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电影《登堂入室》中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
人性幽微的独特审视:弗朗索瓦·欧容经典影片探微

人性幽微的独特审视:弗朗索瓦·欧容经典影片探微作者:游佳来源:《电影评介》2020年第05期弗郎索瓦·欧容出生于1967年11月15日,是法国当代极负盛名的编剧、导演。
欧容在20世纪90年代拍摄了大量短片,并以此引起了业界的关注,可谓是异军突起。
1998年,欧容执导了个人的第一部长片《失魂家族》,入选了当年的戛纳竞赛单元。
《失魂家族》像是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日后欧容影片中的种种要素——悬疑、欲望以及对中产阶级内心世界的追索与探寻。
在欧容的镜头下,人摆脱了两脚动物的单纯形象,犹如一个鬼魂,秉烛深入到幽深昏暗的房间,在那里寻觅一面能够映照出他真实面目的镜子。
人们将他誉为希区柯克的衣钵继承者。
欧容深知光与暗的博弈只关乎一个契机,越轨、凶案不过是撬开埋藏阴影的石头的杠杆。
在娓娓的镜头叙事、讲究的构图布景和克制冷静的讲述节奏下,欧容的电影显得不那么像电影了——它们似乎是要超脱影像的局限性,继而步入一个属于文学的领域——在那儿,没说出的总比说出的要多出许多。
本文将以欧容近年的两部作品《登堂入室》与《弗兰兹》为例,试析欧容影片中对于人性幽微之处的描绘以及多元化、不拘一格的叙事主题,如窥视、死亡、中产阶级困境等,以及开放的叙事结构。
一、《登堂入室》:窥视与中产阶级困境“他者”这一术语来源于西方后殖民研究的语境。
在此类理论中,往往存在着一个二元对立的划分,即“他者”与“自我”。
西方人潜在地将世界上除却西方的部分视作他者,以此来认识自身与其他。
其中,“他者”与“自我”这一对概念是流动的,它们依附于参照系而存在。
[1]在欧容的影片《登堂入室》中,作为参与性元素的窥视成为了主要的叙事题材,在这种窥视与被窥视的过程中,一种变幻着的“他者”及“自身”的概念被适当地引入。
在这里,这一对概念不再具有后殖民主义的批判色彩,它们的作用在于更好地描述窥视这一主题。
欧容曾说,他愿意站在摄像机后,用别人来述说一些非常私人的东西。
《登堂入室》解说文案_《登堂入室》:站在虚构这一边

《登堂入室》解说文案_《登堂入室》:站在虚构这一边法国惊悚/剧情/悬疑电影《登堂入室》,于2012年上映,由弗朗索瓦·欧容导演,JuanMayorga 弗朗索瓦·欧容编剧,影片讲述了法国高校文学老师吉尔曼给学生布置了一篇周记,要求他们如实记录周末的见闻。
在众多乏味作业中吉尔曼意外发现了16岁少年克劳德的文章异常精彩。
克劳德是个安静的观察者,习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他的作业是关于偷窥——讲述他潜入朋友家中、窥探对方一家生活的故事。
吉尔曼被字里行间深深吸引,熄灭已久的文学激情亦被点燃。
他不但决定单独辅导才华横溢的克劳德、鼓励他放手创作,还与妻子珍妮一起分享克劳德的作文。
然而成年人在阅读过程中竟渐渐忘记了虚构和现实的界线,更懵然不知自己的居室早已房门大开......。
《登堂入室》:站在虚构这一边多数人在学生阶段都会遇到这么一个男孩:他总喜欢坐在教室的最末排,沉默寡言,离群索居,总是用特别的眼光打量着所用人。
偶尔,你会好奇:这样的男孩有着怎样的生活世界和内心世界?也许,很多年后,你会偶然得知当时“惊人”的“真相”;也许,他对于你一辈子都是“谜”。
法国导演弗朗索瓦·奥宗的新作品《登堂入室》的主角就是这样的一个“末排男生”:福楼拜高中二年级学生克劳德出生在社会底层,母亲去世,父亲残疾;他有着超常的写作能力,并对正常的中产阶级家庭充满着复杂的想象和欲望。
电影故事以西班牙舞台剧《末排男生》为基础,加入了奥宗偏爱的悬疑布局、大量家庭生活场景,把一个男孩的故事变成了关于家庭内外、师生关系、虚构与现实等多重关系的复杂织体。
