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佛山下布朗人序
永州八记始的西山宴游记

始的西山宴游记自余为僇人,居是州。
恒惴慄。
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
意有所极,梦亦同趣。
觉而起,起而归。
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上。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译文自从我遭到贬谪,居住在永州,心中一直忧惧不安。
公务之余,缓缓散步,漫无目的,到处转悠。
每天与同伴爬高山、钻深林,迂回曲折的山间小溪,深幽的泉水,怪异山石。
无论多远,我们都去。
一走到那些地方,我们便拨开野草,席地而卧,倒酒痛饮,不醉不罢。
喝醉后便相互枕靠着睡在地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凡是心中能想到的,睡梦中都能出现。
醒来之后就回家。
我原以为永州山水中稍有特异地方,都已被我游览了。
殊不知还有个奇异独特的西山。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由于坐在法华寺西亭,遥望西山,才使我发现西山胜景,大为称异,我于是带着仆人越过湘江,沿染溪而行,砍去丛生的灌木,烧掉杂乱的茅草,不达到西山之巅决不罢休。
攀援着树枝爬上山顶,两腿叉开,席地而坐,几乎几个州的土地都聚集在我的座下。
高低不平,空阔低洼,连绵起伏,不可胜状;有的像是蚂蚁窝,有的像是蚂蚁洞。
看似尺寸之间,实则千里之外,全都聚集眼前,没有逃脱隐藏的。
青山绿水,相互萦绕,与遥远的天际相接,环看周围,都是这样。
看了这些,才知道这座山确实特立不群,与一般的小土丘大不一样。
《金石录》后序原文及翻译译文

《金石录》后序原文及翻译译文1、《金石录》后序原文及翻译译文《金石录》后序原文及翻译李清照右《金石录》三十卷者何?赵侯德甫①所著书也。
取上自三代,下迄五季,凡见于金石刻者二千卷,皆是正讹谬,去取褒贬,上足以合圣人之道,下足以订史氏之失者,皆载之,可谓多矣。
余建中辛巳,始归赵氏。
侯年二十一,在太学作学生。
赵、李族寒,素贫俭,每朔望谒告出,质衣取半千钱,步入相国寺,市碑文归,相对展玩咀嚼,自谓葛天氏②之民也。
尝记崇宁间,有人持徐熙《牡丹图》求钱二十万。
当时虽贵家子弟,求二十万钱岂易得耶?留信宿,计无所出而还之。
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
后屏居乡里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余。
连守两郡,竭其俸入以事铅椠③。
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
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
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
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
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
收书既成,归来堂起书库,大橱簿甲乙,置书册。
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
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
余性不耐,始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翡翠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遇书史百家字不刓阙④、本不讹谬者,辄市之,储作副本。
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
今日忽阅此书,如见故人。
因忆侯在东莱静治堂,装卷初就,芸签缥带,柬十卷作一帙。
今手泽如新而墓木已拱,悲夫!昔萧绎江陵陷没,不惜国亡而毁裂书画;杨广江都倾覆,不悲身死而复取图书。
岂人性之所著,死生不能忘之欤?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抑亦死者有知,犹斤斤爱惜,不肯留在人间耶?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然有有必有无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所以区区记其终始者亦欲为后世好古博雅者之戒云。
