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唐温邈墓志铭_考释_黄林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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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纯阳宫馆藏唐代墓志的书法风格

浅析纯阳宫馆藏唐代墓志的书法风格

2020-07文艺生活LITERATURE LIFE、,,浅析纯阳宫馆藏唐代墓志的书法风格孟晓燕(山西大学美术学院,山西太原030006)摘要:本文对太原市纯阳宫馆藏唐代墓志作简要阐述,史志结合,分析了其学术价值与书法风格。

关键词:纯阳宫;墓志;书法中图分类号:K242;D691.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0-0021-01一、纯阳宫简介纯阳宫位于太原市五一广场西北隅,占地一万余平方米,是一座以收藏、研究、展示文物艺术品为宗旨的综合性古建筑类博物馆。

该馆曾数次易名,一度改名山西省博物馆二部,现在为山西省艺术博物馆。

纯阳宫原为供奉唐代吕洞宾的道观,属山西南中北三大道观之“中宫”,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九宫八卦院、涅槃变相碑、常阳天尊像纯阳三绝”和“纯阳九景”、“艺博八宝”而著称。

馆藏文物以历代宗教造像为重点,现有基本陈列为道教佛教造像、陶瓷、青铜器、珐琅器、石碑等。

该馆在承担博物馆基本陈设的同时,也会不定期在山西艺博迎泽会客厅举行讲座,践行了新时代我国博物馆建设中“让博物馆活起来”的号召,让神秘的象牙塔内的学术研究走进群体大众的生活。

2019年10月18日,笔者的导师王力军老师被邀请来艺博迎泽会客厅主讲《山西石刻艺术与纯阳宫藏石》,讲座后王老师和艺博研究员李老师带观众来到碑廊现场讲解。

碑廊位于艺博进门左手边,长达60米,呈“L”型,于解放后建成。

碑廊内古代石刻种类齐全,时代序列较完整,现展出的石刻藏品从汉魏时期一直延续至明清,尤其是汉、魏、唐时期的石刻造像质量极高,有着重要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在老师的引导下,笔者发现碑廊内侧墙壁镶嵌的一排多为方形的墓志,上起东魏,下迄明嘉靖年间。

正如书中所描述:“历代墓志是该馆的一大特色和看点,墓志价值历来为学界所重,其信息包罗万象,与地方志、正史记载、历代文集互相参证,不仅可以补史证史,成为推进中古史研究的新资料,还兼有书法艺术的价值。

宋罗直温墓志考释

宋罗直温墓志考释

宋罗直温墓志考释
吕玥乐
【期刊名称】《华夏文化》
【年(卷),期】2024()1
【摘要】《宋故敦武郎知辰州会溪城公事罗公墓志铭》出土于陕西省西安市户县大王镇,志主名罗直温。

志石长1.61米,宽0.76米,厚0.18米,志、盖一体。

志石额部68厘米处为志盖,题“宋故敦武郎罗公墓铭”,字径约15厘米。

志石下部为志铭,邵伯温撰并书,郭仲纯题盖。

志石为青石质地,字迹清晰,保存完整。

该合墓志镌刻于北宋元祐八年(1093),原石现藏于西安市鄠邑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拓片及墓志录文被收于《民族·盟约·边界·战争——陕西出土宋代墓志辑释》。

【总页数】4页(P26-29)
【作者】吕玥乐
【作者单位】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宁夏大学民族与历史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K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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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到幽冥界历史印记

人世间到幽冥界历史印记

人世间到幽冥界历史印记目前出土的唐代墓志约7737方[1],其中周绍良、赵超主编的《唐代墓志汇编》与《唐代墓志汇编续集》集中收录唐代墓志5164方,其余2500多方散见于《全唐文补遗》、《隋唐五代墓志汇编》、《新中国出土墓志》、《全唐文新编》、《全唐文补编》等主要文献及各种历史考古研究报告中。

通过阅读其中的大部分墓志,笔者形成了以下几点认识:一、墓志涉及唐代人物多,资料丰富,撰写水平高据笔者统计,唐代正史《新唐书》共涉及人物约2127人,其中帝王21人、后妃34人、宗室29人、皇子104人、公主209人、臣民1730人。

而唐代墓志所涉及人物更多,仅汇编、续集5164方就涉及人物近万人,再加上近些年陆续出土的墓志中所涉及者,已超出唐代正史所载人物5倍以上。

这些墓志反映了唐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关系、对外交往等方面丰富的史实,诚可谓“石刻唐书”。

