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教与东北民间文化_阎秋红
论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的影响

摘要:作为现代东北文学的代表性作家,女作家萧红自1933年5月发表第一篇小说《弃儿》算起,在短短9年的创作生涯中,共出版过11部集子:《跋涉》、《生死场》、《商市街》、《桥》、《牛车上》、《旷野的呼喊》、《回忆鲁迅先生》、《萧红散文》、《小城三月》、《呼兰河传》和《马伯乐》。
这些作品的绝大部分中,无论是创作心理、文本世界以及美学风格等都与她所成长的地域文化——萨满文化,有着必然的联系。
本文的研究目的在于通过对萧红的创作文本世界、人物及其他形象的塑造、情感的表达方式以及独特的美学风格进行解析,探索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的影响。
并且试从萨满文化的内容、精神以及美学风格三个方面,对萧红的创作进行解析,诠释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的影响。
关键词:萧红;文本;萨满文化;人物塑造AbstractAs a representative writer of the modern northeast literature, female writer Xiao Hong from 5 January 1933: first novel "the outcasts", in just nine years of her career were published 11 Album: "journey", "life and death", "commercial street" and the bridge "," Chinatown "," shout in the weald ", the memories of Mr. Lu Xun," the prose of Xiaohong "," small town in March "," Hulan River "and" Bole ". The vast majority of these works, whether it is the creation of the psychological, the text of the world, as well as the aesthetic style and so on with the regional culture she has grown - the Shaman culture, there is an inevitable link.The purpose of this research lies in the shaping of Xiao Hong's literary creation world, characters and other images, emotional expression and unique aesthetic style through analysis to explore the influence of Shaman culture creation of Xiao Hong. And try to learn from the three aspects of the Shaman culture, spirit and aesthetic style, the creation of Xiao Hong analysis, interpretation of the impact of Shaman culture on Xiao Hong's creation.Key words: Xiao Hong; text; Shaman culture; character creation论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的影响绪论 (5)一、萧红的创作研究概况 (5)二、从萨满文化为切入点研究萧红的创作的可行性及必要性 (5)第一章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中文本内容的影响 (7)第一节对萨满宗教仪式的呈现 (7)一、萨满仪式在文本中的呈现 (7)二、对“跳大神”的批判 (8)第二节对原始崇拜的书写 (10)一、生殖崇拜——对女性生殖的批判 (10)二、自然崇拜——宏大的自然景象描写 (14)三、鸟图腾——对鸟类的书写 (15)第二章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中人物塑造的影响 (16)第一节萧红创作中的复仇精神与英雄主义 (16)一、富有反抗精神的人性形象 (16)二、冒险家与流浪者形象 (17)第二节萧红创作中的原始崇拜精神的体现 (18)一、祖先崇拜——慈爱的长者形象的书写 (18)二、女神崇拜——通灵的女孩形象 (19)三、自然崇拜——“人性化”的自然景物 (20)第三章萨满文化对萧红创作中情感表达的影响 (21)第一节萧红创作中“日神精神”的表达 (21)一、歌哭式的情感表达 (21)二、“力”的突显 (21)第二节萧红创作中泛神论的呈现 (22)一、平民化形象的倾心书写 (22)二、对人物的悲悯情怀 (23)三、启蒙与反思的自救情怀 (24)第四章萨满文化对萧红文学创作的影响 (25)第一节萧红创作中的“外倾”情感的流露方式 (25)一、第一人称叙述与第三人称叙述的无间歇性转换 (25)二、儿童视角与成人视角的自由转换 (26)第二节神话书写形式的影响——“越轨的笔致”散文化书写 (30)一、无主线及中心人物 (30)二、少量的人物形象 (31)三、富有跳跃性的情节 (32)结语 (34)一、萨满文化在萧红创作中既批判又欣赏的矛盾心态 (34)二、从萨满文化为切入点研究萧红的创作研究的文化价值 (35)参考文献 (37)绪论一、萧红的创作研究概况不到十年的文学历程,萧红创作了近百万字作品,尤其是为中国现代文学史贡献了《生死场》和《呼兰河传》这样不可重复的珍贵文本。
浅论萨满图腾与东北地区服装的关系

佩戴饰品除了起到装饰美化和实用的作用, 还带有宗教影响的因素。带有民族特色的配饰是服 装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将自己所崇拜的图腾形象 融入进日常,或编织在衣服上,或纹绘在身体上, 或雕刻成饰品随身佩戴。北方民族生来性格粗狂豪 迈,以狩猎、游牧为生,因此他们的首饰注重实用 性,特点就是厚重,装饰上也非常朴实。
哈萨克族在信奉萨满教的时候保存了许多兽 骨、金属、石头、植物等萨满教护身符。[3] 在哈萨 克族人眼中狼是神圣的存在,他们不会直呼其名, 而是唤作“狗鸟”。族人以狼为图腾,将狼散骨 或是狼牙随身携带来辟邪,这是他们神圣的辟邪物, 一般佩戴者不会将它轻易示人,小心保存着,十分 珍贵,这一风俗留存至今。
注重服饰整体尺寸的比例性,整体与局部的 比例协调问题,服饰的细节和局部上的曲线与直线 对比、材料材质对比与协调功能,以此来展现服装 的美感,是东北地区服饰的特色。除此之外,强烈 的节奏感和韵律感,裙摆的高低起伏,衣袖的收放 自如,配饰的明快优雅等体现宗教神秘韵味,粗中 有细的服装特点也与萨满宗教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参考文献 [1] 富育光 , 萨满教与神话 [M].辽宁大学出 版社 ,1990 [2] 郭淑云 , 原始活态文化——萨满教透视 [M]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1 [3] 王纪、王纯信 , 萨满绘画研究 [M].时代 文艺出版社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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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族女子喜欢佩戴带有插花,羽毛的头饰, 珠花簪、金银花绒毛和羽毛制作而成的饰品也深受 她们的喜爱。满族有一种特殊的制作工艺,叫做“梢 蓝点翠,”将蓝色的鸟羽毛粘贴在首饰的表面,在 满族人心中对鸟充满了信仰,鸟象征着自由,是神 明的使者,如今这门手艺已经失传。
