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方言的历史层次及其类型
古汉语语音的历史分期

古汉语语音的历史分期中国古代文字术语传统上被分为文字、书面语、古代汉语三部分,而古代汉语又可以根据其发展历史进行不同时期的划分。
在汉语发展史上,可以从古代汉语历史上将其划分为古汉语、秦汉语和两汉以后的文言。
而汉语发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即为古汉语的语音,它的变化则清晰地说明了汉语历史上演变的趋势,而其历史分期也影响着汉语发展史的进程。
古汉语在这里指两汉以前汉语的发展状况。
从归纳上看,古汉语可以划分为以下几个历史阶段:第一,汉藏时期:这一时期上古汉语的特征是口头传统,它的语音记录方面几乎没有传从古代就已诞生的汉藏关系,藏关系是汉语语音系统的基础,它的特征为濒临舌尖的后元音和宕音鼻音,语音的发展也被限制在口头传播范围之内,在这一时期间,大量的词汇已发展成汉语的早期形式。
第二,《左传》时期:这一时期汉语语音有了明显的进步,主要是因为在此期间《左传》出现,《左传》是中国第一部文献,它既统计记载了汉语的大量词汇语义,又有大量的音迹,记录了古汉语的大量特点,比如再音及词形变化等等,同时也有古汉语语音特点如声调和注音等,这有利于汉语发展。
第三,魏晋时期:由于《左传》的发展,在魏晋时期,汉语语音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其中拼音记法也得到了普遍使用,而且这一时期伴随着大量著作书籍的出现,这些书籍对汉语语言的影响也越来越深入,这对今天的汉语的发展也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催化剂。
第四,两晋南北朝:这一时期也可以被视为汉语语音的一个新的开端,它把汉语语音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它建立起一种新的书面体系,历史上常用的“平水音”系统也随之出现,这种平水音系统以及整个汉语的语音系统也有了质的提高,使汉语语音发展走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以上就是古汉语语音历史分期划分的相关内容,从古代汉语的这四个历史阶段来看,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出汉语语音的不断发展,而汉语随着发展的过程也越来越丰富,对于汉语语言史的研究也更加深入。
中国方言的形成与分类及其保护

中国方言的形成与分类及其保护摘要: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具有悠久的文化,语言作为一种文化的载体,具有特别的意义,汉语历史悠久,内容丰富,由于历史和地理条件的影响,根据语言特点可分为七大方言。
虽然我国方言很多,但是随着新中国的成立,普通话的推广,渐渐淡化了方言,所以作为一种文化,还是应该好好保护报存下来。
关键词:汉语方言形成分布保护引言中国地理面积很大,民族众多,当地所说的语言也差别很大,很多人就好奇中国的方言是怎样起源的,又是如何发展的,方言大体上有多少种,是怎样分类的,下面将向大家阐述中国方言的形成与发展,以及现状。
一、汉语方言的形成与分类众所周知,我国是一个文明古国,拥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由于各种原因产生的移民、语言的发展和变异以及民族之间的融合等等的一系列的因素的影响之下,形成了各种方言。
所谓的方言就是指是在一定地域通行的、同共同语有所差异的一种语言。
汉族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出现过程度不同的分化和统一,因而使汉语逐渐产生了方言。
现代汉语有各种不同的方言,他们分布的区域很广。
现代汉语各方言之间的差异表现在语音、词汇、语法各个方面,语音方面尤为突出。
