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古音研究
试论古文字资料在古音研究中的重要性

字, 如其 不 是错 误 , 就都 是 锺 益字 或 复体 形
声 字 。” ⑦
省声 。 房所 说 。 甲骨 文 以鼎 字 为 寅 , 京 ” 郭沫 若 《卜辞 通纂 考释 》 “ 乃 假 鼎 为 寅 , 益 :古 后
度 和深 度 都非 清人 所 能及 。但 仍 存 在诸 多 字 资 料来 看 ,说 文 》 不 少 谐 声 声 符 的 判 《 对 不 足 , 要表 现 在 : 音研 究 学界 对 古文 字 定是 有 问题 的。洪 波将 《 文》 误之 谐 声 主 古 说 错 研 究 成果 的利 用 明显 滞后 。 例如 ,说 文 》 《 谐 分 析归 纳 为 三个方 面 : 1 把某 些 非谐 声 字 () 声 字 一直 被视 为研 究 古音 的重要 材 料 。虽 误 析 为谐声 字 ,2 把某 些 谐声 字 误 析为 非 () 然 文 字学 不少 研究 成 果都 证 明《 文 》 说 中的 谐 声 字 , 3 对 某 些 谐 声 字 的 声 符 认 定 不 () 谐 声 字 是 相 当 复 杂 的 , 目前 学 界 对 《 但 说 当。 对 以上 三个 方 面的 考察 时 。 要特 别 在 还
Hale Waihona Puke 流演 化都 缺 乏 系统 的探 讨 ,而 把相 当多 的
字 , 以提示 音 读 。因此 , 于古 音研 究 来 注 意力 放在 对特 殊谐 声 的解 释 上 。 可 对
说 , 文 字资 料地 位 极为 重要 。 古
借 文字 推 究古 音 ,清 人 已多 所利 用 和
笔者 认 为 ,前修 时 贤之 所 以在 利 用 古
受 之意 , 是会 意字 。金文 、 鼓 , 石 乃至 郭忠 恕
越语汉字音与汉语中古音相关问题研究

越语汉字音与汉语中古音相关问题研究越语汉字音与汉语中古音存在系统的语音对应关系。
本文通过对汉越语语音系统与《切韵》音系的比较,讨论了中古汉语某些声母、韵母的音类分合与音值构拟问题,对中古汉语知、庄、章三组声母的分合,崇、船二纽的读音,于、以、匣三母的关系,鱼、虞、模三韵的音值,真、臻二韵的构拟等问题分别进行了考察。
标签:汉越语中古音《切韵》古代越南语的官方文字是汉字,正式书面语中使用由汉字表记的汉源借词。
由于汉字只能用于记录汉源借词,不能记录口语中的固有词,后来在汉字的基础上,以汉字为部件,采用会意、形声(主要是形声)等方法创造出用于记录越语固有词的喃字。
因此,古代越语的书面语系统实际上是汉字(ch? nho 字儒)与喃字(ch? n?m 字喃)并用,固有词用喃字书写,汉源词用汉字书写。
现代越南语所使用的国语罗马字实际上是汉字和喃字的拼音形式。
越南语从汉语中借用词汇可能从秦始皇设南海、桂林、象三郡就已经开始(或许秦以前也有零星借入),由秦至隋以前所借的词一般称为古汉越语借词。
古汉越语借词不成系统,尤其是汉字并未在越南广泛使用,大都是通过口语借入,因此难以寻找系统的对应规律,而且由于没有汉字作为载体,这些零星的借词很快融入口语系统中,语音随之发生变化,以至于很多越南语专家并不承认这些词是汉源借词,而认为是固有词,并且这些词往往还有与之对应的喃字。
因此有关古汉越语在越语界尚有争论,究竟哪些词可以认定是古汉越语借词,至今还没有统一的看法,甚至有些越南语言学家根本不承认古汉越语的存在,所以我们在使用古汉越语材料时一定要慎重,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确证。
一般认为,9世纪至10世纪时(中晚唐时期),越南语开始大量地借用汉语词,并系统地借用汉字,形成了一整套汉字越音体系。
从此,不论哪个时代,越南语从汉语中借词时一律采用这套固定的汉字越音系统,而不采用直接借音的方式,即使是从现代汉语借词也是如此(如:s? h?i ch? ngh?a社会主义;ch?nh phong 整风;nh?p ng?入伍;doanh nghi?p营业)。
中古声调分析论文