四、结束语 东北地区的服装蕴含着萨满教思想观念 , 深刻 的文化内涵。萨满教使他们创造并拥有独特的,色 彩鲜明的服装与服饰。(作者单位:长春工程学院)
现代东北文学与萨满教文化

神秘属 性 ,即神灵 。这 种属 性就其 本 性 而 言是人 的
一
萨满教文化 与现代 东北作 家 的泛神
、
感 觉所无 法感 知 的 ,然 而在持 有这 种 原始 宗 教信 仰
论 思 想
的观点的人看来 ,无法感知的对象 比能直接感知 的
对 象 更 重 要 0”[2](Fas)这 与 十六 七 世 纪 流行 于 西 方
力 。在东 北 土著 民族 一 直 存 在着 植 物 图腾 崇 拜 尤 她 的作 品的字里 行 间 ,使她 的作 品不 独具 有北 欧文 其是树图腾崇拜 ,因为树木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和繁 学 那样 因地域 的 独特所 带 来 的幽深 和神 秘 ,更具 有
[关键词]现代 东北 文学;萨满教 文化;萧红 ;马原 [作者简介]闫秋红 ,暨南大学 中文系讲师 ,博士 ,广 东 广州 ,510632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434(2006)05—0147—05
中国 除儒 教和道 教文 明之外 ,还 有 一种 萨 满式
论思想则是 闪烁着神性的异彩 。 在抗战文学中,东北 作家很少站在高度 自觉 、
富有 政 治含 义 的 民族 立 场 去 描写 这 场 民族 解 放 战 争 ,却执 著 于 表 现 地 域 性 文 化 感 召 下 的 民 族 向 心
说过 :“迟子建的作品是 ‘泛神 ’的或 ‘泛灵 ’的,万物 有神或 万 物有灵 ,可以看作 是 她 的作 品尤 其是 她早 期 的一 些作 品 的一种 主导 的文 化 观念 ,尽管 这 种文 化 观念对 于她本 人 来说未 必 是 自觉 的 ,但 却 浸润 在
暨 南 大学 人 文 社 科 引进 人 才 项 目(003JSYJ013)
萨满民俗文化

萨满民俗文化 The final edition was revised on December 14th, 2020.、萨满民俗文化(二)萨满跳神仪式的体现萨满是天神的代言人,又是精灵的替身,把所有类似宗教职能的特点都融于一身,既代表人们许下心愿,又为人们排忧解难,尤其是他们还担负着与诸灵界接触、沟通的职责。
但是,神灵的思想和启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直接理解和接受的,只有通过萨满的中介才能达到目的。
萨满经过激烈的狂躁不安以后,进入半昏迷状态的忘我阶段,然后神灵借此显灵,说出所谓的神的旨意。
因而,萨满被认为是这种原始宗教教义最具权威的解释者,能保佑人们平安免除灾难的神灵的代表。
萨满跳神是萨满教最基本的宗教仪式,跳神的职能主要是祈禳与祭祀,为患者治病、为死者祝福等,这些仪式在《额尔古纳河右岸》中得到了生动而具体的展现。
1.祭祀是萨满跳神的主要职能。
为氏族祈福,通常在春秋两季跳太平神,为了全氏族的平安、兴旺,萨满必须主持大型的祭天和祭诸神仪式。
《额尔古纳河右岸》未写到此类相关的大型祭祀活动,却描述了祭祀玛鲁神(总神)的仪式。
一般来说,我们打到熊或堪达罕时,会在尼都萨满的希楞柱前搭一个三角棚,把动物的头取下,挂上去,头要朝着搬迁的方向。
然后,再把头取下来,连同它的食管、肝和肺拿到希楞柱里玛鲁神的神位前,铺上树条,从右端开始依次摆上,再苫上皮子,不让人看见它们,好像是让玛鲁神悄悄地享用它们。
到了第二天,尼都萨满会把猎物的心脏剖开,取下皮口袋里装着的诸神,用心血涂抹神灵的嘴,再把它们放回去。
之后要从猎物身上切下几片肥肉,扔到火上,当它们“吱啦吱啦”叫着冒油的时候,马上覆盖上卡瓦瓦草,这时带着香味的烟就会弥漫出来,将装着神像的皮口袋在烟中晃一晃,就像将脏衣服放到清水中搓洗一番一样,再挂回原处,祭奠仪式就结束了[8]。
小说文本中最为悲壮、给人震撼最深的是妮浩萨满跳神求雨的场面。
2.治病招魂是萨满最经常、最大量的宗教活动。
萨满教对东北地区风俗文化的影响