奥宗把原来的舞台剧标题改为“inthehouse”,体现出他对家庭视角和室内剧风格的偏爱。
他的多数电影中的多数场景都是发生在“室内”,最极端的要算《八美图》。
在《登堂入室》中,故事的主要部分发生在拉法家的别墅中,以及吉尔曼的公寓中。
“室内”的家庭生活始终是奥宗最擅长驾驭的题材,始终处于想象力的核心位置。
法国电影《登堂入室》中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_389

法国电影《登堂入室》中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法国新锐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近作《登堂入室》再次将解构的目光投向了他最熟悉的中产阶级。
《登堂入室》(Dans la maison)在法语中可以直译为“在屋子中”,带有某种心照不宣的属于中产阶级的闲适。
而欧容在这个标题下,用他一贯单刀直入的风格,讲述了一个窥视与被窥视的循环倒转的故事,将残酷、冷静与边缘化的隐秘心理隐藏在温情的中产阶级家庭、文学和现代艺术背后,然后毫不留情地撕开其乐融融的温馨表面,展现了内里的脆弱、失控和分裂。
虚虚实实的真相和无法拨开迷雾的强烈代入感给整部影片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1]虽然还是导演熟悉的主题和风格,但是《登堂入室》这部电影却在结构上和内容上与文学传统有了更为紧密的联系。
我们能在欧容的早期电影,例如《失魂家族》(1998)及《八美图》(2002)中找到卡夫卡和阿加莎的影响痕迹,但是在《登堂入室》中,文学对欧容电影的渗入更多地表现在了叙事结构和心理探寻上。
尽管在影片中还能看到福楼拜、拉封丹、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成为内容的点缀和推动者,但是更加吸引观影者注意和思考的,是支撑内容与情节的奇妙结构,而这种结构,更多的是受到了西方现代及后现代文学的影响。
在层层递进的精妙结构之中,学生克劳德作为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性人物,不断地被赋予隐喻性的巧妙指涉。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人物入手,梳理出导演纷杂立意中的一点脉络。
一、注定虚幻的“理想自我”《登堂入室》的故事开始于一个法国高中,刚刚谋到一份教职的吉尔曼是一个怀才不遇、生性悲观的法语老师。
他给班上的学生布置了周记的作业,但是大部分的学生都只能写出平淡、简略的流水账,只有一名叫做克劳德的学生让他眼前一亮。
这篇以“未完待续”结尾的习作引起了吉尔曼和她妻子的兴趣,吉尔曼开始了解和辅导克劳德,从最基础的语法修辞到情节的安排和发展,他向克劳德推荐福楼拜的作品,试图引导他的写作,而克劳德似乎也听从他的指导,并将习作中的情节真正地实现在了生活中。
评析法国社会喜剧电影之叙事结构

评析法国社会喜剧电影之叙事结构作者:余皓扬来源:《知与行》2017年第01期[摘要]毫不夸张地说,喜剧是法国最受追捧的电影类型。
在古典主义三大戏剧大师中,法国人独独青睐莫里哀,将他的语言“la langue de Molière”等同于法语,足以证明法国人骨子里对喜剧的热爱,历年来的本土电影票房榜也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在电影领域,喜剧往往被视作类型电影中最难以琢磨、难以规范的类型。
从法国结构主义文论的视角来看,一切叙事结构均有模式可循,法式喜剧的成功,必然有其区别于其他电影的套路。
概括起来,独具特色的法式喜剧模式始终继承了自莫里哀以来的传统,立足于现实,将社会中复杂多样化的矛盾冲突,以二元对立的形式出现,围绕着一条逻辑清晰的叙事时间线展开,使得在宗教信仰、社会阶级、种族、地域、时空组合、甚至性取向等方面互相对立的两个群体,按照叙事的三个功能,经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达成和解的三段式进程,解构二元对立的矛盾,实现大团圆结局。