中古声调分析论文一、中古语音的声调概述汉代以前,人们还不知道有四声,直到齐梁间骈体文盛行,受佛教转读佛经声调的影响,逐渐觉察到自己的语言中也有声调存在,开始以“宫、商、角、徵、羽”五音对字音进行归纳,随后定出“平、上、去、入”,通称为四声。
《切韵》、《广韵》、《韵镜》及《七音略》等都是按照“四声”分韵的。
四声的名称起于南北朝齐梁时代(五世纪末六世纪初),据《南史•陆厥傅》说:齐永明年间,“时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脁,琅玡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颙善识声韵。
约等为文皆用宫商,将平上去入四声,以此制韵。
”永明时期的这段叙述是平、上、去、入“四声”名称见于记载的较早的材料。
此外,《梁书•沈约传》云:“约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悟,而独得胸襟,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
武帝雅不好焉,尝问周舍曰:‘何谓四声?’舍曰:‘天子圣哲是也。
’”《周颙传》记云:“颙始著《四声切韵》行于时。
”“四声”只是归纳了中古时期语音的调类,至于各个声调具体的调值如何,古人没有明确的记载,我们只能从古人的形象的描绘中感受到大致的概括:“平声哀而安,上声厉而举,去声清而远,入声急而促。
”我们由此可推测,中古时期四声中的平声是平调,入声是短促调。
因为平声没有升降,较长,而其他三声或有升降或短促,所以“平声”与“上、去、入”三声形成了平与仄两大类型。
中古时期的“四声”,发展到现代汉语方言里,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少则只有三个(宁夏银川话只有平、上、去三个声调),多则有十一个(广西南宁心圩平话有阴平、阳平、阴上、阳上、阴去甲、阴去乙、阳去、阴入甲、阴入乙、阳入甲、阳入乙等十一个声调)。
但是,不管声调多少,或是如何变化,都与古代“平、上、去、入”四个声调有着密切的关系。
古代“平、上、去、入”四个声调由于受古声母清(全清、次清)浊(全浊、次浊)的影响而发生了分化。
有的分,有的合。
二、由中古语音声调到近代音声调的演变近代音的声调,周德清在《中原音韵》中明确列出,即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这与现代北京话的四声完全一致,只是具体的归字有所不同。
当前中古音研究

[讨论]二十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缘起:近日对中古音颇感兴趣,先后读了《切韵》、《广韵》、《一切经音义》等书,不明之处多矣!今日无意中得见此文,得以大致了解中古音研究之概况。
转之,冀能对同道者有所助益。
此文修订本原载于《南阳教育学院学报》2000年第1期。
又见于韩国中国学会刊物《中国学报》第四十一辑,2000年8月出版。
二十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北京大学中文系张渭毅20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客观地回顾和总结近100年来的研究成果,对于确定下一个世纪的研究起点和方向,具有现实意义。
所谓中古音,指汉语语音史上魏晋至唐五代时期的语音。
这一时期的语音材料非常丰富,按照其内容和性质的不同,中古音的研究大致体现在以下诸方面。
壹《切韵》系韵书的研究所谓《切韵》系韵书,指《切韵》及其唐五代宋各种增订本,现存的完整增订本有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和《广韵》。
《广韵》虽成书于宋,但其音系是《切韵》音系。
《集韵》音系已跟《切韵》有了一些距离,因此不在讨论之列。
《切韵》系韵书是中古音研究的重心所在,范围宽,论题广,大致可分为音系的外围研究和音系的研究两部分。
一音系的外围研究《切韵》音系的外围研究,包括韵书的搜集和整理、韵书的源流和异同、异读字、韵书跟现代方言和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及其应用等内容。
