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神话研究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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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研究综述(一)

神话研究综述(一)

神话研究综述(一)我国神话学在长期持续拓进的基础上,1996、1997两年来的研究越发展示出其内在的思维张力。

不仅以“世界眼光”做“中国学问”的看法已成为学者们的共识,人们的观念、视界发生了重要的变化,研究工作更加有的放矢、进展有序,而且学者们勇于多方面探索,不断补充、调整、更新现行的研究方法,尤其是文化人类学、民俗学等研究方法的进一步推广运用,更加拓展了神话学的探索空间,更加强调了动态地研究神话,从而使神话研究充满了新的活力。

而现实生活中大量新资料的发现,更促使学者们思索神话研究的现代性转型问题,强烈的现代意识和现实感构成了当今神话学者的研究特色。

总之,1996、1997两年的神话研究于稳健发展的同时,在某些方面有了突破性进展,相继出现的几部极有学术品格的专着和一批高质量的论文,充分显示出了两年来的学术成果。

一、几部富有开拓意义的学术著作和论集1.在庆祝袁珂先生八十诞辰暨神话研究五十周年之际,四川大学出版社推出了袁珂着的《袁珂神话论集》(1996.9),它不仅是一部“与前不同,面目一新”的论集,而且与1982年出版的袁珂《神话论文集》衔接,能比较全面地反映50年来袁珂对神话理论的研究成果。

《袁珂神话论集》共收有论文48篇,分为4个单元。

他的诸多的成果都集中地反映在这本论集中了,而其中最核心的,则是他的广义神话理论。

第二单元的17篇文章专门讨论广义神话的涵义,中国神话学发展的途径和研究的范围,以及作为广义神话内容的仙话、神话小说、民间传说等问题,而所收其他的各种序言和杂论等也始终贯穿着他的广义神话的观点。

袁珂提出研究神话,特别是中国神话,必须走“广义”的道路。

他认为狭义的神话,专指上古神话,确实是兴起自原始社会,直到封建社会初期就逐渐衰竭了,但广义的神话却是生生未已,每个朝代,每个时期,天南地北,都有新的神话产生,所以广义神话是扩展后的神话。

广义神话包括了狭义神话,却并不否定狭义神话,狭义神话仍然是学者们研究的核心与基础。

分析《山海经》中的古代神话与历史文化

分析《山海经》中的古代神话与历史文化

分析《山海经》中的古代神话与历史文化本文将深入分析《山海经》这一中国古代文化经典,探讨其中包含的丰富神话元素以及与历史文化的关联。

通过研究《山海经》,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古代人们的信仰体系和思维方式,以及中国文化发展的演变过程。

简介《山海经》是一部汇集了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和地理知识的著名典籍。

它记载了大量奇异动物、神灵、风俗等内容,显示了古代人们对自然环境的观察和想象力。

神话元素分析1. 神灵与仙人《山海经》中描绘了众多神灵和仙人。

其中有各种类型的神明,如水神、火神、土地神等,还有许多拥有超能力或特殊形态的仙人。

通过分析这些描述,我们可以窥见古代人们对自然力量和超自然存在的崇拜和敬畏之情。

2. 奇异动植物《山海经》中记载了大量奇异的动植物。

这些生物形态各异,有的具备超自然能力,有的拥有神奇功效。

通过研究这些描绘,我们可以了解古代人们对自然界的探索和想象,以及他们对于植物与药物之间关联的认知。

3. 神话传说与历史故事《山海经》中不仅呈现了丰富的神话元素,还包含了许多历史故事和传说。

这些故事涉及古代国家兴衰、英雄壮举、战争纷争等多个方面。

通过这些神话传说和历史故事,我们可以了解中国古代文化中重要事件和人物的形成过程。

历史文化关联分析1. 社会制度与政治文化通过分析《山海经》中描绘的国家、君主和宫廷等内容,我们可以窥见当时社会制度和政治文化。

例如,《山海经》中记载了一些未被正式记载在历史书籍中的国家或君主,为研究中国古代政治提供重要参考。

2. 地理环境与居民生活《山海经》中记载了许多地理环境和居民生活的细节,包括土地特点、气候条件、物产资源等。

通过对这些内容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古代人们对于自然环境的认知和生活经验。

3. 宗教信仰与价值观念《山海经》中描绘了大量神灵和仙人,并涉及到祭祀、宗教仪式等方面。

这反映了古代人们对宗教信仰和道德价值观念的重视。

通过分析这些内容,我们可以探讨古代中国宗教信仰体系的形成以及其与文化发展之间的关联。

《山海经》的神话传说与民间信仰

《山海经》的神话传说与民间信仰

山海经的背景和概述《山海经》是中国古代文化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它是中国最早的地理志书,记载了大量丰富而神秘的神话传说和民间信仰。

《山海经》成书于战国时期,为我们提供了深入了解古代中国人民想象力与信仰体系的重要资料。

《山海经》中的神话传说神性生物与怪物《山海经》描绘了许多具有神性特征的生物和怪物。

其中包括龙、凤、麒麟等神兽,以及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妖怪和妖兽。

这些生物既是神话中的形象符号,也反映了古人对自然现象和未知事物之解读。

神话故事与传说《山海经》中还记载了许多丰富多彩的神话故事和传说。

比如,《左传·襄公十一年》记载了一个关于禹治水的故事;《山海经·北山经》则描述了唐尧时期被封为“女娲西王母”的女性天皇。

这些故事和传说不仅展现了中国古代文化的丰富性,也融入了人们对生活和宇宙起源等深层次问题的思考。

《山海经》对民间信仰的影响地方风俗与祭祀活动《山海经》的记载对于地方风俗和民间信仰有着深远影响。

在很多地方,依然存在着以《山海经》中所述诸神为对象的祭祀活动。

比如,在某些地方过年时会表演“舞龙”;通过这样的表演可让村民迎接新年,希望能够招来丰收与吉祥。

风水学与养生保健《山海经》中记载了大量关于山水、自然环境与人体健康之间的关系。

这种观念形成了中国古代养生保健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并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后来发展起来的中国风水学。

结语《山海经》作为一部关于自然现象、神话故事和民间信仰的瑰宝,不仅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文化遗产,而且仍然对现代社会有一定影响。

通过了解《山海经》中的神话传说与民间信仰,我们能够更加深入地认识中国古代文化和人们的思维方式。

这不仅拓展了我们的知识,也让我们更好地理解和尊重古代文化的多样性。

《山海经》神话研究综述

《山海经》神话研究综述

《山海经》神话研究综述《山海经》全书仅3万1千余字,却涉及神话、地理、历史、方物、民族、民俗、天文、历法、宗教诸方面,被称为中国上古典籍中的“奇书”。

但以前《山海经》因其内容怪诞不经,多被当作“虚妄之言”。

历史上最早提到《山海经》的是司马迁,因他对其可信性表示了明确怀疑,这对《山海经》在华夏文明传统中的地位产生了根本影响,自汉刘秀整理作《上〈山海经〉表》、晋郭璞首次为注后,一千年间问津者寥寥,直到明清時才再次有学者进行校注释义。

其后如蒙文通、王国维、胡厚宣、顾颉刚诸先生的研究则开始使学界重新定位山海经在中国古代典籍中的地位。

至于《山海经》的研究方向,如郦道元、自隋唐至宋各史志、清毕沅等都视其为地理书,一直也有很多学者热衷于其地理考证。

但是尽管《山海经》的地理学价值不可否认,其地理学的研究视角仍存在局限性,而且或多或少地回避了地理描述中夹杂的大量神怪内容。

真正使《山海经》地位发生根本性变化的却是20世纪初西方“神话”概念的传入以及人类学、神话学等现代学术理论与方法的引进,《山海经》中的大量神怪内容不再遭到史学家的诟病反而成为当代学者所从事的“中国神话”或“中国神话学”研究的基石。

一、20世纪初到70年代的《山海经》神话研究关于20世纪开始以来我国神话学的发展历程可以参考1994年出版的马昌仪的《中国神话学文论选萃》,从中可以明显看出,作为包含中国“原始神话”最多的古代典籍《山海经》,正是神话研究的重要部分。

