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历史的民族志”实践及其方法论
关于民族志研究方法

【专题名称】民族问题研究【专题号】D5【复印期号】2008年04期【原文出处】《卫拉特研究》(乌鲁木齐)2007年4期第35~43页【作者简介】[蒙古]S.巴达姆哈坦(S. Badamkhatan, 1934-1998),蒙古国著名民族学家,著有《库斯古勒的达尔扈特部落》等民族学经典著作。
[中图分类号]K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9281(2007)04-0035-09Ethnography(民族志)源于希腊语,意为“研究人的学问”。
早期的某一国家或部族与附近其他人民建立联系时,以研究、认识他们为目的派遣外交使节或专员去研究其日常生活,这就是民族志研究的起源。
因此民族志的产生条件与国家和人民的生活需要密切相关。
民族志研究与地理大发现有关,并从那时开始,发展成一门独立的学问,对亚、美、澳、非洲殖民地和其他落后民族国家的社会制度及其结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进行大量研究,对民族志研究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但那时民族志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成为执行殖民主义统治政策的重要手段。
即使在现代,英美国家从事民族志研究的反动学者,作为帝国主义的奴仆,在推行殖民政策的部门和地区担任职务,企图传播有害的思想。
社会主义时期的民族志研究与资本主义民族志研究在原则和意识形态上有根本区别。
以马列主义理论为指导的民族志的主要目的是研究世界上诸多部族、民族文化的全部形式,研究他们的生活状况、起源、历史分布、居住形态、相互联系等。
民族志的根本材料是人民。
从这一点上讲,民族志研究是历史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民族志研究,就不能正确认识和研究人民的历史。
即使在文献史料中有人民历史和生活的记载,也是不充分的甚至是错误的。
这也反映了民族志研究是历史学所必不可少的内容。
在我国,虽然可以说在过去还从未开展过民族志研究,但国内外学者和旅行家留下了许多关于人民文化和生活的记载,因此我国历史三卷本①的编撰,也需要民族志研究的材料。
我国的民族志研究有两个基本方向:1.研究我国境内民族部族的现代生活,进而认识过去的社会制度结构以及生产生活状况。
学术研究中的民族志研究方法

学术研究与科技创新的融合摘要:本文旨在探讨学术研究与科技创新的融合,以及这种融合如何推动科学进步和社会发展。
我们将讨论学术研究的重要性,科技创新的动力,以及如何通过合作和跨学科研究实现这种融合。
一、引言学术研究是科学进步的基础,它为新的知识和理解提供了平台。
科技创新则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它为解决实际问题,提高生活质量提供了解决方案。
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的融合,可以为人类社会带来更为深远的影响。
二、学术研究的重要性学术研究不仅是科学进步的基础,也是创新的基础。
它提供了新的知识,新的视角,新的工具和方法。
通过深入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然现象,开发新的技术,解决社会问题。
学术研究也是培养科研人才的重要途径,他们将通过研究和发现,为未来的科技创新奠定基础。
三、科技创新的动力科技创新的动力来自于市场需求,技术突破,政策支持,以及创新环境的营造。
科技创新不仅可以解决实际问题,提高生活质量,还可以带来经济利益,推动经济发展。
科技创新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手段,它可以帮助我们应对全球性的挑战,如环境问题,医疗问题等。
四、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的融合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的融合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实现。
首先,跨学科的研究是实现这种融合的关键。
不同领域的专家可以共同研究,相互启发,产生新的想法和解决方案。
