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马尔萨斯陷阱”
马尔萨斯陷阱名词解释

马尔萨斯陷阱名词解释200多年前,英国经济学家马尔萨斯提出,人口呈几何增长,而粮食只能呈算术增长,因此必然会导致饥荒、战争和疾病。
这就是困扰人类千万年的“马尔萨斯陷阱”。
所幸的是,技术革命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人类逐渐摆脱了饥荒、疾病及生存威胁,“马尔萨斯陷阱”似乎渐行渐远。
但是,技术革命的“保鲜”周期顶多半个世纪。
每一次技术革命爆发时,“破坏式”地推动边际递减曲线右移,将经济增长率拉到一个更高水平,经济繁荣。
高收益率吸引资本大量进入,技术稳定之后,投资收益率逐渐递减,经济进入衰退期,进而不景气。
如此,反复循环、周而复始。
从近代开始,人类一共爆发了三次典型意义的“工业革命”,分别是1760年爆发于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1860年爆发于西方世界的第二次工业革命,1970年(另一说法是二战之后)爆发于美国的新材料、生物技术及信息技术革命。
每一次工业革命的间隔都在100年左右,重大的技术红利持续了55年。
经济保持中高增长,然后继续下滑,面临45年左右的低增长状态,直到下一次重大创新到来。
每一次技术革命退潮,人类又滑入“马尔萨斯陷阱”。
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19世纪30年代到19世纪60年代,工人运动和无政府主义运动是人类历史上最疯狂的。
当时,法国里昂丝织工人两次起义(1831、1834)、英国宪章运动(1836-1848)、德国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1844)欧洲三大工人运动爆发。
1848年,马克思发表《共产党宣言》,欧洲大陆革命风暴达到高潮。
这是近代社会第一次滑入“马尔萨斯陷阱”。
1860年,第二次工业革命爆发,经济再次持续繁荣,拯救了人类。
但是,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的20世纪上半叶,人类再次滑入近代社会第二次“马尔萨斯陷阱”。
这是人类社会最血腥最残酷的时代。
在这个阶段,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最大的经济危机和大萧条。
人类在历史上陷入了极端零和博弈、股票竞争的丛林法则。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三次技术革命和全球化浪潮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繁荣和幸福。
从马尔萨斯陷阱到平衡增长:统一增长模型的开题报告

从马尔萨斯陷阱到平衡增长:统一增长模型的开题报告一、研究背景及意义马尔萨斯陷阱作为经济学中的一个重要理论概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广泛应用于解释经济增长和人口增长的关系。
其基本观点是,当一个国家的人口增长过快时,农业产出将无法满足人口的需求,导致粮食价格上涨、贫困加剧和社会动荡。
这种恶性循环可能会导致人口增长和经济增长的停滞,形成所谓的“马尔萨斯陷阱”。
然而,现实中并不是所有国家都会陷入马尔萨斯陷阱。
对于一些发达国家来说,人口的增长并没有导致经济停滞。
因此,人们开始重新审视马尔萨斯陷阱的理论基础,并提出一些新的增长模型,其中包括经济学中的“平衡增长模型”。
平衡增长模型认为,经济增长是一个自我循环的过程,一个国家的人口增长可以刺激经济发展,反过来又可以促进人口增长。
这种循环可以通过科技进步、资本积累和教育改革等因素来推动。
因此,平衡增长模型强调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之间的互动关系,反对简单地将人口增长看作是经济发展的障碍。
本文将从马尔萨斯陷阱到平衡增长模型这一主线,对统一增长模型进行探讨,旨在深入研究不同增长模型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并提出合理的政策建议,以促进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二、研究内容及方法1. 理论框架:首先,本文将从马尔萨斯陷阱和平衡增长模型的概念出发,深入分析不同增长模型的理论基础、内在逻辑和政策取向,探讨它们之间的联系与差异。
