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时间观
创造与伸展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两个向度

创造与伸展: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两个向度作者:张荣内容提要:奥古斯丁《忏悔录》中的“时间之问”受到后世哲学家们的广泛关注和高度评价,但往往只重视其中“心灵的伸展”这一向度,而忽视上帝的创造这一向度,忽视了永恒之维。
事实上,上帝的创造和心灵的伸展这两个向度不可分割,前者规定后者,阐明时间的起源;后者反映前者,说明时间的存在和本质。
后者受前者的制约。
也就是说,心灵的伸展有一个界限,是不可超越的。
当文德尔班强调奥古斯丁的形而上学是“内在经验的形而上学”时,他确认了奥古斯丁时间观的心灵向度;当吉尔松称之为“皈依的形而上学”时,则是强调“心灵伸展的界限”,即永恒上帝的创造。
关键词:奥古斯丁;时间;永恒;上帝创造;心灵伸展(一)时间问题是贯穿于西方哲学史的一个基本问题,除了存在问题外,恐怕没有别的问题能比时间问题更能把西方哲学从古代到现代如此经久牢固地贯通起来。
纵观西方哲学史,我们不难发现,中世纪哲学在时间和存在问题上的贡献远比人们想象的重要而富有个性。
我们暂且撇开存在问题不论,在时间问题的追问史上,奥古斯丁就做出了独特而卓越的贡献。
以研究存在与时间问题而著称的海德格尔就曾在其演讲“圣奥古斯丁的时间观”中这样开头:“在西方哲学中有三种关于时间本质的沉思是里程碑式的:第一种是亚里士多德的;第二种是奥古斯丁的;第三种来自康德。
”([1](p.16)奥古斯丁被看作除亚里士多德和康德以外最重要的三位伟大的时间思想家之一。
海德格尔虽然不喜欢基督教哲学这个名称,但他却如此推崇奥古斯丁的“时间之问”,说明他认可其哲学家身份,至于奥古斯丁的基督教神学家的角色不容置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可以推断,奥古斯丁在海德格尔看来是一个出色的哲学家和神学家。
然而,我们事实上很难把他的思想区分得如此泾渭分明,说一部分是哲学思想,一部分是神学思想。
奥古斯丁的时间观就体现出基督教哲学的特色。
所以,我们在分析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两个向度时,就认可了基督教哲学这个称谓,论述时间的两个向度之水乳交融关系,凸现奥古斯丁时间观在西方哲学史上的个性化品质和突出贡献。
奥古斯丁时间观

奥古斯丁对时间观的变革本文提要:奥古斯丁在西方思想史上的开创性工作不仅体现在他通过把自由、历史引入哲学而改变了哲学基本问题的格局,而且体现在他通过对时间的追问而改变了古希腊人的传统时间观:时间不再是外在的物理之流,而是我们的思想-意识的伸展。
对于奥古斯丁本人来说,这一时间观变革不仅使他得以捍卫上帝的超时间的绝对自由、全知全能以及关于上帝从无中创有的创世学说,而且使他得以“拯救”被物理时间带入“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现象世界的真实性;而对于哲学来说,这一时间观变革则使时间本身成了哲学的一个问题,并且是哲学切入其他问题的一个根本问题。
奥古斯丁在西方思想史上具有多方面的开创性意义,他对希腊时间观的变革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
由于时间只是作为被造物的人类的思想的伸展、持续,而不再是支配整个世界运动的物理之流,因而“无中创(生)有”的创世活动与创世图景也就成为可理解的,从而彻底改变了古希腊人关于不能从无中创有的创世观念。
这种新的创世观念改变了希腊人规定的宇宙论图景:最高的神不只是一个只给出形式以整理、规范质料的设计师,而是一个能从无中直接给出形式与质料结合在一起的万事万物的造物主。
也就是说,建立在新的时间观基础之上的宇宙论图景能够且必需为真正的造物主留下位置。
实际上,时间观的每次变革都会带来宇宙观甚至存在论的变革。
如果从时间的概念史来看,那么可以发现,从亚里士多德经奥古斯丁到康德,这是一个时间逐渐内在化的过程,同时也是对现象世界的理解发生转变的过程。
