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民间的歌者——中国孩子 周云蓬
无仇不成父子

无仇不成父子作者:周云蓬来源:《现代妇女》2016年第03期周云蓬:盲诗人、民谣歌手。
9岁失明,15岁弹吉他,23岁大学毕业,其后游历十余城市,以弹唱为生,2011年11月3日,其诗歌《不会说话的爱情》获得2011年度人民文学奖诗歌奖。
场景定格在我人生的开始:那天医生确诊我患上了青光眼,有可能导致终身失明。
后来,妈妈带我千山万水地治眼睛,爸爸在家里上班加班,维持生计。
我们经常会在异乡的医院里,或者某乡村旅馆里,接到来自沈阳的爸爸的汇款,还有搜罗来的宝贵的全国粮票。
药没少吃,路没少走,最后回到家,还是彻底失明了。
记得爸爸第一次跟我郑重地谈话,也仿佛是对着我的未来谈话:“儿子,爸爸和妈妈尽力了,治病的钱摞起来比你还高,长大了,别怨父母。
”我有点手足无措,想客气两句,又有点心酸。
我爸爸叫周丛吉,老家在辽宁营口大石桥。
上个世纪60年代大饥荒时,跑到沈阳当工人。
他是个挺聪明、挺有情趣的人,或许晚生几十年,也能搞点艺术什么的。
他爱养花,我们家门前巴掌大的地方,他伺候了好多花花草草。
上个世纪70年代末,电视机像个飞碟似的,降临在我们贫瘠的生活中。
先是邻居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我们整个向阳大院的孩子们都炸了锅。
每日流着口水,盯着人家的窗户。
接着,排着队,帮他家劈劈柴、打煤坯,就为了晚上能搬上小板凳,去他家看《大西洋底来的人》或者《加里森敢死队》。
这时我爸爸闪亮登场了。
他骑上自行车,到沈阳的大西门电子零件市场,买线路板、图纸,埋头钻研。
终于有一天,“咣”的一声,我家的“原子弹”爆炸成功了。
桌子上,通过那堆三极管和二极管和乱七八糟的线路,亮出了雪花飞舞的画面,穿西装播新闻的主持人,在雪花里扭来扭去。
在工厂里,他也是一把好手,车钳铣刨各个工种全能拿得起。
后来他被评定为8级工,大概相当于高级技术工人的职称了。
可是,我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爸爸、工厂的噪声和冶炼厂的黑烟。
爸爸每晚都要会见他的同事,讲车床、钢管、抽烟、喝酒,妈妈忙着炒花生米,我们要等着他们吃完才能上桌。
春晚草根

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表面上看,草根登上春晚,是梦想的一时绽放;春晚慧眼识珠,获得了观众的掌声,是一场双赢。但是去年春晚上听“西单女孩”和旭日阳刚唱歌,多少感觉有些变味。有人说“西单女孩”紧张生硬,有人说旭日阳刚唱歌跑调。其实,和他们以前在地下通道、工地上随意或放肆的歌唱,歌舞,一上了华丽的舞台,再怎样的原生态也打了折扣。这就是草根们上春晚要付出的必然代价。可能会得到一些东西,却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有些草根明星在金光一闪之后,就迅速褪去了草根的本色,转身让演出公司包装,在频繁的商演中卖大价钱。这也许正是汪峰从旭日阳刚那里收回《春天里》演唱权的一种原因吧?草根明星现象的产生,是因为我们提供给年轻人实现梦想的渠道和路径还太少,才会出现春晚一枝独放、舍我其谁的场面。有眼光有志气的草根明星,真正的舞台不在春晚,而在广阔的民间。盲人歌手周云蓬,原来也是一名草根,他没有上过哪个台的春晚甚至任何的电视节目,但他背着一把吉他走遍大江南北,像游牧的诗人一样自编自唱,别有一番风景,而且唱的年头那样久远。
付出艰辛努力而成功的残疾人事迹精选3篇

付出艰辛努力而成功的残疾人事迹精选3篇每一个坚持理想、追求成功的残疾人,都有一颗豁达的心。