萨满教在经历了几百年的演变后,它的基本内容已经演化成为了北方民族的生活习惯,这种习惯一旦确定下来,就成为北方民族在萨满教的影响下形成的风俗文化,这种民俗文化是以北方民族的萨满教情节,为基础的包括民居习俗、消灾治病习俗、曲艺习俗、岁时岁月习俗、文学艺术习俗、地域习俗等等。
这种具有原生态的民俗文化是东北地区最具特色的文化,需要人们了解继承和发扬,传统的民俗文化。
1萨满教对东北地区传统民居格局的影响清末在东北任职的刘兆禔所作《吉林纪事诗》中,有这样一首:“直立庭前木一根,祭天祀袒百神存。
禳祈祸福凭义勇,切肉同餐俎上豚。
”诗中所咏即旧时东北满族宅院中所立的“索罗竿”。
索罗竿民间称“神竿”,其形式有几种,比较“标准”的如现存沈阳故宫清宁宫门前所立者,选用碗口粗细,一丈多长的笔直树干,去掉树枝和树皮,并把顶端砍削成渐尖的开状,套上一只空底的锡碗,使之卡在距竿顶一尺多的地方,下面立在高约二尺的石座上,这根做竿子的“神木”,必须由本家主人亲自从山林中砍来,否则就是心不诚,竿子也不会有“灵气”。
比较简单的“神竿”,则可用数枝、秸杆临时捆扎制成。
树竿子的地点,一般在宅院的东南方向正对屋门的位置,比较宽敞的庭院索罗竿位于院心的砖砌或木制影壁之前,因竿子较高,人们从院外就可以看到,也成为满族人家的标志。
2萨满跳神是东北地区居民消灾治病的主要方式之一在萨满教观念中,人患病源自超自然力的作用,因而萨满治病也主要是通过祈神诊病,跳神治病的形式来实现的。
跳神治病是萨满的重要神事活动,无论是萨满,患者及其亲人,还是参祭的群众,态度都极其认真,整个治病过程是在虔诚的气氛中进行的。
萨满跳神主要经过请神、降神、送神三个阶段。
其中第二个阶段最为重要,萨满通过脱魂或凭灵,即使灵魂出体或降神附体来诊断病情,并根据病因病情,采取相应的措施,以达到除祛疾患的目的。
古代萨满治病多恪守族制,谨依程序而行。
延至今天许多仪式已经简化。
拜请萨满,病家请萨满治病,必先拜请萨满,以表示对萨满的尊敬和虔诚信仰,由“博”接待(男巫,二神)并经过“鄂都干”(女巫,大神)的同意,可以治病。
浅析萨满教对东北地区习俗文化影响

文献 标识 码 : A
文章 编号 : 1 6 7 3 — 2 5 9 6 ( 2 0 1 7 ) 0 5 — 0 0 1 6 — 0 3
萨满 教 的起 源 “ 萨满” 一 词指 的是 兴奋 、 不 安 和狂 悖 的 人 , 通 常指 的 是那些 通 神 的巫女 一类 的人 。 蒙古 萨满 教早 期是 因尊 崇祖 先 而产生 的 , 其原 始 的功 能就 是 保护 人们 的 财产不 受 危险 。 保护 人们 免遭 疾 病瘟 疫 或者
M a y 2 0 1 7
浅 析 萨 满 教 对 东北 地 区 习俗 文 化 影 响
王佳宁
( 大 理 大 学 , 云 南 大 理 6 7 1 0 0 3 )
摘 要 : 萨满教历 史久 远 , 史记 载 萨满教起 于原始 渔猎 时代 。 萨满教 的理 论根 基 是 万物 有 灵论 。在 佛 教、 道教 等 其他 宗教 流 入北 方之 前 , 萨满教 几乎 占据 了北 方 宗教 的 一 片江 山 . 并 且是 北方 各个 民族 重要 的 祭祀 仪 式 。但 是 随着 文化 的融合 与 冲撞 , 北 方 大部 分 开始 转 向新 的 宗教 信 仰 。 但是 依 然 有一 些地 区和 民族
第3 8卷 第 5期
2 0 1 7年 5月
赤 峰 学 院 学 报 (汉 文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J o u na r l o f C h i f e n g U n i v e r s i t y( S o c . S c i )
v 。 1 . 3 8 N o . 5
依 旧封 为主 流信 仰 , 这 种现 象在 东北地 区表现 极 为明 显 。 萨满教 作 为 东北地 区的原 始 宗教 , 它对 东北 文化
略述萨满文化与满族民俗的关系要点

略述萨满文化与满族民俗的关系珲春一中历史杨柳中文摘要:萨满文化是古老的原始宗教文化形态,以萨满教为主要载体的萨满文化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生活习惯以及风俗现象都有极大的影响。