此外,尽管有些格式和套路,但看似循规蹈矩的墓志行文中却处处文采飞扬。

它们的语言并不雷同,每篇墓志可以说是因人而宜,有着丰富的历史人文气息,反映出墓志撰写者较高的文史才能。

如《大唐故著作郎贬台州司户荥阳郑君并夫人琅琊王氏墓志铭并序》文笔简洁、用语典雅、朗朗上口,其记述墓志主人郑府君的声誉及仕宦经历时曰:“家国以为一宝,朝野谓之三绝。

解褐补率更司主簿,二转监门卫录事参军,三改尚乘直长,四除太常寺协律郎,五授左青道率府长史,六移广文馆博士,七迁著作郎。

无何,狂寇凭陵,二京失守,公奔窜不暇,遂陷身戎虏……”[2]249寥寥数语,清晰明了地展示了郑府君的仕途经历及墓志作者对唐代官员考任制度的熟悉。

二、唐代墓志反映了时人对主流儒家文化的坚守与践行墓志铭本身,尽管有子女亲属的隐晦、颂扬之辞,但多言语中肯,声情并茂。

通过对逝者家族事迹的追述及逝者本人行为的展示,揭示出唐人对男人、女人不同的道德要求。

要求男子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文武双全、道德高尚、名留青史,如《唐故陇西李府君铭志文并序》载:“公伦,实人表忠,英灵振世,文有经邦之术,武有穿杨之艺耳。

高句丽遗民高足酉墓志铭考释(一)

高句丽遗民高足酉墓志铭考释(一)

高句丽遗民高足酉墓志铭考释(一)前言有关高句丽、百济遗民的最初研究,当首推清末民初著名金石学者罗振玉。

罗氏收集上个世纪30年代之前,在洛阳北邙山一带发掘面世的高句丽遗民泉男生、泉男产、泉献诚、高慈、高震、泉毖,以及百济遗民扶余隆的墓志铭,编成《唐代海东藩阀志存》一书。

在该书中,罗氏对诸墓志铭一一跋证考辨,其中的许多看法,至今仍为海内外众多的研究者所信从。

在中国大陆地区,八十年代中期,以及九十年代之后,有关唐代的金石墓志汇编类书籍大量出版。

著名的如武志远、郭建邦合编《千唐志斋藏志》(上下,1983)。

李希泌编《曲石精庐藏唐墓志》(1986)。

北京图书馆金石组编《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1989)。

《隋唐五代墓志汇编》(1991)。

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上下,1992),《唐代墓志汇编续集》(2001)。

吴钢主编《全唐文补遗》(1~7,1994年至今)。

中国文物研究所、河南省文物研究所合编《新中国出土墓志·河南卷》(壹,上下,1994)。

张沛编《昭陵碑石》(1995)。

李献奇、郭引强编著《洛阳新获墓志》(1996)。

中国文物研究所、陕西考古研究所合编《新中国出土墓志·陕西卷》(上、下,2000)。

台湾地区八十年代以后也出版了毛汉光氏编纂的《唐代墓志汇编考》(1984年至今),以及《石刻史料新编》(1~3辑,1982)等。

在韩国,五十年代之后,一些学者如李丙焘、李弘植、卢泰敦、金文经1]等教授,在他们的著作中不同程度地引用以上墓志铭资料,一些专门的金石资料集随后亦开始收录结集出版。

如八十年代出版的许兴植编《韩国古代金石文》(1984),延世大学校出版的《高句丽史研究》(史料篇,1988),均收录了上引高句丽遗民的墓志铭。

进入九十年代,随着韩中两国建交,对高句丽遗民的研究出现了新的景象。

其中系统整理介绍有关高句丽遗民金石文的成果,当推1992年韩国古代史研究所编辑出版的《译注韩国古代金石文》一书。

皇甫诞君碑碑文注释

皇甫诞君碑碑文注释

皇甫诞君碑碑文注释随柱国左光禄大夫弘义明公皇甫府君之碑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子左庶子上柱国黎阳县开国公于志宁制夫素秋肃煞,劲草标於疾风;叔世艰虞1,忠臣彰於赴难。