(一)韵书的搜集和整理20世纪初,陆法言《切韵》的唐写本和增订本在敦煌和吐鲁番的发现,是20世纪音韵学的幸事和盛事。
我国学者作了很多辑录和整理的工作,王国维、魏建功、周祖谟等用力最勤,创获最多。
1921年,王氏最先把斯坦因劫去的三种《切韵》残卷(即切一、切二、切三)抄印,公诸于世。
1936年,由刘复、魏建功、罗常培合编的《十韵汇编》出版,辑录了当时所能见到的十种《切韵》系韵书。
1955年,姜亮夫三十年代在巴黎、伦敦、柏林等地图书馆摹录的韵书总集《瀛涯敦煌韵辑》出版。
1968年,龙宇纯写成第一部全本《王韵》的校本《唐写全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校笺》,参证多种韵书,细校详订。
中古音系

古代汉语通论(二十四)中古汉语的语音系统一、中古音的研究比起上古汉语语音系统的研究来,中古时期汉语语音系统的研究有更丰富的材料,因此有更坚实的基础。
这首先是因为中古时期出现了系统记录汉语语音系统的韵书、韵图和反切注释,如《经典释文》、《切韵》和《韵镜》等文献资料。
根据这些资料可以基本掌握汉语中古音声、韵、调的完整而详细的分类。
这比起仅仅以《诗经》押韵字来对上古韵做不详尽的分类、以谐声字系统对上古声母做试探性的归纳来说,我们对中古音的确是更有把握。
其次,中国辽阔的国土上分布着许多现代汉语方言,这些方言是古代汉语母语在各地分化发展的子语言,因此和中古汉语语音系统有着密切的对应关系,可以运用历史比较法,利用这些方言的读音来重建中古音。
再次,中古时期汉民族和其他民族有广泛的交流,汉语在境内兄弟民族和域外民族(例如日本、越南、朝鲜)的语言中留下了大量的借词,这些语言中的中古汉语借词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中古汉语的读音。
又次,中古时期佛教盛行,佛经翻译文献中的人名、地名等音译的专有名词和梵文等拼音文字的对应,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中古汉语的音值。
上述四个方面材料是语言学家构拟汉语中古音音值的重要依据。
有了中古汉语语音系统的音类,又有了考查中古汉语音值的材料依据,我们就可以构拟1中古汉语的语音系统了。
汉语古音系统的构拟始于二十世纪初,瑞典汉学家高本汉(B.Karlgren)在他的《中国音韵学研究》(1926年)中,首次构拟了中古汉语语音系统2。
中古音构拟的基本方法是:根据中古时期韵书中汉语音类与现代汉语各方言同类音音值的对应关系,以语音历史演变的规律性、可解释性和系统性进行分析,从而构拟出汉语中古音系统和音值。
对于构拟的结果,还可根据当时其他语言的汉语借词和域外对音材料来证明和修正。
二、中古韵母系统中古韵书的代表是《切韵》。
《切韵》成书于公元601年,作者是隋代的陆法言。
《切韵》音系代表了六、七世纪时汉语的语音系统。
《切韵》失传已久,3《切韵》音系完整的保存在《广韵》里面。
音韵学之中古声调到近现代声调的变化-汉语言文学仙子

音韵学:研究古代汉语各个历史时期声韵调系统及其发展规律的一门传统学问1。
上古音:以《诗经》《说文解字》为代表的先秦两汉的语音系统(1)声母:31—32个(喻四(以母)归并还是独立)(2)韵部:30—31部(歌部配月元:歌部独立,分出祭部配月元)(3)声调:上古也有平上去入四个调类,但和中古并不等同2.中古音:隋唐宋时代的汉语语音系统(代表韵书韵图:《广韵》、《韵镜》)(1)声母:37个(《广韵》37;《韵镜》38——喻三(云母)已从匣母中分化出来.此从《广韵》)(2)韵母:《广韵》206韵,292个韵类,不计声调则为92类(平上去入合一),142个韵母中古声调:隋唐宋时代的汉语共同语声调系统四声:平、上、去、入(切韵、广韵、韵镜、七音略按照平、上、去、入四声分韵;隋唐诗人用韵实际也是说明情况如此)3.近代音:元明清时代以北方中原话为基础的汉语共同语语音系统。
(代表韵书:元周德清《中原音韵》、明兰茂《韵略易通》)(1)声母:20个明兰茂“早梅诗”:东风破早梅,向暖一枝开,冰雪无人见,春从天上来。
