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德浪漫魔幻人妖之恋对比_以蒲松龄与霍夫曼的鬼怪小说为例_李洁
东西方影视作品人鬼情缘比较分析

东西方影视作品人鬼情缘比较分析摘要:本文从人物形象、叙事风格等角度比较分析了四部有关人鬼情缘的经典影片,并探讨了东西方影视作品中人鬼情缘之异同,进而在中西文化的差异中找寻深层次的原因。
关键词:人鬼情缘;影视作品;比较分析一、东西方影视作品中人鬼情缘类型提起人鬼情缘的经典影片,脑海中立即浮现了《倩女幽魂》《胭脂扣》《人鬼情未了》《惊情四百年》等中外佳片,这几部电影虽经历了岁月风霜,却依然历久弥新,堪称人鬼情缘电影经典中的经典。
(一)突破传统类型的《倩女幽魂》与《胭脂扣》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鬼片繁荣盛行,徐克的《倩女幽魂》系列,关锦鹏的《胭脂扣》便是其中的上乘之作,从影片内容到形式都达到了极致。
以往荧幕中的女鬼多以青面獠牙的恐怖形象出现,但《倩女幽魂》中聂小倩的美丽却远胜凡间的女子,尤其是她拖着轻纱飘飞的画面,尽显女鬼“妖媚”的一面,让人不由得对其产生无限的爱怜与幻想。
《胭脂扣》的人物设定也为阴阳界之间,相爱的两人因人间无法比翼双飞,只好约定去阴间再续前缘。
可是,一人赴约,一人失约。
“影片《胭脂扣》成功突破了香港‘鬼片’类型和‘风月戏’模式,对一个风尘女子无爱的绝望和无意义的徇情进行悲剧的言说。
”[1]关锦鹏是个情感细腻的导演,《胭脂扣》讲“情”讲的有声有色,尤其是当时光流逝,沧海桑田,有情人成了一部只能“回忆”的旧日影像,又怎能不令观者唏嘘。
(二)爱在阴阳边缘的《人鬼情未了》与《惊情四百年》西方好莱坞当然也有不少此类题材的影片,《人鬼情未了》实际上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却因为编导的刻意创新、独辟蹊径,将爱之美发挥到极致,置主人公于独特的边缘地带——阴阳界之间,超脱了人世的束缚,反而使这样的恋情有一种飘飘似仙的迷离,完美演绎出了这类故事的另一种风格:清新、唯美。
《惊情四百年》则描写了只有吸血鬼才能完成的古典爱情故事,德古拉公爵和美娜历经四百年的不死情缘,荡气回肠,但片中恐怖、血腥的场面比比皆是,嗜血如命的吸血鬼形象让人不寒而栗,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暗示作用,让许多中国观众看不懂美娜最后会选择德古拉公爵这个恐怖的家伙,不过这并不妨碍观众对他们爱情的赞叹。
中西方文学中的人神恋爱故事比较

中西方文学中的人神恋爱故事比较作者:关文义来源:《文教资料》2013年第17期摘要:中西方神话文学的爱情故事中多有人神恋爱的故事,然而情节和意义因为彼此所处文化背景不同而差异显著。
在蒲松龄的名作《聊斋志异》中的恋爱故事表现的是蒲氏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叛逆形式的回归。
在《希腊神话故事》中,人神恋爱大多围绕宙斯家族开展,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在原始欲望的驱使下的占有。
关键词:《聊斋志异》《希腊神话故事》人神恋爱爱情在各国文学中都是永恒的主题。
人神恋爱的主题,在各国文学中屡见不鲜。
钱钟书先生曾说:“神道之与人事如影之肖形,响之答声也。
”根据费尔巴哈所提出的人类宗教思想,神及其世界乃是人类在自身生存现状的基础上所做的理想化的虚拟。
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有理由认为,在各国文学中出现的人神恋爱的故事,应该是该国文化中对于人类理想爱情的某种意义上的虚拟。
这种关于爱情的理想的虚拟,自然会因为各国文化的差异而在表现上大相径庭,此处的爱情伦理或者家庭道德在彼处或难以得到呼应,或完全不能同道。
