常生活中的粗话俗语,也都被引入作品。
这种简明通俗、没有多余描写成份的叙事语言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新写实”小说纯粹的语言状态与生活状态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使读者在感受作品时如同感受现实生活,很容易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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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写实小说语言特色分析——鬼子小说叙述风格论内容摘要:鬼子的小说注定是要走红的。
鬼子的小说选择了人们在承受苦难时心灵反应为契口,十分注重社会环境,包括农民的生存环境,打工族的生存环境,文化人的生存环境,下刚职工及其子女的生存环境。
这些环境在鬼子的小说中还存有着某些病态的因素,而正是这些病态的因素导致小说主人公受难是原因。
关键词:写实语言特色风格其实,鬼子的小说是注定要走红的。
因为象所有爱好文学的人们一样,鬼子相信“真正的小说是不会死的”。
鬼子正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心血抒写小说的人生与人生的小说,以一个有着对下层劳动人民深厚的体恤情感和青年知识分子善良的眼光,通过一系列表现中国当代平民生活的小说,默默地支撑着“真正的小说不会死”的理论依托:凭这良心说人话。
而这个点正是一个作家作品永恒生命所在。
一、良心:苦难的见证鬼子的小说不以数量取胜,但每一篇都能给读者心灵以一种重重的震撼。
这种震撼的“震源”来自作家主体,来自于作家对题材的精心选择和处理。
鬼子的小说选择了人们在承受苦难时心灵反应为契口,他的写作“有着持续的主题,这就是关于苦难中的人们如何徒劳地挣扎,并走向彻底绝望的境地”。
鬼子的小说十分注重社会环境,包括农民的生存环境,打工族的生存环境,文化人的生存环境,下刚职工及其子女的生存环境。
这些环境在鬼子的小说中还存有着某些病态的因素,而正是这些病态的因素导致小说主人公受难是原因。
《农村弟弟》写“父亲”因为一次偶合而留下了私生子“农村弟弟”马思。
十几年后因为户口问题,私生子马思找上门来自O威胁导致母亲惊吓而死,父亲也所以潦倒愁苦死去;马思后来又因为别逼婚而死于非命。
四条任命都是因为户口问题。
小说以凌厉的笔法写出了当代城乡差别与农村生活的落后。
“小说与其说是提出了户口问题,不如说是凸现普通人生存的艰辛和原始。
《谁开的门》则把这种艰辛与原始提到了另一个级至:小说中的胡子最终由一个受难者变成一个施难者,更表明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所所承受的社会重压和不得已的原始反抗。
同时,作家也通过这个形象向提出了一个问题:社会风气日益低下,道德沦丧,法制的无力,“到底是谁开的门”?写文化人、打公族的生存环境,《被雨淋湿的河》可谓更为精辟而深刻。
在这篇小说中,作者的笔触涉及逃离土地的青年一代如何在中国资本原始积累时期找到新的生存起点这个个问题。
新的剥削与压迫,不公平与不公正,反抗与暴力冲突等等,都在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中愈演愈烈。
作为教师陈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步步地走出家庭,走向受剥削受凌辱的社会;又目睹儿子走上反抗的道路而最终掺死于权势的残酷现实。
自己也因忧愤、贫病交加而跌卧在走向“讨回公道”的路上。
鬼子就是通过这样一个个形象和苦难,反映了社会转型期生活在社会地层的人们的生存的艰辛以及正在经受的苦难。
如果说《被雨淋湿的河》所塑造的受难的形象还是一对无意或有心却无力反抗这个社会的不公的父子,让读者感受到男性的坚强与悲壮的话,《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则把我们引进另外一个让人心灵震撼乃至屏住呼吸的女子难受境地:小说写一个父母双双下岗,父亲出走的13岁的小女孩与母亲寻找父亲,到发廊打工,被人强奸以致怀孕、打胎,母亲自杀身亡,檫干泪水的女孩又走上寻找父亲的道路的故事。