其次,合作也是实现这种融合的重要方式。
科研机构、企业、政府等可以共同合作,共享资源,共享成果。
最后,政策支持也是推动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融合的重要手段。
政策应该鼓励科研机构和企业进行合作,支持跨学科的研究,提供资金和资源支持。
五、结论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的融合是推动科学进步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手段。
通过跨学科的研究和合作,我们可以产生新的知识和理解,解决实际问题,提高生活质量。
为了实现这种融合,我们需要政策支持,也需要科研机构、企业、政府等各方面的共同努力。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实现学术研究和科技创新的融合,为人类社会带来更为深远的影响。
学术研究中的民族志方法应用

学术研究中的历史研究视角历史研究是一种通过搜集、整理和分析历史资料,对过去的事件、人物、制度等进行研究和解释的方法。
历史研究不仅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认识和理解过去的方式,还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认识和理解现在和未来的视角。
本文将从历史研究的重要性、方法、特点以及如何应用历史研究视角等方面进行阐述。
一、历史研究的重要性历史研究的重要性体现在多个方面。
首先,历史研究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认识和理解过去的方式。
通过对过去的事件、人物、制度等进行研究和解释,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认识人类文明的本质和特点。
其次,历史研究可以为现实问题提供借鉴和启示。
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总结,我们可以从中汲取经验和教训,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有益的参考。
此外,历史研究还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认识和理解未来的视角。
通过对历史趋势的分析和预测,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未来的发展方向,为未来的决策和规划提供有益的参考。
二、历史研究的方法历史研究的方法包括搜集资料、整理资料和分析资料等几个方面。
首先,搜集资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需要尽可能全面地收集与研究对象相关的各种资料,包括文献、档案、口述史等。
其次,整理资料需要对搜集到的资料进行分类、筛选和整理,以便更好地进行分析和研究。
最后,分析资料是历史研究的重点,需要运用各种方法对资料进行深入的分析和解读,以便更好地认识和理解历史事件和人物。
在分析资料的过程中,需要注意客观性、全面性和准确性等原则。
三、历史研究的特点历史研究的特点包括客观性、全面性和系统性等。
首先,历史研究的客观性是指研究结果不受个人情感和偏见的影响,能够客观地反映历史事实。
其次,历史研究的系统性是指研究过程和方法是系统化和规范化的,能够全面地分析和研究历史事件和人物。
此外,历史研究的全面性是指研究范围是全面的,能够涵盖历史事件的各个方面和人物,以便更好地认识和理解历史。
四、如何应用历史研究视角在学术研究中,历史研究视角的应用是非常广泛的。
历史的民族志实践及反思——“民间文化与公共秩序”学术研讨会综述

“ 当下”应有一种历史厚重感。上海大学人类学 研究所结合学术前沿及本所 的研究 积累和未来 发展 目标 ,于 21 0 1年 7月 1 日至 1 日举 办 了 8 9 “ 民间文化与公共秩序 : ‘ 历史的民族志 ’实践 及反思”学术研讨 会。本次研讨会试图从历史
此次研讨会的另一主题是 “ 民间文化与公
共秩序 ” 。与会学者在 风水、丧葬、仪式等传 统话题上纷纷展开精彩讨论。青岛大学社会学 系杜靖副教授提交了一份山东某宗族村落的民 族志 ,一方 面 与 弗里 德 曼 ( ui rema ) MareFed n c 的 A到 z型宗 族序 列进行 比较 ,另一 方 面提 出 了 “ 乡村权利的空间化表述”和 “ 风水作为一 种文化隐喻”的概念 。上海师范大学中国近代