2. 模型构建: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本文将构建一个统一的增长模型,揭示不同因素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分析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
具体而言,该模型将包括劳动力、资本、科技、制度等多个方面的因素,对这些因素进行量化分析,以预测经济增长的趋势。
3. 数据分析:本文将选取相关的统计数据,对所构建的统一增长模型进行实证分析,验证模型的准确性和有效性,并探讨不同因素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
同时,还将比较不同增长模型的解释能力和政策建议,以提出合理的政策建议。
本文的研究方法主要包括理论分析、模型构建和数据分析等方法,其中数据分析的数据源主要包括中国国家统计局、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等机构发布的宏观经济统计数据,以及相关的宏观经济分析报告等。
世界经济史第8章_农业革命

近代农业革命之后,农业剩余率不断提高,最明 显的表现就是人口革命和饥荒的消失。 荷兰和英国是首先开始出现人口持续增长,走出 马尔萨斯陷阱的国家。 荷兰、英国人口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农业革命使农 业生产力持续稳定的提高,从而保证了新增人口 的供给,同时提高了整体人口的生活标准。
人口革命 :近代开始的这种人口迅速增长
2020/5/4
第八章 农业革命
第一节 近代农业革命的出现 第二节 英国式道路 第三节 普鲁士式道路 第四节 美国式道路
2020/5/4
2 第 节 英国式道路
英国 式道路
2020/5/4
英国式道路的特点 掠夺教会地产。 欺骗性地出让国有土地。 盗窃公有地。 用剥夺方法、用残暴的恐怖 手段把封建财产和克兰财产 变为现代私有财产。
2020/5/4
主讲:XXX
世界经济史
• 第一章 导论
• 第一篇 古代世界经济
• 第二篇 中古世界经济
• 第三篇 资本主义的兴起
• 第四篇 工业革命和工业化
• 第五篇 自由市场经济的终结
2020/5/4
• 第六篇 战后世界经济
第八章 农业革命
近代农业革命的历史背景
近代农业革命中英国式道路的特点
重点问题
雇佣制大农场
2020/5/4
TThhank you
2020/5/4
近代农业革命在荷兰发生后 ,欧洲各主要国家先后出现 了农业制度和农业技术的创 新,并且人口在18世纪末期 迅速增加,摆脱了马尔萨斯 陷阱。
近代农业革命为工业革命准 备了条件。
2020/5/4
1 第 节 近代农业革命的出现
一、马尔萨斯陷阱
马尔萨斯陷阱的含义 当人口增加超过社会粮食供给时,生活水平下降,疫病、 饥荒、海上和陆上的抢劫、战争等丑恶事情开始泛滥, 极其粗暴地调整着人口和粮食之间的平衡,之后,又开 始新一轮的人口增长和衰减,不断地循环往复,这就是 马尔萨斯论证的人口陷阱。 要打破这种周而复始的历史僵局,经验数字表明,农业 生产力要经过40年~60年的时间将食物平均的剩余率从 25%提高到50%以上。只要农业生产力的发展没有超过这 个阶段,马尔萨斯的预言就会实现。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亲爱的女儿,你好:今天老爸尝试给你讲一个没有定论的话题,也可以称之为理论或学说,叫做“马尔萨斯人口理论”。
先说一下马尔萨斯这个人。
他是一位英国学者,生活在18世纪。
这哥们和达尔文一样,爱专研偏门的理论。
虽然现在人们知道达尔文的更多,但在当时,马尔萨斯名气更大。
据说达尔文还是马尔萨斯的粉丝,专门研读过他的著作。
让达尔文都崇拜的马尔萨斯先生,有着耀眼的履历。
他的父亲是有名的哲学家,他自己也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并且还是英国的第一位经济学教授,32岁发表《人口原理》,名满天下。
那么,他的理论讲的是什么呢?简单来说就两点:一、食物的增长呈算数基数,增长较慢。
二、人口的增长呈几何级数,增长很快,大约25年就翻一番。
两者矛盾的最终结果就是人口达到一定数量,必然会造成食物不足,为争夺资源,就会爆发社会动荡、战争等消减大量人口,然后再开始新的死循环。
要解决这个矛盾,有三个途径,一个途径是用宗教教化人少吃东西;一个是用战争或生育控制来减少人口总量;一个是发展对资源的开发利用,增加食物总量。
宗教教化当然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好,实际没有操作性的理想化建议。