在古希腊,时间被理解为一种“物理时间”:时间是一种特殊的现成存在者,它是运动、变化的原因,而运动则是理解时间的条件。
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里把“时间是什么”的问题看作是“时间是运动的什么”的问题,最后则把时间定义为“计算前后运动得到的所计之数。
”1这一时间定义有两方面内容。
一方面,时间是一种可由运动得到测量的东西,另一方面,时间贯穿并展示着一切运动。
这种时间观实际上在亚里士多德之前就已确定了的。
奥古斯丁的名词解释

奥古斯丁的名词解释奥古斯丁(Augustine)是5世纪早期的一个著名基督教哲学家和神学家,他对宗教、道德和存在等问题进行了系统的思考和解释。
本文将从奥古斯丁的名词解释入手,探讨他的一些核心概念和思想。
首先,我们来探索奥古斯丁对“上帝”这一概念的诠释。
在奥古斯丁看来,“上帝”是绝对存在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认为,上帝是唯一的、无所不能的,是万物的创造者和掌控者。
与此同时,奥古斯丁还强调上帝是一位全爱、全善和全真的存在。
他将上帝比作“光”,因为光可以使事物变得清晰明亮,同时也是一种引导和指引,引领人们走向真理和正义。
奥古斯丁的另一个重要概念是“原罪”。
他认为,人类自从亚当和夏娃违背上帝的旨意而吃下禁果,就陷入了原罪的境地。
原罪使人类的本性已经腐败堕落,人们无法单靠自己的力量摆脱罪恶。
奥古斯丁坚信,只有通过信仰上帝和接受他的恩典,人类才能得到救赎和重生。
在奥古斯丁的哲学体系中,他还对“意志”和“时间”进行了重要的辨析和解释。
他认为,意志是人类独有的能力,是自由选择和决定的力量。
奥古斯丁将意志分为“好”的意志和“坏”的意志,并主张人们应该追求“好”的意志,即遵循上帝的旨意和道德原则。
此外,他还强调个体的意志和真理之间的契合,认为只有在接受真理的指引下,个体的意志才能达到最高的境界。
关于时间,奥古斯丁提出了他的著名理论——“一较长时间”(confessiones)和“一较短时间”(tempus)。
他认为,上帝是超越时间的存在,他的存在和永恒不受时间的限制。
而人类则生活在有限的时间之中,我们感知和经历的时间只是“一较长时间”的一部分,相对于上帝的永恒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奥古斯丁以此引导人们反思人生的有限性,在有限的时间内追求意义和目标。
除了以上几个核心概念,奥古斯丁还对其他一些哲学和神学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例如,他对“善恶问题”进行了探讨,认为恶并非一种实体,而是对于善的欠缺或缺失。
他还对灵魂、信仰、恩典、自由意志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和解释。
存在、认识和时间:奥古斯丁的主体性路线

存在、认识和时间:奥古斯丁的主体性路线作者:赵剑来源:《学理论·上》2013年第07期摘要:时间的受造性和人类主体性特征是奥古斯丁时间观的核心。
通过时间的受造性,奥古斯丁改造了希腊的存在论时间,捍卫了上帝的永恒存在和绝对自由,巩固了基督教哲学创世意义上的存在论体系。
时间的“人类主体性(主观性)”既为上帝的存在提供了神学证明,也为近代主体性的觉醒开辟了思想道路。
关键词:主体性;存在;认识中图分类号:B50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19-0082-03在近代哲学的认识论思考中,时间问题总是与主体性问题纠缠在一起。
同时我们也发现,不同哲学家的时间考察总是不约而同地指向奥古斯丁。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如果近代哲学被认为是主体性的觉醒,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在奥古斯丁的思想中,已经具有时间和主体性的某种本质关联?而奥古斯丁思想中丰富的存在论思考,则将此问题进一步带入广阔的存在论考察之中。