即使他们历经艰辛、不懈努力,也总是默默承受、视而不见,只为等待成功的最后一刻!店铺精心为大家搜集整理了付出艰辛努力而成功的残疾人事迹,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付出艰辛努力而成功的残疾人事迹篇1:不幸来得正好披肩的长发、宽大的墨镜、如影随形的吉他、天籁般纯净的歌声……这是中国盲人民谣歌手周云蓬留给观众的最初印象。
周云蓬是标准的“70后”,但心理上却有着远大于实际年龄的沧桑。
小时候,病魔就缠上了这个不幸的孩子。
身患眼疾的他,跟随着母亲的脚步,四处求医问药,别的小朋友童年都是彩色的,而他的童年经历单调又令人绝望,充满了火车、医院、手术室和酒精棉球的味道。
九岁那一年,他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一片黑暗。
视觉的最后印象是动物园里的大象用鼻子吹口琴,以后,这个镜头,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
梦中,他是笑着的,醒来后,他哭了!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要用它寻求光明!顾城的这句脍炙人口的诗句,用在周云蓬身上再合适不过。
在盲童学校读书的他,以后不仅上了高中,还读了大学。
在大学期间,他最喜爱的书目是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和加缪的《局外人》。
在大学里,周云蓬非凡的艺术才华得以充分展现,他创办了民刊,并开始写诗和歌曲,并在大学里开演唱会。
大学毕业后,周云蓬开始游历全国,并以弹唱为生。
四处漂泊的经历,赋予了他无穷无尽的灵感:灵敏的耳朵,让他的音乐更加纯净、细腻。
他录制的音乐,开始广为人知。
在他的博客里,他这样介绍自己:新世纪的候鸟歌手,冬天去南方演,夏天在北方唱,春秋去海边。
媒体开始第一次用“音乐公民”来评价这位歌者。
周云蓬不仅在音乐上拥有卓越的才华,在诗歌创作上,也有着过人的天赋。
他认为音乐和诗歌是不可分离的孪生兄弟,他一直致力于“弥合诗歌与音乐的分离”,并在2009年,获得珠江国际诗歌节“诗歌探索奖”。
面对自身的不幸,周云蓬好像总是视而不见。
周云蓬:我想我能看得见

他是“音乐公民”。
与世界带给他的黑暗不同,周云蓬对
世界的反观,却是异常的明亮
周云蓬:我想我能看得见
文本刊记者 梁伟
2011年,周云蓬很幸福,半个月内,一举拿下了人民
文学奖的最佳诗歌奖和华语金曲奖最佳民谣艺人奖,
获奖的时候,周云蓬说:“我很庆幸,我得到的荣誉就
像缓慢亮起来的曙色,就像当初缓慢暗下去的失明。
”
2012年,周云蓬很幸福,因为生活比较简单,看看
书,弹弹琴,然后准备演出。
去北京看看老朋友,去外地
认识新朋友。
“什么样的生活最幸福?”他的答案是,“一辈子很
文艺,那生活最幸福。
”
70
“看不见了
掉了一条路,
我自己修的通向世界的路,”周云蓬说,
沿着这条路给我送水送吃的来,我给他们送别的东西出去。
周云蓬中国孩子歌词意义

周云蓬中国孩子歌词意义
(最新版)
目录
1.周云蓬与其音乐作品
2.《中国孩子》歌词的背景和主题
3.歌词中的象征和隐喻
4.社会反响与评价
正文
周云蓬,一位富有才华的中国民谣歌手,以其深入人心的音乐作品和独特的嗓音赢得了众多乐迷的喜爱。
他的作品常常关注社会现象,以音乐为载体传达出对现实的思考。
其中,《中国孩子》便是一首引起广泛关注和讨论的歌曲。
《中国孩子》歌词的背景和主题源于周云蓬对中国教育现状的反思。
在这首歌中,他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描绘了在应试教育压力下,孩子们所承受的痛苦与迷茫。
歌词通过讲述孩子们为了考试而努力,却逐渐失去自我和快乐的故事,对现行教育体制进行了批判。
在这首歌词中,周云蓬运用了许多象征和隐喻手法,以增强歌曲的表现力。
例如,“黑色的六月”象征着高考的压力和挑战,而“试卷上的分数”则象征着孩子们在教育竞争中的得失。