制及市镇聚落的拓展过程 ,展示 了 “ 当时人们 的观念世界 ” 。南 昌大学 历史系黄志繁教授研 究 了南宋至明中期 吉安地方社会转型期 间 ,佛 教传统 、忠义祠与地方文化之间的关系 ,黄志 繁教授 的问题是 :在一个 士大夫文化传统很强 的地方 ,理学家 的改 革如何与地方传 统结合 , 从 而导致 了宋 至 明 中 叶地 方 社 会 的转 型 。 与会
学者分别 从人类 学者和历史学者 的角 度出发 , 以实际的研究案例来 阐明他们是如何看待历史 资料 、历史方法在民族志 中的运用 的,可谓是 对 “ 历史 的民族志”这一议题的具体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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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民间文化 与公 共秩 序的 意义和 关联
成为 了本 次研讨 会 的重要 话 题 ,不 少 学 者 纷纷
社会研究 中心钱杭教授以江西农村丧葬典礼 的 现状和变化为研究对象 ,认为在古代中国丧葬 礼 仪是 宗族文 化 中重 要 组成 部 分 之一 ,表达 了 中国人对生命价值的关怀 ,因此丧葬仪式本质 是文化的 、 历史的和道德的,而现代社会将丧
民族志研究方法

民族志研究方法民族志研究方法是指在进行民族志研究时所采用的一系列研究手段和方法。
民族志研究是对人类社会各个方面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它涉及到人类社会的各个方面,包括经济、政治、文化、宗教、习俗等。
而要进行民族志研究,就需要运用一定的方法来进行实证研究和数据收集,从而得出客观、科学的结论。
下面将介绍几种常见的民族志研究方法。
首先,田野调查是民族志研究中常用的方法之一。
田野调查是指研究者深入到研究对象所在的社会群体中,通过实地观察、访谈、问卷调查等方式,收集大量的原始数据。
通过田野调查,研究者可以深入了解研究对象的生活状态、社会关系、文化习俗等,从而为后续的研究提供丰富的素材和数据支持。
其次,档案资料的搜集和整理也是民族志研究中不可或缺的方法。
在进行民族志研究时,研究者需要收集和整理大量的历史文献、档案资料等,以便对研究对象的历史演变、文化传承等方面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
通过对档案资料的搜集和整理,研究者可以获取到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遗产,为民族志研究提供坚实的历史依据。
此外,参与观察也是民族志研究中常用的方法之一。
参与观察是指研究者深入到研究对象所在的社会群体中,通过参与他们的日常生活、活动和仪式等,亲身感受和体验研究对象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和文化传统。
通过参与观察,研究者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研究对象的内心世界和文化特征,为民族志研究提供更加真实和生动的资料和素材。
最后,比较研究也是民族志研究中常用的方法之一。
比较研究是指研究者通过对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不同历史时期的社会群体进行比较,从而揭示它们之间的异同、联系和发展规律。
通过比较研究,研究者可以更加全面地了解不同社会群体的特点和演变过程,为民族志研究提供更加广阔的视野和深入的思考。
综上所述,民族志研究方法是多种多样的,研究者可以根据具体的研究对象和研究目的,灵活运用各种研究方法,从而获得更加全面、深入的研究成果。
希望本文介绍的民族志研究方法对各位研究者在进行民族志研究时能够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帮助。
三足鼎立_民族志的田野_理论和方法

民间文化论坛没有明确的田野调查点,甚至有些硕士、博士的学位论文你都很难找到它有一个具体的社区为依托。
另一个是平面化、扁平化。
有一些研究成果也是经过了田野调查,但更多的是过程的叙述或材料的堆积,基本上讨论的是一种表面的现象,没有深入的思考。
比如说,在文化变迁过程中,往往是说某一个族群,或者是说某一个村寨,几十年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