但由于这些方言和共同语之间在语音上都有一定的对应规律,词汇、语法方面也有许多相同之处,因此它们不是独立的语言。
十里不同言,请问为什么中国方言如此多,是如何产生的呢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移民,一个是文白异读。
移民是从中华民族历史政区的形成与发展的角度来考察汉语的方言地理分布是怎么形成的。
文白异读则是从语言使用的角度,不同的层次,它每个层次之间的演变,语言演变的不一致性造成方言分歧。
从周朝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混战,到秦汉的政权统一;又是三国并立,晋代又统一;南北朝结束在隋唐;五代十国又手束在宋太祖手上。
这一路打打停停,促进了各少数民与汉民族的文化融合,同时也创造出了辉煌的方言文化。
根据方言的特点,联系方言形成和发展的历史,以及目前方言调查的结果,可以对现代汉语的方言进行划分。
汉语方言七大类

汉语方言七大类
1.官话:官话是中国现代标准汉语的基础,北京话是其代表方言之一。
官话在明清时期成为中国官方语言,其流行范围逐渐扩大,成为今天全国通用的语言。
2. 湖南话:湖南话是中国南方方言的代表之一,也是汉语方言中的主要分支之一。
湖南话在湖南省及周边地区广泛使用,包含多种方言亚类。
3. 粤语:粤语是中国南方方言的另一种代表,主要分布在广东省及周边地区。
粤语有着自己独特的发音、语法和词汇,是香港、澳门和台湾等地的主要方言。
4. 客家话:客家话是中国南方方言的另一大分支,主要分布在广东、福建、江西、湖南等省份。
客家话有着独特的文化和历史渊源,是中国少数民族语言之一。
5. 吴语:吴语是中国东南方言的一种,主要分布在江苏、上海、浙江等省市。
吴语有着独特的语音、语法和词汇特点,是中国文化名城苏州和杭州等地的代表语言。
6. 河南话:河南话是中国中部地区的代表方言之一,主要分布在河南省及周边地区。
河南话有着独特的语音、语法和词汇特点,是中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7. 四川话:四川话是中国西南方言的代表之一,主要分布在四川省及周边地区。
四川话有着独特的语音、语法和词汇特点,是川渝文化的代表之一。
中国方言(全部介绍)

中国方言汉族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出现过程度不同的分化和统一,因而使汉语逐渐产生了方言。
现代汉语有各种不同的方言,他们分布的区域很广。
现代汉语各方言之间的差异表现在语音、词汇、语法各个方面,语音方面尤为突出。
但由于这些方言和共同语之间在语音上都有一定的对应规律,词汇、语法方面也有许多相同之处,因此它们不是独立的语言。
根据方言的特点,联系方言形成和发展的历史,以及目前方言调查的结果,可以对现代汉语的方言进行划分。
当前我国语言学界对现代汉语方言划分的意见还未完全一致,大多数人的意见认为现代汉语有七大方言:七大方言简介:北方方言北方方言是现代汉民族共同语的基础方言,以北京话为代表,内部一致性较强。
在汉语各方言中它的分布地域最广,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73%。
北方方言可分为四个次方言:⑴华北、东北方言,分布在京津两市,河北、河南、山东、辽宁、吉林、黑龙江,还有内蒙古的一部分地区。
⑵西北方言,分布在陕西、陕西、甘肃等省和青海、宁夏、内蒙古的一部分地区。
新疆汉族使用的语言也属西北方言。
⑶西南方言,分布在四川、云南、贵州等省及湖北大部分(东南角咸宁地区除外),广西西北部,湖南西北角等。
⑷江淮方言,分布在安徽省、江苏长江以北地区(徐州、蚌埠一带属华北、东北方言,除外)、镇江以西九江以东的长江南岸沿江一带。
客家方言以广东梅县话为代表。
客家人分布在广东、福建、台湾、江西、广西、湖南、四川等省,其中以广东东部和北部、福建西部、江西南部和广西东南部为主。
客家人从中原迁徙到南方,虽然居住分散,但客家方言仍自成系统,内部差别不太大。
四川客家人与广东客家人相隔千山万水,彼此可以交谈。