(2)韵母:19韵(每个韵分别用两个代表字表示),46个韵母(3)近代声调:元明清时代以北方中原话为基础的汉语共同语声调系统。
4个近代音的声调,周德清在《中原音韵》中已明确列出,即阴平、阳平(周氏于平声中分阴、阳二类)、上声、去声,它与今天北京话的四声完全一致,只是具体的归字有所不同而已.关于中古的入声字,周氏将它们分别附在平(阴平、阳平)、上、去三声之后,而未独立为之立类。
这种情况表明中古的入声到元代官话里已经消失,学术界多数人都持这种看法。
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入声到元代时仍然存在,陆志韦、杨耐思、李新魁等人即持这种看法.周德清曾在《中原音韵·正语作词起例》中说道:“入声派入平、上、去三声者,以广其押韵,为作词而设耳。
然呼吸言语之间,还有入声之别.”这句话是“入声存在说"的主要依据。
中古音(平上去入)到近现代音(阴阳上去)的声调变化:一、平分阴阳(“清阴浊阳"):调分阴阳中古的平声到现代北京话中变成了阴平和阳平两个调类,这个变化在元代时已经形成。
越语汉字音与汉语中古音相关问题研究

351 ) 12 1 主
口 c 玎
2 1 . 6 0 2 0
韵 语言 研究 闼 应用
考 , 不 能 作 为确 证 。
一
面 鼻 音 n , 但 却 不 对 娘 母 , 而 是 对 日母 。 至 于 章 组 ,音 值 h
讨 了典 型理 论 的 一 部 分 , 并没 有 覆 盖 其 全貌 ,其 文 章 的 不 足 之 处 还 有待 老 师 同学 的 帮助 ,有待 今 后 进一 步 的研 究 。
20 3, (1 0 1) .
[] 8 刘正光 ,刘润清.+ 概念合成名词的认知发生机制 []外 国语 , NN J.
Pr , 1 9 . eS S 9 5
合 词 的语 义 及 其 习 得 ,尤 其 是 对 英 语 词 汇 教 学和 对 外 汉 语 [] 6 李艳平,朱玉山. 英语语法教 学的原型范畴理论观 [ . J 外语教学, 】
2 l , ( ). O1 1 词汇 教学不无帮助 。英汉复合词语义研究对我们今后的英汉 [] 7 刘正光. 关于N N +概念合成名词的认知研究 [】 外语与外语教学, J. 复 合 词 的词 汇 掌 握 与应 用 有 着 重 要 的 指 导作 用 ,本 文 仅 仅探
关 键 词 :汉 越 语 中古 音 切 韵
古 代 越 南 语 的 官 方 文 字 是 汉 字 ,正 式 书 面 语 中 使 用 由 秦 至 隋 以前 所 借 的 词 一 般 称 为 古 汉 越 语 借 词 。 古 汉 越 语 借
汉 字 表 记 的 汉 源 借 词 。 由于 汉 字 只 能用 于 记 录 汉 源 借 词 , 词 不 成 系 统 , 尤 其 是 汉 字 并 未 在 越 南 广 泛 使 用 , 大 都 是 通
中古音系

中古音系中古音系上文提到,《广韵》与《韵镜》(包括《七音略》)在中古音的研究中是互为补充、缺一不可的。
通过《广韵》与《韵镜》的分析比较,相互参证,中古音的声母、韵母、声调、音值及声韵的配合情况就可以确定了。
第一节中古音的声母和韵母一、中古音的声母《广韵》的声母有三十七个,《韵镜》的声母有三十八个,二者的差别只在于,《广韵》的喉音中有影、晓、匣、以(喻四)四母,《韵镜》的喉音中则有影、晓、匣、云(喻三)、以五母,所以《韵镜》比《广韵》多出一母。
就《韵镜》的情况来看,“云”母已从“匣”母中分化出来,但尚未同“以”母合流,这种现象说明《韵镜》所确定的声母要晚于《切韵》(《广韵》的声母即代表《切韵》的声母),但不会晚于守温制作三十字母的晚唐时期,因为在守温的三十字母中云、以已合流为喻。
本书将中古声母确定为三十七个,亦即《广韵》的三十七母,理由是让“云”归“匣”更能反映出隋唐时期汉语声母的面貌。
下面是三十七声母表及其拟音(拟音均为国际音标)。
中古声母音值表中古声母发音及拟音方法发音发音部位新名部位旧名全清次清全浊次浊全清全浊双唇唇重唇帮p (非)滂pá(敷)並b (奉)明m (微)舌尖中舌舌头端t透tá定d 泥n舌面前舌上知|彻|á澄¥娘¤舌尖前齿齿头精ts 清tsá从dz心s 邪z 舌叶正齿庄tS 初tSá崇dZ生S 俟Z舌面前章tt 昌ttá船dü书t禅ü舌根牙见k溪ká群g 疑N零声母喉影o舌根音晓x匣? (云)半元音以j舌尖中半舌来l舌面鼻擦音半齿日¤ü表中的三十七声母和唐末宋初的三十六字母相比,唇音中少了四个,正齿音中多了五个,喉音中的喻母有分有合,数目没有增减。