一、时间和存在:古希腊的时间图景在阿那克西曼德和赫拉克利特等早期希腊哲学中,时间是在本原和存在物的循环关系中被理解的。
正如阿那克西曼德指出:“各种存在物由它(本原)产生,毁灭后又复归于它,都是按照必然性而产生的,它们按照时间的程序,为其不正义受到惩罚并且相互补偿。
”[1]本原和存在物之间的循环关系不仅揭示了时间和必然性之间的一致性,更赋予这种一致性以伦理意义。
赫拉克利特则采用“逻各斯”这一基本的概念,把循环理解为“逻各斯”自身的转化,“火”的燃烧与熄灭是其感性隐喻。
时间于是成为“逻各斯——时间”,同样兼具逻辑和伦理意义。
可见,时间最初是在一种整体的宇宙论图景中被理解的。
随着巴门尼德区分存在与非存在,一方面存在与思想的同一性被提出,另一方面时间则被这种同一性所驱逐,降格至“非存在”领域。
同时,时间的伦理意义也随之丧失,伦理原则被限制于“存在”领域:“正义并不放松它的锁链,听任存在物产生或消灭。
奥古斯丁《忏悔录》中的时间问题分析

奥古斯丁《忏悔录》中的时间问题分析奥古斯丁在其《忏悔录》中深入地探讨了时间问题,通过一次次地面向心灵和上帝的追问,打破了以往物理学家包括亚里士多德在内对时间问题的定义。
在古希腊的时间观中,时间是外在于人的一种天然的永恒存在,把时间理解为一种均质的单向流逝。
而奥古斯丁则向人们揭示了时间的另一种形态,他认为时间存在于人们的心灵中,从而把时间问题的探讨从外在的宇宙秩序中拉回到人的内心,使之成为人的一种内在,实现了时间问题研究的重大转向。
标签:奥古斯丁;时间;转向;新鲜记忆奥古斯丁作为一名古罗马时期天主教思想家,其学说虽带有强烈的宗教崇拜色彩,但包含着对世界万物进行诠释的新视角,在时间问题上,时间具有被上帝创造的神秘性,又有被心灵度量的可知性。
一、奥古斯丁对时间问题的突破和认知海德格尔认为,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论著是流传至今的对时间这一现象的第一部详细解释,它基本上规定了后世所有人对时间的看法——包括柏格森的看法。
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在总体上被看作是流俗时间观的代表。
但奥古斯丁却在流俗时间的壁垒中打开一个缺口,给时间以基督教形式的诠释。
(一)奥古斯丁对以往时间问题的突破亚里士多德说:“时间里的前后和运动中的前后,两者的存在基础是运动,但是在定义上前后有别于运动,也就是说,不是运动。
当我们用确定用‘前’‘后’两个限来确定运动时,我们才知道了时间。
也就是说,只有当我们已经感觉到了运动中的前和后时,我们才说有时间过去了。
”[1]亚里士多德认为运动有前有后,而前和后这两个词的变化就是时间。
他用时间来测量运动,运动在时间中进行,不仅如此,时间不仅计算运动,运动也在计算着时间,两者都是确定的量,他和柏拉图一样,没有把时间当成运动的原因,而是把永恒的静止的存在物当成物体运动的形式和原因,永恒物不存在于时间之中,但是他承认时间和空间是事物运动发展的必要条件。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只有在我们的感觉辨别到运动变化,我们才会察觉到时间。
2.1- 从沃伦的诗歌创作看奥古斯丁的时间观

文本分析库从沃伦的诗歌创作看奥古斯丁的时间观1.知识点:奥古斯丁的时间观2.知识点讲解: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一个核心,是否认有纯粹的过去和将来存在。
时间只存在于心灵之中,转化为直接感受、回忆或期望,成为精神的体验形式,建立了时间与精神活动的直接联系,成为时间直接进入诗歌这一艺术活动的基础。
3.实体内容:从诗歌题材上看,这种结构模式通常与动物的生死、人事的变迁(或生死)两种题材结合。
沃伦写过三十余首动物题材的诗歌,有多首重要诗歌使用了这种结构模式。
如收于诗集《在这儿》(1980)的“西拉”一诗,写一个男孩的大狗咬伤一只雌鹿,男孩面对濒死的雌鹿,毅然用刀尖切断了它的喉咙,免得“把雌鹿留在那儿,在日落中慢慢死去,让所有细小的牙齿”折磨它,如今,“六十年后,倚在死神的枕头上”(CP402),他再次沉思生死的秘密。
这种结构在沃伦诗歌中也用来表达人事的变迁或生死,如收于诗集《经纬》(1984)的“真爱”一诗。