这些隐喻使得歌词的内涵更加丰富,让人们在欣赏音乐的同时,思考教育现象背后的深层问题。
《中国孩子》歌词直面现实,引发了大量关于教育体制和社会现象的讨论。
有人认为这首歌曲深刻地反映了当前教育制度的弊端,呼吁有关部门进行改革;也有人认为歌曲只是表达了个体经历,不能一概而论。
无论如何,这首歌曲的成功之处在于它引发了人们对教育现状的关注和思考。
总的来说,《中国孩子》是一首具有深刻内涵和社会意义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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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之歌

流浪者之歌作者:蓝茶来源:《中学生博览·综合版》2011年第22期一把木吉他,一个自由的灵魂。
这就是周云蓬给我的第一印象。
我对自由的向往不是因为周的鼓励,那是骨子里天生存在的东西。
一直在内心深处骚动着。
直到有一天那种内心的渴望变成了现实的举动。
那时候我正在看周的一篇文章——《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讲的就是他自己的故事。
小时候为了治眼病,随着妈妈四处奔波,那时候的火车都是绿皮火车,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失明,他能看到窗外美丽的原野。
那个时候他是不知道自己会失去光明的。
但是失明后他的生活反而又添了一层浪漫色彩。
他的流浪生涯,是从24岁开始的。
从那时候起,他辗转于各个城市,开始把自己的生活体验写成歌曲。
他坐火车逃过票,在车上也邂逅过美女。
在陌生的城市做过流浪歌手,也在酒吧卖过唱。
总是在底层社会体验着,感受着。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歌总是那么贴近下层人的生活。
没有华丽丽的爱情,也没有纠结的感情,仅仅是平常琐碎,仅仅是自己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看他的《绿皮火车》的时候,我正坐在前往重庆的绿皮火车上。
车厢内脏乱嘈杂,各种混合气味充斥在周围。
窗外的树木花草一一向后退去,似乎在跟我挥手告别。
我望着这熟悉的景象离自己越来越远,想起高中时,离学校不远处的铁轨。
那时候,总想能坐上火车,从铁轨上经过,然后随着车去未知的远方。
那种极其浪漫的想法在此刻却是那么沉重。
在车厢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发出的鼾声的时候,我戴上耳机,开始听这个声音沧桑的男人的歌。
灯光氤氲,一股慵懒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的声音浑厚而且极具沧桑感,而且曲调很平淡,没有跌宕起伏的音调,也没有复杂的乐器伴奏。
简单的吉他配乐,使他的歌很清新。
那时候我在听《盲人影院》。
“这是一个盲人影院,那边也是个盲人影院。
银幕上长满了潮湿的耳朵,听黑蚁王讲一个故事。
”他讲自己故事的时候,总是很淡然,很浪漫。
“他想象自己学会了弹琴,学会了唱歌,还能写诗。
背着吉他走遍了四方,在街头卖艺,在酒吧弹唱。
周云蓬是盲人吗 [盲人歌手周云蓬-无路走时,音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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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蓬是盲人吗[盲人歌手周云蓬:无路走时,音乐降临]周云蓬是盲人吗 [盲人歌手周云蓬:无路走时,音乐降临]小档案周云蓬,盲诗人,民谣歌手,1970年生于辽宁。
