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特论人的“世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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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特“劳动人”与“工匠人”的区分

阿伦特“劳动人”与“工匠人”的区分

阿伦特“劳动人”与“工匠人”的区分关于《阿伦特“劳动人”与“工匠人”的区分》,是我们特意为大家整理的,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摘要:“劳动人”和“工匠人”是一组具有特定含义的不同表达,阿伦特试图在世界的持久性、物化和工具性概念范畴下说明两者的区别,达到对工具论的批判,但最后还是未能明确的给予阐释;只有回到马克思主义正确的分析方法上来,才能正确且深刻的认识到“劳动人”与“工匠人”的真正区别,合理的批判工具主义论调。

下载论文网/2/view-13089845.htm关键词:阿伦特劳动人工匠人汉娜?阿伦特是20世纪西方著名的女性哲学家。

她在《人的条件》中,从世界的持久性、物化和工具性三方面阐述她对制作本质的思考,间接上指出了两类不同主体,即“劳动人”与“工匠人”。

本文着重从以上三个角度阐释了“劳动人”与“工匠人”两者的区别,旨在探析阿伦特特有的技术哲学思想。

一、阿伦特“劳动人”与“工匠人”涵义的界定“劳动人”,即阿伦特称之为“劳动的动物”,把他的活动视为从事劳动并与劳动对象相混合的过程[1][p.104]。

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自然属性在劳动人身上占主体性的地位,他劳动的目的是为了维持生存和延续的需要,劳动的结果是生活的必需品,不具有持久性的特征,一劳动出来的产品就要消费掉。

因此,在阿伦特看来,劳动人就是为了满足自然属性而从事劳动的自然人。

“工匠人”,能够制作物品,而且能够如实地对物品进行加工[2][p.104]。

工匠人的劳动体现在物化之中[3][p.106],为了创造一个人造的世界,不断地从大自然当中获取物化过程必备的资源达到目的,此时,整个自然在他的控制之下。

同时,为了满足工匠人工具性价值的欲望,工匠人制造工具对自然和地球随意摆弄,在他的眼里,显然整个世界和自然都成为了他改造的客体,使他成为整个地球的统治者和主宰,工具性在这体现的淋淋尽致。

二、世界的持久性、物化与工具性:阿伦特“劳动人”与“工匠人”区分的角度世界的持久性表现为稳固性、长久性等特征。

论汉娜·阿伦特关于行动的境况--复数性

论汉娜·阿伦特关于行动的境况--复数性

论汉娜阿伦特关于行动的境况--复数性石姬凤【摘要】在汉娜•阿伦特看来,人应该是复数的存在,而不是单个的、整齐划一的存在。

和生命以及世界性的境况相比,复数性是最能体现人之为人的尊严以及和政治联系最紧密的行动的境况,这和亚里士多德的“人天生是政治的动物”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随着“社会”的出现,复数性的境况遭到严重的威胁,生命成为至善,行为代替行动。

%In Hannah Arendt’so Pinion,it seems that man should bea Plural existence,rather than asingle,standardized Presence.Contrary to the condition of life and worldliness,the Plurality is the best embodiment of human dignity and tiesmost closely with Politicsas the condition of action,whichis of the meaning with Aristotle’s"manisa Political animal".However,with the rise of the"s ociety",the Plural condition was confronted with aserious threat:life becomes Perfection and behaviorre Places action.【期刊名称】《济宁学院学报》【年(卷),期】2014(000)001【总页数】4页(P71-74)【关键词】汉娜•阿伦特;复数性;行动;社会【作者】石姬凤【作者单位】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江苏南京210046【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B516.5西方著名研究阿伦特的学者玛格丽特·卡诺凡认为“在阿伦特的多种政治观念中,最基本的是她的这一观察,它虽平常,但从哲学上看来极具革命性,那就是人是复数的”[1]。

哈耶克的法治悖论:有机体与自由——兼与邓正来教授商榷对自生秩序观的学术评价

哈耶克的法治悖论:有机体与自由——兼与邓正来教授商榷对自生秩序观的学术评价

哈耶克的法治悖论:有机体与自由——兼与邓正来教授商榷对自生秩序观的学术评价在中国思想界,哈耶克的自由论从1980年代后期开始产生影响,至1990年代后期蔚为大观,可以说具有一定的历史必然性。