其他如“红尾鹰和少年时代的火堆”、“老狗死了”、“地里的死马”等动物题材诗,“美国密。
肖像:老式风格”、“时间中的二重性”、“读到夜深,水银柱下降”等人事变迁题材诗,均有类似的时间结构。
这种结构模式通常与“(死亡)—生命—(爱)”这一生命(价值)进程相对应,从而凸显其诗歌的主题。
如“时间的传说”这首长诗中,三十年前母亲去世的情景再次展现在诗人眼前,诗人提问:“爱是什么?”而他的答案让人震惊:“但解决的办法:你/必须吃下死者”。
结合沃伦的时间观可以看出,沃伦在这里其实是从历史与自我的关系上说的,即人必须经历过去,才能发现一个人的真正的自我,到达爱的境地。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诗人才在诗的结尾处写道:“不死并非不可能的,甚至快乐”(CP190)。
其次,沃伦诗歌结构形式上对于奥古斯丁时间的借鉴,还表现在中枢时间点的选择上,即选择过渡性的时间点,如傍晚和黎明(白天与黑夜的过渡)、生命弥留之际(生与死的过渡),从而关联起白天和黑夜、生命和死亡,向前或向后展开诗歌,借助于时间进行生命的探索(或时间和生命的双重探索)。
时间哲学

1.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奥古斯丁:时间作为经验循环完善的本性是永不消逝的,要把这一本性完全给予摹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造物神)决定设立永恒者的动态影像,即设立有规则的天体运动。
这样做时,永恒者的影像就依据数字来运动。
永恒者仍然保持其整体性,而它的影像便是我们所说的时间。
——柏拉图:《蒂迈欧》所有的这些事物都是被时间所判别,而且都有终结与起始,仿佛是按某个环形路线在周而复始地进行着;甚至时间本身也被认为是某种循环。
其所以如此,因为时间是这种移动的尺度,时间本身又被这种移动所度量。
——亚里士多德:《物理学》1.1 柏拉图:时间作为永恒的影像柏拉图在《蒂迈欧》中对时间的起源问题进行了探讨:时间是造物主在创造天体的同时一并创造出来的,他“为了使时间产生而创造了太阳、月亮,及其他五个行星,它们被称作‘游荡者’(planêta)并看守着时间的数字”(《蒂迈欧》,38D),而且“人们几乎不知道时间事实上就是这些天体的漫游”(《蒂迈欧》,39D)。
时间是永恒的影像,作为时间的理念,永恒只具有“现在是”一维,变异的时间则具有“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是”三维。
在柏拉图看来,时间=运动。
那么,作为天体运动的时间为何必须是一种圆周运动?时间为何是循环呢?关于这个问题,亚里士多德在《论生灭》中作出了回答。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如果事物的生成是纯粹必然的,那它就注定是循环(永恒复归)的。
生成要么是有限的,要么是无限的;如果生成是无限的,那它要么是直线式的,要么是圆环式的。
如果生成是永恒的,它就不可能是直线的,因为它没有开端,但生成必然有一个开端,可这开端本身就是永恒的,因此生成必然是一个循环,“正是在圆环式的运动和生成中,才有纯粹的必然,也就是说,如果过程是圆环式的,其中的每一个环节必然会生成或已经生成,如果过程是必然的,它们的生成就是圆环式”亚里士多德的以上解释为柏拉图的时间理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注释,但这或许还没有触及到柏拉图理论的深层。
论奥古斯丁对时间观的变革

论奥古斯丁对时间观的变革本文提要:奥古斯丁在西方思想史上的开创性工作不仅体现在他通过把自由、历史引入哲学而改变了哲学基本问题的格局,而且体现在他通过对时间的追问而改变了古希腊人的传统时间观:时间不再是外在的物理之流,而是我们的思想-意识的伸展。
对于奥古斯丁本人来说,这一时间观变革不仅使他得以捍卫上帝的超时间的绝对自由、全知全能以及关于上帝从无中创有的创世学说,而且使他得以“拯救”被物理时间带入“既存在又不存在” 的现象世界的真实性;而对于哲学来说,这一时间观变革则使时间本身成了哲学的一个问题,并且是哲学切入其他问题的一个根本问题。