(节选自李清照《》后序)【注】①赵侯德甫:指赵明诚,字德甫,李清照之夫。
赵明诚曾为莱州等地太守,故称“侯”。
无标点愚溪诗序五人墓碑后赤壁赋

后赤壁赋宋苏轼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予乃摄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盖二客不能从焉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邪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五人墓碑记明张溥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呜呼亦盛矣哉夫五人之死去今之墓而葬焉其为时止十有一月耳夫十有一月之中凡富贵之子慷慨得志之徒其疾病而死死而湮没不足道者亦已众矣况草野之无闻者欤独五人之皦皦何也予犹记周公之被逮在丙寅三月之望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哭声震动天地缇骑按剑而前问谁为哀者众不能堪抶而仆之是时以大中丞抚吴者为魏之私人周公之逮所由使也吴之民方痛心焉于是乘其厉声以呵则噪而相逐中丞匿于溷藩以免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按诛五人曰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即今之傫然在墓者也然五人之当刑也意气扬扬呼中丞之名而詈之谈笑以死断头置城上颜色不少变有贤士大夫发五十金买五人之脰而函之卒与尸合故今之墓中全乎为五人也嗟乎大阉之乱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且矫诏纷出钩党之捕遍于天下卒以吾郡之发愤一击不敢复有株治大阉亦逡巡畏义非常之谋难于猝发待圣人之出而投缳道路不可谓非五人之力也由是观之则今之高爵显位一旦抵罪或脱身以逃不能容于远近而又有剪发杜门佯狂不知所之者其辱人贱行视五人之死轻重固何如哉是以蓼洲周公忠义暴于朝廷赠谥美显荣于身后而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凡四方之士无不有过而拜且泣者斯固百世之遇也不然令五人者保其首领以老于户牖之下则尽其天年人皆得以隶使之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发其志士之悲哉故余与同社诸君子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而为之记亦以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贤士大夫者冏卿因之吴公太史文起文公孟长姚公也愚溪诗序唐代柳宗元灌水之阳有溪焉东流入于潇水或曰冉氏尝居也故姓是溪为冉溪或曰可以染也名之以其能故谓之染溪予以愚触罪谪潇水上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家焉古有愚公谷今予家是溪而名莫能定士之居者犹龂龂然不可以不更也故更之为愚溪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买居之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盖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为愚沟遂负土累石塞其隘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中为愚岛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余故咸以愚辱焉夫水智者乐也今是溪独见辱于愚何哉盖其流甚下不可以灌溉又峻急多坻石大舟不可入也幽邃浅狭蛟龙不屑不能兴云雨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余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宁武子邦无道则愚智而为愚者也颜子终日不违如愚睿而为愚者也皆不得为真愚今余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余得专而名焉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透澈锵鸣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乐而不能去也余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以愚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于是作《八愚诗》记于溪石上。