[关键词]法国喜剧电影;结构主义;二元对立[中图分类号]J975.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8284(2017)01-0069-04喜剧是法国最受欢迎的类型电影。
在20世纪60年代,法国电影放映厅数量还很少,法、意合拍电影《暗度陈仓》首次将观影人次提高到千万级,随后法、英合拍电影《虎口脱险》将票房纪录维持了42年。
近年来,虽然法国开放的电影市场受到好莱坞大片的冲击,喜剧电影仍然以一骑绝尘之势牢牢占据本土电影排行榜,历年来的本土电影票房冠军也几乎都是喜剧电影。
法国电影人似乎拥有着神奇配方,烹制出一道道电影大餐供世人享用。
作为类型电影,“喜剧是—个手法、结构等元素形态极丰富多样而很难列出其规范的电影类型”[1]。
然而在法国的结构学家看来,“结构主义首先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认识基础之上:即如果人的行为或产物具有某种意义。
那么其中必有一套使这一意义成为可能的区别特征和程式的系统”[2]。
《登堂入室》观后感

《登堂入室》观后感《〈登堂入室〉观后感》前段时间,我看了一部名叫《登堂入室》的电影,看完之后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这电影讲的是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之间因为文学创作而产生的一系列复杂又诡异的事儿。
学生克劳德凭借一篇作文,成功地引起了老师吉尔曼的注意。
他写的可不是一般的校园生活、蓝天白云,而是偷偷潜入同学拉斐尔家里的所见所闻。
刚开始,我就像吉尔曼老师一样,被克劳德的文字勾住了魂儿。
他描述的那个家庭,细致得就像是我自己在那房子里生活过一样。
比如他写拉斐尔家的客厅,说那沙发看着挺新,但坐上去有点硬邦邦的,估计是为了好看没太讲究舒适度。
地毯上有几个不太显眼的污渍,像是不小心洒上去的果汁留下的痕迹。
墙上挂着的画,颜色有点暗淡了,好像很久都没擦拭过。
还有那窗户,虽然擦得挺干净,可边角的地方还是能看到一些灰尘。
随着克劳德的描述越来越深入,我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这个充满秘密和欲望的家庭。
他讲拉斐尔的妈妈,一个风韵犹存但又疲惫不堪的女人。
她做饭的时候,手忙脚乱的,锅里的油溅出来烫到了手,她疼得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打开水龙头冲凉水。
她脸上的表情,那种又生气又无奈的样子,真的是太生动了。
还有她的穿着,虽然打扮得还算得体,但仔细看能发现衣服的袖口有点磨损,鞋子的后跟也有一点磨损的痕迹,这都显示出她生活中的忙碌和不拘小节。
克劳德还写到拉斐尔的爸爸,一个总是看起来很忙的男人。
他回家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身的疲惫,公文包随手一扔,就瘫倒在沙发上。
他的衬衫领口有点皱巴巴的,领带也系得歪歪斜斜。
他和妻子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不耐烦,但眼神中又有一丝愧疚。
而拉斐尔呢,这个原本应该是克劳德同学的少年,在克劳德的笔下变得复杂而神秘。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藏着一些不让父母知道的东西,像是一本旧漫画书,书页都已经泛黄了,还有几张明星的海报,贴在床头上,其中一张的角落都卷起来了。
他做作业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一会儿玩玩笔,一会儿又看看窗外。
吉尔曼老师呢,原本只是想引导克劳德写出更好的作品,可慢慢地,他自己也陷入了这个虚构与现实交织的世界。