二、中古音的韵母通过第三、四两章我们得知,《广韵》的韵类共有292类(王力《汉语史稿》的分类或王力《汉语音韵学》中的290类再加上戈开三和昔合三)。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讨论]二十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缘起:近日对中古音颇感兴趣,先后读了《切韵》、《广韵》、《一切经音义》等书,不明之处多矣!今日无意中得见此文,得以大致了解中古音研究之概况。
转之,冀能对同道者有所助益。
此文修订本原载于《南阳教育学院学报》2000年第1期。
又见于韩国中国学会刊物《中国学报》第四十一辑,2000年8月出版。
二十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北京大学中文系张渭毅20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客观地回顾和总结近100年来的研究成果,对于确定下一个世纪的研究起点和方向,具有现实意义。
所谓中古音,指汉语语音史上魏晋至唐五代时期的语音。
这一时期的语音材料非常丰富,按照其内容和性质的不同,中古音的研究大致体现在以下诸方面。
壹《切韵》系韵书的研究所谓《切韵》系韵书,指《切韵》及其唐五代宋各种增订本,现存的完整增订本有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和《广韵》。
《广韵》虽成书于宋,但其音系是《切韵》音系。
《集韵》音系已跟《切韵》有了一些距离,因此不在讨论之列。
《切韵》系韵书是中古音研究的重心所在,范围宽,论题广,大致可分为音系的外围研究和音系的研究两部分。
一音系的外围研究《切韵》音系的外围研究,包括韵书的搜集和整理、韵书的源流和异同、异读字、韵书跟现代方言和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及其应用等内容。
(一)韵书的搜集和整理20世纪初,陆法言《切韵》的唐写本和增订本在敦煌和吐鲁番的发现,是20世纪音韵学的幸事和盛事。
我国学者作了很多辑录和整理的工作,王国维、魏建功、周祖谟等用力最勤,创获最多。
1921年,王氏最先把斯坦因劫去的三种《切韵》残卷(即切一、切二、切三)抄印,公诸于世。
1936年,由刘复、魏建功、罗常培合编的《十韵汇编》出版,辑录了当时所能见到的十种《切韵》系韵书。
1955年,姜亮夫三十年代在巴黎、伦敦、柏林等地图书馆摹录的韵书总集《瀛涯敦煌韵辑》出版。
1968年,龙宇纯写成第一部全本《王韵》的校本《唐写全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校笺》,参证多种韵书,细校详订。
1974年,针对姜亮夫摹录本的错误,潘重规作《瀛涯敦煌韵辑新编》《瀛涯敦煌韵辑别录》,有较大参考价值。
1983年,周祖谟出版了《唐五代韵书集存》,汇集了30种唐五代韵书写本、刻本,详加考释,分别异同,辨章源流,无疑代表了《切韵》整理的最高水平。
1988年,叶键得完成博士论文《十韵汇编研究》,辨析体例,校正错误。
清代以来,音韵学家一向重视《广韵》的研究,但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校本。
1938年,周祖谟以张士俊泽存堂刻本为底本,全面校勘《广韵》,写成《广韵校勘记》,1951年又出版了《广韵校本》。
此后,又发现了全本《王韵》和《钜宋广韵》,为周著所未见,但周著仍然是迄今最有价值的《广韵》校本。
葛信益利用《切韵》残卷及其增订本,比勘《广韵》的各种版本,校正《广韵》的误字和夺字,著有《〈广韵〉讹夺举正》(1984年)、《读〈广韵〉札记》(1988年)等。
传世的《广韵》版本,有详本、略本之别,历代流布的情况很复杂,朴现圭、朴贞玉《广韵版本考》(1986年)详细考察了《广韵》版本的源流。