柳宗元《始得西山宴游记》苏舜钦《沧浪亭记》阅读练习及答案

阅读下面文言文,完成小题(一)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
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
意有所极,梦亦同趣。
觉而起,起而归。
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上。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柳宗元《始得西山宴游记》)(二)予以罪废,无所归。
扁舟吴中[1] ,始僦.舍以处。
时盛夏蒸燠,土居皆褊狭,不能出气,思得高爽虚辟之地,以舒所怀,不可得也。
一日过郡学[2],东顾草树郁然,崇阜广水,不类乎城中。
并[3]水得微径于杂花修竹之间。
东趋数百步,有弃地,纵广合五六十寻,三向皆水也。
杠[4]之南,其地益阔,旁无民居,左右皆林木相亏蔽。
访诸旧老,云钱氏[5] 有国,近戚孙承祐[6]之.池馆也。
坳隆胜势,遗意尚存。
予爱而徘徊,遂以钱四万得之,构亭北碕[7],号“沧浪”焉.。
前竹后水,水之阳.又竹,无穷极。
澄川翠干,光影会合于轩户之间,尤与风月为相宜。
予时榜.小舟,幅巾以往,至则洒然忘其归。
觞而浩歌,踞而仰啸,野老不至鱼鸟共乐形骸既适则神不烦观听无邪则道以明返思向之汩汩荣辱之场日与锱铢利害相磨戛隔此真趣不亦鄙哉!噫!人固动物耳。
情横于内而性伏,必外寓于物而后遣。
寓久则溺,以为当然;非胜是而易之,则悲而不开。
惟仕宦溺人为至深。
古之才哲君子,有一失而至于死者多矣,是未知所以自胜之道。
苏轼传文言文阅读答案

苏轼传文言文阅读答案【原文】游白水[1]书付过[宋]苏轼绍圣元年十月十二日[2],与幼子过游白水佛迹院[3],浴于汤池[4],热甚,其源殆可熟物[5]。
循山而东,少北[6],有悬水百仞[7],山八九折[8],折处辄为潭,深者磓石五丈[9],不得其所止;雪溅雷怒[10],可喜可畏。
水际有巨人迹数十[11],所谓佛迹也。
暮归倒行[12],观山烧火,甚俛仰[13],度数谷。
至江上月出,击汰中流[14],掬弄珠璧[15]。
到家二鼓[16],复与过饮酒,食馀甘煮菜[17],顾影颓然,不复甚寐,书以付过。
东坡翁。
【注释】[1]白水:山名,在今广东博罗县东北。
《舆地纪胜》说:“山有瀑布泉二十丈,下有石坛,佛迹甚异。
”可与本文所记参看。
[2]绍圣元年:即1094年。
绍圣,北宋哲宗的年号。
[3]幼子过:苏轼的第三子苏过。
[4]汤池:即汤泉。
据宋人记载,佛迹院中有相距很近的二泉,东为汤泉,水热,西为雪如泉,水凉。
[5]殆:大概,恐怕。
[6]少北:稍向北。
[7]悬水:瀑布。
百仞:这是夸张的说法;苏轼《答陈季常书》说此山“布水三十仞”,则是据实估量。
仞:古时以八尺或七尺为一仞。
[8]折:这里是弯转的意思。
[9]“深者”二句:谓潭水深的地方,用绳子系石坠入五丈,还到不了底。
磓(zhuì):当作“缒”,音同字误。
缒,用绳子拴住人或物放下去。
【题解】【译文】绍圣元年十月十二日,我与小儿子苏过游白水佛迹院,在汤泉中沐浴,水很热,其源头估计能把东西煮熟。
沿着山向东走,有稍稍偏北的地方,又一百丈瀑布。
山上有八九个弯道,每个弯道就有谭。
潭水深的地方,用绳子系石坠入五丈,还到不了底。
潭水像雪花般飞溅,声音如雷鸣般轰响,令人既喜又惊。
水边有几十个巨大的脚印,大概就是所谓佛的痕迹吧。
傍晚时我们顺来路返回,在夕阳映照下山仿佛在燃烧,十分的壮观。
或弯腰或抬头看这些山谷。
到了江边,此时月亮出来,江水击打着,用双手捧着象碧玉般的水。
回到家已是二鼓时分,我与苏过再次饮酒。
别梁日孚序译文

别梁日孚序译文《别梁日孚序》出自《王阳明全集》第七卷之《文录四》第18篇。
王阳明(1472年—1529),即王守仁,明代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精通儒家、道家、佛家。
其学术思想传至中国、日本、朝鲜半岛以及东南亚,立德、立言于一身,成就冠绝有明一代。
弟子极众,世称姚江学派。
梁日孚是他的一名弟子。
下边整理分享序文及译文。
别梁日孚序明·王阳明圣人之道若大路,虽有跛蹩,行而不已,未有不至。