衔须授命,结缨殉国2,英声焕乎记牒,徽烈著於旂常3,岂若衅起萧墙,祸生蕃翰4,强逾七国,势重三监5。

其有蹈水火而不辞,临锋刃而莫顾,激清风於後叶,抗名节於当时者,见之弘义明公矣。

1. 叔世:叔,衰,末。

叔世即末世。

艰虞:指艰难困苦的时代。

2.衔须:口含胡须,表示临难不屈、大义凛然的样子。

《后汉书?独行传?温序》:“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迫杀,无令须污土。

’遂伏剑而死。

”结缨:系好帽带,表示从容就死。

《左传?哀公十五年》:“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

’结缨而死。

”3.记牒:史册、文字记录。

旂常:“旂(qí)”和“常”,指王侯的旗帜,代指王侯。

4.衅:同“衅”,祸患、祸乱。

衅起萧墙,指祸乱发生在家里,比喻内部发生祸乱。

藩翰:指诸侯王国和大臣。

5.七国,指汉景帝时吴、楚、赵、胶西、济南、菑川、胶东七个诸侯国,因于前145年同时发动武装叛乱,史称“七国之乱”。

三监:周武王灭商后,以商旧都封给纣子武庚,并以殷都以东为卫,殷都以西为鄘,殷都以北为邶(bèi),分别有武王弟管叔、蔡叔、霍叔监之,总称“三监”。

见汉郑玄《诗经?邶鄘卫谱》。

君讳诞,字玄宪,安定朝那人也6。

昔立效长丘,树绩东郡,太尉裂壤於槐裏,司徒胙土於耏门7,是以车服旌其器能,茅社表其勋德,铭功卫鼎,腾美晋锺,盛族冠於国高8,华宗迈於欒郤9,备在史牒,可略言焉。

曾祖重华,使持节、龙驤将军、梁州剌史,润木晖山,方重价於赵璧10;媚川照阙,曜奇采於随珠11。

祖和,雍州赞治、赠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胶泾二州刺史。

高衢将骋,遽夭追风之足;扶摇始搏,早坠垂天之羽12。

父璠,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随州刺史、长乐恭侯。

横剑梐枑13,威重冠军;扸瑞蕃条14,声高渤海。

《柳子厚墓志铭》原文和翻译译文

《柳子厚墓志铭》原文和翻译译文

《柳子厚墓志铭》原文和翻译译文《《柳子厚墓志铭》原文和翻译译文》这是优秀的文言文翻译译文文章,希望可以对您的学习工作中带来帮助!1、《柳子厚墓志铭》原文和翻译译文《柳子厚墓志铭》原文和翻译韩愈原文:子厚讳宗元。

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

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

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

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

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

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

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

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

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

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涣,而自肆于山水间,其文《始得西山宴游记》中有云:“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

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

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

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为州人顺赖。

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

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元母子俱往理。

”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

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

呜呼,士穷乃见节义。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藉,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故卒死于穷裔。