余廼永撰《泽存堂本<广韵>之版本问题》(1999年),讨论了泽存堂本《广韵》跟相关版本的关系,指出泽存堂本《广韵》之底本实为宁宗本,跟楝亭本有同类的祖本,纠正了前人的错误看法。
近年来,深圳大学和北京大学中文系合作,研制开发了《广韵》电子检索系统,可以迅速查询反切和声、韵、调、摄、等、呼的音韵地位,为全面整理《广韵》提供了便利。
(二)韵书的源流和异同王国维是20世纪最早讨论《切韵》系韵书源流的学者,得出很多有价值的结论,其论文收入《观堂集林》卷八。
如把唐人韵书分为两系,指出《切韵》《唐韵》为一系,《广韵》为一系,部目次序出自李舟《切韵》,“李舟《切韵》之为宋韵之祖,犹陆法言《切韵》之为唐人韵书之祖也”。
丁山、董作宾、方国瑜、陆志韦、唐兰等也发表了考证文章。
魏建功发表了《陆法言〈切韵〉以前的几种韵书》(1932年)、《唐宋两系韵书体制之演变》(1932年)、《〈十韵汇编〉魏序》、《故宫完整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续论之甲》(1951年)、《〈切韵〉韵目次第考源》(1957年)、《〈切韵〉韵目四声不一贯的解释》(1958年)等一系列论文,基本搞清了《广韵》和《切韵》的关系和唐宋韵书的源流。
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下册考释部分)多发前人所未发。
如项跋本《刊谬补缺切韵》,即通常所说的“王二”,不是王仁昫的原著,而是一部唐中宗以后汇合长孙讷言笺注本和《王韵》以及其他家韵书的本子,体现出很多唐代实际语音特点。
又如发现蒋斧藏《唐韵》残卷并非孙愐原作,而是孙愐原书的一种增修本。
古德夫《中古音新探》(1992年)全面比较了《切韵》、《唐韵》、《王韵》和《广韵》的异同,指出从《切韵》到《广韵》在体例、分韵、反切、释义等方面发生的变化。
(三)异读字《广韵》的异读字,能反映字音的演变轨迹和古今方音的差异,说明音系的性质、构词规律和上古音音类关系。
黄侃《广韵校录》(1985年)举出《广韵》“字有又音而不见于本韵及他韵者”的字300多个。
余廼永《互注校正宋本广韵》(1974年初版,1980年修订)以周祖谟校本为底本,注出《广韵》的互见又切,便于检索异读字。
对于此书,葛信益著有评论文章。
余氏1993年又出版了《新校互注宋本广韵》。
从《广韵》的体例出发研究异读字,又发明《广韵》异读字的体例,葛信益用力最勤,著有《张氏泽存堂〈广韵〉异读字形讹举例》(1984年)、《〈广韵〉异读字释例》(1985年)、《〈广韵〉异读字有两体皆声者》(1985年)等,有关论文汇集在其专著《广韵丛考》(1993年)里。
昌厚《隋代诗文用韵与〈广韵〉的又音》(1962年)说明隋代诗文用韵表现的又音绝大多数跟《广韵》一致。
赵振铎《〈广韵〉的又读字》(1984年)讨论了又读字的古今分歧、方音差异、构词规律和特殊读音。
汪寿明《从〈广韵〉的同义异读字谈〈广韵〉音系》(1980年)从异读角度论证《广韵》是综合音系。
其他论文有赵锐《〈广韵〉又读字的研究》(1987年)、金庆淑《〈广韵〉又音字与上古方音之研究》(博士论文,1993年)、黄典诚《〈切韵〉的异读》(1994年)等。
(四)韵书跟现代方言和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及其应用运用历史比较法重建起来的《切韵》音系,既要能解释《切韵》本身和《切韵》系的各种韵书、韵图以及同时期域外对音所表现的音类的区别,又要能说明从《切韵》到现代汉语方音的历史演变。
一方面,要以《切韵》为参照,建立方音跟《切韵》的对应关系。
从高本汉以来,汉语方言调查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把方音跟《广韵》音系作历时的比较,赵元任、罗常培、白涤洲、王力、董同和、袁家骅、张琨、李荣、丁邦新、王福堂、郑张尚芳、张盛裕、张振兴、李如龙、刘勋宁、张光宇、何大安等都有重要论著发表。
另一方面,要利用方言透视《切韵》,为音系的构拟提供证据。
高本汉认为《切韵》音系无法解释闽方言的差异,因此,利用闽方言透视《切韵》所取得的成绩格外引人注目。