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 3.6%。
湘方言又称湘语或湖南话,是汉语七大方言中通行地域较小的一种方言。
湖南省有多种不同的方言,湘方言是其中最有影响的一种。
通行地域湘方言通行于湖南省的岳阳、南县、汨罗、湘阴、沅江、益阳、桃江、安化、宁乡、长沙、望城、株洲、湘潭、湘乡,双峰、涟源、娄底、新化、冷水江、叙浦、辰溪、邵阳、邵东、新邵、隆四、洞口、武冈、新宁、城步、东安、零陵、双牌、祁阳、祁东、衡阳、衡山等地,约占全省面积的一小半。
七大汉语方言

七大汉语方言汉语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它是中国的官方语言,也被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华人所使用。
汉语其中包括了众多的方言,每一种方言都有着独特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等特点。
在这众多的方言中,有七大汉语方言是最具代表性的,它们分别是普通话、粤语、闽南语、客家话、上海话、吴语和湘语。
这些方言分布在中国的不同地区,对人们的生活、文化和交流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本文将对这七大汉语方言的起源与发展进行探讨。
普通话普通话是中国的国家通用语言,它基于北京官话,是现代汉语的标准发音。
普通话的基础可以追溯到清朝的古典北京话,当时的北京话已经成为文官和功臣之间日常交往的标准语言。
在清朝以后,北京话成为了民间的通用语言,并在现代汉语标准化的过程中被普遍采用。
在1920年代至1930年代,国民政府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普通话,建立了国语推广会等组织,用以推广普通话。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普通话成为中国的国家通用语言。
在1980年代,国家实施了普通话推广计划,普通话得到了进一步的普及。
粤语粤语是中国南部广东省、香港、澳门等地区的方言,它属于汉藏语系汉语族粤语支的一种。
据考证,粤语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中国的西南部地区,随着历史的演变,粤语逐渐形成了今天的特有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等特点。
粤语在广东省和香港地区非常普遍,而且在海外的华人社区也有着广泛的使用。
粤语有着浓厚的地域文化特色,它是广东省和香港地区的语言之一,与普通话不同,粤语在这些地区有着重要的地位。
同时,粤语也是世界上使用人数较多的方言之一。
闽南语闽南语是中国东南沿海福建省福州、厦门、泉州等地区的方言,它属于汉藏语系汉语族闽语支的一种。
闽南语的形成可以追溯到古代中国海南岛及其周边地区,它集中在福建南部和广东东部的一带,并且广泛分布在东南亚的海外华人社区。
闽南语有着与普通话截然不同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等特点,是福建省和东南亚地区的重要方言之一。
客家话客家话是中国南部地区客家人所使用的方言,它属于汉藏语系汉语族官话支的一种。
汉语方言发展图

汉语方言发展图(来自网络)
如图:
┌晋方言
│
├燕齐方言─┬燕齐官话(冀鲁官话)
│└北京话、东北话
├中原官话
│
┌古中原方言─┼古关中方言─┬关中官话(现中原官话关中片、秦陇片)
││└兰银官话
│├胶东方言
││
│└西南方言
│└黄孝方言
│
原始汉语─┼古江东方言─┬吴方言─┬北部吴语
│││
││├中部吴语(婺州话、台州话)
│││
││├南部吴语(处州、衢州话)
│││
││├西部吴语(宣州话)
│││
││└徽方言─┬徽州话
││└严州话
│└客赣方言─┬客家话
││
│└赣方言
│└九江话
├古楚方言─┬湘方言─┬新湘语
│││