此外,随着人类历史的推进,神的世界理所当然地在随之进步。
今日的神的世界,当然不同于人类历史初期的神的世界。
那么,彼时的人神爱情故事理所当然地不能与此时的人神爱情故事同日而语。
正是世易时移,神话故事的爱情故事的主体和主旨在经历时间和空间的旅程中,面目差异甚巨。
在中国文学中,《聊斋志异》毫无疑问堪称人神恋爱故事的集大成者,全书491篇故事,涉及人与鬼神恋爱的篇章近300篇。
其中大多为儒生与女性鬼神的恋爱,这个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欢喜姻缘,如《婴宁》、《聂小倩》等;第二种是男子贪色而遭女鬼荼毒的,如《黎氏》、《画皮》等。
偶有男性鬼神与凡俗女子的恋爱,不过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所谓的爱情,只是情欲故事而已,结局当然也不大好,如《胡氏》、《贾儿》等。
西方文学中的人神恋爱故事以《希腊神话故事》为代表。
此前并没有集中的关于人神爱情的作品或者作品集,而此后西方文明进入基督教时代,神祇只有三位一体的上帝,他以人类的父亲姿态出现,当然也不可能有人神恋爱的可能。
中西方鬼“舍”与“得”的爱情观与宗教文化

安徽大学硕士学位论文中西方鬼“舍”与“得”的爱情观与宗教文化姓名:李兰申请学位级别:硕士专业:英语语言文学指导教师:朱跃2010-04Vampire Chronicles vampire female ghost摘要死亡和爱情总是文学作品中最具表现力和震撼力的两大主题,而能将生离死别演绎得缠绵悱恻的莫过于人鬼之恋。
鬼之有无,是千百年来神学界和科学界争论的一个焦点,尽管人们对鬼在现实生活中的存在抱以模糊的态度,文学作品中鬼的存在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世界上几乎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鬼故事和传说,而其中以独特魅力吸引人们眼球的是人与鬼之间那如梦似幻的爱情。
人与鬼之间的爱情看上去很奇丽,但在她美丽光环的背后,是不同国家的鬼,不同民族的爱情观,不同文化的价值观以及不同宗教的影响。
爱情需要激情但也呼唤理智,我们在欣赏爱情的同时也要有颗深省的心,从而为我们自己的爱情照亮一盏明灯。
鬼在中国和西方,表现最多的莫过于鬼小说,而有关鬼的小说在各自的文学史上都处于边缘地位。
国内一直以来都不够十分地重视鬼怪小说,中外对之的研究论著更是稀少,虽然有论者对《搜神记》、《聊斋志异》等作品进行解读,但涉及和西方鬼比较的论著很少,或者是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不够,留下研究的空白。
说起中国的鬼,女鬼给人印象最为深刻;一提及西方的鬼,最深入人心的形象当属吸血鬼。
西方学术界对吸血鬼传说进行了广泛而持久的探索,尤其将吸血鬼文学作为吸血鬼传说的重中之重,加以了系统且深入的研究。
我国虽然己经引进翻译了部分具有代表性的吸血鬼文学作品,但国内学术界仍未对这一文学类型有所关注。
女鬼的研究以对《聊斋志异》等志怪小说的论著为中心有了一定的研究基础,但涉及女鬼与吸血鬼爱情观的比较研究还很匮乏。
鉴于这种研究的现状,本文尝试从宗教文化的角度对中西方最具代表性的女鬼和吸血鬼的爱情故事为分析入口,以中国人鬼恋故事的“圣经”《聊斋志异》和西方吸血鬼经典论著《德拉库拉》、《卡密拉》、《吸血鬼编年史》等为分析范本,为读者展示一个奇幻美丽的人鬼爱情世界。
善与恶的冲突与同化:电影《小倩》中的人妖之恋

善与恶的冲突与同化:电影《小倩》中的人妖之恋
钱叶春
【期刊名称】《电影评介》
【年(卷),期】2008(000)012
【摘要】电影<小倩>表现了爱情的神奇力量,是化邪恶为善良为美丽的一首赞歌.它是由三部曲交响而成的:一、从妖精的角度,爱情使心灵觉醒、丑恶逐渐疏离,善良逐渐彰显.二、从人的角度,爱情使麻木心灵逐渐复苏.三、人与妖的纠缠而形成的爱与恨的恋爱.
