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古音研究的十年论争
近十年利用出土文献研究上古方音之检讨

近十年利用出土文献研究上古方音之检讨曹祝兵【摘要】近十年以来,出土文献越来越丰富使得研究上古方音材料越来越多.研究材料有新的发现,研究方法有所创新,上古方音的研究也取得一定的成就.然而,上古方音的研究是项复杂的工程,在研究过程中材料如何使用,方法的使用是否得当,都会对研究结果产生很大的影响.【期刊名称】《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1(000)001【总页数】3页(P53-55)【关键词】出土文献;上古方音;材料;方法【作者】曹祝兵【作者单位】阜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安徽,阜阳,23604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H111上古时期方音有哪些?情况如何?长期以来,学者们都在孜孜不倦地探索这一问题,然而由于材料的匮乏,上古方音的研究始终“步履蹒跚”。
很多学者在研究上古方音时,基本都是利用传世文献中的韵文 (如《诗经》、《楚辞》)或者带有地方方音色彩文献中的谐声、通假、异文等材料。
然而,这些材料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如《诗经》作为方言材料代表的到底有哪些方音、相同地方方音是同一时期的还是不同时期的,等等,因而上古方音的研究争论很大。
地下出土文献出现以后,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这是因为地下出土文献不但可以弥补传世文献的不足,而且还可以和传世文献互相印证。
可以说,利用出土文献研究上古方音,为上古方音的研究开启了另一扇“大门”。
然而,上古方音的研究是一个复杂的命题,毕竟时间上距离现代太远。
尽管有出土文献的发掘,然而还是存在诸多问题,如材料的真伪如何?材料的时间如何确定?材料的地域性如何划分?材料的如何处理将会对研究结果产生重大影响。
1.姜允玉《中山王铜器铭文中的音韵现象初探》[1]此文采用中山国铜器铭文中的通假字、谐声字等考查中山国语音的特点。
通过详细分析,得出声母方面 5个特点:〈1〉清浊分途情形明确。
铭文中清浊通用和清浊分明的比例为 1:3.3,因此清浊分化趋势明显。
〈2〉轻唇音不分化。
谈谈上古汉语的声调问题-BeijingNormalUniversity

谈谈上古汉语的声调问题上古汉语的声调问题,古音学者的观点一直很分歧,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比较一致的看法。
在明清之际即讨论古音的初期,一般以为先秦汉语里是没有声调的。
比如陈第就认为“四声之辨古人未有”,“四声之分起自江左”①。
陈第说,“时有古今,地有南北”,不能因为南北朝时代已有四声,就认为先秦也有声调的分别。
古代没有声调正是古今音不同的表现。
陈第的这种推论表面上有一定的逻辑性,实际上是不对的。
据现有史料记载,汉语里平上去入四声的发现和名称确是从六朝才开始的。
南齐沈约(441—513)著有《四声谱》。
又《南史•陆厥传》云:“汝南周顒善识音韵,为文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
因此过去不少人以为四声之辨是沈约、周顒等人发明的。
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
我们可以认为汉语里的四声分辨,可能是从这个时期才由沈约等人发现的。
但决不是起自“江左”。
因为任何一种语言的基本要素与特点,都不是突然产生的,更不可能是个别人创造出来的。
声、韵、调是汉语语音的三个基本要素,都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形成的。