9岁失明,15岁弹吉他,19岁上大学,21岁写诗,24岁随处漂泊。
1999年创办了民刊《命与门》,20XX年创办了第二本《民刊低岸》。
20XX年首张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正式发行,20XX年发行第二张限量版个人专辑《中国孩子》。
散文《绿皮火车》发表在《独唱团》第一辑首篇,文章篇名用盲文书写。
20XX年11月出版诗集《春天责备》。
1我第一次听周云蓬唱歌,是三年前在一个酒吧里,没座位,大家都坐硬纸板上。
他唱《中国孩子》:“……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些怯懦的人。
”这歌太狠了,像刀子一样扎人,我有点坐不住,站起身走了。
他9岁彻底失明,有记者问这是否从精神上摧毁了你?他回答,不会的,那时我还没有精神。
灾难来得太早,它扑了个空。
小孩子感到的是难受,像心上擦着砂纸。
“小时候总是姐姐带我去厕所,每次刚蹲下,姐姐就会在外面叫‘完了吗?’我说‘没完。
’过几分钟,姐姐又叫‘完了吗?’我说‘没完!’心里特内疚。
仿佛自己是个贼。
那时想,什么时候自己想去就去,而且一个人去,该多好!”他心里一直较这个劲,“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想去正常的学校上学,不行,就报个高考补习班,离家二十站地,都是走路。
十七八岁,正是虚荣心最强的时候。
下课走廊里全是学生,他怕撞了人,还想到人群里有同龄的小姑娘,自卑的心情特别扭,“走进那条走廊就像踏入地狱一样,总是等所有人都进教室了,最后一个进去。
”每天回家把课堂录音整理成盲文,有时要抄好几天,他居然能这么把地理学好,“那时关于气候带、测算太阳高度角,都要看地图,理解起来特别麻烦,我要动用所有智慧来理解。
”他青春期这种狂热,几乎是一种精神上的高烧,不是这样也支撑不下来。
他考上长春大学特教学院的中文系,发现会弹吉它的男生比写诗的男生更吸引女生,就开始学琴,学完琴教人,教一小时琴,人家帮他念两小时书。
周云蓬的诗歌作品

周云蓬的诗歌作品
周云蓬的诗歌作品有很多,以下是其中一些:
1.《九月》:这首诗是周云蓬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他演唱的一首经典歌曲。
它表达了作者对草原和岁月的深沉感受,描绘了一个辽阔而深情的画面。
2.《中国孩子》:这首诗表达了周云蓬对童年记忆的追寻和对中国文化的热
爱。
它通过描述一个孩子的成长经历,展现了一个时代的变迁和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
3.《牛羊下山》:这首诗以动物为题材,表达了周云蓬对自然和生命的敬畏
和感慨。
它通过描绘牛羊下山觅食的场景,展现了生命的坚韧和自然的力量。
4.《沉默如谜的呼吸》:这是周云蓬的第一张创作专辑,也是他的代表作之
一。
这张专辑以诗歌的形式表达了他对生活、爱情和自然的感悟,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5.《四月旧州》:这首诗表达了周云蓬对故乡的思念和对时间的感慨。
它通
过描绘四月的旧州,展现了一个时代和一个人的变迁,让人感受到时间的无情和生命的短暂。
以上是周云蓬的一些经典诗歌作品,他的诗歌作品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深受读者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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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民间的歌者——中国孩子周云蓬张娟:在我们的讲座之前,让我们为远在四川的朋友们沉默悼念一分钟为他们祝福(全场默哀一分钟),谢谢大家,希望我们的祝福可以送到灾区。