││├老湘语
│││
││└湘南土话、桂北平话、粤北土话
││
│└江淮方言
│└通泰方言
├粤方言
│└桂南平话
│
└古闽方言─┬闽北方言─┬闽北话(建州话)
││
│├闽东话(福州话)
││
│└温州话
│
└闽南方言─┬闽南话(漳州话、泉州话、厦门话)
│└苍南话
├潮汕话
│
└海南话(琼州话、雷州话)。
中国方言的分类

中国方言的分类中国方言的分类官话一共四大片。
吴粤湘赣紧相联。
客家还有平和晋,闽话要分北和南。
一,中国的第一大方言是官话方言,使用人口占全国人口的70%,以北京话为代表,其内部分为四片。
1,华北官话:北京、东北、山东、河南为一个部分,或称为北方话。
也有将东北话分立一个次方言区的。
北京地区自古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和汉人混居的地方,唐代胡将安禄山就是据北京起兵的,五代后更是让于契丹族。
北京一带的方言是在辽、金、元时期,汉、满、蒙及其它游牧民族的语言混合而成的,这一时期变化较快。
明朝,其受南方汉语影响较大,相对稳定。
清军入关后,“疑ng、微v”声母消失,入声消失定型。
其是和古汉语差异最大的方言。
清雍正朝开始向全国推广,称为官话。
作为我们这个多民族国家的权威方言有其合理性。
但正如部分网友所说,再权威也是方言,北方话不是高于其他方言的语言,其他方言也有普通话不能取代的文化功能。
普通话不是完美语言,所以才有赵元任殚精竭虑设计带入声国语的事情。
其语言特点是,最大特点是不保留入声;其他还有无全浊音,分平翘舌音、前后鼻音,但是没有唇鼻音“m”(混入了前鼻音),不能根据古汉语的声韵书籍推导读音,和南方汉语声韵体系差异大。
2,西北官话:分布在西北地区。
3,西南官话:分布在西南地区。
其语言特点是,平翘舌音、前后鼻音不太分,原来带有“疑ng”声母,南部地区甚至有“n,l”不分、“f,h”不分以及“z,c,s”和“j,q,x”不分。
4,江淮官话:分布在扬州、南京、盐城、镇江一带。
扬州城历史上遭到不下七次屠城和洗劫,近几次多是满蒙军队所为,其它江淮方言区情况大致如此。
所以,这个地区历史上是吴方言区,现在语言发生变化,成了江淮次方言区。
江淮次方言历史上曾经是明朝时期的官话。
其语言特点是“n,l”不分,带有入声,平翘舌音、前后鼻音也未必分。
二,吴方言或称江南话,分布在苏南、浙江和上海,是中国的第二大方言。
吴越地区一直是北方汉族贵族和全国各地文人的导入区,在东晋、南宋有两次大规模的北方移民浪潮,另外范仲淹、王安石、王羲之、苏东坡、白居易等历代文化人都长期生活在这里,或晚年定居于此。
汉语的七大方言

汉语的七大方言1、吴方言吴方言称为吴语,又称江东话、江南话、吴越语。
周朝至今有三千多年悠久历史,底蕴深厚。
在中国分布于今浙江、江苏南部、上海、安徽南部、江西东北部、福建北一角,使用人口约一亿。
吴语是中国七大方言之一,有国际语言代码。
从历史、文风、语言特性分析,吴语极近中古雅言,继承中古汉语的整齐八声调和三十六字母框架体系。
现代吴语比官话具有更多古音因素,字音及语言要素与《切韵》《广韵》等古代韵书高度吻合。
吴语保留全部浊音,保留平上去入的平仄音韵,部分地区保留尖团音分化,保留较多古汉语用字用语,文化价值高。
吴语语法结构和普通话差别大,有数千个特有词汇和诸多特征本字,是江南人思维方式、生活情调、文化涵养的生动体现。
吴语是吴越人的母语,一百余城构成以上海为首的吴语城市群和江南文化圈。
吴语与吴越文化血脉相连,“醉里吴音相媚好”。
2、官话方言官话方言是以北京话为基础定义的北方部分语言统称,即广义的北方话(晋语等除外)。
在汉语各大方言中,官话方言有它突出的地位和影响。
以洛阳为中心的北方话通行地区一直是中国政治的心脏地带,因而有“官话”之称。
现在全国推行的普通话,就是在"北京官话"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官话方言内部一致性较强,它的分布地域最广,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73%。