我们现在虽然难以肯定,声调即以音高辨义是否即汉藏系语言的原始特征,但我们现在所知的汉藏系诸语言大多数是有声调的,而与汉语比较接近的壮侗语族、苗瑶语族,它们的声调系统更有类似中古汉语的特点,即四声八类,对应关系较为明显。
大家知道,印欧语系诸语言之间关系都比较密切。
它们各语族语言的分化历史不太长,研究得比较清楚,一般都比较了解。
所谓“原始共同印欧语”据推测至今大约三千多年。
而汉藏系诸语族语言之间的关系就不那么明显,因为它们分化的时间要早得多。
汉语从汉藏语系中分化出来的时间至少是在记录汉语的汉字产生之前,那也就有五千年以上了,更不用说原始汉藏语的悠久历史了。
单就汉语来看,声调作为汉语的基本特点,可以猜想当在甲骨文时代即殷商之前就已具备了。
我们说上古汉语是有声调的语言在理论上是讲得通的,更何况从《诗经》的押韵来看,上古确实已存在声调的分别。
例如第一首《周南•关雎》:关关雎雎,在河之洲。
守古与维新:古音研究三百年

守古与维新:古音研究三百年作者:郑伟来源:《读书》2019年第02期中国传统音韵学有古音学(先秦韵文和谐声字)、今音学(《切韵》)、等韵学(唐宋韵图)、北音学(《中原音韵》)四个门类。
要从时代来分,就是上古音、中古音、近代音三大分支。
统而言之,都属于古音研究的范围。
而包括普通话和各大方言在内的现代汉语,其语音面貌不在传统古音的研究视野之内。
说到某门学科的研究传统,不外乎三个层面:观念、材料、方法。
古音研究的传统观念是经世致用,传统材料是历代古书,传统方法是文献考证。
一言以蔽之,从读经、解经到明义。
《说文》《白虎通》《释名》里的譬况、合音、声训、读若,是为代表。
东汉以后的“西域”之学传人,传统被打破了。
反切注音、四声的发明、永明“声病说”、近体律诗,无一不受梵文的影响。
中唐以降的三十六字母、韵图等记录汉字字音的形式,同样是“肇自西域,远播中土”。
发端于南宋、兴盛在清代的古音学,基本上摆脱了经学的樊篱,而逐渐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明代陈第说:“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
”短短十六字,凿破鸿蒙。
一切都在变,语言也不例外,今人读《诗经》,不能因为读起来不押韵而认为古人用韵不严。
顾炎武是清代古音学的开山鼻祖,完成了《音论》三卷、《诗本音》十卷、《易音》三卷、《古音表》二卷,而且用“离析唐韵”的方法来分析中古韵类和上古韵部的对应关系,和西方的结构主义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胡适《治学的方法与材料》一文中说:“科学的方法,说来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尊重事实,尊重证据’。
在应用上,科学的方法只不过‘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
在历史上,西洋这三百年的自然科学都是这种方法的成绩;中国这三百年的朴学也都是这种方法的结果。
顾炎武、阎若璩的方法,同伽利略、牛顿的方法,是一样的:他们都能把他们的学说建筑在证据之上。
”但是,“顾氏、阎氏的材料全是文字的,伽利略一班人的材料全是实物的。
……文字的材料是死的,故考证学只能跟着材料走,虽然不能不搜求材料,却不能捏造材料。
清代古音学研究存在的问题与出路

作者: 陈芳
出版物刊名: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
页码: 215-216页
主题词: 古音学史;清代前期;古音研究;研究成果;顾炎武;批判地继承;鼎盛期;古韵分部;科学方法;问题与出路
摘要: <正> 宋代吴才老开始了真正的古音学研究,这一学问发展至清代始步入鼎盛期。
清代古音学可谓博大精深,成果十分丰富。
今人对古音学的研究取得了显著成果。
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们采取了清人所未采取的科学方法,大大拓展了古音研究的视野与深度;而另一方面,现代古音学的这些研究都根基于清代古音学的学术土壤。