因为要对启蒙体制及其各类变种进行反思、要全面引进市场原理,当然应该重新评价和强调个人自由的价值。

另外,二十世纪末的全球化在各国引发的经济结构改革曾经表现出向自由放任的古典市场主义回归的明显倾向,中国社会同样无法置身度外,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哈耶克热”的升温。

众所周知,对哈耶克学说的翻译、介绍以及研究用功最勤、成就最大的中国学者是吉林大学法学院邓正来教授。

在那个浮躁的世纪末,身居京城而能长期杜门谢客、精研玄理、潜心专治一家之言者可谓凤毛麟角,令人不能不肃然起敬。

出于专业兴趣,我重点阅读过邓正来教授的代表性论文集《哈耶克法律哲学的研究》(法律出版社、20XX年。

以下简称《法哲》),在此仅以这本著作为线索,对哈耶克法律秩序观的基本脉络和问题群略做整理,并就其中潜在的社会有机体与个人自由的悖论进行评议,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按照我的理解,邓教授对哈耶克法律哲学的分析,主要侧重于三个层面,即(1)个人行为的自由和自由的互动关系、(2)由此形成的自生秩序(spontaneous order)与法治原则以及(3)文化进化(culture evolution)的机制。

首先来看第一个层面。

众所周知,哈耶克作为经济微观分析奥地利学派第四代传人,始终坚持方法论上的个人主义(methodological individualism)立场,强调行为者的主观性以及行为的有限理性。

邓教授则进一步提出了如下颇有新意的解释:哈耶克的个人主义实际上否定了“原子论的个人主义”(《法哲》10页);也不仅限于方法论的意义,还具有“规范个人主义(normative individualism)”的价值论特征,既可以与自由主义的概念互换使用,也体现为对特定之善的主张(见在《法哲》基础上增订的20XX年新版论文集《规则·秩序·无知》4页)。

人、技术与政治世界——阿伦特技术观探析的开题报告

人、技术与政治世界——阿伦特技术观探析的开题报告

人、技术与政治世界——阿伦特技术观探析的开题报告一、研究背景技术在现代社会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既有可能改善人类生活,也有可能带来不良后果和负面影响。

此外,由于技术和政治的紧密关联,技术问题常常也涉及政治方面的考量。

因此,对技术与政治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探讨就显得尤为重要。

德国哲学家阿伦特的技术观既强调了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也考察了技术与政治的交织关系,值得引起我们的关注和研究。

二、研究目的本文旨在通过对阿伦特技术观的分析,探讨技术、人类以及政治世界之间的复杂关系,并进一步探究如何管理和调节技术的发展,从而实现技术与人的和谐共处以及国家和社会的良性发展。

三、研究内容和方法1. 研究内容本文将首先对阿伦特技术观的主要内容进行梳理,深入探讨阿伦特对技术与政治相互关系的看法。

接着,本文将从以下两个方向阐述阿伦特技术观的深刻内涵:(1) 技术与人类的关系:通过阐述技术的本质和特点,探讨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进一步探讨技术与人类自由、权利、生活品质等方面的关系。

(2) 技术与政治的关系:分析技术的发展如何塑造政治的关注点和效力,从而探究科技和政治对社会变革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

2. 研究方法本文将采用文献分析法和逻辑比较法进行研究。

具体来说,首先将深入阅读阿伦特的相关著作,分析其技术思想,以及其对技术与政治之间关系的看法。

接着,将结合其他学者的观点,比较不同学者对阿伦特技术观的理解和评价,进一步探究阿伦特技术观的实践价值和适用性。

四、论文结论概述阿伦特技术观的核心贡献在于对技术与政治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的探讨。