3、客家方言客家语(Hak-kâ-ngî),简称客语(Hak-ngî),在非正式场合又称客话、客家话等,而在部分地区还称涯话(粤西等地)、新民话(广西等地)、广东话(土广东话)(湖南、四川等地)、怀远话(江西等地)、惠州话(广西等地)等,是中国台湾的官方语言之一(法定公事语言)、苏里南共和国的法定语言之一、汉藏语系下汉语族内一种声调语言,国际语言代码:ISO 639-3 hak。
一般认为,南宋时客语便初步定型,但直到20世纪才被定名为客语。
语言学者对于该将其归属至汉语方言或当成一门语言仍有一定争论;特别在中国国内,被认为汉语七大方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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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方言的历史层次及其类型上海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 潘悟云内容提要汉语方言形成的特殊历史,使它具有多个历史层次的叠加。
历史层次有几种类型,一种是音变滞后层,另一种是外来借用层。
这两个层次以外的是主体层。
历史比较只能在同一个历史层次内进行,所以在作历史比较以前,必须先作历史层次处理。
关键词 历史层次 历史比较 音变滞后 借用 主体层次一、历史层次与历史比较法。
历史层次的提出与历史比较法的运用密切相关。
前个世纪,历史比较法在中原标准语中的运用取得很大的成功,高本汉对《切韵》系统的构拟是一大标志。
但是,此后一些学者想通过汉语现代南方方言的历史比较直接构拟这些方言的母语,却成绩不大。
于是,语言学家们在反思,是不是这与南方方言的性质有关。
历史比较法是在印欧语历史比较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印欧语的语言演变过程有如下图:关于汉语方言的形成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受这种史观的影响。
一般会认为从原始汉语分化出古代的江东方言、江南方言、中原雅言等等。
从江东方言分化出吴语、闽语等等。
但是,魏晋以前中国南方还是非汉族居民占大多数,载靖与曹操书自述从会稽“南至交州,经历东瓯、闽越之国,行经万里,不见汉地”。
诸葛恪镇压丹阳山越,“献戎十万”,未被抓获的自然更多,可见在靠近金陵的丹阳,山越人数就已经数以十万计了。
这些异族早就开始接受汉语,《越绝书·吴内传》记录勾践向越民发布的“维甲令”中,汉语词与百越语词夹杂,反映当时越语已经开始汉化。
但是这种汉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随着汉移民与汉文化的不断影响,这些非汉族语最后变为汉语的一种方言。
而且,即使变作汉语以后,它们还是不断接受中原权威方言的影响,这种语言史观可以图示如下: L 211 L 221 L 122 L 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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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L 1 L 2 L 11 L 12 L 21 L 22 L 222 L 121 图1这种过程一直持续到现代。
例如上海方言中,见母二等字“家”白读 ,出现于“大家” 这些口语中。
像“家庭” iadi 这些原来口语中不存在的语词,“家”字的读音借用自官话。
如果我们把图2竖起来,就成了下图:图3与图1相比较,图3实际上由两个类似图1的演变通过中间的连线组成。
图1是适用于历史比较的语言演变类型,图中每一个节点的语言可能分化为几种语言,但是每个节点的来源只有一个,我们把这种演变模型叫作单源型演变。
对图1中任意两个点的语言进行比较,其共同特征总是可以上溯到一个共同的节点。
如L 21与L 222比较,可以上溯到节点L 2。