其中沈雁冰先生可谓是奠定了现代《山海经》神话研究的基本格局,他反对把《山海经》当作实用的地理书,也反对把《山海经》看作“小说”:“他们不知道这特种的东西所谓‘神话’者,原来是初民的知识的积累,其中有初民的宇宙观,宗教思想,道德标准,民族历史最初期的传说,并对于自然界的认识。

”其著作《中国神话研究ABC》(1929)就对《山海经》的西王母神话、开辟神话、昆仑神话等进行了开创性研究,且首先注意到西王母在此经中还不是美人形而是半兽形。

从山海经中看中国神话

从山海经中看中国神话

从山海经中看中国神话中国神话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历史悠久、博大精深。

其中《山海经》作为中国神话的重要文献,记录了众多神祇的故事和传说。

本文从《山海经》中分析中国神话,试图揭示中国神话的起源和发展。

一、《山海经》中的神话形象《山海经》是我国古代神话文献的重要代表,其中的神话形象涉及天地、神鬼、妖怪、禽兽等众多生灵。

在《山海经》中,神话形象有着十分鲜明的特点:形象丰富多彩,神秘而神圣,既有人类化的形态,也有独特的形象特征。

比如,《山海经》中记录了众多神鬼形象,如夜叉、鬼面、蛇身人面等;还有一些禽兽神话形象,比如岳麓白鹿、穆天子之雕等。

这些形象都有着神话传统特征,既拥有人类形态,同时也拥有独特的超自然能力和形象特征。

二、中国神话的起源从《山海经》所记录的历史和传说可以看出,中国神话起源于人类对自然及自然界中一些神秘现象、奇特事物的研究和创造。

久而久之,这些神秘的现象逐渐被人们赋予了超自然的力量,形成了人们心中的神灵、神话。

中国神话更多地是在人类的追求和理解自然中逐渐形成的。

同时,中国神话也受到了中国古代宗教和哲学思想的影响。

例如太极图、阴阳五行、道德经等思想,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神话的创作和发展。

三、中国神话的演变《山海经》中所记录的神话故事,是中国神话历史发展中的一个重要阶段,也是中国神话文化的重要代表。

此后,中国神话在不同历史时期都有了自己的发展和变化。

在汉代,由于社会经济持续发展,文化交流日益频繁,中国神话逐渐出现了与宗教、哲学思想融合的趋势。

唐代以后,随着佛教与道教的影响,中国神话的发展也深受其影响。

现代中国神话则更多地与文学、艺术等领域相结合,形成了许多新型神话,如《三体》中的三体文明等。

四、结语中国神话是中国文化中的重要元素,历史悠久、博大精深。

《山海经》作为中国神话的重要文献,记录了众多神秘的生灵和传说,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和认识中国神话文化。

通过对中国神话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发掘中华民族的灵魂,同时也可以拓宽我们的文化视野。

山海经神话探源的文献综述

山海经神话探源的文献综述

山海经神话探源的文献综述山海经神话探源的文献综述2007-12-04 13:08:57|玩偶师[前言] 《山海经》是我国先秦典籍中一部具有独特风貌的作品。

自古称为奇书。

袁珂先生在《山海经校注.序》中曾这样说:“《山海经》匪特史地之权舆,亦乃神话之渊府。

”说《山海经》是中国神话的“渊府”,是为历来研究中国神话的学者所公认的。

鲁讯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亦说《山海经》“盖古之巫书”,又在《汉文学纲要》中说“盖以记神事”。

足以证明《山海经》是一部极具神话研究价值的古书。

那么产生这最古神话的根源何在呢?我们要如何认识《山海经》中的神话产生根源呢?本文综述中外学者关于神话起源的理论,以资借鉴。

[关键词]宗教祭祀起源神话《山海经》一、关于神话的起源问题,目前国外学者有影响的观点是安德鲁·兰和爱德华·B·泰勒的“神话起源于原始时代全人类的野蛮状态之中”。

安德鲁·兰认为,原始人的心理状态有以下特征,(1)相信万物皆有生命、思想、情绪,此即万物有灵观念;(2)原始人有强烈的巫术信仰;(3)相信人有灵魂,人死后灵魂仍存在;(4)鬼神观念,相信人的灵魂可以离开躯体而变化为其他事物的形式;(5)不死的妄想,人本可以不死,死是受了敌对者的暗算;(6)具有强烈的好奇心,对于现实的人的生死睡梦等现象要求解释,这些现象就导致了神话的产生。