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的满族是祖国民族大家庭中的重要一员。
满族人世代信奉萨满教,他们的宗教信仰体现了积极向上勤劳勇敢的民族精神,展示了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
本文主要探讨了萨满文化与满族民俗之间的关系,分别从满族民俗对萨满文化的传承以及萨满文化对满族民俗的影响的角度,略述了萨满文化在满族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
这对研究萨满教对满族社会的进步和稳定以及满族历史文化有着积极的意义。
萨满文化作为人类文化遗产现正面临着“现代文明”的冲击,灿烂的文化开始衰败,因此关注满族的宗教信仰,保护民族优秀文化是非常必要的。
关键词:萨满文化满族民俗关系引言萨满教是我国东北各少数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
“萨满”一词最早见于宋代《三朝北盟会编》,其中记载“兀室(即完颜希尹)奸猾而有才。
……国人号为珊蛮。
珊蛮者,女真语巫妪也,以其通变如神”[1]。
按照满族史诗《乌布西奔妈妈》中解释,“萨满”一词的涵义为“晓彻”之意,即最能通达,知晓神的旨意的人。
在萨满教中,萨满被认为是沟通人神的中介,按女真语解释,则为“天仆”。
不过,萨满教不能如此简单的定义,萨满教作为一个复杂的宗教体系,其内容是相当丰富的。
我国学者孟慧英曾对萨满教作了一个比较具体、全面的阐述,“萨满教应看作是以信仰观念和崇拜对象为核心,以规范化的信仰和崇拜行为,以血缘或地域关系为活动形式三方面表现相统一的社会文化体系”[2]。
满族的萨满教信仰,在北方各个信仰萨满教的民族之中,最具有代表性。
可以说满族萨满教是整个萨满教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是一个分支。
以“萨满教”为载体的萨满文化在满族社会中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业已渗透并融入到满族民俗中,成为满族的共同文化心理。
随着满族历史的不断的发展,萨满文化的影响已经渗透到满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现代东北文学与萨满教文化

现代东北文学与萨满教文化一、本文概述本文旨在探讨现代东北文学与萨满教文化之间的紧密联系与相互影响。
萨满教作为东北地区古老而独特的宗教信仰,对东北文学的艺术表现、主题选择和审美取向产生了深远影响。
通过对现代东北文学作品的深入剖析,本文将揭示萨满教文化在现代东北文学中的多维度呈现,并阐述这种呈现对于丰富和提升东北文学艺术价值的重要意义。
本文还将关注萨满教文化在现代东北文学中的创新与转化,分析作家们如何在继承传统的将萨满教文化与现代审美观念相结合,创造出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学作品。
通过这一研究,我们不仅能够更深入地理解现代东北文学的独特魅力,还能够对萨满教文化在现代社会的传承与发展有更全面的认识。
二、萨满教文化概述萨满教,作为一种源远流长的原始宗教,深深植根于东北亚的广大地区,特别是对中国东北的各民族产生了深远影响。
其文化体系复杂而独特,包含了丰富的神话传说、祭祀仪式、巫术实践以及与之相关的艺术表达。
萨满教信仰的核心在于万物有灵论,认为自然界中的山川、动植物乃至无生命的物体都拥有灵魂,并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
在这种信仰下,萨满——作为人与神之间的中介者,扮演着沟通天地、祈福禳灾的重要角色。
他们通过复杂的祭祀仪式和神秘的巫术手段,帮助人们实现与神灵的交流,以求达到治愈疾病、保障丰收、祈求平安等目的。
在萨满教的祭祀活动中,歌舞、面具、神服、神鼓等元素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歌舞是萨满与神灵沟通的主要方式,通过特定的舞蹈动作和歌声,萨满能够进入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从而与神灵建立联系。