但另外两个建议却对后世影响深远。
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给决策者们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在世界范围掀起一股控制生育的浪潮。
而讽刺的是,马尔萨斯虽然提出控制人口总量,他自己却是虔诚的教徒,反对控制生育。
那么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到底对不对呢?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
支持者中有著名的经济学家凯恩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人赫胥黎等一大票牛人,反对者中也有马克思、恩格斯这样的巨匠。
在老爸看来,支持和反对都有其合理性,也有其不合理性。
关键的差异在于他们如何看待“时间”这个维度和“粮食总量”、“人口总量”这两个变量的不确定性。
我们把时间定格在18世纪,往前翻中国的历史。
可以发现,明朝以前,华夏大地的人口最大容量大约是6000万,一旦达到这个数字,大规模的饥荒和战争就会来临,造成人口急剧减少。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名词解释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名词解释1.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概念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是一种经济学概念,指的是一个国家的人口增长率低于其经济增长率,从而导致经济增长受到限制。
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经济增长缓慢,因为国家的劳动力数量不足以支撑经济增长。
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发展中国家,因为它们的增长率往往低于发达国家。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的影响可以从多个方面来看。
首先,低人口增长率会导致劳动力市场的压力,从而限制经济增长。
其次,低人口增长率会导致老龄化,这可能会导致国家的社会保障制度出现压力。
最后,低人口增长率可能会导致经济结构不平衡,从而限制经济增长。
为了解决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政府需要采取一系列措施。
首先,政府应该改善经济环境,以提高人口增长率。
其次,政府应该改善劳动力市场,以提高劳动力数量。
最后,政府应该改善社会保障制度,以提高老年人口的收入水平。
2.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案例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是一种指当一个国家的人口出生率过低,死亡率过高,从而导致总人口数量不断减少的现象。
这种现象一般是由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不高,以及国家社会福利水平低下,使得人们不愿意生育孩子,或者是由于医疗保健水平低下,使得人们的寿命缩短,从而导致人口减少。
2.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案例马尔萨斯人口陷阱的一个典型案例是俄罗斯。
由于俄罗斯在冷战结束后经济发展缓慢,社会福利水平低下,以及医疗保健水平不高,使得俄罗斯的出生率过低,死亡率过高,从而导致俄罗斯的总人口数量不断减少。
此外,俄罗斯的人口老龄化现象也加剧了人口减少的趋势。
3.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影响马尔萨斯人口陷阱是指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增长缓慢,而且无法改变这种状况的现象。
这种现象主要是由于该国家的贫困和缺乏发展机会导致的。
马尔萨斯人口陷阱会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因为它会限制一个国家的投资和消费,从而降低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