泰勒也认为万物有灵是神话起源的根本的原因。

弗洛伊德则认为像梦以样,神话也是人类幻想的产物;与弗洛伊德同时代的奥托则认为是集体无意识产生神话;简·埃伦·.哈里森则认为神话与祭祀活动相关。

二、马克思关于神话起源也非常具有代表性。

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1——4)卷《政治经济学批·导言》中,马克思指出。

神话是“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任何神话,都是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因而,随着这些自然力之实际上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

山海经神兽研究报告

山海经神兽研究报告

山海经神兽研究报告
山海经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瑰宝之一,记录了丰富的神话传说和神兽图谱。

神兽是山海经中的重要内容之一,本篇报告对山海经中的一些神兽进行了研究,并总结出了一些有趣的发现。

首先,山海经中的神兽种类繁多,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自然界中已经灭绝的动物,如大麟、独角兕等;另一类是虚构的神奇生物,如九尾狐、蚩尤等。

这些神兽多数具有特殊的能力或形态,如能吞吴越舟的巨灵,能使人死无全尸的白象等。

其次,神兽在古代文化中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

神兽被视为吉祥的象征,能带来好运和祥瑞。

例如,龙是中国文化中最重要的神兽之一,被视为吉祥、权力和尊贵的象征。

另外,神兽还代表着人们对未知事物的向往和遐想,是人们探索和了解自然的寄托。

再次,山海经中的神兽反映了古代人们的想象力和观察力。

古代的人们缺乏科学技术,对于自然界的了解很有限。

因此,他们通过观察动植物的特点,加上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出了独特的神兽形象。

这些神兽虽然不真实存在,但反映了古代人们对自然界的热爱和探索的精神。

根据研究报告,在现代社会,山海经中的神兽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应用。

一方面,神兽作为古代文化的重要代表之一,被广泛运用于文化创意产品、旅游业等方面,推动了中国古代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另一方面,部分神兽形象被改编和应用于游戏、影视等领域,为人们提供了全新的娱乐体验。

总之,山海经中的神兽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记录了古人们对自然的观察和想象。

神兽不仅具有象征意义,还反映了古代人们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思维方式。

在现代社会,山海经中的神兽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应用,为人们带来了新的文化体验和娱乐。

叶舒宪《山海经》研究综述 唐启翠胡滔雄 内容提要:《山海经》是

叶舒宪《山海经》研究综述 唐启翠胡滔雄 内容提要:《山海经》是

叶舒宪《山海经》研究综述唐启翠胡滔雄内容提要:《山海经》是中国上古文化的一部百科全书,是“始怪之祖”。

全书仅3万1千余字,却集地理、方物、民族、民俗等于一身,还保存了大量的原始神话。

它那神秘莫测的面貌吸引着古今中外的学者对它进行探讨,以图解开它的“庐山真面目”。

《山海经》成书两千余年来,研究之作可谓汗牛充栋,成就最大的主要是最近20年。

人们从《山海经》文本的整理与校注,到其作者、成书年代、篇目、版本、图文的关系、性质、价值及其地理范围等各方面展开全面的研究。

然而大部分都是以实证方法去考据《山海经》之地望、道里。

这种单纯的“实证”方法不仅未能证实《山海经》的真实面貌,反而把《山海经》研究引入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无限纷争之中。

在众多的《山海经》研究学者当中,叶舒宪先生则是一位有突出贡献的探索者,他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运用跨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从一种全新地、系统地阐释视野出发,突破数千年来有关《山海经》的种种误读和众多陈说,对《山海经》进行了“知识考古”性的思想发掘与现代性的意义诠释。

他从上古时代地理与政治的不解之缘和《山海经》空间模式的分布,来区分现实地理与“神话政治地理”,并结合考古学、民族志和民俗学,说明这种中国特色的“想象地理学”得以发生的文化背景和历史机遇。

他把《山海经》的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为《山海经》的研究作出了独特贡献。

关键词:叶舒宪;山海经;方物;神话政治地理学《山海经》是中国上古文化的一部百科全书,全书仅3万1千余字,却记载了约40个“国家”,550座山,300条水道,100多个历史人物,400多神怪奇兽,包含着关于上古地理、历史、神话、天文、历法、气象、动物、植物、矿产、医药、宗教、考古以及人类学、民族学、海洋学和科技史等方面的内容。