关键词:物理时间思想-意识的伸展上帝现象世界奥古斯丁在西方思想史上具有多方面的开创性意义,他对希腊时间观的变革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
由于时间只是作为被造物的人类的思想的伸展、持续,而不再是支配整个世界运动的物理之流,因而“无中创(生)有”的创世活动与创世图景也就成为可理解的,从而彻底改变了古希腊人关于不能从无中创有的创世观念。
这种新的创世观念改变了希腊人规定的宇宙论图景:最高的神不只是一个只给出形式以整理、规范质料的设计师,而是一个能从无中直接给出形式与质料结合在一起的万事万物的造物主。
也就是说,建立在新的时间观基础之上的宇宙论图景能够且必需为真正的造物主留下位置。
实际上,时间观的每次变革都会带来宇宙观甚至存在论的变革。
如果从时间的概念史来看,那么可以发现,从亚里士多德经奥古斯丁到康德,这是一个时间逐渐内在化的过程,同时也是对现象世界的理解发生转变的过程。
在古希腊,时间被理解为一种“物理时间”:时间是一种特殊的现成存在者,它是运动、变化的原因,而运动则是理解时间的条件。
亚里士多德在《物理学》里把“时间是什么”的问题看作是“时间是运动的什么”的问题,最后则把时间定义为“计算前后运动得到的所计之数。
”1这一时间定义有两方面内容。
一方面,时间是一种可由运动得到测量的东西,另一方面,时间贯穿并展示着一切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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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丁时间观作者:朱剑锋来源:《现代交际》2020年第13期摘要:首先论述了奥古斯丁时间理论的背景、困境,这种困境是由于古希腊哲学家将时间作为划分现象界与本体界的标准而产生的,由此引申出作为奥格斯丁改造古希腊时间观面临的两个任务:拯救现象与捍卫上帝。
接着从奥古斯丁主体时间观中引出了蕴含在其中的自由萌芽。
最后得到结论:奥古斯丁打开了自由得以展开的视野——时间,为自由的无限化奠定了理论基础。
关键词:奥古斯丁时间自由中图分类号:B5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3-0232-02为什么要讨论时间问题?首先,时间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但是如果仔细推敲就会发现根本抓不住时间这样的东西,深思时间就像在思虚无一般。
正如奥古斯丁说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想说明,便茫然不解了。
”其次,时间也是哲学的重要问题之一。
时间问题属于那些最抽象的哲学问题,时间问题往往与存在、历史性、主体性、自由等问题缠绕在一起。
正是在时间是其他重大哲学问题之视野的意义上,我们在从传统到当代的时间观转换中可以折射出当代哲学与传统哲学的不同之处,或者也可以说时间问题正好是一个哲学范式新旧交替的标志性问题。
一、奥古斯丁时间观的背景与意义在奥古斯丁的理论框架下来谈论时间对于基督教理论的重要性,即为什么对作为基督徒的奥古斯丁而言不得不改造古希腊时间观。
1.拯救现象巴门尼德提出“思维与存在是同一的”。
巴门尼德所谓的存在是指固定不变、我们思维能把握、语言能言说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才是真的东西。
这种真的东西是超脱于流变时间之外的。
而现象就成了一种虚假而不可言说因而不可把握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处在时间之中。
由此变动的时间就成了判定存在与非存在的标准,这就在现象界与存在界之间画出了一条界线。
一直到柏拉图后期与亚里士多德那里,这种僵化的时间模式才有了转机。
他们开始把本体设定在自我运动之中,让本体与时间、运动沟通起来。
而基督教哲学家认真对待了现象领域,因为世界上的万物都是由上帝创造,因此也是真的东西,不可随意抛弃。