此外,马尔萨斯人口陷阱也会影响一个国家的社会结构,因为它会导致人口老龄化,从而使一个国家的社会结构变得不稳定。
跳出“现代化陷阱” 实现探索性发展

跳出“现代化陷阱” 实现探索性发展作者:夏锦文来源:《群众·下半月版》2018年第01期省委书记娄勤俭强调,要把江苏放在世界发展的大格局下来审视,找准特色优势和短板不足,特别是要加强对如何跳出“修昔底德陷阱”“中等收入陷阱”“塔西陀陷阱”这三大陷阱的研究思考,积极化解发展起来后可能会先行遇到的矛盾和问题。
上述三大陷阱是“现代化陷阱”在特定阶段、特定领域的具体表现,有着共性规律与特征。
江苏需要对“现代化陷阱”问题进行前瞻性研究,实现探索性发展,既为江苏区域现代化保驾护航,也为全国现代化积累经验、提供样本。
跳出“现代化陷阱”势在必行坚守底线思维、确保不犯颠覆性错误的战略之举。
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决不能在根本性问题上出现颠覆性错误。
这是发展的底线要求。
“现代化陷阱”是现代化过程中的重大制约因素,一旦陷入其中,就可能导致现代化进程停滞甚至中断。
这是我们要坚决避免的局面。
因此,对“现代化陷阱”问题必须加强研究,掌握其内涵特征、运行规律,有的放矢加以防范,力争做到心里有底、胸中有策,手上有方案、实践有成效。
驯服“灰犀牛”、突破现代化“高壁垒性”的应对之道。
现代化具有极强的“高壁垒性”,有着严苛的淘汰机制和自我筛选机制。
从传统社会深陷“马尔萨斯陷阱”到经济起飛阶段跨越“低水平均衡陷阱”,从在全面小康基础上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到迈进现代化门槛之后遭遇新的“现代化陷阱”,通向现代化之路必然会面临风险和挑战。
可以说,“现代化陷阱”不是现代化进程中偶发的“黑天鹅”事件,而是大概率遭遇的“灰犀牛”,未雨绸缪、探索性研究是唯一选项。
前瞻性破题、为全国现代化探路的历史自觉。
现代化既是全球化现象,也是本土化和区域化实践。
在若干优势区域先行探路、锻造现代化核心区是各国现代化的基本规律。
江苏现代化基础条件相对较好,拥有国家层面唯一以现代化命名的建设示范区。
全国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江苏不仅要向上攀升引领国家现代化的“高度”,也要跳出陷阱筑牢国家现代化的基底。
人口原理读后感

人口原理读后感《人口原理》是一本揭示人口增长和变化规律的经典著作,作者是英国经济学家马尔萨斯。
在这本书中,马尔萨斯提出了著名的“马尔萨斯人口论”,阐述了人口增长与资源供给之间的关系,对人口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和思考。
通过阅读这本书,我对人口问题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也对人口增长的影响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首先,马尔萨斯在书中指出,人口增长是一个指数级增长的过程,而资源供给却是以线性增长的方式进行的。
这就导致了人口与资源之间的不平衡,当人口增长过快时,资源供给将无法满足人口的需求,从而引发了贫困、饥荒等问题。
这一点让我深刻认识到了人口增长对社会发展的影响,也让我对人口政策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在当前人口增长过快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更加重视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同时也需要制定合理的人口政策,以保障资源供给和人口增长之间的平衡。
其次,马尔萨斯还指出,人口增长受到生活水平、社会制度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在书中,他提到了“马尔萨斯陷阱”,即人口增长受到生活水平的制约,当生活水平无法提高时,人口增长将会受到限制。
这一点让我对人口增长问题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也让我认识到了提高生活水平对于控制人口增长的重要性。
在当前社会,我们需要更加注重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同时也需要改善社会制度,为人口增长创造良好的环境。
最后,马尔萨斯在书中提出了一些控制人口增长的方法,如晚婚、避孕等。