关于少数民族文化变迁的这种著作,整本的东西,实际上他在向读者展示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前,或者说民族改革以前,这个少数民族的状况,然后用更多的篇幅来说明50多年以后在党的领导下取得的巨大成就。
当然,我们要分析这些东西,但更重要的问题是影响这些变迁的因素是什么,力量有哪些,有哪些原因。
往往是这方面的分析很简短,而且非常概括,有些甚至这些都没有。
那你谈文化变迁,最后能谈点什么事情?这实际上是缺乏学科理论分析和阐释的表现。
这些年一直在思索民族志问题,思索人类学研究方法和方法论的问题,最近我们有一个即将结题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也是讨论这个问题的。
作为人类学从业者来说,应该得到人类学研究方法的基本训练,思考关于研究方法的问题,才能成为专业的研究人才。
这个专业人才培养和成长的模式有三种:一是学院训练型,二是田野实践型,三是学科史熏陶。
培养人才有一个过程,你先做什么,再做什么有很多讲究。
学院训练可能更多地需要课程学习和阅读,需要开设相关课程和专门的研讨。
对此可能看法不一样。
有些人认为,我们不需要人类学研究方法的课程,让学生去读民族志就好了。
可能在反思人类学之前,应该是这样。
在反思人类学以后,怎么去做人类学研究,怎么去撰写民族志已经有了更多思考以后,我们应该有更多的时间来讨论这样的问题,知道从研究方法上来说,我们应该避免什么东西,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我们大多数时间可能会通过课程学习和专门的研讨来解决这一问题。
在研究中,我们首先要熟悉规程,从各个环节,比如说选题、课题的准备、调查提纲的拟定、文献资料的收集、进入田野、参与观察、引出访谈问题、话语和文本分析、意义和表征分析、田野笔记的记录和编码、资料整理和民族志撰写。
民族志研究方法

民族志研究方法民族志研究是研究民族和民族文化的一门学科,它是通过对民族的生活习俗、社会组织、语言、宗教等方面的深入研究来揭示和了解一个民族的特点和文化内涵。
在进行民族志研究时,有一些研究方法和技巧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田野调查是进行民族志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
田野调查是指研究者对特定的民族进行长时间的实地考察和调查,以获取关于民族生活和文化的详细信息。
在进行田野调查时,研究者需要与当地的民众建立良好的关系,充分了解当地的社会结构、生活习俗等。
同时,研究者还需要运用观察、访谈、问卷调查等方法收集研究资料,并进行准确的记录和分析。
其次,文献研究也是民族志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
文献研究是通过分析和评述历史文献、民间故事、宗教经典等相关文献资料来探索和解释一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
通过对文献的研究,研究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一个民族的传统和习俗。
同时,文献研究也可以帮助研究者了解一个民族的历史演变和文化传承。
此外,对比研究也是民族志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
对比研究是指通过对不同民族的比较,找出不同民族之间的共通性和差异性,以揭示各个民族的特点和文化内涵。
通过对比研究,研究者可以深入了解不同民族的社会组织形式、家庭结构、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差异和共性,从而为民族志研究提供更加全面的视角。
最后,网络研究方法也在民族志研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研究者可以通过收集网络上的相关信息来进行民族志研究。
比如,通过分析社交媒体上的帖子、博客、评论等,研究者可以了解一个民族在虚拟空间中的观念、习俗和文化表达方式。
同时,研究者还可以利用网络平台进行在线调查和访谈,收集大量的研究数据。
总之,民族志研究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它涉及到多个学科领域的知识和技巧。