而面具、神服等则是萨满身份的象征,它们能够帮助萨满在仪式中转换身份,化身为不同的神灵。
萨满教的艺术表达形式也极为丰富多样。
无论是雕刻精美的神像,还是色彩斑斓的神服,都体现了萨满教文化的独特魅力。
这些艺术品不仅是宗教信仰的载体,更是东北各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现代东北文学中,萨满教文化的影响随处可见。
许多作家在创作中融入了萨满教的元素,通过文学作品展现了萨满教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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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族研究2004年 第2期萨满教与东北民间文化阎秋红(暨南大学中文系,广州 510632)摘要:据考证,我国东北亚地区是萨满教的发源地。
无论从自然条件和社会环境来讲,这里都天然地具备产生原始宗教的丰厚土壤。
东北处于儒家文化的边缘地带,萨满教文化在民间的影响一直比较深远,对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心理取向发挥着能动作用,成为塑造东北民间文化精神的决定性因素。
关键词:萨满教;东北;民间文化中图分类号: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65X(2004)02-0056-04 在东北历史上,萨满教是一种最古老最有影响力的原始的、土著的民间宗教形态,是东北诸民族民间文化和民俗形态的母源。
它对东北民众的生活产生了决定性影响,现代东北文学和民间艺术等等所受的萨满教文化影响就是源于这种浸透了萨满教精神的民间文化。
这种文化以一种非常隐秘幽微的方式参与到社会生活中,影响着人们日常生活和艺术审美等方面的选择和取向。
在任何一个地域、任何一个民族的民间文化中,神话往往总是占有相当大的比重,这是因为,神话是一种“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 的民间文化形式,集中地表达了人类尤其是原始人类“征服自然”、“支配自然”的渴望,受萨满教这种原始色彩很浓的宗教影响的东北民间文化更是如此。
萨满教本来就包含着众多的神话,既有创世神话,又有对自然解释的神话以及其他对于动物、植物、矿物等的神话,其中有些神话具有浓郁的图腾意味。
这些神话由萨满讲唱传播,而萨满往往就是这些神话人物的使者和替身。
神话是萨满教的宗教心理和观念的形象表达,是萨满教文化的思想核心,萨满教是北方古代神话的主要载体。
这些神话直接体现了东北各族人民生产和生活中的实践经验,反映了他们与自然之间对立统一的复杂感情,以及对理想世界的种种美妙的幻想和追求。
这些神话因素不仅沉淀在人们的心灵深处,而且,也表现在他们具体的日常生活中,作为古老的民风民俗延续在一代又一代东北人的生活习惯中。
例如,满族创世神话《天宫大战》揭示了满族萨满教的宗教文化意蕴,也在很大程度上形象地阐释了东北地区民俗的源流。
如传说恶魔耶鲁里曾一度将天母阿布卡赫赫抓获,企图实现称霸天穹的野心。
在最危难的时刻,阿布卡赫赫的护眼女神者固鲁(刺猬神)化作一朵芳香四溢的芍丹乌西哈(芍药花星),耶鲁里见此奇花情不自禁,爱不释手,众恶魔也纷纷争抢此花。
就在此时,白花突然变成了千万支光箭,刺向耶鲁里的眼睛,最后天地得以拯救。
满族妇女素有头上戴花、插花尤其是爱戴白芍药花的习俗,不但是出于爱美之心,而且还有惊退魔鬼之意。
此外,满族及其先祖敬鸟、点冰灯、高竿挂灯等古老民俗,都可以在萨满教的神话中找到渊源,得到解释。
早年住在松花江边的不少人家,在除夕之夜或元宵佳节,都有按萨满教的习惯在自家门前点冰灯的旧俗。
现在东北特别是哈尔滨的以弘扬冰雪文化为主旋律的冰雪节,就与满族萨满教这种古老的习俗密切相关。
尤其是哈尔滨冰灯游园会,在奔向现代化的今天,已经与弘扬地域文化和发展地域经济联系起来,古老的风俗习惯在现代社会里获得了新的生机。
在通古斯——满语诸民族中,萨满教神话和神歌被视为萨满传承的口传经典。