于是必须对古希腊时间观进行改造,因为按照古希腊时间观,时间是划分二元对立的标准也是分隔神与其他万物的鸿沟,那么被造物始终都是假的而得不到拯救。
要解决矛盾办法就是将时间看作内在于上帝的东西,或者说是上帝心灵产生出来的东西,不然时间永远是上帝的边界,而上帝也就成了具有边界的有限者而不是无限者了。
2.捍卫上帝古希腊时间理论框架还会产生上帝与时间的关系问题,因为如果上帝在时间中创世,那么时间本身应该先行于上帝,则既不符合上帝创造时间的教义,而且还会产生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上帝在创造时间之前他在做什么?那么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这样,即时间是现象领域之物,上帝超脱时间之外创造万物。
但是仔细想来,变动的时间怎么会蕴含在作为无时间性本体的上帝之中呢?被时间性污染的永恒还是真的永恒吗?以上就是奥古斯丁面临的理论问题。
二、奥古斯丁时间观面对上述两个领域的困境,奥古斯丁不得不开始对古希腊时间观进行改造。
改造可以分为两个步骤,首先将过去与将来归结为现在,然后通过主体的回忆与期待两种行为,再造过去与将来,这样一来,时间就被改造成了由主体派生而来的主体时间。
于是上帝与时间的矛盾就得到了解决。
1.将过去与将来归结为现在奥古斯丁首先考察了日常意义上的时间,他认为大致可以分为过去、现在、将来三个时间样式。
而日常意义上的时间与永恒是截然不同的,因为永恒是永远的现在,而过去、现在、将来的划分是前后相继的。
接着,奥古斯丁思考了每一个时间样式。
他认为现在不应该有长度,因为当人们试图用小的时间单位来规定现在,会发现有更小的时间单位出现,比如规定一小时是现在,但是分钟单位比小时更适合现在这个时间样式。
因此他得出结论“设想一个小得不能再分割的时间,仅仅这一点能称为现在,但也迅速地从将来飞向过去,没有瞬息伸展。
一有伸展,便分出了过去和将来;现在是没有丝毫长度的”。
那么过去和将来的情况如何?于是奥古斯丁寻找过去与将来在何处存在。
但是这种存在是违背过去、将来的本性的,因为一旦找到了过去与将来的存在,那么过去与将来就只能作为现在而存在了。
因此它们或者不能存在,或者只能作为现在的某种派生者而存在。
于是奥古斯丁得出结论:“说时间分过去、现在和将来三类是不确当的。
或许说:时间分过去的现在、现在的现在和将来的现在三类,比较确当。
”到此为止奥古斯丁将日常时间逼到了绝境,流变的时间已经变成了永恒的现在。
他拿着这个结论已经可以回应当初他遇到的两个问题了。
首先现象界的时间也是无尽的现在(因为过去、将来是不存在的),对于事物本身来说时间是不流变的,也就是说现象界本身也是处于真实之中,拯救现象的任务得以完成。
在此基础上,上帝与时间的矛盾也得以解决,因为上帝是“千年如一日”的,于是“上帝创造时间之前”这个说法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没有时间就谈不上“之前”这个概念。
“你既然是一切时间的创造者,在你未造时间之前,怎能有无量数的世纪过去?”而这种无数的现在的时间从上帝的无限中产生出来也不会有损于上帝无限的本性。
2.从现在中产生出过去与将来如此随之而来又有了新的问题,那就是时间的度量何以可能?我们明明体验到一种时间的持续。
因此奥古斯丁需要解决时间度量问题,以最终完成他对古希腊时间观的改造。
而奥古斯丁将时间改造为主体时间,为后来康德的主体时间奠定了思想基础。
奥古斯丁将时间的伸展归结为主体的行为。
具体而言,回忆行为派生出过去,期待行為派生出将来,注意行为派生出现在。
他举了回忆的例子来说明这种派生关系,以及时间的伸展与永恒的现在的矛盾:我们都会有对童年的回忆,而我们的童年早已经不存在,但是当我讲述童年时,它浮现在我当下的回忆之中。
这也就是说,作为永恒的现在而存在的时间并不与时间的伸展而矛盾,因为回忆、注意与期待虽然本身构造出过去、现在与将来,但这三种行为本身只能是当下的行为。
这就在主体之中构造出了时间的伸展,由此时间的度量成为可能。
三、时间作为自由视野的合法性主体时间观被康德继续发展下去,既与主体认识结构相关涉又与主体的自由纠缠在一起。