【总页数】2页(P28-29)
【作者】钱叶春
【作者单位】红河学院人文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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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德两国爱情悲剧之比较

中德两国爱情悲剧之比较——以《梁山伯与祝英台》和《阴谋与爱情》为例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爱情悲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与德国文学巨匠席勒的爱情悲剧《阴谋与爱情》都描写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悲剧。
《梁祝》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是一个口头传承的传说故事,故事叙述梁山伯与祝英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封建社会中发生的悲剧性的爱情故事。
《阴谋与爱情》剧作主要讲述了平民琴师的女儿露伊丝和宰相的儿子深深相爱,然而,这段爱情在等级森严的社会和勾心斗角的宫廷阴谋下,最终以二人死去的悲剧告终。
尽管文学形式不一样,尽管人类的普遍情感具有跨越种族与地域的相通之处,但由于中国与西方、与德国社会文化、现实的差别,这两段爱情故事中渗透的民族性格、社会制度、精神差异也迥然不同。
这正是中德悲剧精神的差异。
通过研究这两部作品及相关文献,发现国内众多学者对中西视野下的爱情悲剧、对这两部经典作品的关注及研究主要是以下几个维度:1、从文学作品的社会背景、主题思想、人物塑造、情节结构等内容对文学创作层面的进行探讨,来分析两个爱情悲剧故事的相似之处、不同特征,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审美特征不同类型。
这类比较分析则大多举例分析,作品集中在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孔雀东南方》、《牡丹亭》等爱情作品上,西方的爱情悲剧则多有《呼啸山庄》、《苔丝》、《罗密欧与朱丽叶》等作品上。
比如,《浅论<梁祝>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审美差异》(姜玉香,中国校外教育[J],2009(09))是对爱情悲剧的社会背景、故事情节及情感进行分析中西在审美观念、审美表达上存在的差异。
2、在文学创作层面分析的基础上,探讨中西方悲剧精神差异,以及从作品呈现的社会心态来看东西方伦理观念的差异。
比如,《由<呼啸山庄>及<家>中超越阶级的爱情悲剧透视中西方悲剧结局的差异》(杨颖,青年文学家[J],2012(17))中即以“一悲到底”和“破茧重生”来区分中西方悲剧精神特征,强调西方悲剧往往以毁灭收尾,以人物生命的终结来结束全篇,而中国悲剧则缺少力度,在作品中描绘出对所处现实的无限悲哀。
论“人狐”“人鬼”爱情题材的艺术对读

论“人狐”“人鬼”爱情题材的艺术对读作者:吕志鹏来源:《北方文学》2017年第23期摘要:探析《赠芝麻识破假形》与《聊斋志异·阿绣》的爱情观,须从艺理相通之妙入手,即情节、人物及手法。
虽脉络发展两篇著作都极为相似,又都天趣盎然,深入开来各有异曲同工之妙,情感侧重仍有不同。
关键词:人鬼;人狐;艺术角度;对读明代以宋元小说为题材的白话小说有了很大的发展,尤其是晚明,随着商业经济的繁荣,印刷业的蓬勃发展,白话短篇小说从非正统文学到正统文学的转化过程中,硕果累累。
以“三言”“二拍”为代表,涌现出了异彩纷呈的短篇小说集,可谓是“不朽的经典”。
凌濛初编著的《初刻拍案惊奇》和《二刻拍案惊奇》,统称“二拍”。
在作品中,作者阐发自己的善恶伦理观念,是整个时代的点睛之笔。
譬如说,商人这一形象,在传统观念中,“士、农、工、商”,商居其末。
而在“二拍”中商人形象却频繁出现,重商思想及其突出。
“一品官,二品客”,可见商人的地位明显提高,官员仅此其后。
在作品《赠芝麻识破假形》中更加凸显这一新的价值取向。
蒲松龄编著的《聊斋志异》中,人鬼狐妖的爱情故事占了很大比重,他们之间的爱恋是《聊斋志异》最具代表性的特征。
鲁迅曾经说到“用传奇法,而以志怪”。