萨满神歌是萨满及其助手唱给神灵或者相互应答的歌词,有人称之为神谕、神词、祝词或祷词等等。
萨满教神话是萨满教信仰观念的载体,是萨满教文化最忠实的传播者。
萨满教的世界观渗透到英雄史诗中,成为英雄史诗的重要精神来源之一。
《乌布西奔》是一部典型的萨满英雄史诗,它蕴含着丰富的神话母题,展现了先民的思维方式,并具有浓厚的创世神话的意韵。
在我国东北地区,很多民间文学艺术都与萨满教有直接的关系,如赫哲族的说唱《伊玛堪》和满族的神话《天宫大战》等等。
满族的《尼珊萨满传》是一部融民间文学与萨满教观念信仰于一体的著作,它展现了女萨满英雄尼珊勇斗神魔的精神气概,在民间一直广为流传,具有重大影响。
从赫哲族的《伊玛堪》到满族的《尼珊萨满传》、《天宫大战》等大量萨满神话、神歌,赋予了东北文学最初的灵性和感悟,成为东北民间文学创作的母题和源泉。
可以说,萨满教是东北民间文学的启蒙者、创造者和承传者,萨满即是实现这种文化活动的主体。
萨满教神话神歌中的原始思维和神话思维,一直沉淀在东北文学深层世界,这往往是使东北文学顿然增色、熠熠生辉的原因之所在。
前苏联民族学家洛帕廷说:“萨满不仅是神的祭司、医生和占卜者,而且也是民间口头诗歌艺术的发明者,是民族希望和幻想的讴歌者。
萨满保护和创造了故事和歌曲,是民族智慧和知识的典范。
” 我国萨满学者也曾说过:“数千余年来北方诸民族文化史的核心史观,便是萨满教文化的传承史。
”东北地区一直具有豪侠尚武、多情重义的古朴民风。
同样,即使在今天,东北人的商业意识也不会像中原和江南地区那么浓厚。
缺乏商业头脑的东北人往往还有些自以为是,看不惯人际间的斤斤计较,拈轻怕重。
这一方面是受特定区域的地理位置、经济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与本地区的历史沿习、文化心理有着密切的关系。
自古东北即以渔猎经济为主,这决定了人们必须以集体协作为主要劳动方式,个体是无法承担这样落后的生产技术和生活方式的。
为了生存,就必须养成团结一致的合作精神。
既然生活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中,那么,商业意识自然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萨满教不但应这样的自然环境和经济环境的需要而产生,而且反过来它又起到了宣传和维护这种经济环境和文化价值的作用。
萨满教产生于原始社会母系氏族时期,后来的萨满教也一直存有原始社会时期的遗风。
在萨满教观念中,非常提倡氏族成员间互相帮助,如《乌布西奔妈妈》写到的那样,“像天上星星,互相闪亮,谁也不离开谁”,“像一棵根上的树,叶茂枝繁,枝叶一旦分离,树会枯根死亡”。
在萨满教神话中特别强调了这种富有原始色彩的集体精神,以及相互爱护扶持的自发的人道主义精神。
关内以中原为典型的农业经济,虽然也体现了集团的精神,但是,这种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多是以家庭为单位,强调的是家庭这个小社会的团结和秩序。
每一个家庭又是一个独立的群体,可以靠仁义和孝悌等封建礼教和伦理来维持着。
这种以家庭为本位的文化结构,虽然给人一种稳定而安全的感觉,但也往往导致人们内敛和压抑的个性,使人得不到充分的自由。
这在客观上也容易滋生自私自利、保守平庸的小农意识。
渔猎文明往往比农业文明更充满了一种征服和好战的民族精神,元代和清代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就是一个见证。
与渔猎文明结合在一起的萨满教始终张扬了这种原始野性的民族个性和气质。
萨满是部族的灵魂和智者,他在很多时候平衡和调节了部族人际间的经济关系和其他事务关系。
古道热肠与强悍凌厉这两种民风结合在一起,塑造了东北人双重的思想性格。
原始的萨满教与“文明”的儒释道思想相比,前者更强调一种原始旺盛的生命力,更多地张扬了人的个性自由。
当然,这种个性自由与近现代文明倡导的个性解放相差甚远,它突出地表现在发挥个人在生存和发展中的征服力量方面,尤其是武力的作用。