对电影《登堂入室》的叙事解读

对电影《登堂入室》的叙事解读作者:冯静夏玉燕来源:《青年与社会》2013年第12期【摘要】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登堂入室》影片的成功很大程度得益于独特的叙事手法,从叙事结构、叙事层次、叙述人称和视点等角度进行分析。
【关键词】《登堂入室》;叙事结构;叙事层次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2012年推出了《登堂入室》,巧妙地拼接偷窥文学与扑朔迷离的现实断面,讲述了一个似真似幻的故事,给观众带来奇妙的观看体验,其与众不同的叙事手法给影片带来了震撼效果。
一、叙事结构分析《登堂入室》这部影片采用了“戏中戏”的套层结构。
这种手法在电影里时常能看到,通过在影片中演出戏剧或拍摄一部影片来展现双重故事内容,如特吕弗的《最后一班地铁》,陈凯歌的《霸王别姬》等。
而《登堂入室》是在影片中展出了一连串的学生周记文字,也可看作“戏中戏”,当然周记的内容是借由可看可听的画面声音加以展示。
外层结构是老师吉尔曼(夫妇)与学生克劳德的故事,内层结构则是克劳德与同学拉斐尔一家的故事,可以看到克劳德成了戏里戏外的最主要链接点。
在一般的“套层结构”影片里,是由参演了“戏中戏”角色的人经历一场心灵的“误认”,在某一时刻混淆自己的真实生活、情感和“戏中戏”角色的生活和情感。
而《登堂入室》的巧妙之处在于:直接亲身介入戏内外的克劳德没有受到直接影响,他自由穿梭其间,以一个操控者的姿态,影响着“戏中戏”里外他人的生活;在“戏中戏”外面看戏的老师吉尔曼(夫妇)反而被带入到戏中,越陷越深,无法抽离,最终酿成生活的悲剧。
二、叙事层次分析在一部叙述作品中,可能不止一个叙述者,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分层存在的,这称为叙事分层。
电影的第一重叙事层面,讲述了法语老师吉尔曼被学生克劳德的一篇周记所吸引,有感于学生的文学才华,并帮助学生把偷窥故事继续发展下去。
第二重叙述层面,展现了克劳德所偷窥到的拉斐尔一家的生活状态及自己的一些心理感受。
从叙述关系上来看,《登堂入室》的第二重叙事层面可以看成一个独立的故事,同时它也是第一重叙事层面的内容,被镶嵌或包容在第一重叙事层面中。
登堂入室观后感大全

登堂入室观后感大全《登堂入室》是一部于202X年播出的悬疑电影,影片剧情扣人心弦,耐人寻味,网友们对这部电影的看法是怎样的呢?一起去看看吧!01看了欧容三部电影,时间顺序是花容月貌、登堂入室、八美图。
看完之后细细想一想,觉得最喜欢的就是登堂入室。
原因在于登堂入室的主题是超越年龄的,一个初中生跟自己的文学老师之间有着共同的爱好C'est rare. Mais c'est aussi normal.我喜欢这种特殊性带来的普适性。
花容月貌拍得也好,我喜欢那季节转换,少女的成长,特别是最后,少女与老妇共处一室,其实两人都透过对方看见彼此。
这种年轻时候的蠢蠢欲动,年岁渐长的洞明世事,都很迷人。
我很喜欢这些大概是因为我也是个女人。
(我不晓得男人看这电影会有什么想法,大概不会很一致。
)但我还是觉得这个主题更偏向于青春期。
可惜我还不到年老,体会不到电影中更多关于年老的论断。
八美图很不一样。
一开始是在猜凶手。
后来觉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更有趣。
她们彼此相爱又彼此憎恨,彼此鄙视却又彼此相似。
就像我们对亲人或爱人。
爸爸死或不死其实没什么所谓,这一切不是为了凶手,而是为了说明最后那句la vie est jamais heureuse.(忘了是不是这个词,意思反正一样)02结局正应了热尔曼那句“令人震惊,又似乎别无选择”。
不到两小时的电影埋下层层伏笔,故事虽被框在学校与家庭的现在时态,劳拉德的提问却指向热尔曼往前延伸的岁月经历。
电影开始时老师对劳拉德的辅导动机随剧情发展才逐渐揭露来。