L 121与L 22的比较可以上溯到共同节点L 。
但是图3的演变类型却不能简单地运用历史比较法,这是因为图3一个节点的语言可能有两种以上不同的来源,我们把它叫作多源型的演变。
如果对图上两个点的语言进行比较,一种语言可能会通过多条路径到达不同的节点,也就是说可能会得出不确定的结果。
历史比较的对象是同一个音类,如上海话的歌韵与北京话的歌韵进行比较。
一个节点如有不同的来源,原来的某个音类中就有可能接受了其他的不同音类,这就会造成在不同音类之间进行历史比较。
以往通过南方方言的历史比较构拟方言母语成绩不大,这是重要的原因。
但是,我们如果把图3中的连线截断,就分成了两个单源型的演变,每一个都可以运用历史比较法了。
一个节点上的不同来源,实际上就是图2 中原方言南方方言分化影响影响 影响 影响中原方言南方方言图3不同的历史层次。
所谓历史层次分析法,就是如何把多源型的演变截成两个单源型演变的方法。
《切韵》系统并不是汉语各地方言的母语,但是中原标准语对各地方言的长期影响,使各地方言的变化跟着中原方言亦步亦趋,因而造成它们与中古音之间有比较整齐的语音对应关系。
中原方言是影响源,较少接受其他方言的系统影响,所以拿它本身说,可以看作是单源型的语言。
高本汉用来进行历史比较的各地方音材料,大多属于中古层次,与中古音有语音对应关系。
这就是历史比较法能够运用于中原方言中古音构拟的原因。
再说高本汉构拟中古音的时候,并不全用历史比较法,在很多地方是利用反切系统自身进行内部拟测。
但是各南方方言的情况就不一样,南方方言大都有多个来源,内部的层次复杂,如果不把历史层次分清楚,就会把不同来源的不同音类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构拟所得就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方言母语。
这里实际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历史比较法只能在同一个历史层次内部进行,如果一种语言存在两种以上的历史层次,就要先把历史层次分清楚,以后再进行历史比较。
西方的历史比较语言学是遵守这条原则的,他们在英语与其他日耳曼语之间进行历史比较的时候,自然是先把英语中的法语、拉丁语、希腊语的借词剔除掉,剩下英语自身再与德语、丹麦语等进行历史比较。
但是,汉语的情况就没有那么简单。
有时真的很难断定方言中的异读到底哪些是其他方言影响的结果,所以必须要找到一些方法能够把各种类型的层次区分开来。
二、历史层次与词汇扩散。
除了语言接触会造成历史层次以外,词汇扩散也会造成历史层次。
例如,Montgomery (1893)的温州话记录中,模韵字除了舌根音、喉音与泥母读-u外,其他字的韵母都是- 。
但是在现代温州话中,- 则产生了分化。
舌齿音全读成- y,唇音中“补谱布佈铺步模模子”读- y,“普浦蒲菩部薄模模范慕募墓幕”读-u。
如果对照一下邻县青田的模韵,那里连舌根音、喉音与泥母也都是- ,可见在温州一带的方言中模韵原来就只是一个- ,后来发生了元音后化的音变- >-u。
舌根音的舌位最后,所以首先使- 变成了-u。
鼻音的特点是软腭下降,这个发音动作要靠舌腭肌的收缩,但是舌腭肌的收缩还兼有把舌头往后高方向拉动的作用,所以,鼻音后的元音容易向后高方向移动,这就是泥母字为什么先变成-u的原因。
舌齿音的舌位最前,它不仅抵抗住后化,而且使- 向前变作- y。
唇音情况间于舌根音与舌齿音之间,在- >-u与- >- y两条音变的作用下,产生了竞争性音变(competing change),导致词汇扩散。
我们再举北京话的歌韵为例。
歌韵的中古音是- ,在北京话中,它在唇音后变作了-o:- >- >- >-o,这是大多数汉语方言都发生的元音后高化音变。
在舌根音后-o非圆唇化作- ,在舌齿音后产生了一个滑音-u-:-o>uo。
但是,我们发现“他、那、大”这几个字却变作了-a。
原因是这几个字的出现频率都很高,成为音变中的强式,当其他的歌韵字发生后高化变作- 或- 的时候,它们还是顽强地保留原来的读音。