没有清代诸多古音大师的努力探索,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因此,科学地评判清代古音学著作,批判地继承清儒的研究成果,对发展今天的古音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前中古音研究

[讨论]二十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缘起:近日对中古音颇感兴趣,先后读了《切韵》、《广韵》、《一切经音义》等书,不明之处多矣!今日无意中得见此文,得以大致了解中古音研究之概况。
转之,冀能对同道者有所助益。
此文修订本原载于《南阳教育学院学报》2000年第1期。
又见于韩国中国学会刊物《中国学报》第四十一辑,2000年8月出版。
二十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北京大学中文系张渭毅20世纪的汉语中古音研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客观地回顾和总结近100年来的研究成果,对于确定下一个世纪的研究起点和方向,具有现实意义。
所谓中古音,指汉语语音史上魏晋至唐五代时期的语音。
这一时期的语音材料非常丰富,按照其内容和性质的不同,中古音的研究大致体现在以下诸方面。
壹《切韵》系韵书的研究所谓《切韵》系韵书,指《切韵》及其唐五代宋各种增订本,现存的完整增订本有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和《广韵》。
《广韵》虽成书于宋,但其音系是《切韵》音系。
《集韵》音系已跟《切韵》有了一些距离,因此不在讨论之列。
《切韵》系韵书是中古音研究的重心所在,范围宽,论题广,大致可分为音系的外围研究和音系的研究两部分。
一音系的外围研究《切韵》音系的外围研究,包括韵书的搜集和整理、韵书的源流和异同、异读字、韵书跟现代方言和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及其应用等内容。
(一)韵书的搜集和整理20世纪初,陆法言《切韵》的唐写本和增订本在敦煌和吐鲁番的发现,是20世纪音韵学的幸事和盛事。
我国学者作了很多辑录和整理的工作,王国维、魏建功、周祖谟等用力最勤,创获最多。
1921年,王氏最先把斯坦因劫去的三种《切韵》残卷(即切一、切二、切三)抄印,公诸于世。
1936年,由刘复、魏建功、罗常培合编的《十韵汇编》出版,辑录了当时所能见到的十种《切韵》系韵书。
1955年,姜亮夫三十年代在巴黎、伦敦、柏林等地图书馆摹录的韵书总集《瀛涯敦煌韵辑》出版。
1968年,龙宇纯写成第一部全本《王韵》的校本《唐写全本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校笺》,参证多种韵书,细校详订。
古音学源流及谐声与古音学研究的历史演进

古音学源流及谐声与古音学研究的历史演进董国华【摘要】古音学是传统音韵学的一大分支,是汉语音韵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古音学研究既是上古汉语音韵本体的研究,又是古音学史的研究.谐声是汉语中非常重要的语言现象,与汉语音韵研究尤其是上古音研究是密不可分的.谐声与古音学研究既是利用谐声材料梳理、构拟古代汉语语音系统的研究,又是谐声与古音学史的研究.本文梳理、辩明谐声与古音学的源流和历史演进,为汉语音韵学、文字学、汉语语音史等学科,总结和探索新的研究视角和发展方向.【期刊名称】《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3(032)002【总页数】6页(P46-51)【关键词】古音学;谐声;历史演进【作者】董国华【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福州350007【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H111一、古音学的源流与分期通常所说的上古音一般是指周秦古音。