而世之君子顾以为圣人之异于人,若彼其甚远也,其为功亦必若彼其甚难也,而浅易若此,岂其可及乎!则从而求之艰深恍惚,溺于支离,骛于虚高,率以为圣人之道必不可至,而甘于其质之所便,日以沦于污下。
有从而求之者,竞相嗤讪,曰狂诞不自量者也。
呜呼!其弊也亦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孟子云:“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
”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
世之人不知咎其不为,而归咎其不能,其亦不思而已矣。
进士梁日孚携家谒选于京,过赣,停舟见予。
始与之语,移时而别。
明日又来,与之语,日昃而别。
又明日又来,日入而未忍去。
又明日,则假馆而请受业焉。
同舟之人强之北者开譬百端,日孚皆笑而不应。
莫不嚣且异。
其最亲爱者曰:“子有万里之行,戒僮仆,聚资斧,具舟楫,又挈其家室,经营阅岁而始就道。
行未数百里而中止,此不有大苦,必有大乐者乎?子亦可以语我乎?”日孚笑曰:“吾今则有大苦,亦诚有大乐者,然未易以语子也。
子见病狂丧心者乎?方其昏逸瞆乱,赴汤火,蹈荆棘,莫不恬然自信,以为是也。
比遇良医,沃之以清泠之浆,而投之以神明之剂,始苏然以醒。
告之以其向之所为,又始骇然以苦;示之以其所从归之途,又始欣然以喜,且恨遇斯人之晚也。
彼病狂不复者反从而哂唁之,以为是变其常。
今吾与子之事,亦何以异于此矣!”居无何,予以军旅之役出,而远日孚者且两月,谓日孚既去矣。
及旋,而日孚居然以待!既以委其资斧于逆旅,归其家室于故乡,泊然而乐,若将终身焉。
朱熹《黄子厚诗序》原文及翻译译文

朱熹《黄子厚诗序》原文及翻译译文1、朱熹《黄子厚诗序》原文及翻译译文朱熹《黄子厚诗序》原文及翻译朱熹原文:余年十五六时,与于厚相遇于屏山刘氏斋馆,俱事病翁先生。
子厚少余一岁,读书为文,略相上下,犹或有时从余切磋,以进其所不及。
后三四年,余犹故也,而子厚一旦忽踊跃骤进,若不可以寻尺计,出语落笔,辄惊坐人。
余固叹其超然不可追逐,而流辈中亦鲜有能及之者。
自尔二十余年,子厚之诗文日益工,琴书日益妙,而余日益昏惰,乃不能及常人,亦且自念其所旷阚,又有急于此者,因遂绝意,一以顽鄙自安,固不暇复与子厚度长絜大于文字间矣。
既而子厚一再徒家崇安、浦城,会聚稍希阔。
然每得其诗文笔札,必为之把玩赏叹,移日不能去手。
盖于厚之文学太史公,其诗学屈、宋、曹、刘而下及于韦应物,视柳子厚犹以为杂用今体,不好也。
其隶古①尤得魏、晋以前笔意,大抵气韵豪爽而趣味幽洁萧然,无一点世俗气。
中年不得志于场屋②,遂发愤谢去,杜门读书,清坐竟目,间辄曳杖行吟田野间,望山临水以自适。
其于骚词能以楚声古韵为之节奏,抑扬高下、俯仰疾徐之间,凌厉顿挫,幽眇回郁,闻者为之感激慨叹,或至泣下。
由是其诗日以高古,遂与世亢,至不复可以示人。
或者得之,亦不省其为何等语也。
独余犹以旧习未忘之故,颇能识其用意深处,盖未尝不三复而深悲之,以为子厚岂真坐此以穷,然亦不意其遂穷以死也.衰暮疾痛,余日几何,而交旧零落,无复可与语此者,方将访其遗稿,椟而藏之,以为后世必有能好之者。
而一日三山许闳生来访,袖出子厚手书所为诗若干篇、别抄又若干篇以示余。
其间盖又有余所未见者,然后益知子厚晚岁之诗,其变化开阖,恍惚微妙,又不止余昔日之所知也。
为之执卷流涕,而识其后如此。
子厚名铢,姓黄氏,世家建之瓯宁,中徒颖昌且再世,母孙读书能文,昆弟皆有异材,而子厚所立卓然,尤足以自表见,顾乃不遏而厄穷以死,是可悲也!许生尝学诗于于厚,得其户牖,收拾遗文,其多乃至于此,拳拳缀缉.师死而不忍倍之,是叉可嘉也已。
序饮柳宗元翻译及原文

序饮柳宗元翻译及原文唐代· 柳宗元自渴西南行不能百步,得石渠,民桥其上。
有泉幽幽然,其鸣乍大乍细。
渠之广或咫尺,或倍尺,其长可十许步。
其流抵大石,伏出其下。
踰石而往,有石泓,昌蒲被之,青鲜环周。
又折西行,旁陷岩石下,北堕小潭。
潭幅员减百尺,清深多倏鱼。
又北曲行纡余,睨若无穷,然卒入于渴。
其侧皆诡石、怪木、奇卉、美箭,可列坐而庥焉。
风摇其巅,韵动崖谷。
视之既静,其听始远。
予从州牧得之。
揽去翳朽,决疏土石,既崇而焚,既釃釃而盈。
惜其未始有传焉者,故累记其所属,遗之其人,书之其阳,俾后好事者求之得以易。
元和七年正月八日,鷁渠至大石。
十月十九日,踰石得石泓小潭,渠之美于是始穷也。
创作背景《石渠记》是唐代散文家柳宗元创作的一篇散文,《永州八记》的第六篇。
文章记述了沿渠探幽,追求美景的事,表达了探奇制胜,拓宽胸怀,追求胜景借以抒发胸中积郁之气的感情。
原文翻译从袁家渴潭往西南走不到百步,就看见一个石渠,百姓在石渠上建了一座便桥。
有一眼泉水幽静地流淌,它流淌时的声音时大时小。
泉渠的宽度有时一尺,有时就有二尺宽,它的长度有十步左右。
它的水流遇到一块大的石头,就漫过石头。