这些方法在当时可能是有效的,但在今天却需要根据社会发展的需求进行调整。
在当前社会,我们需要更加注重教育和科技的发展,提高人民的文化素养和科学知识,从而达到控制人口增长的目的。
同时,我们也需要制定更加科学合理的人口政策,为人口增长提供更好的保障。
通过阅读《人口原理》,我对人口增长和变化规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对人口问题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在未来的发展中,我将更加重视人口问题,为人口增长和资源供给之间的平衡做出更多的贡献。
希望我们能够共同努力,为人口问题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人口陷阱与经济发展

大规模的投资( 大推进战略”使总收入迅猛地提高到一个高水平。 如“ ) 当总收 人超过这个高水平之后, 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将永远超过人口增长率的上升 速 度( 人 口的 增 长率是 有其 自然 限度 的)因此 , 一个 最低的 人均 收入 水 因为 。 在
平 与 增 长到 与 人 口增 长 率相 齐 的 人均 收入 水 平之 间 , 在 着一 个 “ 口陷 存 人
阱”在这 个 陷阱 中 , 何超 过最 低水 平 的人均 收入 的增 长都 要被 人 口的更 快 , 任 增 长 所抵 销 。 种情 况 可 由 图 1 这 来说 明 。 纵轴 表 示总 投 入 和人 口的增 长 率 ,
“ 口陷 阱” 即 “ 尔 萨斯 均 衡 陷 阱 ” 指 在 巨 大 的人 口增 殖 力 下 , 人 , 马 , 人 类始 终处 于 贫 困线上 , 摆脱 的一 种人 口与经济 的恶性 循环 。 宾 斯坦 曾 无法 莱
针对 “ 马尔萨斯陷阱”提出过 “ 临界最小努力模型 ” 认为 以人口高 出生高 , 死亡为特征 的“ 生存均衡状态” 的解脱 , 需要外部资本和技术的推动 。 但与 莱宾 斯坦 不 同 , 萨 斯对 技术 提 高 、 马尔 生产 改 进 而产生 的 人 口抑 制作 用抱 有 怀疑 。 管 西方 社会 的 文 明进程 为 人类社 会 带 来异 常粗 眼 的物 质成 就 , 是 尽 但 马尔 萨斯 并不认 为这 足 以保证 人 口快速 增 长对生 活 资料 的需要 。 尔萨斯 把 马 “ 口陷 阱” 人 的产生 归 结 为社 会 体 制 的 不合 理 、 寄希 望 于 通过 社 会 马尔 萨 并 斯把 “ 口 陷阱 的产生 最 终 归 结 为社 会 制度 腐 朽性 , 其 政治 经 济学 原 人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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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马尔萨斯陷阱”丹麦学者埃斯特?博塞拉普(1910~1999)是西方农业经济理论家中对理解中国农业历史贡献最大的理论家之一。
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西奥多?舒尔茨(Theodore Schultz)不同,她没有简单从西方的理论前提和西方的经验出发,把非西方国家的农业历史硬塞进现代西方经济学理论的框架。
相反,她主要从发展中国家农业经验出发,加以归纳和推理,而后再返回到发展中国家的实际经验中去检验。
她的理论的最大特点是并没有把来自现代工业的农业投入(机械、化肥、农药、科学选种)出现之前的“传统农业”想象为一个简单的同一体,而是仔细勾勒了其在世界历史上所展示的各种不同形态和变迁。
她特别强调的是农业历史中土地使用频率的变迁,即从20~25年的“森林休耕”制度到6~10年的“灌木休耕”(中国农史中一般把两者统称为“刀耕火种”),再到固定土地上的“短期休耕”,而后是基本不休耕的一年一茬或多茬的农业体系。
其中关键的变迁是,伴随人口的增长,“休耕”期变得越来越短,土地的耕种频率越来越高。
她把这个过程称作“集约化”(intensification),而她试图解答的问题是:是什么样的机制推动了如此的变化?她提出的论点和马尔萨斯(Thomas Robert Malthus)截然相反。
对马尔萨斯来说,在其1798年发表的著作《人口原理》的第一版(到1826年五次修改、补充,前后共六版)便说明,食物生产一般只能以算术级数增长,而人口则是以几何级数增长的。