他的出现弥补热尔曼青年时期不得志的写作生涯,无处安放的父爱,还有那憎恶一切虚伪包装,与妻子站在对立面的艺术审美。
即使,他最后葬送了老师的事业与家庭。
大小法拉,看似炮灰人物,却皆是情节展开的基石和诱因。
法拉,除提供劳拉德来家的机会,还在被热尔曼侮辱时,开启剧情的疯狂走向,或者说激发了劳拉德逐渐膨胀的破坏欲。
爸爸法拉工作上的不顺遂则把妻子埃斯特推向劳拉德。
法国电影《登堂入室》中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

法国电影《登堂入室》中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摘要】《登堂入室》是一部法国电影,其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为影片赋予了独特的魅力。
本文首先介绍了影片的背景,然后深入分析了其叙事结构,探讨了线性叙事与非线性叙事之间的巧妙平衡。
角色关系与情节推进也是关键探讨点,展现了角色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如何推动故事的发展。
文章还解析了影片中的解构策略,深入探讨了戏剧性反转和重复叙事如何影响观众的情感体验。
结论部分对叙事手法对观众体验的影响进行了总结,同时探讨了这种创新叙事方式对电影艺术的意义。
通过本文的分析,读者可以更深入地了解《登堂入室》所展现的叙事之美。
【关键词】法国电影, 登堂入室, 叙事结构, 解构策略, 线性叙事, 非线性叙事, 角色关系, 情节推进, 戏剧性反转, 重复叙事, 观众体验, 电影艺术, 创新意义1. 引言1.1 影片背景介绍《登堂入室》是一部由法国导演执导的电影,于20xx年上映,讲述了一个充满悬疑和扭曲的故事。
影片通过精妙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引导观众探寻真相,体验心理层面的冲突和突发状况。
该影片在法国国内外都获得了广泛赞誉,被认为是一部扣人心弦、引人深思的精品电影。
在影片中,角色之间的错综关系和情节的逐渐推进,使得观众无法预测下一步的发展,营造出紧张刺激的氛围。
通过对叙事的巧妙布局和解构,观众被带入一个错综复杂、充满挑战和启发的故事世界中。
《登堂入室》的叙事手法不仅影响了观众的视觉享受,更打破传统影片的叙事框架,为电影艺术带来了全新的创新意义。
2. 正文2.1 叙事结构分析叙事结构是电影《登堂入室》中的一个重要元素,通过对叙事结构的分析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影片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
该电影采用了非线性的叙事结构,通过多个时间线交织展开故事,使得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能够体验到更多的悬念和惊喜。
这种叙事结构的运用不仅增加了影片的复杂性和深度,也为观众提供了更加丰富的观影体验。
在影片中,叙事结构的分析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角色之间的关系和情节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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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电影《登堂入室》中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作者:郁蓉蓉来源:《艺苑》2016年第02期【摘要】本文围绕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作品《登堂入室》讨论了影片中对人物主体的建构和消解,展现了影片中独特的叙事结构和解构策略。