从断代上说,从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前后约千余年,其上限为殷商甲骨文、金文时代,下限至汉代。
上古音研究是汉语音韵史研究的源头和根本,在汉语语音史的研究中居于重要的地位。
“河源唯长”,古今音异的意识,实萌芽于后汉。
由于语音变化,汉代人读先秦典籍时已发现了语音差异。
如郑玄笺《毛诗》,就提出了“栗裂”同音、“窴填尘”同音的问题。
《诗·豳风·东山》:“烝在栗薪。
”郑玄笺云:“古者声栗裂同也。
”《诗·豳风·东山》“烝在桑野”,《毛传》曰:“烝,窴也。
”笺云:“古者声窴填尘同也。
”陆德明《经典释文》云:“窴填尘依字皆是田音。
陈完奔齐以国为氏,而《史记》谓之田氏,是古田陈声同。
”故戴震在《声韵考》中说:“……言古声某某同,古读某为某之类,不一而足。
是古音之说,汉儒明知之,非后人创议也。
”①又如刘熙《释名》:“古者曰车,声如居,所以居人也。
今曰车,声近舍。
”三国吴韦昭《辨释名》云:“古皆音尺奢反,自汉以来,始有居音。
”王力先生在谈到刘熙这句话时说:“在汉朝已经有人谈到古音。
中国古代声乐理论的探讨

中国古代声乐理论的探讨有关中国古代声乐理论的探讨中国古代声乐理论的探讨有哪些呢?下面是小编整理提供的范文,欢迎阅读参考!希望大家采纳!更多相关信息请关注CNFLA学习网的栏目!一、“字”与“声”的关系“字”“声”之间的争论,在我国由来已久。
宋代的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曾说:“古之善歌者有语,谓‘当使声中无字,字中有声’……字则有喉、唇、齿、舌等音不同。
当使字字举木皆轻圆,悉融入声中,令转换处无磊块,此为‘声中无字’……如官声字而曲合用商声,则能转宫为商歌之,此‘字中有声’也……”意思是“字”要建立在“声”的基础上,并与其完美结合,而两者又必须要服从于乐。
这段是古代唱论中关于“字”与“声”问题的早期论述,体现了两者间的辩证关系,即语言音调与音乐音调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只要能恰当的处理好这一对矛盾,便能成为出色的歌者,而歌唱艺术就是要求在语言与声音之间寻找两者结合的契合点。
宋代张炎在其《讴曲旨要》中又在沈括所论的基础上引申道:“字少声多难过去,助以余音始绕梁……举末清圆无磊块,清浊高下萦缕比,若无含韵强抑扬,即为叫曲念曲矣。
”他还在《词源》一书中说:“腔平字测莫参商,先须道字后还腔。
”他认为歌唱的声音与咬字吐字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但二者之间,应在“字”的基础上,才能唱好声音。
前面已经谈到的“字”与“声”是个和谐的统一体。
“字中有声”是字已经被音乐化。
因此,“声”与“字”缺一不可。
这是因为歌曲演唱过程中要以“字”表情达意,要以“声”美化字音。
明代的魏良辅却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
他在《曲律》一书中这样写道:“曲有三绝:字清为一绝;腔纯为二绝;板正为三绝。
”而这正是“字”与“声”关系的最佳结合方式。
此,我们在演唱歌曲时要始终重视“字”与“声”的结合,要做到《顾误录》所谈及的“字宜重,腔宜轻。
字宜刚,腔宜柔。
”处理好两者的重与轻、刚与柔这对关系。
二、“声”与“情”的.关系我国先秦、两汉时期的歌者就已明确地认识到“声发于情,而情必以声来表现”,即情与声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古音学史研究概述

古音学史研究概述摘要:传统古音学自吴?B ?创至今已历经千年,期间音韵学名家辈出,使古音学理论一步步走向完善,本文特从上古音的古韵分部、声母系统、声调三个方面对上古音的研究历史做简单的梳理,整理出传统古音学研究的大致发展脉络。