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

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

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周不穷。

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

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

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

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刘静贞摘㊀要:宋代类书可视为时人针对具体用途ꎬ根据一定的理念与逻辑ꎬ对既有知识进行的整合与编排ꎮ考察类书内容㊁体例及其编纂过程ꎬ可以帮助理解时人对各种事物的观念㊁知识及利用方式ꎮ在宋代类书中ꎬ关于墓志起源的知识ꎬ多来自唐人所编«炙毂子»㊁五代冯鉴«续事始»ꎬ但出于举办丧葬㊁应付举业等不同目的ꎬ其编排门类㊁文字节录亦颇有差异ꎮ通过类书编纂者对墓志的定义ꎬ可以看出宋人对于墓志起源的认知与今日理解有别ꎮ对宋人而言ꎬ志墓的作用较诸形制规范更为重要ꎮ关键词:宋代㊀类书㊀墓志起源㊀知识建构清人鲍振方曾说: 盖非苍崖(潘昂霄)无以识例之备ꎬ非梨洲(黄宗羲)无以知例之严ꎮ ①学者多称道元明以降金石之学大盛ꎬ究明本末ꎬ精订义例ꎮ②作为石刻资料大宗的 墓志 ꎬ亦常被置放在明清所定格例的脉络中ꎬ论说其行文为物之义理ꎮ所谓义例之订ꎬ或可视之为人们对于社会秩序规范稳定传袭的一种期待ꎮ对于金石义例的讨论ꎬ也就涉及了规矩法度的建立与沿用ꎮ面对金石义例受到重视ꎬ清人吴镐虽然也曾说: 志墓之文ꎬ欲传信后世ꎬ随事因人ꎬ本无定法ꎮ 但他却也慨叹: 顾宋迄元明ꎬ习俗相沿ꎬ文体大坏 ③18①②③(清)鲍振方:«金石订例»卷一ꎬ收入(清)朱记荣辑«金石全例»下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ꎬ2008ꎬ第685页ꎮ李雪梅:«元潘昂霄‹金石例›对碑志义例学之影响»ꎬ«中国史研究»94ꎬ大邱ꎬ2015ꎬ第127~143页ꎮ(清)吴镐:«志墓例附论»ꎬ«汉魏六朝唐代志墓金石例»ꎬ«丛书集成初编»据后知不足斋丛书本排印ꎬ商务印书馆ꎬ1936ꎮ笔者在«北宋前期墓志书写活动初探»的讨论中ꎬ曾试着将 墓志书写 作为一种 社会活动 来看待ꎬ追问书写者在被期望正面书写墓主的社会压力下ꎬ如何配合社会期望ꎬ承受着诚实书写的焦虑ꎮ而透过宋人在墓志中对于自身书写理念的讨论ꎬ正可以看到ꎬ在宋代ꎬ墓志书写活动的社会意义及其原始目的已然暧昧不明ꎬ宋人虽然写了许多墓志ꎬ但对于墓志写作的原始意义其实有着隔膜与不确定ꎮ也正因为原始意义已暧昧不明ꎬ社会经济文化又有了新的发展ꎬ遂有部分作者试着确认并适应旧规矩ꎬ却也有不少人意欲配合新情境ꎮ这让大家不时就此社会活动进行的方式ꎬ或是所预期发挥的作用ꎬ各自揣想㊁追究定义ꎬ甚且相互争论书写墓志应循的规范与原则ꎮ①这样的变化与争执ꎬ在吴镐眼中ꎬ或许就是他所谓的 习俗相沿ꎬ文体大坏 ꎬ但其实ꎬ这或许更符合自有墓志书写以来ꎬ一种 随事因人ꎬ本无定法 