在进行民族志研究时,研究者需要采用多种方法和技巧,如田野调查、文献研究、对比研究和网络研究等,以揭示和解释一个民族的特点和文化内涵。
通过这些方法的运用,研究者可以深入了解一个民族的生活习俗、社会组织、语言、宗教等方面的内容。
历史研究的方法论与实践经验

历史研究的方法论与实践经验历史研究是一门考察过去的学科,旨在对过去进行研究与分析,以了解过去的种种情况,为今天的社会提供参考。
然而,在历史研究的过程中,要了解很多理论知识和实践技巧,毕竟,历史研究不是单纯的记叙过去的事件。
以下分别从方法论与实践经验两方面对历史研究进行系统论述。
方法论:1. 理清研究任务和目标。
历史研究的第一步,就是要搞清楚研究任务和目标是什么。
历史是广阔而深远的,不同的任务和目标会对研究的方法和途径产生不同的影响,因此,清晰明确的任务与目标是十分重要的。
2. 找到研究对象,建立资料库。
研究对象是指研究的具体历史事件、人物等。
建立资料库则是指搜集、整理、分类、存储所需的各类资料。
资料的准备和处理是所有历史研究的基础和前提。
在建立资料库时,应尽量规范、分类、系统化,这样做可以有效提高研究的效率,避免工作的重复和出错。
3. 认真分析、精准定位。
历史研究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需要进行深入、认真、全面的分析。
在研究的过程中,需要有针对性的提出问题,仔细考虑问题的各种可能性和细节,找到线索和各种关系,最终形成精准的定位和判断。
4. 寻求关联、回归问题本质。
历史研究的目的在于了解过去并为现在提供参考。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历史研究必须要意识到各种事物之间的关联,这样才能回归到问题的本质。
同时,还要注意评估各种资料、观点和现象的可靠性和真实性,尽可能接近真相。
实践经验:1. 了解史学范畴的界限和限制。
在进行历史研究时,必须了解史学范畴的界限和限制,避免盲目、武断的判断。
尽管历史与其他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有很多相通之处,但在研究问题,即需要保持独立的思考,对于不同的社会、文化和政治思潮,要以客观的态度对待,避免产生主观偏见和错误的结论。
2. 利用现代手段建立资料库。
在资料搜集和整理方面,现代技术提供了非常有益的帮助。
如今,数字化信息技术可以帮助我们快速准确地处理各种文字、图像等资料,大大提高研究的效率与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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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历史的民族志”实践及其方法论本文从网络收集而来,上传到平台为了帮到更多的人,如果您需要使用本文档,请点击下载按钮下载本文档(有偿下载),另外祝您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在历史人类学领域,田野工作和民族志实践大概是基本的作业项目,当然这并不等于说,民族志实践构成历史人类学研究的全部内容。
就历史人类学研究中的民族志实践看,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的视角和进路有很大不同。
历史学家或完全依赖文献资料,“在档案馆中做田野工作”。
而人类学家的民族志实践,如果纳人历史的纬度,则可能有两种进路,或者完全面对文献资料,做人类学的历史研究;或者面对当下,但将“过去”和“现在”融通起来,“在田野工作中做历史研究”。
前两种民族志实践模式,可以概括为“历史民族志( ethnography of history )”,后一种可以称之为“历史的民族志(historical ethnography )”。
本文试图就历史人类学中的民族志实践形态进行比较,并重点探讨“历史的民族志”实践的方法论和认识论问题一、历史人类学中民族志的实践形态有很多人类学的初学者也尝试在民族志实践中运用“历史”,但尚未领悟历史人类学的方法,还达不到本文所说的这三种民族志的实践形态。
萧凤霞归纳了在民族志文本中对“历史”浅薄运用的情况:“人类学者对‘历史’的运用有以下几种:许多关注当代论题的学者干脆就忽略历史;有的在书中开头加插一点历史背景,然后认马进人当下的田野记述中(ethnographic present );还有就是从文献—例如方志和族谱一一中捡出过去的‘经验’事实,以讨论文化变迁;”这些还谈不卜是历史人类学的研究,就更称不卜是历史民族志或历史的民族志。