关键词:上古音;韵部;声母;声调所谓上古音是指周秦时期及前汉时期的音系系统,由于那个时期无韵书,研究的基本方法是归纳《诗经》用韵,同时对《切韵》音系进行离析。
在中古音的基础上,利用先秦的韵文材料《诗经》《楚辞》及其他群经诸子散文的用韵,还有以《说文》的谐声系统、训诂材料及方音材料、域外对音材料等作为旁证来推测古代的发音。
1上古汉语韵部真正的古音学研究是从宋代开始的,以通转叶音说为主体的宋代古音学研究标志着古音学的建立。
吴??是通转说的代表,朱熹是叶音说的代表。
“通转”的办法实际是囿于中古音,简单地合并《广韵》的部类,而不知离析,混淆了各韵部之间的界限。
而“叶音说”的本质是没有认识到古诗不押韵是由于语音发生变化的缘故。
清朝是古音学研究的全盛时代,最有名的古音学家有顾炎武,江永,戴震,段玉裁,孔广森,江有诰,王念孙等。
顾炎武离析唐韵分古韵为十部,除第十部外,入声字都配阴声,离析唐韵,这是顾炎武的首创。
他的古韵十部奠定了清代古音学的基础。
江永研究音韵学与顾炎武稍有不同,顾炎武不管今音,只研究古音。
他曾批评顾炎武“考古之功多,审音之功浅” 他本人非常注重于审音。
江永把古韵分为十三部,比顾炎武多出三部。
江永根据古音有?m 侈之分,将顾炎武的真部分为真元两部,侵部分为侵谈两部。
江永还把侯韵离开鱼部与尤幽合并,并离析萧宵肴豪一部分字,这样把顾炎武的鱼宵两部分为鱼宵幽三部。
段玉裁分古音为六类十七部,比江永多出四部。
传统认为段玉裁的最大功绩在于支脂之三部分立。
另外真文分立、幽侯分立,段玉裁也是正确的。
关于韵部次序,在段玉裁之前顾炎武离析唐韵尚不敢把次序移动,而段玉裁则很大胆地把次序变更了,并运用谐声偏旁归纳韵部。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谈谈古音研究的十年论争郭锡良2002年6月我在南昌纪念《中国语文》创刊五十周年学术会议上发言,驳斥梅祖麟2001年在香港语言学年会上的讲话,揭开了古音研究的一场争论。
至今正好十年,回顾一下这场争论,不无意义。
梅祖麟在讲话中装出权威的架势,集中攻击了王力先生和王念孙先生,还扫荡了乾嘉学派,章黄学派及其“旁支别流”,骂倒一切;又册封了“主流”音韵学家,俨然是中国语言学界的霸主。
潘悟云也早就写了“劝进信”,要梅氏来领导中国语言学界,拨正大陆语言学研究保守、落后的研究方向,言辞谦卑,情意恳切。
争论开始后,很快形成可海峡两岸联合进行的一场学术论争。
不过情势诡谲,有理一方的发言、文章竟然遇到了阻力,是《古汉语研究》主动承担了开展这场学术论争的重任。
初步统计:十年来梅氏及其信徒共六人,发表论争文章九篇;批评、梅的两岸学者(包括一名华裔美籍学者)一共二十五人,发表论争文章三十三篇。
一梅氏的讲话《有中国特色的汉语历史音韵学》针锋相对地批驳了梅氏对王力先生的攻击,揭示了他的无知和武断;并指出梅氏自己考察汉藏同源词的错误,还分析了潘悟云的《汉语历史音韵学》“知识性错误实在太多”,被奉为历史音韵学地主流著作,实在太荒诞文章发表在《古汉语研究》2002年第3期,第4期又发表了孙玉文的《〈汉语历史音韵学·上古篇〉错误》。
孙玉文在文章中说:“发现本书《上古篇》错讹太多,初步核查,有100多处。
”他只举出38例,作了有理有据的分析、批评。
这就证实了我批评潘著的论断。
这里需要说明,在我去南昌开会前,曾将发言草稿送请正在清华大学讲课的陈新雄教授提意见,获得赞许。
陈先生回台湾后,撰写了《梅祖麟〈有中国特色的汉语历史音韵学〉讲辞质疑》,召集、举办了汉语历史音韵学讨论会。
他们把梅氏2000年在史语所七十周年研讨会上的发言,集中攻击章黄学派的《中国语言学地传统和创新》一文,一并进行了全面、深入的批驳,编发了《会前参考论文集》。
再说,当时梅氏在香港的讲话是贴在语言所和北大的网上,南昌会后,我把发言稿也贴上北大的网站。
不久,梅氏给我来了一封信,承认自己的讲话错误,“妄言王先生不懂‘同声必同部’更是不当。
”但是,却向我提出了三个难题:(1)一声之转是否能用来做同源词研究,(2)怎样做汉藏比较,(3)王先生的上古音系统是否能用来做汉藏比较。
要我回答。
我不得不写了第二篇驳论文涨《音韵问题答梅祖麟》。
主要内容是:(1)论证了梅氏攻击王念孙的《广雅疏证》和王力先生的词源研究的论点是错误的。