它又被称为“语怪之祖”,其中所记载的东西,常被斥为怪诞不经。

西汉司马迁对其评语:“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①。

班固在《汉书·张骞传》赞语中,更加上了“放哉”的判断词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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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神话研究综述摘要:20世纪初西方“神话”概念的传入真正使《山海经》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其后老一辈学者们运用人类学等新的学术理论为《山海经》的神话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使其七八十年代后进入快速发展时期。

近年来结合考古材料尤其是汉画像石进行《山海经》的神话研究越来越成为热点,考古材料文化解释的不确定性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极大挑战。

关键词:山海经;神话;综述;考古《山海经》全书仅3万1千余字,却涉及神话、地理、历史、方物、民族、民俗、天文、历法、宗教诸方面,被称为中国上古典籍中的“奇书”。

但以前《山海经》因其内容怪诞不经,多被当作“虚妄之言”。

历史上最早提到《山海经》的是司马迁,因他对其可信性表示了明确怀疑,这对《山海经》在华夏文明传统中的地位产生了根本影响,自汉刘秀整理作《上〈山海经〉表》、晋郭璞首次为注后,一千年间问津者寥寥,直到明清时才再次有学者进行校注释义。

其后如蒙文通、王国维、胡厚宣、顾颉刚诸先生的研究则开始使学界重新定位山海经在中国古代典籍中的地位。

至于《山海经》的研究方向,如郦道元、自隋唐至宋各史志、清毕沅等都视其为地理书,一直也有很多学者热衷于其地理考证。

但是尽管《山海经》的地理学价值不可否认,其地理学的研究视角仍存在局限性,而且或多或少地回避了地理描述中夹杂的大量神怪内容。

真正使《山海经》地位发生根本性变化的却是20世纪初西方“神话”概念的传入以及人类学、神话学等现代学术理论与方法的引进,《山海经》中的大量神怪内容不再遭到史学家的诟病反而成为当代学者所从事的“中国神话”或“中国神话学”研究的基石。

一、20世纪初到70年代的《山海经》神话研究关于20世纪开始以来我国神话学的发展历程可以参考1994年出版的马昌仪的《中国神话学文论选萃》,从中可以明显看出,作为包含中国“原始神话”最多的古代典籍《山海经》,正是神话研究的重要部分。

其中沈雁冰先生可谓是奠定了现代《山海经》神话研究的基本格局,他反对把《山海经》当作实用的地理书,也反对把《山海经》看作“小说”:“他们不知道这特种的东西所谓‘神话’者,原来是初民的知识的积累,其中有初民的宇宙观,宗教思想,道德标准,民族历史最初期的传说,并对于自然界的认识。

”其著作《中国神话研究ABC》(1929)就对《山海经》的西王母神话、开辟神话、昆仑神话等进行了开创性研究,且首先注意到西王母在此经中还不是美人形而是半兽形。

较有代表性的论著还有郑德坤的《〈山海经〉及其神话》(《史学年报》1932年第4期),他将《山海经》的神话分为哲学的神话、科学的神话、宗教的神话、历史的神话、社会的神话五类,并归纳了《山海经》神话演化的趋势及其价值。

卫聚贤的《〈山海经〉的研究》(收入《古史研究》第二集下册,1935)则注重与印度及其他国的神话进行比较研究,虽然其从外来方向寻找中国神话的来源所得出的结论有待商榷,但其研究之细致、资料之广博仍值得借鉴。

江绍原《中国古代旅行之研究》(1937)认为《山海经》是有旅行指南特殊功能的实用地理书,书中所载种种神怪及祠祭神灵的正法正是行人所不可不知的。

虽然仍将《山海经》放入地理书范畴,却并未回避其中神怪内容。

顾颉刚的《〈庄子〉和〈楚辞〉中昆仑和蓬莱两个神话系统的融合》(《史学论丛》1934年第1期)则首次提出昆仑和蓬莱神话系统的分类,此分类仍为现在研究中国神话的学者们所借鉴。