【关键词】《登堂入室》;结构;解构[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法国新锐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近作《登堂入室》再次将解构的目光投向了他最熟悉的中产阶级。
《登堂入室》(Dans la maison)在法语中可以直译为“在屋子中”,带有某种心照不宣的属于中产阶级的闲适。
而欧容在这个标题下,用他一贯单刀直入的风格,讲述了一个窥视与被窥视的循环倒转的故事,将残酷、冷静与边缘化的隐秘心理隐藏在温情的中产阶级家庭、文学和现代艺术背后,然后毫不留情地撕开其乐融融的温馨表面,展现了内里的脆弱、失控和分裂。
虚虚实实的真相和无法拨开迷雾的强烈代入感给整部影片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1]虽然还是导演熟悉的主题和风格,但是《登堂入室》这部电影却在结构上和内容上与文学传统有了更为紧密的联系。
我们能在欧容的早期电影,例如《失魂家族》(1998)及《八美图》(2002)中找到卡夫卡和阿加莎的影响痕迹,但是在《登堂入室》中,文学对欧容电影的渗入更多地表现在了叙事结构和心理探寻上。
尽管在影片中还能看到福楼拜、拉封丹、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成为内容的点缀和推动者,但是更加吸引观影者注意和思考的,是支撑内容与情节的奇妙结构,而这种结构,更多的是受到了西方现代及后现代文学的影响。
在层层递进的精妙结构之中,学生克劳德作为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性人物,不断地被赋予隐喻性的巧妙指涉。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人物入手,梳理出导演纷杂立意中的一点脉络。
一、注定虚幻的“理想自我”《登堂入室》的故事开始于一个法国高中,刚刚谋到一份教职的吉尔曼是一个怀才不遇、生性悲观的法语老师。
他给班上的学生布置了周记的作业,但是大部分的学生都只能写出平淡、简略的流水账,只有一名叫做克劳德的学生让他眼前一亮。
这篇以“未完待续”结尾的习作引起了吉尔曼和她妻子的兴趣,吉尔曼开始了解和辅导克劳德,从最基础的语法修辞到情节的安排和发展,他向克劳德推荐福楼拜的作品,试图引导他的写作,而克劳德似乎也听从他的指导,并将习作中的情节真正地实现在了生活中。
吉尔曼一直与妻子分享着克劳德一篇接一篇的习作,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克劳德的笔触,偷窥拉斐尔的家庭生活,欲罢不能。
克劳德在他的习作中用不自觉的讽刺语言和冷静的现实主义风格撕开了这个家庭的和睦幸福表象,赤裸裸地展现出中年危机、事业瓶颈的父亲和貌合神离只想着如何重新装饰房子的母亲,以及偷窥者对拉斐尔母亲隐晦的欲望。
道德的枷锁已经阻拦不了吉尔曼想要继续窥探下去的欲望,克劳德开始掌握辅导关系中的主动权。
最终,克劳德的逾矩行为掀开了这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幸福表象,他也遭到了驱逐,为了完成习作的写作,他最终推开了吉尔曼的家门,点醒吉尔曼的妻子,同样也揭开了吉尔曼家庭背后的暗疮。
影片的最后,吉尔曼与克劳德两个被放逐的人并肩坐于长椅上,继续窥探和猜测着对面楼上每一间屋内的别人的生活。
我们不难发现,影片中包含着两对窥视和被窥视的关系,同时也包含着两个窥视者的创作结构,即克劳德通过对拉斐尔一家的偷窥来进行写作以及吉尔曼和他的妻子通过阅读克劳德的作文,在指导写作的基础上间接地窥探拉斐尔一家的生活。
在第一个创作结构中,克劳德可以看作是一个寻求他者认同的形象。
克劳德家庭破碎,父亲残疾失业,母亲离家出走,而他在学校里也不过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内向小男孩”,沉默寡言,永远坐在最后一排。