萧凤霞所期待的是这样一种民族志:“只有少数会批判地解构历史材料,从中揭示深藏在当下田野记述地层中的结构过程一一这正是我认为历史学和人类学可以交相结合的地方。
”萧凤霞还只是在解读、利用史料的层面谈历史人类学研究中民族志方法的运用,而对于民族志实践方法论的探讨还远远不够。
简单地在人类学研究中纳人历史的纬度,并不能使民族志实践走向成功。
国内法律人类学者所用的法律民族志延伸个案方法,或者“描述‘内于时间’的个案的‘延伸’及其对农民社区的后来发展的影响”,或者将个案的“前历史”作为理的“行业标准”,西佛曼和格里福所概括的三个关键特征以及克莫洛夫夫妇所总结的方法论要点,也仅是其一家之言。
但由此,我们可以大致看出“历史的民族志”实践的基本形态和方法论取向。
也许没有必要刻意区分“历史的民族志”和“历史民族志”,我们也可以将历史民族志涵括在“历史的民族志”实践形态中。
二、融通“过去”与“现在”:在当下发现历史“历史的民族志”实践所面对的时间纬度是“当下”,但“当下”也蕴涵了历史,历史活在当下。
“为了现时实验的纵深发展,我们需要在传统民族志写作惯例的范围之内,探讨历史意识及其场景问题。
……我们遇到的挑战,不是废除共时性民族志的构架,而是充分地发掘民族志架构范围内的历史意义。
”如此,才能融通“过去”与“现在”,处理好结构与过程、共时性与历时性的辩证关系,真正做到如萨林斯所说的在民族志中呈现“文化界定历史”的历史实践逻辑。
处理“过去”与“现在”的关系,仅仅将历史理解为变迁的过程是远远不够的。
英国人类学家普里查德重复法律史学家梅特兰的话,“人类学要么成为历史学,要么什么都不是”,“人类学家探索一个社会的过去,只是为了发现他目前正在调查研究的内容是否在长时期内具有不变的特点,从而确定他认为能够证明的相互关系确实是相互依赖的,确定一些社会运动是重复的,而且,不是通过先例和起源解释现在。
而法国结构主义大师莱维一斯特劳斯更主张人类学“在历史的垃圾箱中找寻历史”,“只有对历史发展的研究才使人们得以去衡量和评价当今社会的各个构成成份之间的相互关系。
只有历史学,通过展示处于转化过程中的各种制度,使人们有可能将蕴含在许多现象后面并始终存在于事件的连续过程中的结构抽取出来。
rr [ll](p26,很可惜,他们都没有在其民族志实践中贯彻历史人类学的方法论理念,这也许和英国功能主义人类学、法国结构主义人类学本身的方法论有关,此不赘述。
利奇则试图在克钦社会研究的民族志中纳人历史的纬度,“任何有关社会变迁的理论必然是一个有关历史过程的理论。
我是断言目前在发生作用的某些‘力量’很可能导致个别克钦社区组织卜的修正;我也坚称相同的或非常类似的‘力量’在过去也发生作用。
若然,则有关克钦历史的事实应与我的理论符合。
在此,至少我是在相当安全的认足点卜,因为克钦历史已被记录下来的事实是如此支离破碎,以至于几乎可被加以任何一种诊释。
”但他也只是将克钦人的过去当作“已知历史”和理解当下的背景。
真正在民族志实践中融通结构与过程的是马歇尔·萨林斯,他曾将偶发性的事件和结构复发性放在文化系统中理解,并认为事件由此获得一种历史意义,“现在超越过去、同时又保持忠实于过去的这一可能性,取决于文化秩序以及现实情境,m [l3](p195)就比较好地处理了过程与结构的关系·“共时性层面卜的事件登录也有其历时性层面的对应物。
事件也根据其社会重要性的逻辑被记忆。
和文化叙述一样,过去的故事也是事件真实结果的选择性记述,但这种选择并非毫无章法。
”而法国历史学年鉴学派第二代领袖布罗代尔提倡一种“长时段”结构分析的总体历史社会科学研究,将对应的“短时段”事件看作“转瞬即逝的尘埃”,在某种意义卜割裂了事件与结构的内在关联。
而整体史书写的意义在于,将事件史纳人长时段的历史脉络中进行理解,正像保罗·利科批评布罗代尔对事件史的偏见时所说的,事件虽被赶出了大门,却又飞进了窗户。
rr [l6](p42)“整体的历史”不仅要整合政治史、经济史、社会史、文化史的编史学,更要融通“共时性与历时性”的二元论。
西敏司认为:“社会现象就其本质而言都是历史的,也就是说在‘某一时刻’,事件之间的关系并不能从它们的过去和未来中被抽象出来。
……是人类创造了社会结构,并赋予其活动以意义;然而这些结构和意义自有它们的历史源流。
正是这历史源流在塑造、制约并最终帮助我们去解释卜述人类创造力。
“历史的民族志”就其方法论本质而言,就是一种整体史书写。
“历史的民族志”虽也要运用地方历史文献和口述历史资料,但所面对的是“当下”,因为历史活在当下,所以,当下也富有历史的厚重感。
如果不消融“过去”和“现在”的二分,“历史民族志”运用再多的历史文献资料,也至多成为静态的“民族志过去时”,同样是无“历史感的”。