(2)陈述了双方对历史比较法和汉藏语比较的不同看法,指出了汉藏语比较重现存的普遍缺陷。
(3)指出王力先生明确表示拟侧先秦古音是依靠传统使用的三种材料,一般不用汉藏比较材料。
从高本汉到董同龢、陈志伟、李方桂各家影响最大的古音构拟系统,都是如此,并介绍了五家系统的异同。
同时批评了潘悟云古音构拟观念和郑张尚芳六元音古音构拟系统的荒诞。
然后点出俞敏的《汉藏同源字谱稿》就是采用王力先生的古音构拟系统,梅氏应该把眼光开放一些。
2003年《古汉语研究》在发表鲁国尧的《论“历史文献考证法”与“历史比较法”的结合》、华学诚等的《就王念孙的同源词研究与梅祖麟教授商榷》(一期)、薛凤生的《中国音韵学地性质和目的》(二期)后,发表了我的《音韵问题答梅祖麟》(三期);同时也发表了为潘悟云辩护的文章,即麦耘的《汉语历史音韵研究中若干问题之我见》和董建交的《关于“正月”及其他》(四期)。
《语言学论丛》(第二十八辑)发表了唐作藩的《王力先生的“谐声说”》、张雁的《上、去二声源于韵尾说不可信》、李香的《关于“去声源于-s尾”的若干证据的商榷》。
《语言研究》发表了陈新雄的《梅祖麟〈有中国特色的汉语历史音韵学〉讲辞质疑》和梅祖麟的《比较方法在中国,1926—1998》(这是2000年一文的缩写本)。
《语言科学》发表了耿振生的《论谐声原则—兼评潘悟云教授的“形态相关”说》。
还有韩国《中国学研究》发表了耿振生的《汉语音韵史与汉藏语的历史比较》。
此外,郑张尚芳也以权威的面孔在《南开语言学刊》发表了《汉语与亲属语言比较的方法问题》,又在潘悟云的“东方语言学”网站贴上了《汉字古音手册·勘误》。
因此可以说,2003年成了这次古音争论的高潮阶段。
2004年《古汉语研究》发表了黄易青的《论上古喉牙音向齿头音的演变及古明母音质》(一期)、张猛的《关于〈小雅·正月〉中“正月”的训诂问题》(一期)。
黄文从历史音变角度对复辅音进行了质疑。
张文是与张剑桥在“东方语言学”网站为潘悟云辩护的说法(内容与董建文一文基本相同)进行商榷,分析了他采用俞越说动摇不了古音毛传。
2005年《古汉语研究》发表了孙玉文的《试论跟明母谐声的晓母字的语音演变》(一期)、周守晋的《汉语历史音韵研究之辨伪与求真》(二期)。
孙文也是从语音演变角度论证构拟复辅音不可信,周文则对麦耘维护潘悟云的观点进行了全面批驳。
《语言学论丛》发表了孙玉文的《上古音构拟的检验标准问题》,主要从理论、方法角度批评了潘悟云古音构拟的错误,揭示出他理论方法的荒诞,材料分析方面的主观随意。
《学术界》发表了王宁、黄易青的《汉语历史音韵学要尊重历史、尊重事实、尊重科学》,也主要是从理论、方法角度着眼,批评梅氏评价前人不尊重历史事实,研究古音不重视古汉语事实,进行汉藏比较表现出明显的循环论证。
两文考察都比较全面,分析都比较深入。
此外,潘悟云在《音史新论——庆祝邵荣芬先生八十寿辰文集》中刊登了《字书派与材料派——汉语语音史观之一》,对我(2002)和孙玉文(2003)批评他《汉语历史音韵学》存在的大量常识性错误中找出“赣+匚”和“硬”两个字的论断进行狡辩,把我两人归入字书派,他自己是材料派。
我们分别写了文章,对他的狡辩进行了批驳,这是后话。
这两年,可以说论争已经进入延续阶段。
2006年《古汉语研究》发表了节于今教授的《建设创新型语言学》(一期),文章视野开阔,带有对这场论争小结的性质。
该文章提倡自主创新,反对盲目“接轨”;中心继承优良传统,反对“嘲讽王氏(王念孙)贡献”;提倡不同学派的争鸣,对梅氏“不应战”表示了“遗憾”。
梅祖麟则在《语言学论丛》(32辑)发表了《从楚简“(美)”字来看脂微两部的分野》,承认“两次连带着董先生的《上古音表稿》来叙述王先生功业,两次都不怎么成功。
”肯定王力先生“《上古系统韵母研究》里面的‘脂微分部’之说在当时有继往开来两种作用。
”评价与他原来的说法完全变了样;但是整篇文章却是要论证王先生列在脂部的“美”字要归入微部,认为“王先生的丙项标准要改成董先生所说的样式。
”仍然留下了一项需要驳正的话题。
可以说,这次古音研究论争已经到了收官阶段。