创作美的人物形象和美的意境,抨击假恶丑是《聊斋志异》的价值追求方向。
如《阿绣》中的狐女为了与刘子固擦出火花,幻化为刘子固所爱的阿绣,在与他夜会中却被刘子固对阿绣的痴真情所打动,這才感受到阿绣之真美,便促成了刘子固与阿绣婚姻,狐女的爱情观超越了人与人之间单纯的爱恋,上升到更高层次的文明。
两位作家生活的时代接近,要探究他们,须从作品入手。
比较《赠芝麻识破假形》与《聊斋志异·阿绣》的同与不同,拟分类作具体阐述:一、艺理相通之一:故事情节建构(一)不同之处在于《赠芝麻识破假形》讲述蒋生与马云容一见钟情,然而所有的爱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蒋生每天思念她,时间一长,便让鬼化成的“马小姐”知晓了。
中英女性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比较——以《人·鬼·情》与《隐于书后》为例

齐鲁艺苑山东艺术学院学报2018年第4期总第163期QILU REALM OF ARTS (Journ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Arts)•97•doi:10. 3969/j.issn.1002 - 2236. 2018. 04. 017中英女性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比较—以《人•鬼•情》与《隐于书后》为例张政君(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所,上海200235)摘要:女性形象一向是电影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对女性形象不同方式的塑造会使电影产生不同的影响。
在过去的电影影像中,女性形象塑造大多流于“被看”/“被阉割”的刻板印象。
以中、英两部女性电影《人•鬼•情》与《隐于书后》为例进行对照比较,可以发现:两部影片中的女性形象均体现出了超越传统“他塑”的男性视角 与立场,而转向“她塑”的女性自觉意识,由此体现出了两部影片在女性形象塑造上的突破性;但是从“去他者化”的角度来考察两部影片中的女性形象,二者在女性的主体化方面又呈现出程度上的差异。
关键词:女性电影;女性形象;《人•鬼•情》;《隐于书后》中图分类号:"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 -2236(2018)04 -0097 -05一、女性形象的惯性书写:“被看”/“被阉割”影视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屡见不鲜,但作为一种 必要且惯有的存在,在大多数电影中,女性形象是固 化与刻板的,且大都作为承载男性视角与欲望的载 体,丧失了自我主体的独立性,在“被看”中充当视 觉冲动与幻想的对象。
虽然有很多以女性为主要叙 述对象的影片,但这些女性形象通常仍然带有刻板 陈见的烙印。
这些女性形象的存在,不仅在“被看”的视角中沦为“物化”的男性附庸品,供人享乐把 玩,更极大地阉割了女性自身所独有的魅力与特性,抹杀了女性在社会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从而在影 像传播的过程中,使得女性在社会中的形象变得愈 加乏善可陈,软弱无力。
这种现象在中西方都很常见。
E.T.A霍夫曼和蒲松龄作品中诡异方面分析研究

E.T.A霍夫曼和蒲松龄作品中诡异方面分析研究Introduction:介绍E.T.A霍夫曼和蒲松龄的作品,并提出本文将研究这些作品中诡异方面的特点和重要性1. Definition of the Supernatural in Literature在文学中对超自然现象的定义和前提条件进行探讨2. The Influence of Gothic Literature on E.T.A. Hoffmann and Pu Songling探讨哥特文学对于E.T.A霍夫曼和蒲松龄作品的影响,并分析它们如何以独特的方式处理恐怖元素3. Symbolism and Imagery in E.T.A. Hoffmann's Works分析E.T.A霍夫曼作品中使用的象征和意象,并探讨它们如何增强了诡异和恐怖元素的效果4. The Role of Music in E.T.A. Hoffmann's Works探讨音乐在E.T.A霍夫曼作品中的重要性,并分析如何通过音乐引发读者的想象力和感官体验5. Themes of the Supernatural and the Uncanny in E.T.A. Hoffmann's Works分析E.T.A霍夫曼作品中超自然和神秘主题的重要性,以及如何通过非凡的故事情节达到诡异和恐怖元素的效果6. The Role of Fate and Destiny in Pu Songling's Works探讨蒲松龄作品中命运和宿命的角色,以及如何运用这些概念增强故事的诡异和神秘元素7. 