三、“制作历史”:实践抑或书写从历史哲学的角度来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克罗齐语)、“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柯林伍德语)。
这一历史哲学问题在“历史的民族志”实践层面,则转化为“制作历史”( Making History )的方法论。
历史不仅是历史学家、人类学家“心中的历史”,更是“他者”的历史,“历史的民族志”更多地是要呈现“他者”的历史主体性。
约翰·戴维斯在评论E·沃尔夫对历史人类学的贡献时说:“如果我们想要解释过去在某个当代异国社会所发挥的形塑力量时,我们就必须要牢记:那个历史中的行动者,对过去可能会有与我们不一样但首尾一贯的看法。
我们必须打破粗糙的主观史与客观史的二元界分,真正将历史制作看作一个整体性的历史实践过程。
台湾学者贾士衡将Making History翻译成“制作历史”,也许来自于对Making History英文原词的理解。
人类学家安唐·布洛克(Anton Blok)就指出了“制作历史”的“建构论”倾向:“‘制作历史’(making history)这话,并非没有语病。
首先,它带有唯意志论的弦外之音。
……其次,就算‘制作历史’指的是‘建构’、‘组成’、‘塑造’或仅是单纯的‘书写’历史,我们也必须同样小心。
过去并不只是一种建构,而就算它只是建构(或重构或解构),我们也必须指出它是谁的建构,并且要描绘出其中的权力安排:谁对过去的声明得到承认和接受?凭什么?为什么?敌对的小派系竞相争取历史的真相。
我们熟知马克思的那段经典表述:“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2}}(P003)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
”安唐·布洛克也引用了这段话,“人民制作他们的历史,但是他们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制作”,但又加注释进行解释,贾士衡将其译为:“人类制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不是以随便的事实来制造,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而是以被给予的和留下来的直接事实进行制造。
这里,仅安唐·布洛克的文章里,就出现了“制作历史”和“制造历史”两个概念,后者和《马恩选集》“创造历史”的译法相近,较多“决定论”色彩。
不管是“制作历史”,还是“创造历史”,都既有“决定论”成分,也有“建构论”的意义,两个面向都融合在历史实践的整体结构中,正如克斯汀·海斯翠普所言:“历史人类学的一个重要课题,是生产‘历史’的模式会随着脉络的不同而不同。
除了环境、经济和社会组织卜的明显差异以外,历史的制作也有一部分取决于当地对于历史的思考方式。
人们系同时从概念及物质两方面来体验这个世界。
“制作历史”的整体实践意义,可以进一步从历史主体性和历史性(Historicity)的讨论得到阐发。
黄应贵在总结台湾人类学家关于时间与历史记忆的研究时,曾指出:“有关历史主体性的讨论,不只是指出它是当地人主观卜为其主观历史的建构者及其历史过程的活动者与主导者,而为其历史的建构、运转与再现的主体,更指出作为文化认同的主要文化观念与其历史的长期发展经验所形成的历史发展趋势与特色,均共同塑造其历史性与历史主体性。
也因此,历史主体性的建构并非完全只是当地人主观的意识而已。
由此可知,历史主体性的概念融合了建构论和决定论两种视角。
而“历史性”则带有更多的建构论和象征论倾向。
“大贯惠美子(Emiko Ohunki-Tierney)综合归纳出‘历史性’( historicity )的胜质如下:1,历史性是指涉历史意识,是一个文化得以经验及了解历史的模式化方式。
2,它具有高度的选择性。
3,在历史性中,过去与现在透过隐喻及换喻关系相互依赖与相互决定。
4,历史性包含多样的历史再现。
5,历史行动者的企图与动机,会影响历史的结构化。
6,历史性是历史建构与再现的关键角色。
7,由历史性来探讨文化界定历史的历史人类学课题,最终的关怀还是文化本身。
张原特别推崇大贯惠美子的“历史性”概念和方法,他将其译为“历史感”,认为:“就方法而言,象征人类学的历史研究已经超越了‘文字中心主义’的研究,在研究中他们已经关注到一些公共的象征符号和浓缩的意义形式在实践中的演变,象征人类学的历史研究也突破了以往对符号象征较为静态的研究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