的运作形式ꎮ利用墓志作为研究资料ꎬ学界已有相当成果ꎬ为了把握资料的性质ꎬ无论是墓志的外在形制还是内在讯息的变化ꎬ都曾有不少的探讨ꎮ由于无法确定墓志起源的绝对年代ꎬ关注早期墓志形制㊁内容的中古史研究者们只能以所谓相对固定的形式来定义墓志ꎮ②不过ꎬ如同其他各种人为的事物ꎬ墓志作为随葬对象ꎬ即使在所谓定型ꎬ甚且形成规格㊁形制之后ꎬ仍然不断变化着ꎮ③面对自前代传下ꎬ在现实生活中确有其重要位置的墓志书写活动ꎬ宋人曾在 墓志 行文中ꎬ藉着辨析墓志存留本义㊁运用宜忌㊁书写目的等相关讨论ꎬ以彰显自身墓志书写的正当性ꎻ④本文则试着利用另一种看似更具条理性的资料ꎬ即宋人收集㊁整理知识的数据库 类书ꎬ藉由其中28①②③④应否在墓志中写入园林㊁宅邸以证墓主人成就而引发的争执ꎬ即其一例ꎮ见刘静贞«北宋前期墓志书写活动初探»ꎬ«东吴历史学报»第11期ꎬ2004ꎬ第59~82页ꎮ邱建智:«近百年来的墓志起源与发展研究之回顾»ꎬ«早期中国史研究»第3卷第2期ꎬ2011ꎬ第157~188页ꎮ杨向奎曾就唐代墓志铭的义例变化进行讨论ꎬ见«唐代墓志义例研究»ꎬ岳麓书社ꎬ2013ꎮ讨论见刘静贞«北宋前期墓志书写活动初探»ꎬ«东吴历史学报»第11期ꎬ2004ꎬ第59~82页ꎮ对墓志起源的讨论ꎬ考察宋人面对墓志书写活动时的理念想法与态度ꎬ并检视类书知识的特性ꎮ一 墓志起源传说的再叙写类书是将大量经长时段文化积累的词汇㊁典故㊁故事ꎬ于新的时空需求下重整安排的书籍ꎮ类书中经过选择的知识㊁语词ꎬ体现了类书编纂者的编排理念㊁分类逻辑和词汇运用ꎬ已不是单纯地延续应用ꎬ而是在 编 加 纂 的过程中ꎬ重生为成书时代的习惯用法ꎬ从而间接提示了彼时人面对各种事物的观念ꎮ同样的词汇看似承自过往ꎬ其实附加了编纂者时代的意涵ꎮ在十至十三世纪的宋代中国ꎬ曾经有多部类书问世ꎬ这些类书既隐含着过往知识在当下如何被运用的互动关系ꎬ也因着本身工具书㊁参考书的性质ꎬ以及由此性质所带来的 阅读 查阅 兼具的读取特质ꎬ在编者与读者之间营造出更广阔的解读空间ꎮ①基于这样的类书知识特质ꎬ类书中有关墓志起源的条目ꎬ若是也挟带了类书编纂者面对墓志书写㊁制作的思考ꎬ我们该如何读解其中隐含的理路?在他们提供给读者的知识中ꎬ过往的历史被摆放在什么样的位置?而在联结历史过往的同时ꎬ又为人们应对现实提供了什么样的可能?透过他们的编㊁纂ꎬ在传统与现实的拉锯中ꎬ我们该如何追究宋人隐藏在条目中的想法ꎬ从而辨识他们对墓志书写活动的认知?活动于元丰(1078 1085)中的宋人高承在其编撰的«事物纪原»卷九«吉凶典制部»编写了 墓志 一条ꎬ对于 墓志 的来历下了一番搜证的功夫ꎬ追索出他所知道的 墓志 可能起源:«炙毂子»曰: 齐王俭云: 石志不出礼经ꎬ起宋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作墓志ꎬ以其无名诔ꎬ故以纪行ꎬ自尔遂相祖习ꎮ然魏侍中缪袭改葬父母ꎬ制墓下埋文ꎬ将以陵谷迁变ꎬ欲使人有所闻知ꎬ但记姓名㊁历官㊁祖父㊁姻媾而已ꎬ有徳业则为铭文ꎮ 又隋代酿家于王戎38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①吴雅婷:«万卷书与万里路 宋代类书呈现的 移动 语境»ꎬ收入黄应贵主编«空间与文化场域:空间之意象㊁实践与社会的生产»ꎬ汉学研究中心ꎬ2009ꎬ第391~435页ꎮ墓得铭云 晋司徒安丰元公王君之墓 ꎬ铭有数百字ꎮ则魏晋已有其事ꎬ不起于宋也ꎮ冯鉴«续事始»云: 按«西京杂记»ꎬ前汉杜子春临终作文ꎬ命刻石埋于墓前ꎬ则墓志因此始也ꎮ承谓: 昔吴季札之丧ꎬ孔子铭其墓曰: 呜呼!