下面请周云蓬老师为我们讲述他的音乐故事。
很荣幸天下讲坛为我提供了这个与大家交流的机会。
今天我也请来了我的朋友,很优秀的民谣歌手——刘东明。
这一次主要是介绍新民谣在中国的现状,并为大家演唱一些新民谣。
新民谣在中国的历史与发展因为讲述新民谣是在地震之前定的,所以有些东西会有变化,歌曲也并完全等于娱乐。
中国现在所说的新民谣实际是被媒体冠以的,我理解是为了区别于大陆及台湾的校园民谣。
大陆在90年代有校园民谣,现在新民谣的群体还不像校园民谣那么广泛,她的音乐题材和反映的东西要更广一些。
因为校园民谣是学校的风花雪月和个人的哀愁,而新民谣有一些社会的批判还有一些类似《花儿》这样歌曲的重新诞生和变异,唱新民谣的大多数人是从生活中的点滴挣扎出来的,比如万晓利年轻的时候在邯郸一个白酒厂上班,小河先是参军后来又在北京一个琴行打工,我是在街头卖唱的,我们成分相对复杂一点,所以音乐让我们反映的生活会更广阔。
我觉得其起点是在三里屯一家“河”酒吧,是西北的野孩子乐队开的,那个酒吧环境特别自由,每个人都可以上去唱歌,不像别的酒吧商业味浓。
每个礼拜三和四都有民谣演出,象现在很活跃的万晓利、小河、王娟、IZ、赵老大他们,当年很活跃于河酒吧,而且这个酒吧台上和台下距离很近,没有像商业酒吧的包装。
所以我觉得那算是新民谣的胚胎,因为大家在那里玩得特别高兴,也培养了大批受众群体。
后来“河”酒吧倒闭了,我们就在无名高地演出,那里每个周二都是新民谣,免门票大家可以随便看。
基本上我们在那里演了两年,一是普及了这种音乐,二是自己也得到了锻炼,怎么和听众沟通,自己的歌曲如何经受市场的检验和人们的评判。
而河酒吧倒闭是因为不具备更多商业的机制,比方说很多学生(没有钱)是在外面买了啤酒,进来看演出,喝完了再出去买带进来边喝边看演出。
这样虽然气氛很好,但是在三里屯房租很贵,两三年后乐队也就支付不起费用倒闭了。
新民谣名词来源于05年5月小河在798工厂搞了一场新民谣音乐节,最早的提法就是那次,音乐节搞的很好,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二点,参加的人也特别全,有小河,王娟,王晓利,苏高穷,小土豆,马木尔,钟力锋等,相当于一次集体亮相。
因为演出成功媒体后来关注他们的时候就称新民谣了。
到了06年这种音乐的受众群体越来越广泛,当初属于饭后甜点,配菜(像皮蛋豆腐一样的级别),因为本身不错,媒体关注也多了,就逐渐发展变成了正餐一样(如水煮鱼之类的)。
而且,小河和晓利在河酒吧时签约“摩登天空”录了两张现场演出专辑《飞的高的鸟不落在跑不快的牛的背上》和《走过来走过去》,效果也特别好,传播很广泛。
06年的时候我获得了百事音乐风云榜的好几项提名,这就是对新民谣的关注度上升,还有华语音乐节有个华语民谣艺人奖,万晓利07年就获得这个奖,算是被媒体终于承认了。
07年在深圳张小波策划了一个民谣音乐节,一个体育馆几千人的大型演出(大家以前都是在酒吧的小型场所演出)。
今年第二期李皖(著名的乐评人)在《读书》上登了一篇文章,比喻2007是中国的民谣年(《同一战壕里的先锋、小可爱与新民歌——中国民谣的2007年》天下溪注),我的《中国孩子》,台湾的胡德夫,“野火乐集”等出了好多的民谣唱片,《读书》属于比较严肃学者型的杂志,说明民谣开始影响到社会精英学者们也在关心,在某种程度上,跃出了地下的范围,开始渗入到社会科学中(比如大学教授,关注社会学的人),这是我们一首歌一首歌的唱,一点一点的换出来的。
我觉得新民谣不是越火越好(媒体的操作太多了,盛名之下不可久居),最终决定的还是作品本身,这是最扎实和最有说服力的。
新民谣音乐的特点与风格首先是土地性,这是区别于校园民谣的。