跳过大石头再往前走,就发现一个石潭,菖蒲覆盖着它,碧绿的苔藓环绕着石泓。
渠水又转弯往西流,在岩石边流入石隙里,最后像瀑布一样的流入北边的小潭中。
小潭方圆还不足一百尺,潭水清澈、且较深,有许多快速游动的鱼。
渠水又往北迂回绕行一些,斜着看好像没有尽头,就这样最终流入渴潭。
潭的一边全是奇异的石头、怪异的树木、奇异的花草、美丽的小竹,人可以并列坐在那里休息。
风吹动着树梢,悦耳的声音在山崖和山谷间回荡。
看它已经很宁静,它们被风吹动所发出的声音才在远处传播。
我跟随柳州太守发现它的,拨开阴郁的密林和腐烂的朽木,开掘和疏通淤土和乱石,把朽木乱草堆积起来烧掉,石渠里的渠水便很满。
可惜从来都没有写它的人,所以我把它全都记写下来,留给匠人,刻写在潭南面的石头上,帮助以后喜好游历的人能较容易地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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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佛山下布朗人
序
布朗族是中国少数民族中人口在10万以下的22个民族之一(第五次人口普查,布朗族总人口为91000多人,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尚未公布),主要分布在云南省沿澜沧江一线的云南南部、西南部、西部沿边地区的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普洱市、临沧市、保山市等地,是中国的人口较少民族。
由于人口较少、所在地大多集中分布于边境一线,地处偏僻,因此布朗族对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影响相对有限,其优秀而又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与传统为人所知不多,成为我国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极待发掘与宏扬的民族之一。
我对布朗族的关注始于10余年前攻读博士研究生之时。
2000年我考入中央民族大学人类学与社会学学院攻读民族学博士学位。
在中央民族大学这个各民族优秀学子的荟萃之地,中国少数民族中几乎占三分之一强的人口较少民族的各层次学生却屈指可数,高层次学生更是寥寥无几,而作为中国民族教育的最高学府,在众多的民族研究与民族理论研究的专家学者中,专事研究人口较少民族的也不多见。
这种状况引起了我的关注,于是决定结合自己的研究方向,把毕业研究选题定在了人口较少民族的范围内,并选择了虽然在云南早有耳闻却从未眼见更无了解的布朗族作为具体研究对象。
2001年我开始走入布朗族社会,至今已经10个年头过去了。
2001年至2005年,我基本上留连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和普洱市、临沧市的双江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傣族自治县的布朗族聚居区进行田野调查与研究工作,也就是布朗族的布朗方言区,而布朗族的乌方言区却几乎没有涉足。
2006年春,我终于走进了临沧市永德县,走进了布朗族乌方言区的主要核心聚居区之一。
之所以迟迟未能走入布朗族乌方言区,一是因为有关乌方言区的前期调查与成果都较少,查找到的相关文献资料十分有限,在所知有限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前往;二是相关地区无更多熟识之人,难以被介绍进入。
2005年底云南省布朗族研究会的成立,汇集了全省布朗族的精英代表,与来自永德的金常学主席(永德县人大副主任、县总工会主席,本书编著者之一)的相识,为我提供了进入乌方言区的机遇。
与金常学主席的相识颇具戏剧性,当相互介绍认识以后,金主席
一口颇为地道的京味普通话引起了我对他布朗族身份的疑惑,幽默风趣而又爽朗豪放的金主席并没有急于解除我的疑惑,而是真诚地邀请我到永德考察,而这也正是我多年的愿望。
于是,就此机缘,2006年春我从双江前往永德,得到了金常学主席和永德县委、政府及县民宗局的热情接待与周到安排,走访了永德县布朗族的主要聚居区永康镇送归村委会所辖的落阿洼、大送归、小送归、蚕豆园、南木坵等自然村,以及端德村委会的部分自然村。
正是这些好客、宁静而有些贫困的村落,不仅解除了我对金主席存有的疑惑,同时也开启了一扇让我了解此前不曾接触过的另一部分布朗族的窗口,让我看到了源远流长的古老布朗文化在当代的珍贵遗存,感受到了布朗人民追求美好生活、渴望发展的强烈愿望与顽强努力!