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Supernatural in Pu Songling's Works分析蒲松龄作品中超自然现象的描绘,包括神秘与诡异的元素,并探讨其对故事情节的影响8. Psychological Horror and Uncanny in E.T.A. Hoffmann and Pu Songling's Works分析E.T.A霍夫曼和蒲松龄作品中存在的心理恐怖和神秘元素,并探讨它们如何增强了作品中的诡异性9. Conclusion and Importance of the Analysis总结论文中探讨的E.T.A霍夫曼和蒲松龄作品中的诡异和神秘元素,并探讨这些元素对于作品和文学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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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卷第1期辽宁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18,No.1 2016年2月Journal of Liaon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 Edition)F e b.2016收稿日期:2015-10-13作者简介:李洁(1990-),女,河北邯郸人,硕士生。
DOI:10.15916/j.issn1674-327x.2016.01.017中德浪漫魔幻人妖之恋对比——以蒲松龄与霍夫曼的鬼怪小说为例李 洁(上海外国语大学 德语系,上海 200083)摘要: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和E.T.A.霍夫曼的黑色浪漫主义哥特式小说分别为中德志怪小说发展史上的经典作品。
蒲松龄和霍夫曼,从生活时期角度看,前者比后者早250多年;从地点而言,分别在亚洲和欧洲。
然而,如此遥远的时空距离却并未影响到这两位文学巨匠对人妖之恋的共同偏爱。
无论是在蒲松龄的志怪小说还是在霍夫曼的童话小说中,人妖爱情都是作品的重要主题,如《花姑子》里的“人獐之恋”和《金罐》里的“人蛇之恋”。
本文用平行研究方法阐述中德志怪小说中人妖爱情的异同,并进一步探讨产生这些异同的社会和文化因素。
关键词:平行研究;人妖之恋;蒲松龄;霍夫曼中图分类号:I0-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27X (2016)01-0057-03蒲松龄和 E.T.A霍夫曼,虽来自不同国度和时代,但都因创作志怪小说而闻名。
他们的作品均涉及到一个共同的话题:人妖之间的爱情。
本文用平行研究方法,分析对比两位作者笔下的人妖爱情,剖析他们不同的爱情观,以及探究作者的人生经历对文学创作的影响。
一、两位作家对人妖爱情幻想的相通之处19世纪初,带有魔幻色彩的恐怖小说《骑士格鲁克》引起了德国文学界的关注,该书作者霍夫曼亦被称为“魔鬼霍夫曼”[1]。
他用丰富的想象,在作品中注入神话传说、鬼怪故事和魔法妖术,随处可见鬼怪、精灵、侏儒、神仙,上演着一幕幕光怪陆离,梦魇般恐怖却童话般浪漫的人妖之恋。
无独有偶,在被郭沫若誉为“写鬼写妖高人一等”的《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也花耗大量笔墨谱写寒门书生与狐妖鬼魅之间动人的爱情故事。
接下来,通过具体的文本分析探究他们的异曲同工之处:(一)妖异女主: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以人妖爱情作为主题的女主角们几乎都是天赋异禀,的鬼魅花仙、艳鬼狐妖。
在这些爱情故事中,蒲松龄把鬼怪妖异人格化,他笔下的狐妖鬼魅如邻家女孩般年轻貌美并拥有着封建社会背景下凡人女性穷其一生所追求的美好,被标榜为完美女性的具象化身:首先,敢爱敢恨,独立可爱。