此外如凌纯声、荣肇祖、钟敬文等也都有涉及这方面研究。

以上老一辈学者们用新的学术眼光来看待《山海经》中的神怪内容,为后来学者们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二、20世纪七八十年代到21世纪的研究在七八十年代后《山海经》的神话研究进入快速发展期,出现了相关研究专著,不管是研究方法还是研究内容的广度、深度都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如台湾学者王孝廉的《中国的神话与传说》(1978)以《山海经》所载为主,杂以他书记载,对夸父的神话谱系进行了梳理,并结合他国神话及马王堆汉墓帛书探讨了中国的幽冥神话系统。

李丰楙的《山海经——神话的故乡》(1982)对《山海经》的神怪进行了重新编排,分为山川宝藏、帝王世系、远方异国、神话信仰几方面,使人一目了然,但不免失了几分原始的趣味。

袁珂则是大陆学者在中国神话研究上的代表人物,20世纪80年代初出版的《山海经校注》、《山海经校译》如今研究山海经的必备注本,其专著《中国神话史》(1988)等对《山海经》的神话做了详细描述,同时探讨了昆仑山与西王母神话的演变。

日本学者对《山海经》也有相当的关注度,代表人物有小川琢治、伊藤清司,前者的《〈山海经〉考》(收入江侠庵编译《先秦经籍考》下,1931)证明《山海经》为原始社会图腾崇拜背景下的作品,这一观点至今仍对国内学界有相当影响。

后者的《山海经中的鬼神世界》(1990)将《山海经》作为民俗资料进行了全面考察,将《山海经》中的神怪分为恶鬼和善神两大类,认为其确为古代圣贤传讲的辨别万物善恶之书,以应对危险的外部世界。

近年来较有代表性的著作则有田兆原的《神话与中国社会》(1998),他将西周以后的神话分为齐鲁三晋、楚、秦三大系统,其中将《山海经》归为楚神话系统,这进一步促进了《山海经》同《楚辞》的比较研究。

张岩的《〈山海经〉与古代社会》(1999)不仅详细考察研究了《山海经》中的“神”(他认为那些具有图腾祖先属性的鸟兽鱼虫,具有神性的草木和散见于各山并且大多被称为“神”的神,以及在各次山经最后一段文字中所介绍的神都可归为“神”这一类)和神话,更进一步地对“小型部落社会”的文化和制度进行了探索。

叶舒宪、萧兵、郑在书合著的《山海经的文化寻踪——“想象地理学”与东西文化碰触》(2004)则提出了“神话政治地理书”的概念,比之“地理”、“神话”、“神话地理”的定性更进了一步,极大拓宽了我们的研究思路。

书中利用文化人类学对《山海经》的神话观念及昆仑神话系统等都有较有新意的论述。

比较有价值的论文则有张佳颖、张步天的《“〈山海经〉神话群系”的传承流变》(福建师大福清分校学报,2006),提出了《山海经》“神话群系”的概念,研究了女娲神话、射日奔月神话、黄帝蚩尤之战神话、西王母神话、桑蚕神话的传承流变。

以及一些如《从〈山海经〉看神怪观念的起源》(1997)、《山海经的神话思维》(2003)、《山海经神话思维的演变和特征》(2008)等从神话思维角度剖析《山海经》神怪内容的论文以及一些将《山海经》与《楚辞》、《逸周书》、《禹贡》诸书进行比较研究的论文,从中不难看出我们的研究视野和研究方法已经不再局限于具体神怪的考释而是开始思考这些内容所反映的意识形态。

三、汉画像石与《山海经》神话研究的结合不可否认的是《山海经》对神话的记载仍是极为散乱、简约的,而人类学的神话理论和田野材料又存在很大局限性,所以将文献资料与考古资料相结合来复原古代神话已成为《山海经》神话研究的重要方法,比如广为人知的马王堆汉墓帛画以及诸多相关的秦简汉简。

其中汉画像石因其数量和可信度成为主要考古资料,这些材料的年代容易确认,离《山海经》产生的时代不远,内容生动、真实而直观,有相当丰富的以神话、传说、鬼神崇拜为内容的作品,无疑是研究《山海经》可资参证的珍贵材料。