名如其势、坐落于四面大山的山凹(洼)间的落阿洼村,就是金主席出生的地方。
生长于群山之中的金主席,在贫困的年代历经坎坷,生活的磨练并未挫折他改变命运的斗志,部队熔炉炼就了他坚强机敏而又爽朗豪放的性格,布朗人的聪慧好学使他在工作的过程中不仅习得了一口地道的京味普通话,而且还兼通傣语、佤语,展现了布朗族的语言天赋,同时也体现出布朗族与其他兄弟民族相互杂居的特点。
从落阿洼走出的金主席,不论身在何处、不论什么级别,都始终牵挂着生他养他的家乡父老和布朗兄弟。
在永德,金主席带我走进的第一个村就是落阿洼,带我走访的第一家就是他的家。
他对年近八十的老母亲的恭顺慈孝,对仍然面朝黄土背朝天尚不富裕的兄弟一家的关心与照顾,使我看到了布朗族家庭伦理传统在当代的体现,让我为之深受感动。
而更让我感动的是金主席把对家人的关爱之情扩展到了对整个村庄、整个乡镇乃至整个永德县的布朗族,从修路、通水到孩子上学、老人就医,大事小情他都挂在心上,为永德的布朗族父老乡亲尽着一份力、操着一颗心,为使布朗族过上更加幸福而有尊严的生活奔波着、忙禄着、奉献着。
当然,像这样为了布朗族的发展与幸福而奔忙和奉献的并非金主席一人,本书所展示的当代布朗人中,铮铮铁汉杨如明,不因自己保家卫国有功就躺在功劳簿上依靠国家的优抚待遇,而是自立自强自主创业,虽历经挫折而不馁,终于成就一番事业,为帮助布朗族发展奠定了基础,也为家乡造福创造了条件;扎根山乡的布朗族园丁杨正发,36年如一日,为培养新一代的布朗族劳动者做出了突出贡献;好阿婆秦秀菊虽然不识一字,但却为了让布朗族下一代能成
为有知识有文化的新一代,十余年义务接送本寨孩子到外寨小学读书,她的行动不仅反映出布朗族对文化知识的强烈渴求,更体现出她对新一代布朗族的满怀深情与殷殷期望;正是像金主席、杨如明这样一批布朗族的优秀代表常年默默无闻而又坚持不懈的付出与努力,使得永德县的布朗族在党和政府对人口较少民族发展给予大力扶持与优惠政策的大环境中,发生了迅速而又具体的发展变化,今日永德县的布朗族大部分已经过上了衣食无忧、幼有所教、病有所医的幸福生活,昔日交通困难、水电不通、学校简陋破败、村民生活贫困的状况有了根本的改变。
这种改变根本上得益于国家自2000年开始的对人口较少民族不断加大力度的扶持政策,同时也得益于永德布朗族自立自强的自我发展与奋斗。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
如果没有自己的努力与奋斗,没有对未来的希望与追求,再好的政策再多的扶持也难以改变没有发展动力的贫困对象,自立自强、自力更生加上国家扶持,是使布朗族获得与其他民族平等发展的根本所在,也是使虽为少小民族但同样能够获得有尊严的幸福生活的根本所在!这可以说是本书所展示的永德布朗族最让人鼓舞的内容。
对永德布朗族的探访,让我印象颇为深刻的还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布朗族所创造的珍贵文化遗存,以及这种遗存对今日布朗族社会的影响,这种影响充分体现在布朗族颇为突出的真诚、善良、热情、爽朗、宽容、忍让、谦恭的民族性格中。
无论在哪里,你都能得到布朗族村民的热情欢迎与真诚款待,无论与男女老幼交往,你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谦恭与礼让,无论痛苦还是欢乐,你都能与他们一起分享,他们用真诚、用热情、用善良、用宽容、用歌舞营造了一个让生活者礼让有序、让造访者留连忘返的和谐社会,在这个社会中,虽说不是夜不闭户,但门不上锁、路不拾遗、邻里关爱、家庭和睦却不是传说而是现实,这是布朗族传统文化中最为珍贵的遗存与体现,也是今天人们在物质生活极大丰裕但精神生活却倍感苍白、人际关系危机频现的现代社会极感贫乏的内容。
或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本书所展示的永德布朗族的传统习俗与道德观念也许会让读者从中深受启迪。
而书中所记载的布朗族民间歌手李金秀所唱民歌的优美唱词,会让读者在充满了泥土的芳香与田园生活的快乐的歌词中感受到布朗生活的纯朴与清新。
这是本书奉献给读者的绿色精神食粮。
本书的两位编著者金常学主席和何金武老师,一位是土生土长的永德布朗
族,一位虽然不是布朗族,但也生长在永德,为布朗族的同一语系民族佤族抚养长大,虽然年纪轻轻就外出工作,但对家乡少数民族父老乡亲的深厚感情几十年从未改变,对家乡的发展对各民族的进步始终倾注着一腔热情,几十年如一日地关心着帮助着家乡各兄弟民族的发展与进步,这本书就是他和布朗族兄弟长期合作挖掘的结果,也是他对布朗族文化事业长期关注与研究的结果。
这部书的成型与出版,对于挖掘和宏扬鲜为人知的永德布朗族优秀传统文化无疑具有积极作用与价值,同时也是传扬永德布朗族优秀传统文化与民族特性的积极贡献。
承蒙两位编著者信任,嘱我作序。
结合本书内容及探访永德布朗族的亲身感受,写出以上文字,以作为对本书内容的补充介绍。
权且为序。
张晓琼
2011年夏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