有吴延陵季子之墓ꎮ «庄子»: 卫灵公葬沙丘ꎬ掘得石椁ꎬ铭曰:不冯其子ꎬ灵公夺而埋之ꎮ 唐开元时ꎬ人有耕地得比干墓志ꎬ刻其文以铜盘ꎬ曰: 右林左泉ꎬ后岗前道ꎮ万世之宁ꎬ兹焉是保ꎮ 汉滕公夏侯婴得定葬石ꎬ铭曰: 佳城郁郁ꎬ三千年见白日ꎮ吁嗟ꎬ滕公居此室ꎮ 则墓之有志ꎬ其来远矣ꎮ ①细读这几段文字ꎬ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分析高承搜编㊁整理的墓志知识ꎮ就知识来源而言ꎬ高承先引述了唐人所编«炙毂子»㊁五代冯鉴«续事始»中的说法ꎬ再提供他自己搜罗到的与志墓有关的一些前人记写ꎮ«炙毂子»一书目前仅存残本ꎮ但在宋代似非难见难得ꎬ只是各书著录名称不一ꎬ作者或作王叡ꎬ或称王睿ꎬ②如«崇文总目»小说类作王睿«炙毂杂录»ꎻ«新唐书»子部小说类著录 炙毂子杂录注解五卷 ꎬ注云王叡撰ꎻ«直斋书录解题»杂家类著录«炙毂子»三卷ꎬ王睿撰ꎻ郑樵«通志»中«不类书而类人论三篇»称 «炙毂子杂录»批注五卷ꎬ乃王叡撰 (卷七一)ꎮ王应麟«玉海»: 唐志小说家炙毂子杂录注解五卷ꎮ 又引«中兴馆阁书目»: 唐王睿以«二仪实录»㊁«古今注»㊁«乐府解题»合编为一书ꎮ (卷五三)«宋史 艺文志»亦录有此书ꎬ然于子部48①②(宋)高承:«事物纪原»卷九 墓志 条ꎬ中国基本古籍库收明弘治十八年魏氏仁实堂重刻正统本ꎮ查日本静嘉堂文库藏有宋庆元三年(1197)刊语的«重修事物纪原集»二十卷ꎬ惜未获见ꎮ又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汉籍善本全文影像数据库收有二十卷的正统九年建安陈氏刊本ꎮ«墓志»条见于卷一八ꎬ第11B~12A页ꎮ这个版本与本文所引弘治重刻正统本略有差异ꎮ如引«炙毂子»部分无王戎墓事ꎮ最重要的是没有标志高承自身看法的 承谓 二字ꎬ同时在弘治本 承谓 以下的部分ꎬ陈氏刊本是依时间先后依序列出比干铜盘㊁孔子铭墓㊁滕公佳城等事ꎬ但未见«庄子»卫灵公事ꎮ且文字也略有异同ꎮ(唐)杜光庭«神仙感遇传»卷一 王叡 条: 进士王叡 著«炙毂子»三十卷 民国13年涵芬楼影印明正统刻道藏本ꎮ小说类作王叡«炙毂子杂录»ꎬ史部仪注类则有王叡«杂录»五卷ꎬ别集类又有王叡«炙毂子»三卷ꎮ只是现今虽然可以在朱胜非«绀珠集»卷八㊁曾慥«类说»卷二五见到«炙毂子»节文数十条ꎬ但并无高承此处所引文字ꎮ所幸ꎬ高承所引«炙毂子»文字ꎬ还存留在他所引用的另一本«续事始»中ꎬ然文字略有不同:«炙毂子杂录»曰: 齐太子穆妃将葬ꎬ议立石志ꎮ王俭曰: 石志不出礼经ꎬ起宋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作墓志ꎬ以其素族无名诔ꎬ故以纪行ꎬ自尔遂相祖习ꎮ储妃之重ꎬ礼绝常例ꎬ既有哀策ꎬ不烦石志ꎮ俭所以知丧礼施石志于圹里ꎬ礼无此制ꎮ魏侍中缪习(袭)改葬父母ꎬ制墓下埋文ꎬ原寻此旨ꎬ将以千载之后ꎬ陵谷迁变ꎬ欲后(使)人有所闻知ꎬ若无殊才异行ꎬ但记姓名㊁(历官㊁)祖父㊁姻媾而已ꎬ有徳业则为铭文ꎮ 又齐时有发古冢得石云: 青州世子ꎬ东海女郎ꎮ 海东丰晏ꎬ以为司马越子ꎬ嫁为荀晞子妇①ꎮ验之果然ꎮ又东都殖业坊十字街有王戎墓ꎬ隋代酿家(于王戎墓)穿傍得石(铭)云:晋司徒安丰元公王君之墓(铭ꎬ有数百字)ꎮ然则昔之葬者ꎬ魏晋以来皆(已)有墓志也(ꎬ其事不起于宋也)ꎮ ②上段文字中加下划线的ꎬ是高承引文所无者ꎬ括号内的ꎬ则是高承引文中可见而«续事始»中没有的ꎮ高承是否直接阅读㊁征引«炙毂子»的文字ꎬ又或只是节录转引自«续事始»ꎬ非今日可以推证ꎮ但他确实为了配合自己追究源起的需要ꎬ调整了«炙毂子»的重点ꎻ而他所留下的«续事始»文字ꎬ则是有助于自身寻找墓志起源ꎬ可将墓志问世时间再推前的冯鉴按语:58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①②按«封氏闻见记»ꎬ 海东丰晏 原作 河东贾昊 ꎬ据«南齐书»卷五二«贾渊传»ꎬ 昊 为 渊 之误ꎮ 荀晞 ꎬ当为 苟晞 ꎮ(中华书局ꎬ1972ꎬ第906页)«续事始»ꎬ 墓志 条ꎬ见«说郛»卷一〇ꎬ商务印书馆ꎬ1927ꎬ第54B~55A页ꎮ但作者写作马鉴ꎮ鉴按: «西京杂记»: 前汉杜子春临终作文曰云云ꎮ及死ꎬ命刊石埋于墓前ꎮ 厥后墓志恐因此始矣ꎮ唯高承抄录有误ꎬ将 杜子夏 (杜邺)误作 杜子春 (唐传奇人物)ꎮ这样看起来ꎬ从«炙毂子»到冯鉴«续事始»ꎬ再到高承ꎬ无论其抄录关系是直接阅读或是间接转引ꎬ即便文字有所调动ꎬ他们所掌握的墓志知识之间的确有一种继承的关系ꎮ不过ꎬ若是再细看«炙毂子»的记写ꎬ并且与稍前的唐人封演(天宝十五年进士)«封氏闻见记»卷六 石志 条的记事再做比对ꎬ则他们对于墓志之行文为物的关切或出发点ꎬ其实是颇有差距的ꎮ试看封演的文字如下:古葬无石志ꎬ近代贵贱通用之ꎮ齐太子穆妃将葬ꎬ立石志ꎮ王俭曰: 石志不出«礼经»ꎬ起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石志ꎬ素族无名策ꎬ故以纪行迹耳ꎮ遂相祖习ꎮ储妃之重ꎬ礼绝常例ꎬ既有哀策ꎬ不烦石铭ꎮ俭所著«丧礼»云: 施石志于圹里ꎬ«礼»无此制ꎮ魏侍中缪袭改葬父母ꎬ制墓下题版文ꎮ原此旨ꎬ将以千载之后ꎬ陵谷迁变ꎬ欲后人有所闻知ꎮ其人若无殊才异徳者ꎬ但纪姓名㊁历官㊁祖父㊁姻媾而已ꎮ若有徳业ꎬ则为铭文ꎮ按俭此说ꎬ石志宋㊁齐以来有之矣ꎮ齐时有发古冢得铭云: 青州世(原注:一作 二十子 ꎮ)子ꎬ东海女郎ꎮ 河东贾昊以为司马越女ꎬ嫁为苟晞子妇ꎮ检之果然ꎮ东都殖业坊十字街有王戎墓ꎬ隋代酿家穿旁作窖ꎬ得铭曰: 晋司徒尚书令安丰侯王君铭ꎮ 有数百字ꎮ然(原注:一本云 乃知 ꎮ)古人葬者亦有石志ꎬ但不如今代贵贱通为之耳ꎮ①检视行文ꎬ可以看到ꎬ封演的关心ꎬ除了分辨石志出现的时点ꎬ主要68①(唐)封演撰ꎬ赵贞信校注«封氏闻见记校注»ꎬ中华书局ꎬ2005ꎬ第56~57页ꎮ下划线为笔者所加ꎮ在厘清石志与礼制的关系ꎬ即所谓 古人葬者亦有石志ꎬ但不如今代贵贱通为之耳 ꎮ他之所以认真追究魏晋时期使用石志的情况ꎬ目的不在推测出现的年代ꎬ而是要追究礼制本义ꎬ藉以解明石志书写原有的用意㊁规矩ꎬ且因此而感慨时代变迁间礼制不复ꎬ流露出一种贵贱无别的无奈ꎮ虽然我们仍不能确定«炙毂子»的记写重心是否与封演一致ꎬ但高承既省略了 储妃之重ꎬ礼绝常例ꎬ既有哀策ꎬ不烦石铭 ㊁俭所以知丧礼 施石志于圹里ꎬ礼无此制 等文字ꎬ则他在读取前人知识时ꎬ确实因为自己的关注点不同ꎬ调整了录引的文字ꎬ也挪移了封演等人本拟传递的知识重点ꎮ换言之ꎬ冯鉴㊁高承看似承继了唐人留下的知识ꎬ并在此基点上再出发ꎬ但他们与唐人的关切并不相同ꎮ在相关知识一再重新叙写的同时ꎬ礼制的讨论被挪移转换ꎬ关注的焦点转为墓志出现的渊源ꎮ他们努力的方向ꎬ是要找出铭墓的行为或是墓内有铭文的事实ꎬ提供 墓之有志ꎬ其来远矣 的事例ꎮ不过ꎬ高承搜罗㊁记写的这些事例ꎬ是否真能视为 墓之有志 ꎬ其实一直遭到驳斥ꎮ二 合理还是合历史高承关于墓志起源的讨论ꎬ放在«事物纪原»一书卷九的 