而同学拉斐尔的家庭看起来和谐美满,他对父母的爱让他并不以父母接自己放学为耻(克劳德的旁白告诉我们,这在高中是很不常见的)。
于是克劳德对拉斐尔这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产生了兴趣,他以辅导拉斐尔的数学功课为由,带着窥探与审视的目光一次次地出入拉斐尔的家中,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个家庭,用冷峻而微带讽刺的笔触来记录他所看到的一切。
拉斐尔一家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克劳德的孤独和破碎感。
然而克劳德的“闯入”和“偷窥”仅仅是为了取代同学拉斐尔的位置,寻找完整家庭的代入感吗?当然不是。
从自己破碎的家庭走向拉斐尔的幸福家庭,越发深入的接触和观察让克劳德踏入了“想象界”,建立起了内在的“理想自我”。
不论是父亲拉斐尔还是儿子拉斐尔都是克劳德借以构成虚像自我的参照,在影片50分钟处,克劳德和父亲拉斐尔并肩坐在屋外看着街心花园,此时克劳德寓有深意的作文旁白,暗示了他不可言说的欲望:“他和儿子在一起只谈论体育、车、篮球赛,和我却不同。
路灯照射下,我看到一个醉汉在喂鸭子和鸽子,如果他抬起头看我们,他肯定以为我是拉法的儿子。
”更进一步的,由于俄狄浦斯情节作祟,他从欲望着母亲变成了欲望着成为母亲的欲望,从习作的开篇,克劳德就隐晦地表达了对拉斐尔的母亲埃丝特的带有欲望色彩的描写。
埃丝特是符合克劳德幻想的,“带着中产阶级香水味儿”的母亲,是标准画像的母亲,于是,他走向了对父亲拉斐尔的认同和对母亲埃丝特的占有。
克劳德想要更进一步地,彻底地拥有这个家庭,他欲望成为能与父亲拉斐尔平起平坐的成年人,更欲望取而代之成为母亲埃丝特的欲望,在习作结尾处的禁忌之吻和私奔请求作为一个隐秘的偷窥者,克劳德知晓这个家庭的裂缝和脆弱,知道父亲拉斐尔乐天的外表下是被工作折磨到崩溃的疲惫,也知道母亲埃丝特仅靠着思考着重新装修房子来汲取生活的动力,而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二、“自我理想”的实现与解构在“想象界”里,主体借助于镜像认同而完成了自我的构成,但自我并非真正的主体,它只是主体借助镜像而构建的一个想象性的存在,就像克劳德永远不可能真正取代拉斐尔父子的地位,理想自我不过是一种镜像的误认与投射,所以主体的构建还需要经历“象征界”,即通过认同于社会化的象征秩序和法则,通过把外在于自身的社会的大法内化为自己的自我理想,使自己成为被认可的社会性存在。
对于尚未觉醒的克劳德来说,吉尔曼是导师,代表着社会化的象征秩序。
拉康认为,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主体,就是因为他试图实现他者的欲望,以使自己可以成为他者所欲望的对象,进而得到他人的认同或承认,简而言之,要想获得他人的注视就必须要拥有他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吉尔曼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他者的存在。
[2]克劳德一向觉得自己擅长的只有数学:“在开学的第二天早上,我已经想扔掉所有的书离开这该死的学校,然后您让我们写篇作文,您给了我的作文17分。
”是吉尔曼发觉并肯定了克劳德的写作天赋,是吉尔曼的肯定让克劳德脱离了自我否定和放逐。
在本片的第二个窥视结构中,吉尔曼透过克劳德加工过的目光和文字窥视着拉斐尔一家。
这亦真亦假的故事让曾有过文学梦的吉尔曼欲罢不能。
克劳德在偷窥和写作中意识到理想自我的必然挫败,转而想要获得他者的完全认可。
他看出了吉尔曼在文学天赋上的匮乏,他了解吉尔曼在文学之路上的失意,而这种天赋恰恰是他所具有的。
克劳德在吉尔曼的注视下,尽其所能地展现自己的文学天赋和创作能力,他使得吉尔曼完全折服其中。