有谁能相信这些连成人都难以承受的苦难,竞都盘在一个只有13岁,还是一个学生的小女孩的身上呢?!作家通过这个尚未成年的小主人公的悲惨遭遇,无情地拷问着我们这个病态的社会: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一个只有13岁、还需父母精心呵护的女孩如此巨大的苦难?鬼子小说的悲剧性特点就在于:敢把有价值的东西撕开给人看。
他敢于直面我们现实生活中美好的表象覆盖下的丑恶,体恤被生存巨石重压下的弱小生命,完全凭着良心,讲述苦难,从而鞭挞罪恶,指责逃避责任。
值得注重的是,在《上午打瞌睡的女孩》中,在小说戏剧般的高潮出现之后,鬼子还进一步注重着13岁的女主人公寒露:她又走上了去广东寻找父亲的道路,走进那个以前奸污她、使她怀孕的“仇人”马达——巨大的苦难还在等着她!二、现实:灵与肉的较量“鬼子的小说始终是把个人放在第一位,在叙述人物命运的过程中,很多貌似不相关的问题被编写近来了。
这些问题从来不具备独立的意义,但编织在一起却构成了一个令人吃惊足以吞没人的社会环境。
”鬼子小说的震撼力量绝不但仅是他敢于撕开残酷现实的外衣让人们看到自身赤裸肉体灵魂的丑恶,更主要是通过塑造一系列曾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乃至父母儿女的受难形象来无形地鞭打着我们的心灵。
这些不是孤立的,他们都以前或正在存活在我们的周围,构成我们生存的社会环境的重要因素。
《农村弟弟》中的父亲、《谁开的门》里的胡子、《被雨淋湿的河》中的陈村,或许就有我们的影子,但他们又已明显地不同于我们。
马思(《农村弟弟》)不过是父亲一次动物性本能的偶然表达的结果。
而父亲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农村弟弟最终把母亲惊吓而死,父亲也因此愁苦而死去。
马思回到了乡村,竟又因为父亲十几年前残存在他体内的那点劣根的发作,最终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马思的生命是父亲造就的,而他的一生却是这个社会造成的。
而且,从马思的身上,我们还可以嗅到一丝父亲的气味。
晓雷与他的父亲陈村(《被雨淋湿的河》)就不是同一层次的人了。
陈村毫无疑问是一个落难者:先是失去妻子,再失去儿子,又失去女儿。
自己也是老病缠身,生活、事业不得志,工资被拖欠……面对苦难,他惟有默默承受,面对不公与权势,他至多只能独自“心疼”,“烂网似地”卷缩在一角,从不诉说,也不反抗。
岂止不反抗,就连儿子晓雷想“打抱不平”,也屡屡被他劝止。
然而,命运之神却不青睐这个与事无争的人,苦难并不因为他的善良、懦弱而放过他。
他依旧贫病,依旧为生活、为儿女操碎了心乃至付出了老命。
晓雷就不同了:面对贫穷的经济,他逃离本土;面对剥削他奋起反抗乃至杀人;面对不公与权势,他成为“一个不跪的打工仔”;而面对强权,他却成为反腐败的英雄!晓雷的所作所为,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以恶抗恶”。
不合法与正义感同时缠在他身上,这与他父亲陈村形成鲜明的对比。
与马思、晓雷相比,“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寒露就更为人们关注了。
这不仅仅是寒露比马思、晓雷年龄小,又是个女孩子,更主要的是作家在这个人物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让她承载着太多令人难以置信的苦难:父母下岗、父亲出走、母亲自杀,自己即要读书又要寻找父亲,还要偷偷地到发廊打工以养家糊口,却又偏偏被人强奸怀孕而偷偷地去打胎……。
鬼子不动声色地讲述这个13岁的女孩所承受的生理与心理的双重苦难:上医院的那一天是一个星期天。
那一天的情景我真不想多说,因为我什么都不懂。
我拿着一张四毛钱的挂号单,竟然摸进了儿科诊所里,结果我被骂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医生,她说你怎么跑我儿科来呢?你要看什么病你不懂?我怎么会懂呢?我的年纪才多大,我怎么会懂呢?---《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孩子的无知,少女的天真,分明是流着泪的呻吟,淌着血的控诉!这是怎样残酷的现实!然而,如此残酷的现实,鬼子竟也还是只让小寒露独自一个人忍受:她不敢告诉妈妈,不告诉老师。