歌手都是在寻找一种土地性,向着一个土地的回归,我刚才说的野孩子乐队,创始人是张佺,小索(索文俊),他们都是来自于甘肃和青海的,他们经常去黄土高原和甘南,致力于对花儿的收集,自己积累了很多素材(有别于之前什么西北十大歌王的翻唱),好多花儿是改了曲,填上自己的词,比如他们的一首《生活在地下》,“北京北京不是我的家,我才知道只有劳动的人是最穷的”。
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有我们现在很活跃的宁夏的苏阳,他们最早是搞重金属音乐,我去过他家,他的妻子是银川秦腔剧团的(台柱型演员)。
当年苏阳不喜欢秦腔,觉得太土了,后来突然改变了,埋头于秦腔的收集和花儿,后来他出的《贤良》多是来源于宁夏的花儿素材。
去年我们去银川演出的时候,苏阳带着我们看秦腔剧团演出(农村庙会性质的演出),他想让自己的音乐回归那里,做尝试看音乐是否会被认可,可是到农村后很尴尬。
人们不认识他,虽然他说“我不要钱,可以白演”,人们还是愿意听秦腔,比较尴尬,但苏阳总想把民谣回归到农村,酒吧的受众群体是很小的,既然是民谣,最终还是要让民间真正的接受。
我去年在广东乳源的南岭森林公园,那里年轻人都走了,只剩下老弱病残。
当时邀请我去,在一个文革时修建做批斗的礼堂给老人和孩子做演出。
那次感觉很好,虽然沟通有点障碍(毕竟我们在酒吧演出习惯了)但是我觉得这样回归的尝试要有,因为民间广阔的土地,一方面是物质时空的界定,一方面更是心理的界定。
野孩子乐队创作的作品是很西北但又不全是花儿,很有自己风格的音乐。
这就应该是民谣音乐的第一个属性——土地性。
我先为大家唱一首野孩子的《黄河谣》,是张佺写的。
因为乐队成员大多数时间生活在兰州,所以写作了这首,大家一起感受一下。
(演唱省略)野孩子乐队有两个主唱:张佺和小索,小索前几年因胃癌去世了。
我们每年10月30日都聚集在一起演出纪念他。
他们都是来源于土地,后来到了城市里漂(兰州、北京的酒吧里给别人干活)但是都是对土地重新的认识,算是寻根。
我们搞音乐的曾经很痴迷于西方的一些东西,比如鲍勃·迪伦、甲壳虫,转了一圈以后,发现最能让自己战栗的旋律应该还是来源于身边土地的音乐,唱这样的音乐才会让自己热血沸腾。
下面请我的朋友刘东明演唱他的《芒种》。
(刘东明)关于歌曲《芒种》,芒种就是麦子成熟的节气,我唱的就是很老的时候收割麦子的场景。
(演唱省略)(周云蓬)新民谣第二特点是:批判。
批判和赞美就是硬币的两面,当自己批判时也是在赞美,而当赞美某种事物时又是在批判。
鲍勃·迪伦时代,他们民谣主题是反越战(基于社会运动);中国古代也有,《诗经》当年被采集来就是政府为了了解民间的想法,这就是其中的功能,比如“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就是看到阶级问题、土地问题有点激烈,“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就是讲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交易,女人觉得男人其实就是想勾引她。
这个故事可能就是统治者发现最近社会有一些骗子,需要治理一下。
《诗经》就是通过民间的歌谣让政府了解老百姓的想法。
《诗经》更是伟大的诗歌,超越了其本身的形象,已经作为艺术形象存在了。
我觉得批判和赞美要融合为音乐性,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
30年代左联反对的张爱玲《倾城之恋.》,沈从文《边城》等,我觉得那才更具持久性和艺术性,作品不应该仅承载宣传性,而最终是审美性的。
一个歌曲只有批判性没有艺术性,那么它就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新民谣批判性是很多的,小河录了一张专辑叫《老刘》,是根据《北京晚报》一个老人自杀的故事写的。