在阿伦特看来,技术不仅是一种生产力,还是一种政治力量,因此对技术的引导和控制应该是政治和社会发展的一部分。

技术本身并不具有价值,它的价值应该是由社会和政治来决定的。

只有在人类自由、公正和道德价值的指引下,技术才能发挥其最大的积极作用。

因此,我们必须认真思考如何建立一个合理的技术治理体系,以促进技术的可持续发展和社会的持续进步。

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边界

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边界

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边界公民社会:国家——社会二元制公共领域的理论综述:阿伦特的公共领域理论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公共领域的发展与历史渊源:一体——分化——融合(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发展现实:多主体、多中心治理(公民社会的高潮)(舆论领域——行动领域)新媒介的发展——微博、论坛——既是机遇,也存在困境。

边界问题:不可能截然分开。

存在着虚拟世界的自由进出,二者融合。

但是理应存在二者边界,否则造成公共问题私化,或者私人问题公共化。

(虚幻的繁荣(网络)、泛政治化)可值得探讨的问题:首先,公共领域问题的研究是否在一定程度是参与式民主对抗精英式民主的一把利剑?其次,关于中国的公共领域问题,在深受“大政府主义“以及”集权主义“影响的中国是否能够孕育出自己的公共领域?中国的公民理性到底是何种程度?最后,国家——社会两者的关系是否真如大家所说是一种对立和抗衡的状态?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的边界探讨关于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的探讨,较早涉及的是汉娜.阿伦特。

尽管《极权主义的起源》、《人的条件》和《革命论》构成了阿伦特共和主义传统的完整理论链条,但是公共领域思想确实贯通这一理论大厦的主线。

在她所描绘的古希腊时代到工业化时代的反差极大地历史长卷中,透露着她对已逝去的雅典公共政治生活的眷恋。

伴随着工业化时代的不断深入,自由主义与工商精神盛行于这个世界。

我们逐渐进入这样一个时代,个体自由不断增加,民族国家、阶级、族群及传统所锻造的社会秩序不断衰微,个体自我实现的理想在社会中处于有利位置,人们选择和决定塑造其自身,个体成为自身的原作者,而将磋商公共问题视为浪费时间。

托克维尔指出,个体是公民的头号敌人,因为无论个体聚集起来做什么公共事务,都会限制他们自由地追求自认为适合自己的东西,而且现代社会的个体往往对“公共利益”、“美好社会”、“公正社会”疑虑重重,除了对满足个体人身财产安全的事情之外,个体对“公共利益”是漠不关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中的“公域”正被“私域”侵占了。

“行动生活”与“沉思生活”之间——阿伦特“政治地思考”之见的开题报告

“行动生活”与“沉思生活”之间——阿伦特“政治地思考”之见的开题报告

“行动生活”与“沉思生活”之间——阿伦特“政治地思考”之见的开题报告引言:现代社会中,人们常常被各种琐碎的日常任务和紧张的生活节奏所挤占,忙于应对和解决来自生活和工作的各种问题,却不曾留出时间和空间来“沉思”一下自身的真实状态和社会状况。

这使得人与人之间的思想交流疏离,社会问题难以被深入思考和思想启蒙,政治议题也难以被广泛关注和讨论。

在这种情况下,汉娜·阿伦特的“政治地思考”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思考和行动并重的解决方向,她认为,只有通过“行动生活”和“沉思生活”相互融合的方式,才能够更好地实现信息沟通的本质,以实现社会的进步。

本文将从以下三个方面来探讨阿伦特的“政治地思考”之见。

一、什么是“政治地思考”二、如何通过“行动生活”与“沉思生活”之间的相互融合来实现“政治地思考”三、在实践中如何体现阿伦特的“政治地思考”之见正文:一、“政治地思考”是什么“政治地思考”是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提出的一个概念,她认为,“政治地思考”是以人类共同利益为出发点的一种思考方式。

在这种思考方式下,个体的思想不再是孤立的,“我”的思想会被扩大到整个社会,从而能够全面地思考社会问题,寻找更好的解决方案。

阿伦特认为,“政治地思考”与“世界性思考”不同,它强调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相互的影响,打破了个体与社会之间的隔阂和疏离。