她们超越了封建礼数中男尊女卑的思想制约,在爱情中不再处于被动的地位,而是独立自主,成为爱情中主动的一方。
例如,在《红玉》和《莲香》中,无论是美丽的红玉还是贤惠的莲香,她们都是主动找到书生,但绝不像藤蔓一样纠缠书生,而是选择离开,在书生遇到困难时,再次主动现身帮助其度过难关;其次,聪慧过人,排忧解难。
蒲松龄笔下的这些异类女子,不仅具有独立精神,往往还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为男主人公撑起半边天。
例如,聪明伶俐的青梅看眼眉行事、慧眼识才,小翠把朝中大臣玩弄于手掌中,辛十四娘成功将身陷囹圄的丈夫救出;最后,顾盼神飞,纯洁善良。
她们不仅是“娇波流慧, 细柳身姿”、“生望见颜色,呻吟顿望,精神为之一爽”[2]的美丽女子,还具备高尚品德,善良乐施、纯洁无暇。
(二)书生男主:痴情不移,生死相随《聊斋志异》里的男主人公大多抚琴泼墨,能文擅赋。
他们有的科场失意、怀才不遇,有的风流成性、负心不义,有的却痴心重义矢志不渝。
在此,我们将视角锁定在人妖之恋里的书生才子上。
在这一幕幕人与花妖狐仙展开的浪漫魔幻的爱情中,男主人公多性情痴狂、重情重义。
《婴宁》中风度翩58 辽宁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8卷翩博学聪慧的男主人公王子服,偶遇少女婴宁并对其一见倾心后,便“神魂丧失”,“不语亦不食”,“肌革锐减”[3];《阿宝》中为爱而自断其指的孙子楚。
蒲松龄笔下这些生动形象有血有肉的痴情书生甘愿为爱情献出自己生命。
他们的“真品格、真性情、真才华”[4]赢得了那些被视为女性完美化身的花仙狐妖的芳心。
250多年后,生活在封建德国小公国里的霍夫曼,也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万分沉溺在人蛇爱恋中。
在他的魔幻爱情里,男主人公的化身是作者幻想中优秀男性的代言人:年轻善良、富有朝气的大学生。
与蒲松龄的书生才子相对,霍夫曼笔下的这类男主人公被称为“热情人”[5]。
《金罐》中单纯而痴情的安泽穆斯,他那股书呆子气不仅没有让读者厌烦,相反,显得清纯可爱。
言行被路人常常视为精神失常的他对小青蛇一见倾心,痴心追随不失感人。
无论是蒲松龄还是霍夫曼,他们本身都是热衷浪漫,善于发现真善美。
但这两个作者所处的现实社会被种种庸人重重包围,使得他们不得不在夹缝中挣扎,通过文学创作实现理想中的诗意生活。
他们笔下的男主人公都是优秀男性的代言人,追求着独一无二的浪漫爱情,即使为了一段与妖异鬼魅间的爱情粉身碎骨也终身相随。
这种异曲同工的痴情和单纯让读者亦深陷男主人公的爱情不能自已。
(三)障碍重重: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在蒲松龄和霍夫曼的作品中,男书生和狐妖花仙的爱恋都是心心相印的。
他们冲破受封建礼制或是贵族门第的束缚,跨越种族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然而爱情的路上如果没有布满荆棘,那么这份爱情则显得味同嚼蜡。
因此,在这两位文学巨匠的文章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虽然没有彼此的考验猜忌,但是正是来自外界的阻碍使得这浪漫的爱情故事充满了惊心动魄的唯美。
1.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无论是在《聊斋志异》还是在霍夫曼的童话故事集里,尽管女主人公们是颇具法力的异类狐仙花妖女子,但总是有那么一个法力更高深的人或妖凌驾在她们之上,而且几乎都是对这份爱情抱有阻碍和破坏的态度。
例如《金罐》里贯穿全文的老巫婆,一开始就用苹果骗走了男主人公安泽穆斯的全部钱财,随后变成蛇电击安泽穆斯,最后又让茀罗尼卡引诱他喝下迷魂药忘记挚爱的小青蛇塞佩狄娜。
对比来看,《聂小倩》中则有三番两次想要谋害宁采臣的金华妖婆。
即使这些阻碍者的道行妖术更高一筹,女主角们总能找到战胜的方法来维护自己的爱情。
2. 流言蜚语,步步生僵。
人与妖异相恋,势必会牵扯到各种闲言碎语和褒贬质疑。
无论在人的世界还是在妖的世界,这是一段禁忌之恋,爱情的纯真度、保鲜期都受到了外界的质疑。
在蒲松龄的作品《花姑子》中狐妖的父母并不赞同花姑子和安幼舆的爱情,多次阻拦;《阿纤》中,三郎与阿纤的爱情,也是在世间的流言蜚语中一步一步向前走。