对于外界,只透露出“上午打瞌睡”这样的一个轻描淡写的生理反应!更为难可贵的是,鬼子在寒露身上寄托着中国女性独有的“韧性”传统:没有让她与其他小说的其他主人公一样,在经历苦难之后死去,而是让她一个人艰难地挺过来,还要更艰难地`撑下去(继续寻找父亲)。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突破,一个传统意识的突破。
单就这一点来说,这篇小说是超越所有同类小说而具有独特震撼力的。
也就是这一方面的突破,我们就可以预言:中国小说不会死了。
难怪许多“大男人”读到这里都流下了泪;也难怪陈凯歌对这篇小说情有独钟了语言:凌厉得体身藏不露小说最能震撼人心之处,不单在于作家对现实生活的艰难与主人公悲剧性命运的尽情批露,还在于他的叙述方法的苦苦探求。
这一探求或许就是鬼子从先前的武侠小说开始的。
有了武侠小说里的十八般武艺的锻打磨砺,鬼子小说是叙述语言便成了今天所见的凌厉得体、身藏不露而又甚见功力了。
鬼子小说的叙事模式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一转变可能源自作家对叙述角色的多方位把握的经常性变换。
角色的变换主要的方便作家与读者对人物、事件和环境以最贴近、也最有真切的观照,同时,频繁变换的叙述角色,也体现了作家驾驭语言的功力。
《农村弟弟》是以一个城里青年马O的眼光审视上一代(父亲、母亲)的情感生活与现实中的伦理道德、城乡差别、生存观念等多种文化背景的聚合。
“我”不是主人公,但“我”的眼睛却又可以观照这一切。
这就给读者以一种“听故事”的感觉。
同时,由于“我”的存在,故事中的人物和事件才显得如此之真实可信。
以非主要人物的第一人称“我”的角色进行叙述并取得成功,《苏通之死》也该是又一有力的证明。
以主人公作为叙述角色又取得较佳效果的,《谁开的门》应该说是做得较好的。
在这篇小说里,读者最先是通过主人公胡子的心理活动和眼睛乃至动作行为感到“我”的普通和“窝囊”:让犯罪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自己的家中奸污了自己的妻子,让大家都感到“我胡子”不是男人。
之后,又通过“我”因刘警员的丈夫把此事写进报纸,并且未经“我”允许又不肯道歉,从而导致“我”杀死了刘警员的丈夫的“事迹”,让大家都认为“我”成了真正的男人。
作家用第一人称“我”作为叙述角色,成功的描述了“我”由“非男人”到“男人”的心理转变,同时从“我”有限的视角中折射出小说强烈的悬念:“究竟是谁开的门”便始终成了小说悬置的问题,从而也更加凸现了小说的主题。
作为一个男性作家,鬼子并不于以男性的视角和口吻去观照生活。
《被雨淋湿的河》中,“我”就以一个身份不甚清楚的中年女性身份出现。
作家以“我”——一个中年女性独有的细腻和感知来叙述故事:陈村及其妻子、陈村之子晓雷、女儿晓雨等人的命运际遇,都通过“我”的视听传达给读者。
同时,社会现实的阴暗面与社会的复杂性、多变性也是通过“我”的感受向读者传达而最终达成共识。
而且,“我”在小说中始终是若隐若现。
但又处处存在,“我”目击一切也经历着这一切。
这就给作家对小说清洁的处理提供了广阔的叙述时空。
这一角色的成功运用,也体现了鬼子的深厚的叙述功底。
在《上午打瞌睡的女孩》中,鬼子更以一个失去母亲、正在艰难地寻找父亲、还是一个学生的13岁的女孩子的口吻来叙述那一段令人震撼又催人泪下的故事。
叙述角色的成功运用,仍读者强烈地感受那可怜而坚强的女孩寒露就在我们面前:她正在用那瘦弱而疲惫的身躯和沉重而执著的神情敲击着我们的良心和社会良知。
她的眼睛向我投来寻找的企盼,令我们不禁环顾四周:谁是寒露的父亲?寒露的父亲在哪里?毫无疑问,作家选取女主人公寒露作为该小说的叙述角色,是再恰当不过的:女孩子的幼稚、纯真、不暗世事与这个社会的复杂、多变、布满陷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从而更加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与现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