但是这个时候- 的音位已经不存在了,它们就对自身的音值稍作调整,跳到与- 最接近的麻韵-a 中去,成了麻韵的一员。
词汇扩散造成的层次非常像语言接触造成的层次,也会产生类的混乱,我们把北京歌韵的变化画成下图,L 11是北京话,L 1与L 代表早一个时代的北京话:以上的变化造成歌韵在北京话中的两个层次,一个是-o 及其变体,一个是-a 。
因为我们学过音韵学,所以知道“他那大”等字属于中古歌韵,不会把它们与其他的麻韵字归为一类。
但是,如果北京话是一个没有文字的语言,我们只会根据现代读音把“他那大”与“巴麻茶沙”这些字归为一类。
当我们通过与其他语言的历史比较,得出北京话中的a 在中古也是a 的结论,很可能就会连带得出“他那大”的中古音也是[a]的错误结论。
所以,如果要正确地进行历史比较,同样要先把上面两个树中的连线截断。
三、一个实例:吴语中的歌韵。
目前的历史层次分析中,往往有简单化的倾向,假如一个中古的音类在一个方言中有几个读音,就认定是几个历史层次,其中的一个是本方言的读音,其他都是语言接触的结果。
但是情况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举吴语中的麻韵、歌韵为例来说明。
上海话中的歌韵读-u ,但是有个别字读-a ,如“破”pha ,“拖”tha (~鼻弟)。
这个现象还见于许多其他吴语:图4L 1[ L 2 L 21 L 22 L 11[o] L 12 韵2 L 1[ ] L 11[a] L 12 L 21 L 22以上的材料有很强的一致性:1、语音上都是歌韵读入佳韵,2、词汇上都集中在少数几个歌韵字,特别是一定包含“破、拖”二字。
以上材料的分布从苏南一直到浙西南,决不是晚近互相借用的结果,我们很难想像苏南的方言会与浙西南山区的方言在这类字上互相借用,而且借用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只借这几个字,对其他的字不感兴趣。
再说,这些词土语性很强,土语性越强,属于固有词的可能性越大。
所以,它们不大可能从其他方言借来。
如果它们不是借用的结果,那么只能说明它们有共同的来源,即这些方言在它们共同母语的阶段就已经如此。
我们把[a、 、 ]之类的音叫作a类音,[e、 、 ]之类的音叫作 类音。
佳韵在许多现代吴语中虽然是a类音,但是在早期却是 类音,这从日本吴音把它译作e可以看出它在中古的音值。
此外,方音的地理分布也可以看出其历史的变化,下面是南部吴语的佳韵读音,反映它的历史变化: > > > > 。
那么为什么不是倒过来的音变 > > >a> 呢?第一, > > > > >o>u是发生在大部分汉语方言中的历史音变,而倒过来的音变就很少见到。
第二,在一些方言的内部,我们还可以观察得到这个音变。
如温州的肴韵读u < ,但是一些早期音的遗留中还有读a 的(见下文讨论),这里就有音变 > 。
“哥”读ku,但是在“求三哥拜四嫂”一词中读ko,显然有音变o>u。
上海的“可”在Edkins(1853)的记录中还是kho3,现代上海话已经变作khu3了。
北部吴语的佳韵也反映这个变化: > > > > > 。
钱乃荣《当代吴语的研究》所以表1中读入佳韵的歌韵字,早期读音不是a类音,而是 类音,乐清的-e、江山的- 都反映比较古老的读音。
但是歌韵的中古音是- ,为什么会读作 类音呢?这要从古代吴语的麻韵变化说起。
让我们来看日本《觀智院本類聚名義抄》中麻韵的读音:其中的舌根音都已经混入佳韵,这跟现代上海话中麻韵舌齿音读-o,而舌根音读-a混入佳韵正相符合。
中古的麻韵是-a,在吴地读入佳韵,而且往往相混,说明当时吴地的佳韵是一个与-a很接近的音,估计是- 。
这个- 在某些方言中继续高化,在乐清方言中甚至高化作-e。
可见这里发生了音变a> > >e,但是我们上文说过,佳韵在现代吴语中经历了变化 > > > > 。
怎么这里会有方向相反的变化呢?原因是音变a> > >e有二等介音在起作用。
二等字上古带介音-r-,它到中古变作- -,进一步变作- -(许宝华、潘悟云 ,郑张尚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