无独有偶,在霍夫曼的小说《沙人》中,当纳撒内尔爱上机器人奥琳琵雅时,也不得不面对庸人的质疑。
然而纵观两位作者的著作,这种外界的质疑与流言和主人公遇到的其余的阻碍相比,只能算得上是沧海一粟。
正如,纳撒内尔对众人所说:“她不像那些浅薄的女人沉迷于那些庸俗的东西,于是你们就看不惯了……她话说得很少,这不假;不过她说的不多的几句话表现了一个充满爱、充满高尚情操和来自浩瀚宇宙的知识的内心世界,不过你们对这一切是感觉不到的,我不过是在浪费时间”[6]。
男主人公和妖异女主的惺惺相惜早使得他们的爱情跨过了流言蜚语这道鸿沟。
二、两位作家“人妖爱情”幻想的差异之处光怪陆离的人妖爱情,在恐怖中绽放浪漫。
然而,当玉面书生与花妖狐仙的爱情遇上阳刚学生和灵异仙子的爱恋时,爱情的地域差距就此拉开。
(一)爱情与世俗无关众所周知,无论是蒲松龄还是霍夫曼,都有浓厚的厌世情结。
《聊斋志异》和霍夫曼的童话小说,虽然都是建立在现实生活场景的基础上“谈狐说鬼,谈妖道异”[7]。
两位笔下的人妖爱恋多建立在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的前提下展开。
然而,爱情的纯度在两位作者的笔下仍旧是存在差异的。
蒲松龄笔下,当花仙狐妖偶遇这些怀才不遇的书生时,他们大多穷困潦倒、科举不顺,但是妖异女主对他们的爱却分毫未减,依旧被书生善良美好的品质深深吸引。
妖异女主人公用自己的法术来帮助这些仕途不济的才子金榜题名、富贵满堂。
如有倾城之姝的鲟精白练秋利用自己能预知物价涨跌的本事帮助幕小宝家买办进货日进斗金。
可是对霍夫曼来说,爱情就是爱情本身,无关世俗,无关名利。
对他来说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利用爱情来谋求仕途前程都是玷污了爱情的本质。
《金罐》中的小青蛇塞佩狄娜从来不像校长的女儿茀罗洛尼卡那样希望男主人公安泽穆斯能够任职宫廷顾问。
故事的结尾亦是强调男主人公和小青蛇在亚特兰蒂第1期李洁:中德浪漫魔幻人妖之恋对比——以蒲松龄与霍夫曼的鬼怪小说为例 59斯这片净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对于这两个作家来说,爱情一开始都是一见倾心的纯纯之恋。
而蒲松龄笔下的人狐恋、人妖恋却在爱情的背后和太多的世俗挂钩,比如功名,财富,生命,报恩,虽脱离了封建礼教的束缚,但是爱情的纯净度却不能保证。
相比之下,霍夫曼笔下的人妖爱情就显得纯粹的多。
(二)谁的付出,谁的等待我们都希望在爱情里平等的付出。
可是,既然是双方,那么爱情的天平就没有绝对的平衡。
在蒲松龄的人狐恋、人鬼恋里,书生才子往往是和女妖形成性格上的鲜明对比。
分析来看:在两者初遇时,女主人公大都主动投怀,书生往往被动地接受女主人公示爱,例如《聂小倩》中,小倩主动投靠到宁采臣家,宁做兄妹留在已有妻室的宁采臣身边;在爱情遇到阻碍的时候,多是这些有仙术的女主人公拼力维持。
对比来看,在霍夫曼的作品中,往往是阳刚的男性主动示爱并维护爱情。
他们先爱上美好的仙灵,例如,安泽穆斯发现了小青蛇后一见倾心主动追求“啊,可爱的小金蛇呀……你那可爱的蓝眼睛再瞥我一眼吧!再瞥我一眼吧!不然我就在痛苦和深切的思念中毁灭了”[8]。
之后也是这些男性勇敢的守护爱情,冲破重重阻碍,最终与爱人厮守。
从中,可以看出,在中国上演的人妖爱情往往女主人公与当时的社会背景相悖,承担起了这份爱的最大的重量和压力。
而霍夫曼笔下,阳刚朝气的男性则在这份爱情中付出最多,他们披荆斩棘来维护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惺惺相惜之情。
三、造成爱情观的迥异的原因弗洛伊德认为:“艺术创作的奥秘,在于满足艺术家个人得不到满足的愿望, 艺术作品本身是这些极不满足的愿望的代用品。
”[9]浪漫而美好的人狐恋、人鬼恋无疑是作者爱情观的梦幻折射。
蒲松龄生活在清代初期,那时,中国的情爱是一种被压抑的存在,社会处在男权至上的高压思想下,女性只是三从四德束缚下的附属品。
男人和女人间极少有一见钟情或纯洁的爱情,往往是媒妁之约下的举案齐眉。
这种婚姻没有热情、没有唯美。
再细化到蒲松龄个人,蒲松龄虽才华出众,但屡试不中,科举无着,长期在案前通宵达旦,他的妻子是一个遵守社会礼制的妇人。
生活的空虚,爱情的平淡,使他借将自己的爱情幻想映射在虚幻的人与异类间光怪陆离的爱情上,他把对伴侣的希冀都化身到狐仙鬼怪身上,这些异类女子都是美德善良、敢爱敢恨、灵动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