这时,不断有学者建议将这次古音学国际大讨论的文章编成一部论文集;大家的论文要征得作者本人的同意,梅祖麟教授及其信从者都不肯授权,我们只得把他们的论文目录在《编后记》中列出。
2007年底交商务印书馆,2009出版。
二2007年以后,古音学论争的榔头虽然逐渐平静下来,但是余波仍然不断荡漾。
这里有两期风波必须有所交代:一是梅氏留下的“美”字的归部问题,2007年我在《语言学论丛》(第35辑)发表了《“美”字能归入微部吗?——与梅祖麟商榷》,对梅文作了辨正,分析了错误所在及其原因。
郑张尚芳2008年在《语言学论丛》(第38辑)发表了《“美”字的归部问题》批驳我。
我2009年写了《再谈“美”字能归入微部吗?——与郑张尚芳商榷》,2011年发表在《中国语言学》(第5辑)。
我在文章中揭示了郑张研究古音完全割断了从顾炎武以来古音学家的理论方法,对如何运用诗文押韵、谐声系统和《切韵》系统的对应关系来考察古韵分部的基本方法都十分生疏;并指出他把“美”字归入微部是抛弃了系统性原则,陷入了随意推测的泥坑。
另一风波是冯蒸2008年在《汉字文化》(第4期)发表了《第3次古音学大辩论》讲辞。
他冒充两位音韵学大家的传人,伪装客观公正,取不顾事实,为梅祖麟、郑张尚芳涂脂抹粉、巧作雄辩;把郭某的表现描写成霸气十足,并借鉴别人之口,攻击郭某“他们以卫士自居,可是在学人的眼中,他们是学术界的恐怖分子。
”黎新宇教授撰写了《读冯蒸教授第3次古音学大辩论讲辞——兼回应梅祖麟教授对“一声之转”的批评》,发表在2009年《中国语言学》(第5辑)。
文章首先揭示了冯蒸“自炫头衔”、冒充“音韵大家的学生”(按,其实还有伪造学历),弃业师于不顾,人品底下,他的讲辞伪装公正,明显偏袒梅氏,甚至替梅氏向王先生“追加质疑”;又吹捧郑张尚芳,为贬低王先生张目;还恶意宣扬郑张尚芳为帮助梅氏而攻击《汉字古音手册》的网站,却对纯粹批评梅氏的文章《对“杀”和“死”形式标志的确立与应用的追踪分析》于不顾。
作者在回应梅祖麟对“一声之转”的批评时,首先揭示出梅氏不懂《广雅疏证》,把“一声之转”片面化为同源,从而挖苦“只有清儒才能发明这种论证法,外国人可没有这个能耐”进而扫荡“代代相传师承不变”的章黄学派及其徒子徒孙、旁支别流,信口雌黄地“骂尽了中国的历史语言学界”。
最后剖析了冯蒸的拥趸,指出他恶毒谩骂郭某的言辞,正暴露了自己“文章”遗老遗少的丑恶嘴脸。
该文分析有理有据,行文生动有力。
再说,郭锡良孙玉文对潘悟云2005的狡辩文章都在2006年写了批驳文章,在不同的国际学术会议上宣读。
郭锡良的《从湘方言的“盖”和“赣+匚”谈到对古代语言学文献的正确解读》,2008发表在湘方言首届国际学术会议论文集。
孙玉文的《汉语史研究中材料的考证与运用》(答《字书派与材料派——汉语语音史观之一》),发表在《中国音韵学——中国音韵学研究会2006年南京研讨会论文集》。
郭文把“盖”和“赣+匚”在湘方言中词义、语法的异同详细分析后,又讨论了它们的历史发展,然后分析潘文的错误,指出它概念混乱,缺乏语言学基本知识,“是一篇歪曲前人成果、逻辑混乱、自相矛盾、错误加胡编的奇文”孙文就潘文提出的“硬”和“赣+匚”两字的考证,从学识和学风两方面进行了批驳;揭露他隐瞒学术事实,“对前辈的成果只字不提”;曲解对方意见,掩盖自己错误;引证材料粗疏,论证方法荒谬。
此外,2008年《中国语言学》(第1辑)发表了郭锡良的《汉藏诸语言比较研究刍议》、陈新雄的《郑张尚芳《〈诗经〉的古音学价值》论述》,孙玉文的《汉藏诸语言词汇比较中的词义对应问题》,自然也是属于这次论争的范围之列。
郭文根据考古成果、文献资料论争了;中华大地华夏族与四周其他族群是语言各异的族部;华夏族有史以来就使用同一语言,周代形成雅言,长期国体统一,书面语统一,形成语言融合成为主流,汉语没有分化成不同的语言。
又从语言类型学方面论证了汉语与藏缅语族同源不可信。
最后引用了《李方桂先生口述史》中他看低汉藏语系的可信性和批评白保罗靠双语词典搞汉藏语比较和构拟上古音的意见(“他的方法让人误入歧途”,“此类拟构纯属胡闹”),并批评某些人把白保罗的书捧作圣经,“这太可悲了”;然后提出,“李先生的话似乎都是对着郑张、潘悟云这些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