如果食物生产多于人们生存所需,便会促使人口增长,但后者的增长远快于前者,由此导致人口过剩,饥荒、贫困、疾病、战争和死亡,亦即他所谓的“自然的(“积极的”)抑制”(positive check)。
其后,一旦食物供应多于人口所需,整个演变过程会周而复始。
也就是说,在食物生产与人口变量中,前者是独立的自变量,后者则是因变量。
(Malthus,1798:尤见第2、第5、第7章;“Thomas Robert Malthus”,2015)从这一理论来观察中国的历史,会得出一幅简单的周期性图像:食物生产上升→人口上升→人口过剩→灾荒和战争→大规模死亡,直到人口降到食物生产之下,从而再次促使人口增长,基本是一个(今天的人口学称作)“死亡推动”的人口演变过程。
人们甚至可能简单地认为,中国历代皇朝的更替以及伴之而来的战争和死亡正体现了如此的“马尔萨斯主义”理论。
在这样的图景中,传统农业技术和体系基本上只是个笼统的同一体,我们看不到中国农业史中的复杂多元变迁,诸如战国时期铁犁的发明(欧洲要到18世纪才用上汉代那样的抛物线形翻泥板铁犁)、公元10世纪吴越国在江南地区建立的(“5里7里为一纵浦、7里10里为一横塘”)灌溉和运输系统、占城稻的引进、红薯与玉米的引进、棉花种植的兴起、江南的稻麦复种、华北的玉米小麦复种,江南地区的豆饼肥料使用等,更不用说长时段的都市发展以及伴之而来的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变迁(黄宗智,2014:尤见第二卷)。
博塞拉普的理论强调,其实人口增长才是独立的自变量,它推动了耕种频率的上升以及伴之而来的一系列的技术演变。
从当代的亚洲和非洲农业中,她看到的是刀耕火种的“原始”耕种制度一定程度上仍然存在,和较高频率(前工业化农业以及使用现代工业要素投入的农业)的耕作制度并存。
她根据的不是常见的,没有历史维度、没有生产技术情况等具体细节的经济学计量或理论研究,而是具有这些方面丰富资料的社会人类学和经济人类学研究。
经过对那些全球范围材料的归纳和总结,加上她自己的分析和理论思考,得出一个既是横向共时的也是纵向历时的理论:是人口的增长推动了耕种体系和技术的变迁。
森林休耕制度在用火烧掉一块森林下的地块之后,林下的土地相对肥沃,并且只需用简单的农具来种植,便可以得到相对高的产量。
在那样的农业系统下,耕作者投入劳动较少,享受较多的休闲时间。
但如果进入较短休耕期的灌木火种,便必须照顾到(森林休耕所不需顾及的)除草,因此在技术上必须使用锄头并投入较多的劳动。
她论析,从森林休耕制度转入后者,每工时的产出几乎必定会下降。
如果进入更劳动密集的固定地块的短休耕制度,乃至每年一茬或多茬的耕种制度,则必须投入还要多得多的劳动,特别是翻耕土地,因此使铁犁成为必要,也会促使畜力的使用。
如此集约的土地使用需要更多的劳动投入,但其每工时的产出将会下降(虽然如此,她也指出,每工时产出的下降并不排除通过更多的农业劳动工作时间和天数,通过更充分的“就业”而提高户均/人均年产出。
)她鲜明地指出,许多殖民地的统治者试图把他们自己国家的农业制度和产权制度强加于其殖民地,但他们发现,当地农民常常抵制、拒绝如此的变革。
殖民者往往把这种抗拒归因于土著农民的无知和不理性,甚至惰性。
殊不知,实际上该地农民非常理性地知道,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放弃低劳动投入和每工时较高产出的土地使用耕作制度,而从事高劳动投入和每工时较低产出的制度,哪怕美其名曰进步、现代化、科技化,其实是划不来的事。
一直要到人口对土地的压力迫使人们以每工时较低产出的集约化来换取较高的土地产出,才会成为合理的选择。
也就是说,真正无知和不理性的常是自以为是的殖民者,而不是其所统治的“愚蠢”的“土著”农民。
一般来说,耕作者要到由于人口(对土地的)压力排除了(需要最多土地的)迁移性(刀耕火种)长休耕农业制度,才会自愿投入更多的劳动来提高土地产出,所付出的代价是每工时劳动产出的下降。
也就是说,是人口的增长及其对现有耕地的压力推动了较高耕种频率的采用,以及与其相应的技术改变。
再换言之,人类农业历史演变的主要内容是缩短休耕期的“集约化”,而“集约化”和伴之而来的技术变迁背后的动力主要是人口增长。
在这样的理论中,“传统农业”显然具有较高的弹性,是个复杂多彩的演变体,而不是单一的同一体。
农业生产会适应人口增长而演变,通过更多、更辛勤的劳动来提高土地产出,由此推动了技术变迁(以及诸多其他的社会乃至政治方面的变迁)。
这是个复杂的图像,和舒尔茨等理论中基本同一不变的“传统农业”图像十分不同。
博塞拉普的分析不仅和马尔萨斯截然相悖,也和第三种关于人口变迁的主要理论很不一样。