这种思考方式不仅可以促进个体的思想成长,也能够激发出人的潜在力量,进而推动社会的发展进程。

二、如何通过“行动生活”与“沉思生活”之间的相互融合来实现“政治地思考”阿伦特认为,“沉思生活”和“行动生活”两者相互补充,是实现“政治地思考”的关键。

在“沉思生活”中,个体通过思考、阅读等方式来反思自己的思想,发掘自己的潜能,增强自主思考的能力来更好地理解和认识问题;在“行动生活”中,个体通过参与社会活动和社会实践,积累社会经验,提升实践能力和影响力,发挥自己的作用,同时也可以发现问题并加以解决,从而使“沉思生活”与“行动生活”相互融合,实现更好的“政治地思考”。

阿伦特对人的境况的划分[权威资料]

阿伦特对人的境况的划分[权威资料]

阿伦特对人的境况的划分摘要:阿伦特将人的活动分为劳动、工作和行动。

她强调行动的重要,但并未忽视劳动和生产。

经由存在论的角度,我们可以解决她所说的的“自然入侵人工”与“人工入侵自然”间的矛盾。

过程性是生产和行动都具有的特点,并通过科学进入了自然,产生了过程科学的概念。

关键词:阿伦特;境况;行动B0 A1005-5312(2011)24-0246-01一、人的三种活动汉娜・阿伦特的《人的境况》将生存活动分为:劳动、生产和行动。

它们分别对应三种生存境况。

劳动是与身体生物过程相应的活动,新陈代谢和衰亡,都靠劳动产出生存必需品,劳动的人之境况是生命,1属于私人领域,屈服于生命必然性,是往复循环的自然过程。

工作、生产、或制作是第二种活动。

劳动产物不可久留的话,但制作的产物――产品――却是固定的东西(桌子会磨损,但至少人们希望它长久存在,不被磨损)。

工作的人之境况是世界性。

按海德格尔的观点,世界不是事物总和,而是人生存于其中的意蕴联系,是意义之网,它使事物变得可理解,并提供客观性,否则人只能活在虚幻中。

产品具有持存性和同一性,能将生存的各种意义“固定”于其上,让人免于屈从于劳动和自然的无常和循环。

产品在两方面提供归属感:它使生活稳定下来;它所传达的意义使人理解自己和事物,并在此基础上展开生存;或用海德格尔的话说,被抛入其中的世界做为一种界限并不与自由相对,相反,正是在此界限的基础上,人才能自由地筹划。

工作具有过程性。

制作者想象出产品的样式,带着目的-手段意识工作,最后制造出产品,工作有始有终,而不像劳动一样无始无终。

第三种活动是行动,即自由地、“全新地开始某事的能力”,可以开启只有自然的情况下不能产生的新过程。

海德格尔曾分析人的双重虚无:人无法决定自己被抛入哪个世界,在筹划时没有最终标准。

但这种双重虚无性说明人有脱离自然的自由。

阿伦特的行动,类似于这种被抛的筹划。

行动的境况是复数性,即人的平等性和差异性。

差异性是指,每人都有不同的“谁”,“谁”是由独特经历决定的。

阿伦特对人的境况的划分

阿伦特对人的境况的划分

阿伦特对人的境况的划分作者:吴江来源:《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1年第08期摘要:阿伦特将人的活动分为劳动、工作和行动。

她强调行动的重要,但并未忽视劳动和生产。

经由存在论的角度,我们可以解决她所说的的“自然入侵人工”与“人工入侵自然”间的矛盾。

过程性是生产和行动都具有的特点,并通过科学进入了自然,产生了过程科学的概念。

关键词:阿伦特;境况;行动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24-0246-01一、人的三种活动汉娜·阿伦特的《人的境况》将生存活动分为:劳动、生产和行动。

它们分别对应三种生存境况。

劳动是与身体生物过程相应的活动,新陈代谢和衰亡,都靠劳动产出生存必需品,劳动的人之境况是生命,1属于私人领域,屈服于生命必然性,是往复循环的自然过程。

工作、生产、或制作是第二种活动。

劳动产物不可久留的话,但制作的产物——产品——却是固定的东西(桌子会磨损,但至少人们希望它长久存在,不被磨损)。

工作的人之境况是世界性。

按海德格尔的观点,世界不是事物总和,而是人生存于其中的意蕴联系,是意义之网,它使事物变得可理解,并提供客观性,否则人只能活在虚幻中。

产品具有持存性和同一性,能将生存的各种意义“固定”于其上,让人免于屈从于劳动和自然的无常和循环。

产品在两方面提供归属感:它使生活稳定下来;它所传达的意义使人理解自己和事物,并在此基础上展开生存;或用海德格尔的话说,被抛入其中的世界做为一种界限并不与自由相对,相反,正是在此界限的基础上,人才能自由地筹划。