芮逸夫的《苗族的洪水故事与伏羲女娲的传说》(《人类学集刊》第一卷第一期,1938年)、常任侠的《重庆沙坪坝出土之石棺画像研究》(《时事新报·学灯》第41,42期,1939年)、闻一多的《伏羲考》(收入《闻一多全集》,1948)等论文率先使用了汉画像石资料(武梁祠画像石)来研究人首蛇身像,得出其为伏羲女娲的结论,如今仍是得到普遍认同,足见老一辈学者们敏锐的洞察力。

在解释汉画像石中神怪内容并与《山海经》等文献资料相互印证方面有着开创之功的则是日本学者林已奈夫的《汉代的鬼神世界》(1974),曾布川宽的《昆仑山与升仙图》(1979)等著作。

此后结合汉画像石与《山海经》等文献资料进行神话研究的论著就层出不穷,可谓方兴未艾。

这些论著中大部分是研究《山海经》中某一种或某一类神怪,如西王母。

描述西王母的最古老的文献是《山海经》,在汉画像石中西王母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核心母题,在诸多提到西王母的文献中只有《山海经》对这位神包括她的头饰“胜”、侍奉她的鸟和她栖居的那座山的描述同出现在汉代艺术中的西王母相差无几,而且“汉代艺术中充满了图案、叙事、古代圣贤故事、各式各样的日常生活、保护者、天上的居住者,但只有一位神,这就是西王母,东王公只是配角”,这使得西王母引起了不少学者的关注和研究,诸如德效骞、鲁惟一、顾颉刚、巫鸿等学者曾讨论过汉以前和汉代各种文献中描述的西王母。

其中巫鸿从一个艺术史家的角度来研究西王母,他以西王母的汉画像为原始资料,用文献作为补充,多方面阐释了她的形象。

他对于西王母和昆仑山神话从东周到东汉时期的融合过程,也有过详细的讨论。

简·詹姆斯的《汉代西王母的图像志研究》(美术研究,1997)对汉画像中的西王母图式的结构、区域特色进行了详细分析。

国内论西王母图像的专文有陈履生的《神话主神研究》(1987)、李锦山的《西王母题材画像石及其相关同题》(中原文物1994年第4期)和顾森的《汉画中西王母的图像研究》(中原文物1996年增刊),这些主要研究西王母的图式,及其与东王公作为一对主神同伏羲女娲进行了对比研究。

最近出版的李淞的《论汉代艺术中的西王母图像》(2000)为西王母研究的最新专著,详尽描述了西王母图像的产生、发展和演变,对西王母图像的地方性和共性加以具体研究,并探讨了其演变的历史因素和宗教因素。

其他诸如贺西林的《汉画阴阳主神考》、陈江风的《“羲和捧日、常羲捧月”画像石质疑》、孟庆利的《汉墓砖画“伏羲、女娲像”考》、过文英的《论汉墓绘画中的伏羲女娲神话》则对汉画中常见的与日月组合在一起的人首龙(蛇)身的身份进行了考释,并探讨了女娲是如何从独立女神演变为伏羲女娲对偶神的。

吴荣曾的《战国、汉代的“操蛇神怪”及有关神话迷信的变异》、董良敏的《“神人操蛇”汉画像石考释》通过汉画像对《山海经》中操蛇的神人这一群体进行了研究,探讨了画像石中这一母题的创作思想和作用。

王炜林的《陕北的汉画像石墓与画像石》提到了神木大保当墓葬特有的句芒与蓐收画像石。

赵逵夫的《再论“牛郎织女”传说的孕育、形成与早期分化》从《山海经》中得出织女牵牛的原型为周人秦人的远祖,是由历史人物产生的星座名,又以画像石为证。

还有关于河伯、雷公、虹神等神以及熊、虎、龙、凤、开明等动物的结合《山海经》与汉画像石的研究文章。

而较为集中地考察汉画像石的神话内容并结合《山海经》等进行系统分析研究的有李发林的《汉画考释和研究》(2000),李立的《汉墓神画研究》(2004),牛天伟、金爱秀的《汉画神灵图像考述》(2006),尤其李立通过艺术、宗教、神话、考古、民俗等多角度探索和辨析探讨了“神画”内容的艺术价值、美学价值,这种多学科、多角度地综合研究方法是非常值得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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