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的先验图式论中认为主体通过时间规定来认识各个范畴,比如实体范畴的时间规定就是某物在时间中的持存性;因果范畴的时间规定就是两个事件在时间中的相继性。
不论人们认为自由应该是完全摆脱因果关系的束缚(负相关),或者认为自由应该是任意开始一个因果系列因而自由是与因果相关的(正相关),自由都必定与因果范畴相关涉。
因此在主体认识层面上,时间就成了人们认识“自由概念”的视野。
四、自由观变革两种不同时间观会导致两种不同的自由观。
在古希腊时间观下,万物处于时间之中,而刚才说到时间的相继性规定正是因果关系的图式,因此万物都难逃时间或者更准确地说难逃天命。
这种时间框架下的自由其实是极其有限的自由,甚至是不自由。
这种自由根本没有能力与必然性相抗衡。
这样一种哲学观点在希腊文学作品中有大量的表现。
在文学作品中必然性总是以神谕的形象出现,而主人公尽管竭力想要避免种种宿命式的结局,结果却往往是主人公自己的行为被宿命玩弄。
例如《俄狄浦斯王》与《安提戈涅》。
而古希腊时间观经过奥古斯丁主体化之后,这种主体时间观在康德哲学中得到了更系统和清晰的表达。
在康德体系中时间已经成了主体的先天直观形式,也就是说主体本身是一个先验自我,并且这个先验自我本身就有着超越时间的地位。
而这种地位的合法性就在于先验主体的自由。
主体时间观框架下派生的自由自然而然就成了处于时间之外的先验自由。
这种自由由于脱离了时间,它从古希腊处于具体情境和生活世界中的有限自由中超拔出来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纯粹性、广度和成就,万物仿佛都是这种自由给予的,而实践上的伦理、道德更是基于此才是可能的。
这样的无限自由正是德国古典哲学津津乐道的事业,他们为了自由这个概念不惜一切建立起了一座又一座庞大的理论大厦。
但是为了让自由获得无限性,其代价是牺牲其现实性而变得抽象,因为这种自由放弃了生活世界钻进了本体世界之中,是空洞抽象、无法实现的自由。
对于这种抽象的自由,当代哲学家多有批判,比如舍勒举了个例子认为想救溺水者的残疾人和实际上救起溺水者的善于游泳者其实具有的体验是完全不相同的。
这也就使得康德直面了一个新的理论任务,即如何将自由带向生活世界,使其与自然規律统一起来,而不是身陷二律背反的泥潭。
“与自然必然性的普遍规律相一致的自由的原因性的可能性”(《纯粹理性批判》A538=B566),为了处理这个问题康德设想了一种主体,在这种主体身上既具有某种经验性的品格,又具有某种理智的品格,此主体既按照经验性的品格服从自然世界的必然规律,又按照理智的品格同一主体不受现象而来的任何规定并自行开始一个序列的展开。
(A541=B569)在此其实康德所谓的自由也已经通过这种主体被带进了生活世界之中,在一定意义上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具体的自由了。
我们可以说康德在这个问题上的处理其实已经十分接近现当代哲学家的方式了。
到此,自由的无限化进程当然在德国古典哲学中得到了高潮性的表达,但是从根本上来看,如果没有奥古斯丁打开了自由问题得以展开的视野——时间观,那么我觉得自由无限化的进程必定不会如此顺理成章。
而现当代哲学家对于自由问题的重新认识仍然是从一种新的时间观开始着手改造的。
这也验证了本文想说明的观点,即时间是自由问题得以展开的视野。
参考文献:[1]奥古斯丁.忏悔录[M].周士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2]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译.北京:三联书店,2014.[3]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4]黄裕生.论奥古斯丁对时间观的变革:拯救现象与捍卫上帝[J].浙江学刊,2005(4):16-22.[5]刘胜利.时间现象学的中庸之道:知觉现象学的时间观初探[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52):4.责任编辑:张蕊[作者简介]朱剑锋,黑龙江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