工作具有过程性。

制作者想象出产品的样式,带着目的-手段意识工作,最后制造出产品,工作有始有终,而不像劳动一样无始无终。

第三种活动是行动,即自由地、“全新地开始某事的能力”,可以开启只有自然的情况下不能产生的新过程。

海德格尔曾分析人的双重虚无:人无法决定自己被抛入哪个世界,在筹划时没有最终标准。

但这种双重虚无性说明人有脱离自然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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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特论人的“世界性”阿伦特论人的“世界性”阿伦特对世界尤其是人在世界中与他人共在问题的描述得益于海德格尔对“此在”的生存论分析。

在她看来,“除了尼采,海德格尔是第一个最彻底的世界之哲学的创立者。

人的存在的关键在于在世界中存在,这里的关键是世界”①。

然而海德格尔虽然强调“此在”在世界中的本质是“共在”,但他却把“此在”在日常状态中与他者的联系视为“此在”被“他们”、“常人”所包纳,消散于“常人”中。

与之相反,阿伦特认为“在海德格尔那最终显现为‘沉沦’的东西,是所有立足于人与他的同伴生活于世界中这个事实上的人的那些存在样式”②。

因此,在阿伦特看来,重要的是我与他者共同存在于其中的日常生活世界,而她也往往是在这个意义上使用“世界”一词的。

在此基础上,阿伦特描述了她的世界性和无世界性问题,以及怎样在无世界性当道的现代通过政治判断力重构人之存在的“世界性”( worldness)意义。

很明显,阿伦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观念]怀着敬意和推崇”③,她在描述“人之境况”时对人在世界中的存在问题的探讨在很大程度上追随着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对此在“在世存在”之结构的分析。

阿伦特认为,人们构成这个世界,在世界中的人与人的世界是一个统一体。

生活于这个世界中的人们,就像是一个个猝不及防地登临舞台的人一样,未及准备就开始了他的表演,“无论无何,我们构成了世界而不仅仅是身在其中”④。

“世界根据每一个人在其中的位置而不同地敞开给每一个人”,因此每一个人都发展着她或他对世界的独一无二的视角或看法-doxa(意见),或“它向我显现”①。

这里包含两层含义:首先“同一个世界向所有人敞开”,其次“你和我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人”。

因此,阿伦特强调的是世界中人与人之间现实存在的一种互存的、动态的关系的本原性,她用“世界性”一词来标识人的这种存在状态。

与人的这种“世界性”相对的是“无世界性”( worldlessness)。

如果说海德格尔在讨论“此在”在世界中与他人共在的关系时,偏重于揭示“常人”的“非本真”状态的话,那么阿伦特则把“非本真的”类型与人边缘化联系在一直,揭示出偏离于交往而存在的事情本身之状态。

她认为,这是一种对本原的在世界中与他者一起存在的扭曲。

这种“非本真”在她看来就是人的存在的“无世界性”,其所表达的是人因为丧失了与他者一起共享世界的能力而表现出的状态。

在阿伦特看来,共同生活在世界上意味着世界处于共同拥有这个世界的人之间,就如同一张桌子的四周围坐着许多人一样;世界像每一个中间事物(桌子)一样,同时既将人联系起来又把他们分离开来。

“世界对我们来说是共同的,并与我们的私人地盘相区别。

就此而言,‘公共的’一词指的就是世界本身。

”②可见,阿伦特对日常生活世界的理解是把世界的公共性摆在自我与他者共在于世界之中这一根基上,世界之公共性所意指的恰恰是多元共存的他者之本真在场。

在日常生活世界中,不仅有物作为对象化的客体来照面,各种各样的他者也以与我的存在方式一样的方式来存在和照面。

“世界”作为一个普全境域的意义也由此显示出来。

然而,阿伦特认为,现代人是“无世界性”的,即处于无世界的世界中。

在她看来,界定现代性的不是与自我的疏离,而是与人们在其有生之年都要显现于其中的、作为一个共同的公共的空间的世界的疏离。

科学世界观的兴起、笛卡尔主义的盛行、在自我中寻找阿基米德点、“先验之物的终结”等,所有这些经验都迫使我们转向我们自身,其结果就是我们不再能相信我们的感觉。

虽然人也活在世界上,但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世界本身丧失了其作为一个意义境域的意义,不再能给人以一种“在家”感。