与关内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广大地区相比,东北民间素来少有封建礼教的约束,人际间多以义气来保持关系,当这种关系不能平衡时又常以武力来解决纠纷和事端。
萨满教一方面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和睦相处,团结如一家,但是,它也极崇尚武力,倡导以武力争胜。
今天的东北也仍然存有此种民风。
东北人特别讲义气,轻物质实利,朋友之间很少斤斤计较物质利益。
但是,这里并不是谦谦君子之国,如果相处出现了隔阂和怨隙,东北人很少能够保持忍耐中和、宽以待人的气质和心胸,事态严重的时候,还可能出现一场恐怖激烈的“肉搏战”。
所以,这里少有精明过人的商业意识,却不乏拦路抢劫、暴力敛财之行径。
萨满教不像一神教那样封闭和压抑个性,因而,受萨满教熏陶和浸染的东北人天性即存在着“胡子”精神。
张作霖往往被视为东北土匪中的代表人物,对于这位称霸东北多年并给当地百姓带来深重灾难的人物,东北人感情极其复杂,一方面是痛斥与忿恨,另一方面则是欣赏与褒扬,甚至于神化。
萨满教所张扬的原始野性的生命力,所追求的超越自然束缚的意识,以及征战好斗的品格血质,都在客观上助长了东北人的“胡子”精神。
萨满教没有严格的教规和教义,也没有统一的教会组织,在历史上也很少得到官方政治的特殊礼遇。
它主要潜藏于特定区域中民众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之中,影响和规定着民众的文化心理和精神指向。
多少年来,萨满教文化是一道无形的河床,在制约和引导着整个东北民间文化长河的流向。
丰富多彩的东北民间文化是萨满教思想和观念的更实在的体现和更具体形象的表达。
东北民间文学艺术就是以古老的萨满教文化为母体而生发出来的,满——通古斯萨满祭祀不仅属于原始宗教,而且也包括了原始艺术。
在整个萨满祭祀过程中,融音乐、舞蹈、诗歌为一体。
那粗犷的音乐、豪放的舞姿、纯朴的诗歌是后来满——通古斯民族民间艺术的源头之一。
譬如在满族说唱文学形式中,无论是子弟书、八角鼓,还是后来的戏曲、舞剧,都是在不同程度上吸取了萨满的音乐、舞蹈、诗歌的营养而逐渐地发展起来的。
萨满教音乐在萨满教活动仪式中起着传递信息,表达感情和渲染气氛等多种功能。
它在萨满教宗教感情的形成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它把语言无法表达的丰富感情和信仰观念表现为一种宗教艺术。
我们可将寓于萨满教文化中的音乐艺术视为满族先民在认识自然、开拓自然和征服自然的漫长艰辛的历史岁月中形成的原始艺术思维的产物,它的外化形式为歌、舞、乐、词,其本质“名为娱神,实则娱人”。
按照有些学者的意见,“萨满调可分为叙述性音调和舞蹈性音调。
前者多是旋律优美、歌唱性强的抒情音调和线条平直、缺少起伏的吟诵性音调。
后者却表现出节奏鲜明、跳跃性大,富有弹性和动感的艺术特征。
” 两种风格相异的萨满调适于表现诗词歌曲的抒情性与舞蹈的动作性的不同需要,因而东北地区的原始歌舞欣赏直接与萨满教活动联系在一起。
神秘优美而富于变幻的萨满调成为东北民间戏曲艺术的起源。
一些八旗子弟利用当时流行的俗曲和满族萨满教的巫歌“单鼓词”的曲调,配以八角鼓击节,编词演唱,这就是子弟书,后来传入北京。
萨满教音乐的曲调至今仍然具有一定影响,如现在的东北大鼓,即是子弟书与东北流行的弦子书曲调结合形成的。
萨满跳神是萨满教最基本的宗教仪式,民间称之为“跳大神”,即是突出的它的舞蹈功能和特性。
萨满在野祭时必须和着音乐旋律,模仿要祈请的动物神灵的姿态和舞步,萨满的翩翩舞姿为寂寞荒凉的东北一隅的先人们带来了清新悦目的艺术享受。
东北民间常讲:“强萨满赛过名戏子”,“宁看跳大神,不瞅大秧歌”等,即是萨满跳神主观娱神客观娱人的现实反映。
萨满不但要精通说、演、弹、唱、跳,还必须具备创作神词和掌握一定的魔术和杂技的技艺和本领。
因此,萨满除了充当神的使者以外,往往还是当地著名的歌手和故事家。
久而久之,萨满教歌舞本身所具有的审美价值逐渐超越其信仰内核,而独立为一种适合于人们观看和欣赏的艺术形式,在文化生活贫乏的年代,萨满跳神表演在无形中成为人们娱乐和消遣的主要艺术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