歌词就是老刘有个女儿,偶尔来看看他,他跳楼了,把衣服蒙在头上,为了血不溅在地上……很普通的词,没有介入一点自己的观点(没有“老牛真悲惨啊,他的女儿呢真不孝顺啊”等等),而且曲子旋律很美,感觉是童谣一样,但是内容则是惨烈的。
不要有误区:艺术有艺术的表达,批判才会让人想得更多,除去对社会伦常的看法,自己想得更远,在美丽的旋律中有一种悲凉。
晓利当年有一首《下岗了》,我的《失业之歌》,还有我去年出的《中国孩子》(克拉玛依的火灾,沙兰镇的洪水,成都一个妈妈吸毒让孩子饿死在家里)我在写这些歌的时候没有想到那么宏大的气势,完全是从个人角度出发,看完报道后,心里觉得受不了有个东西堵在那里,必须写成一首歌,这样我从生理上也畅快一些。
在网上有些人说有些煽情迎合大众心理,扩大关注点等,可是我不同意,中国人们对这些事的关注还不足对超女那样熟悉,克拉玛依的火灾,好多人不知道,但大家作为中国人都应该知道,也该知道让领导先走的事情。
从自私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事有一天也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而且这个事情未来还会有,我在参加《南方人物周刊》青年领袖的活动时说:中国将来还会有火灾,还会有先儿童而走的领导,但是希望先领导而走的口号被杜绝掉(这种口号太耻辱)我们的音乐做的很微薄,只是记录一下,也谈不上如何批判,不是什么武器的批判或者批判的武器。
只是用音乐传播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事,这是最基本的属性。
但是还是要音乐好听,我把克拉玛依的火灾叙述得再惨烈,人们不喜欢听也不行,最终要有审美性和音乐性。
说到赞美性,像小娟的音乐做得非常好,在北广、北大搞过演出,他们的音乐就是很美好、乐观的,人们一看到就会觉得幸福,那种赞美反过来也是在批判什么东西,他们有一首《我的家》(“青草圈起来的小地方……”),特别简单而且美好的歌词。
民谣音乐写赞美写批判并不冲突,就像鲁迅和胡适相互敌对了一辈子,但是他们却做了一件事情,就像是硬币的两面,一个在敲击这个社会,一个是在宽容,期待改良。
任何社会都需要两极性的东西,就像我们古代阴阳,需要一阴一阳平衡来发展,按照中医来说,阳胜和阴胜都是一种病态,因此批判和赞美在社会上就应该并存。
我的第一张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更多的是对个人的赞美,但是第二张《中国孩子》(里面的黄金周,买房子)类似于一种批判,而且当唱《买房子》的时候,人们都感觉写进了心里。
东明写了一首奥运会关于鸟巢的歌,也算是纪实,每个人都有提出自己意见的自由。
(刘东明)《鸟巢》这首歌借鉴了北京琴书的形式,琴书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我只能算借鉴了其中的形式。
(演唱省略)(周云蓬)这种音乐是可以大家对等交流的,不是压迫性强的东西,社会上越来越多我类似天下系的民间组织,让更多的人有了话语权(我们之前的话语权大多是通过国家和社会的媒体反射回来的,但实际上真正普通人的话语权没有被体现出来)。
民谣算是一种方式,不是那种被包装的东西,起码包装也是轻装和简装的,呵呵。
再请东明唱一首美好的歌曲吧,《校园时光》(演唱省略)(刘东明)我们都有少年时光,等大了再去回想就会感觉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演唱省略)(周云蓬)我自己觉得民谣的第三个特点是诗性。
诗性不仅仅是诗歌的味道,诗歌只是诗性的一小部分,厨师或者木匠都可以有诗性,我觉得诗性是不能用语言描述的,是对于有限的时空有超越的东西,诗性把批判和赞美统一到一起,把土地和其他割裂的东西统一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