人是无根的和无家可归的,而无根和无家可归就意味着人“在世界中没有任何位置,被他者所承认和担保”。

③就此而言,人们并没有像通常所想的那样被抛回到世界之中,而是倒退回他们自身之中。

没有对感觉的信任,世界和现实(reality)~—“一个对象对众多旁观者所呈现出来的所有方面的总和”④——就变成虚幻的。

我们不再拥有能为我们的概念奠基的共同经验。

换句话说,“我们不再能倒回到所有人共同拥有的本真的和无争议的经验”⑤。

正是世界的这种衰落为极权主义创造了条件。

在阿伦特看来,极权主义的意识形态之所以吸引人,恰恰是根源于它成了“在一个没有任何人是可信赖的和没有任何事情是能依靠的世界中”⑥的最后支撑。

在此,我们可以通过对阿伦特常用的三个术语及其关系的阐述来说明她是如何描述这种无世界性及其后果的。

这三个术语是:(1)“孤立”(loneliness)、(2)孤独(solitude)、(3)隔离(isolation)。

“孤立”是完全不属于世界或无世界性的经验。

孤立的人们必然是无能的,因为他们不能与他者一起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之间的所有契约就都被打破了。

成为“孤立的”意味着没有与我们出于一个共同关切而一起行动的那些人们。

虽然我们仍然可以通过制造和创造来保持与世界的联系,但是当我们不再能为我们所共有的世界增加任何东西时,孤立就变得无法忍受。

公开地呈现的孤立总是导致私人领域中的孤独( solitude)。

“孤独”本质上意味着独处,但是孤独状态中的人可以与其自我( self)对话,此时,处于“我”之外的他者世界仍然现实地存在着。

外部世界的他者以“我”(I)与“自我”(myself)对话的形式表现出来。

因此“孤独”在阿伦特看来是典型的哲学家的生存状态。

孤立不同于孤独之处就在于,孤立之人虽然发现他的四周都是其他人,但彼此之间却无法相互建立关系,甚至无法分辨其周围的人是伙伴还是敌人;虽然与其他人一起存在,但又无法认同他者和与他者取得联系。

这种存在状态让“孤立地去存在”成为极权主义之下的人的基本存在样式。

此外,“孤独”有着转化为“孤立”的可能性。

“孤独”本身包含着他者,这种他者是以另一个“我”的方式显现出来的。

如果我抛弃或取消了这个“自我”,不再把自我显现为他者的再现,那么“孤独”就变成了“孤立”,因此孤独之人始终有着退化为孤立之人的可能性和危险。

如果人们丧失了孤独中能实现自我的能力,丧失了通过同侪的在场和信任所构建的身份或同一性的能力,其结果必将是人自身和世界之存在都丧失了其现实性。

正是在此意义上,阿伦特强调,一个孤立的人既失去自我与思维能力,又丧失了世界以及对世界之经验。

阿伦特认为,处于孤立状态中的人仍然可能与世界有着某种联系,如人们进行制作活动时所处的状态那样;而一旦人和世界被劳动支配,所有人类活动都转变为劳动,即维持生物生命的基本需要的话,“孤立”就变成了“隔离”( isolation)。

“隔离”,即完全隔绝了社会交往,无能与他人一起行动。

“隔离是人们被驱入的一种绝境,他们的政治生活、他们追求一种共同目的的协同行动都被摧毁。

”①事实上,极权主义就是奠基于隔离,“奠基于完全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经验上,这处于人的最基本的和绝望的经验之中”。