当吉尔曼试图跳过创作主体克劳德,去探究作为创作客体的拉斐尔的现实性时——他让拉斐尔当众朗读自己的作文《我最好的朋友》,这种试图跨越读者与文本界限的行为使得早已深陷其中的吉尔曼再次一步步地走向克劳德设好的陷阱,顺理成章地被卷入作文的情节之中,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他突破了阅读主体与创作客体之间的距离成为文本描述的对象,同样陷入了被克劳德窥视的境地。
克劳德的观察视线和描写笔触早已触及到了吉尔曼和他的妻子,他笔下的文字和吉尔曼的生活重合了,文中出现的检举信也在第二天登上了吉尔曼订阅的报纸,但当吉尔曼意识到不对,想叫停这一切的时候,克劳德说:“……而现在,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最终,吉尔曼还是捡起了被扔掉的文稿,继续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这一次克劳德成功了,他不仅成为吉尔曼所欲望的对象,更将吉尔曼同化为了自己的共谋窥视者。
人类欲望的根本对象是要获得他者的认可,而一个人是否可以获得他者的认可不是由自我规定的,而是由作为大他者的社会秩序所决定的,但是,克劳德同化了吉尔曼代表的某种象征秩序。
从拉斐尔到吉尔曼,克劳德获得了从想象性认同到符号性认同的过渡,拉斐尔是想象的能指,意味着完美中产阶级家庭形象的虚幻美好;吉尔曼是象征的能指,它不仅具备一个重要的符号身份,更在象征层面上对想象的情节进行了升华。
而克劳德,他是真实的能指,不仅在想象的层面上揭露了中产阶级家庭的隐秘欲望与内在危机,而且在象征层面上瓦解了吉尔曼的符号价值。
[3]三、解构的意图和策略英国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家、先锋电影导演劳拉·穆尔维曾在《观影快感与叙事性电影》这篇论文中指出银幕之于观众,相当于镜子之于婴儿的作用。
[4]电影的幕布背后是一个想象的世界,观众观看电影的行为就好像是婴儿时期在镜子中寻找和确认自我一样。
观赏电影实际上也是在电影角色的人物形象中关照自我,观者会随着片中人物的情绪变化而一同经历喜怒哀乐。
这种感情的共鸣和欲望的投射在漆黑一片仅有“镜子”存在的影厅内被无限放大,真实的影像投射和环绕立体声效果更混淆了荧幕形象的真实与虚幻,观众也就如镜像阶段的婴儿一样,产生了想象的“误认”,即把幻象当成了真实。
《登堂入室》在影片的带入感上做得更加真实,观者不再是上帝视角全知全能的旁观者,他们同样被卷入电影的情节结构之中,无法窥得全貌,只能随着情节的发展沉浮其中。
在克劳德的故事中,他是作者,拉斐尔一家是被观察的对象,而吉尔曼是读者;而在吉尔曼的故事中,他是作者,克劳德及其作品是被塑造的对象,而观众是读者。
这个完美的两两对应的三项结构,令人想起了拉康在《研讨班演讲》当中所构建的两个三角形结构,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5]影片不再满足于先构建后消解克劳德与吉尔曼的主体地位,而是决心将观者拉入结构的漩涡之中,消解其全知全能的观看地位,真实的生活在这个结构中变为浮动的无意识能指,利用窥得全局的诱惑吸引主体深陷其中。
罗兰·巴特在《作者之死》中,彻底将作者抛弃了,他引入了语言学力图将作者消解,用语言取代作者。
巴特认为是语言在说话而不是作者,他认为在文学活动之中,起到主要作用的不是作者而是语言,主体为语言所支配。
在写作过程中,不是作者在写作,而是语言在起作用。
作者在此变得名存实亡,没有任何价值和任何意义,这颠覆了传统的文学理论,欧容却对其产生了共鸣。
巴特指出:“这个主体,在确定它的说明之外是空洞的,但它却足以使语言…结而不散‟,也就是说,足以耗尽语言。
” [6]511作者失去了父亲式的权威地位,在文本中“死去”,文本本身获得了自由,成为开放、多元的文本。
但这种多元的开放使得读者获得了极大的自由,他们并不是巴特所期望的那种中性的、摒弃了个人情感和意向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