后者强调对人口的“预防性抑制”(这实际上是马尔萨斯最先提出的概念――Malthus,1798:尤见第4章;亦见“Thomas Robert Malthus”,2015),也是博塞拉普一书2006年第二版的导论作者弗吉尼亚?迪恩?阿伯内西(Virginia Deanne Abernethy)所表述的论点。
正如阿伯内西说明,她的理论所依据的主要是欧洲赖以抑制人口增长的晚婚制度,以及与其相似的,在现代非洲的马拉维和卢旺达两地所呈现的现象:在伴随现代医药和卫生进入而导致的死亡率下降以及人口猛烈膨胀之后,两地在1980年代也采用了凭借晚婚来控制生育率的手段。
阿伯内西称此为“生育机会假说”(fertility opportunity hypothesis)。
她论说,这是在马尔萨斯和博塞拉普两大理论之外的第三种关于人口演变的理论模式。
这里我们需要指出,阿伯内西并没有试图把现代抑制人口的手段和技术,包括堕胎,投射到前现代的中国江南地区。
正如苏成捷(Matthew Sommer)所证明的,在前现代的科学条件下,堕胎其实是个风险极大的应急(譬如,维护妇女“贞节”名誉的)措施,绝对不可能在社会中被广泛使用(Sommer,2010),在我看来,苏成捷所批评的那些研究只可能是来自为了标新立异而标新立异的动机,或者是试图树立中国和西方间的同等性或优越性的感情冲动。
至于当代中国,其1950年代到1970年代的人口快速增长原因和其他发展中国家相似,主要是现代化的医药和公共卫生减低了死亡率,由此提高了人口增长率;所不同的是,中国由于其比较特殊的党-国体制的(资源与国民)动员能力而更加透彻、快速地实现了其目标,使得中国于1980年代便已接近发达国家的人均寿命预期(Drèze and Sen 1995,表4.2、4.5,第64、71页)。
而1980年以后的强制性生育控制则更比其他国家的节育经验要激烈、快速得多。
如此的国家政策抉择带有高度的人为性和偶然性,谈不上什么经济规律和经济理论的适用与否。
至于传统中国,在上述的三大理论传统中,博塞拉普的理论明显最贴近中国的实际,而其所揭示的动力和机制――人口增长作为主要动因――又是鲜为人们所考虑到的洞见。
显然,中国厚重的历史绝非马尔萨斯的简单理论所能涵盖。
至于后来的人口学所突出的(主要依赖晚婚的)预防性抑制(亦可称作“理性抉择”)理论,其实更明显地不符合中国古代长期不变的早婚实际。
与其不同,博塞拉普的理论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中国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以及其高度发达的“传统农业”的历史演变。
它甚至可以说明博塞拉普在后来的著作中方才明确提出的另一理论洞见:高密度小农经济与高度发达的大都市文化是相互关联的。
在前现代物流条件的空间限制下,同一有限空间中的高度集约化农业能够支撑更多人口、更大规模和更复杂的城市。
(Boserup 1981:第6章)对此,笔者个人的理解是,即便人均产出的食物剩余由于集约化而从30%下降到10%,在同一空间范围之内,100万人口的30%剩余只能支撑一个30万人的城市(中世纪的伦敦?),而在同一空间中更高度密集化的1000万人口中的10%剩余,则能支撑一个100万人口的城市(唐代的长安?)(黄宗智,2014,第二卷:284)如此规模的城市是中国传统文明高度发达的原因之一。
在中国研究领域中,博塞拉普的理论在珀金斯(Dwight H. Perkins)的计量经验研究中得到较好的支撑。
正如珀金斯指出,在1368年到1968年六个世纪中,中国人口扩增了约10倍,耕地面积约4~5倍,亩均产出则约一倍(Perkins,1968)。
也就是说,中国农业生产主要是凭借其集约化(和耕地扩张)而伴随人口膨胀而变的。
珀金斯的著作是一项规模相当大,计量比较严谨和全面的研究,可以被视作博塞拉普理论的经验论证,虽然这显然只是一种巧合。
固然,珀金斯并没有考虑到博塞拉普所突出的平均每工时产出减缩的趋势,但我们也许可以凭借博塞拉普的合理推测而说,除了同一茬中更加“精耕细作”的变化之外,从一年一茬到一年两茬的耕种频率演变,乃是珀金斯所证实的亩产倍增现象的主要内容。
把博塞拉普的研究与今天在中国影响极大的舒尔茨的著作《传统农业的改造》(Schultz,1964)相比,我们可以立刻看到两者间鲜明的不同。
首先,舒尔茨的出发点和终结点是理论假设:从市场机制必定会导致资源最佳配置的“公理”出发,他(像欧几里德的几何学那样凭借演绎逻辑而)得出“传统农业”没有“过剩劳动力”(他把其定义为绝对的过剩,即没有产出或报酬的劳动)的“定理”/ “结论”,借此完全把中国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排除于其理论考虑范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