②“隔离”之所以无法忍受,原因在于我们的同一性不可能独自得以确证。

“隔离”的存在意味被那些我们不能与之联系的人们所围绕,即使是二而一的(“我”与“自我”)在孤独中的思考都被摧毁了。

这是因为虽然我独自一人时我也可以思考,但我需要与他者联系以使我再次思考,“因为我的同一性的确证完全依赖于其他人”。

③我们的同一性是相互依赖的。

这就是为什么彻底的“隔离”令人如此无法容忍的原因。

此外,“隔离”不仅指失去了他者,即能确证我们的同一性的人,而且还意味着丧失了世界。

阿伦特指出,隔离之可能成为极权主义的基础是因为现代大众的无根性和多余性。

无根意味着“在世界中没有任何位置,不被他者承认和保证”,多余则意味着“完全不属于世界”。

④她把这种“无世界性”定义为与“共通感”的丧失有关,而我们在感觉世界中的经验则依赖于这种共通感。

我们的共通感是“调整和控制所有其他感觉的东西,没有共通感,我们每一个人就会被封闭在他自己的感觉材料的特殊性中,而这种感觉材料本身是不可靠的和危险的”⑤。

只有我们具有这种共通感时,我们才能信任我们的感觉经验。

因此,共通感是人们为了在世界中生存、经验和理解生存所需要的一种相互保证。

换言之,共通感对我们存在于其中的世界而言是本质必须的。

当我们处于隔离状态中而同一性不可能得到确证时,我们就不仅丧失了对我们自己的.信任,同时还失去了对世界的信任:“自我和世界,思考和体验的能力同时丧失了。

”⑥“隔离”的典型表现就是德国纳粹时期的“集中营”这种极端的“无世界性”。

可见,虽然“孤立”、“孤独”和“隔离”都呈现出对与他人共在于世界中这一事实的某种断裂,但其表现方式及所导致人的“无世界性”的程度是不同的。

正是在此区划的基础上,阿伦特指出,孤独虽然过去是一种边缘现象,在现代社会却变成了一种日常经验。

这种经验摧毁了我们在世界中行动的能力,使我们成为丧失生存根基的人。

事实上,这种变化不仅对孤独的个人来说,而且对世界本身来说都是危险的。

没有共通感,我们共同生活于世界中这一事实就会处于被化约为私人经验的危险中,这转而又会加强孤独感以及由此而来的隔离或生存根基之丧失。

正是在此意义上,t阿伦特认为重新解释我们的判断力——尤其是其中的共通感——的本质内涵,是我们理解与重构世界现象和人的世界性的重要途径。

在阿伦特看来,如果我们陷入孤独中,丧失与他人一起在世界中行动或体验的能力,从而也失去对世界及其中的他人的确证时,至少我们还可以通过判断这样一种思考能力去再现他人,以及由此而来的我与他者共在于其中的世界的意义。

在《文明的危机》中,阿伦特写道:“判断是一种重要的活动,在这种活动中,与他者共享世界得以实现。

”①换句话说,判断是自我与他者共享世界的一种方式。

判断创造了一个共同的空间,而且让意义从这个共同空间中浮现出来。

显然,阿伦特关于判断的说明得益于康德的判断力思想,但她又做了发展,明确提出判断乃是政治和人际事务的核心。

判断既非完全客观的,也非完全主观的,这种界定来自于通过显示世界这一“主观的普遍性”(康德语)的空间的重要性,以及随之而来的我们对共同存在于其中的世界的理解。

对阿伦特来说,判断是必须的,因为它赋予行动以意义。

但是判断之所以重要还有另一个原因,即判断事实上是一种卓越的政治能力,因为它以不依赖暴力的方式把自我与他者和世界联系在一起。

判断从本质上来说是世界性的。

阿伦特对判断力作了如下描述:在政治判断中,一个决定被做出,尽管这个决定总是受某种主观性限定的,受每一个人都是从他自己的立场来观察和判断世界这个简单的事实决定的,但它同时也“源于世界本身是一个客观的素材,是对其所有居住者都乃共同的东西这个事实。

鉴赏活动决定着这个世界——不依赖于它的效用和我们对它的兴趣,即是如何被观看和听闻的,人们在世界中将看到和听到什么。

鉴赏就世界之显现和其世界性来判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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