如张光宇著有《〈切韵〉纯四等韵的主要元音及相关问题》(1984年)、《从闽方言看切韵三四等韵的对立》(1986年)、《梗摄三四等字在汉语南方方言的发展》(1987年)、《从闽方言看切韵一二等韵的分合》(1989年)等。
20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针对高本汉的现代汉语方音来自《切韵》母语的观点,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参加“中国语言学计划”的几位学者提出“普林斯顿假说”,主张先从现代各大方言的历史比较中拟测出原始北方话、原始吴语、原始湘语、原始闽语和原始粤语,然后跟《切韵》比较,进而拟测原始汉语,代表人物有罗杰瑞(Jerry L.Norman)、桥本万太郎、余霭芹、司徒修(Hugh M.Stimson)、杨福绵、梅祖麟、威廉 贝乐得(William L.Ballard)、欧克诺(Kevin.A.O.Connor)等,发表了一系列论著,在国外影响很大。
关于《广韵》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代表作有丁声树、李荣的《汉语音韵讲义》(1981年)、李荣的《四声答问》(1955年)、《怎样根据北京音辨别古音的声母》(1962年)、《怎样根据北京音辨别古音的韵母》(1963年)、《〈广韵〉的反切和今音》(1964年)、方孝岳的《广韵研究怎样为今天服务》(1959年)、唐作藩《音韵学教程》(第三章,1987年)等。
为了调查方言,推广古音知识,还编写了古今音对照的工具书,有丁声树、李荣的《古今字音对照手册》(1981年)、林涛的《广韵四用手册》(1993年)和李葆嘉的《<广韵>反切今音手册》(1997年)等。
华中理工大学近年研制出《古今字音对照手册》的计算机分析系统。
二《切韵》音系的研究《切韵》音系的研究分两步走:考求音类,构拟音值。
陈澧的《切韵考》创造性的采用反切系联法,考证出40个声类、311个韵类。
本世纪在考求音类的方法上,又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改进了方法,修正了陈澧的结论。
曾运乾《切韵五声五十一纽考》(1927年)运用审音法,考订出51声类。
白涤洲《广韵声纽韵类之统计》(1931年)采用统计法,得47声类、290韵类。
陆志韦《证广韵五十一声类》(1939年)用数理法得出51声类,印证了曾运乾的结论。
全面运用西方历史比较法,系统地、成功的构拟《切韵》的音值,始于高本汉的《中国音韵学研究》(1915-1926年著,1940年汉译本)。
《中国音韵学研究》吸取了商克《古代汉语语音学》(Ancient Chinese Phonetics,1900)、马伯乐《唐代长安方音》(1920年)等西方学者研究《切韵》的成果,是《切韵》音系的奠基作,也是音韵学走向现代化的标志,后来的《切韵》研究都是它的延续、补苴和发展。
1923年,林语堂作《珂罗倔伦考订切韵韵母隋读表》,首先批判高本汉的构拟学说。
从此,围绕这部书所涉及的问题,音韵学界展开了长期而深入的讨论,《切韵》研究的材料丰富了,方法多样了,视野开阔了。
主要涉及7个问题。
(一)[j]化问题高本汉根据《切韵》一二四等反切上字与三等的不同,主张一二四等的声母是纯粹的,三等声母是[j]化的。
陆志韦《三四等及所谓“喻化”》(1939年)指出“三四等之分别断不在乎辅音之真正化为腭音与否”,“喻化”说掩盖了三四等对立的实质,即主元音的不同。
赵元任《中古汉语的语音区别》(1941年)用介音和谐说代替[j]化说,认为反切上下字有的介音有求同的趋势。
李荣《切韵音系》(1956年)指出“[j]化说在方言里头没有根据”。
至此,[j]化说应该取消。
(二)全浊声母不送气的问题陆志韦《汉语的浊声母》(1940年)发现,隋唐以前佛经的译音全都用《切韵》的浊音对译梵文的不送气浊音。
从《切韵》的异读字(陆氏叫一字重读)看,不送气清音跟浊音构成的异读数远多于送气清音跟浊音构成的异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