吉凶典制部四十七 ꎬ也就是被视为丧葬礼仪的一环ꎮ在宋理宗时人赵希弁眼中ꎬ高承编写此书是为探究事物本原ꎬ 自天地生植与夫礼乐刑政㊁经籍器用ꎬ下至博弈嬉戏之微ꎬ虫鱼飞走之类ꎬ无不考其所自来 ①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虽然承认该书 多排比详赡ꎬ足资核证ꎬ在宋代类书中固为犹有体要者焉 ꎬ却也批评高承此书 名目颇为冗碎ꎬ其所考论事始ꎬ亦间有未确 ꎮ②所谓 间有未确 的批评ꎬ并非无的放矢ꎬ欧阳修便曾以孔子平生未尝至吴ꎬ否定了孔子题季子墓的可能性ꎮ③不过ꎬ高承所引用以及所提供的事例ꎬ遭到后来学者驳斥ꎬ其实与他对墓志定义的相对宽松有关ꎮ无论78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①②③(宋)赵希弁:«郡斋读书附志»ꎬ收入«郡斋读书志»卷五上ꎬ广文书局ꎬ1979ꎬ第52B~53A页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三五«事物纪原»ꎬ清乾隆武英殿刻本ꎬ第24A页ꎮ(宋)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卷七«唐重摹吴季子墓铭»㊁«又别本»ꎬ«石刻史料丛书»影印清光绪丁亥(十三年ꎬ1887)吴县朱氏行素草堂藏版校刊本ꎬ艺文印书馆ꎬ1976ꎬ第18A~19B页ꎮ载体是铜盘㊁石椁ꎬ或是他所谓的铭墓记事ꎬ只要是关系到墓址的标记或是墓内有文字的遗迹ꎬ就被他认定是 墓之有志 的源起ꎮ王俭强调的身份㊁位阶固然不为他所措意ꎬ至于文体㊁格式㊁书写时间㊁葬埋形式㊁位置㊁材质等等后世用以定义墓志的种种条件ꎬ也都不是他判断的准则ꎮ相对地ꎬ在后世学者眼中ꎬ杜子夏临终自撰文字虽然近于后世墓志铭中的散体志文ꎬ但并没有使用 墓志 这个称法ꎬ就不能算是名副其实的墓志文ꎮ至于卫灵公与夏侯婴的故事ꎬ因为它根本不记墓主的身份㊁事业ꎬ更缺乏卒葬年月等内容ꎬ只是铭刻了墓室为某人所占的谶词ꎬ充其量是墓葬的一个标记ꎬ而不能称之为一篇墓志文ꎮ①这样的论证ꎬ出自今日我们对墓志的认识ꎮ在相对严谨的墓志定义下ꎬ如果我们是希望藉由高承所提供的信息ꎬ追问墓志确实的起源ꎬ他的说法的确不值一哂ꎮ他所提出的相关事例ꎬ模糊了我们认为合理的真相ꎬ更增加了我们辨识的困扰㊁阻碍ꎮ不过ꎬ当代历史学的重要反省之一ꎬ便是在追索现象之时ꎬ如何跨越时代的差距ꎬ不随便用自身时代之合理绑架异时代人入史ꎮ因此ꎬ如果我们想要回到宋代社会ꎬ认识当时人们的生活状况㊁文化氛围ꎬ以及日常行事间的思想理路ꎬ则无论是高承搜罗㊁叙写这些信息的动机ꎬ还是他提供这些信息的管道方式ꎬ以及他何以会相信这些信息ꎬ就都不是毫无意义ꎬ且有值得我们追索与探问处ꎮ换言之ꎬ他被指证的所谓错误之处ꎬ或许的确不合今日把握墓志为物行文的逻辑原则ꎬ但回到高承等宋人的关心取向ꎬ恐怕才是宋人走过真实的历史足迹ꎮ高承为什么要广搜信息ꎬ考论事始ꎬ并没有留下其自道编写缘由的序跋ꎮ而在宋代另一本以追究本始为标榜的类书«古今源流至论»中ꎬ编者林同乡黄履翁的序文则表示: 三代而来至于我宋ꎬ上下三千余年ꎬ帝王代兴ꎬ圣明继作ꎬ典章文物ꎬ宏模懿范ꎬ本末源流ꎬ所当讲明ꎮ ②讲明本末源流与圣明继作联结的说辞ꎬ看似十分堂皇ꎬ唯四库馆臣在«提要»88①②参见程章灿«墓志起源考 兼对关于墓志起源的诸种传统说法的考察»ꎬ收入«石学论丛»ꎬ大安出版社ꎬ1999ꎬ第1~12页ꎻ«墓志文体起源新论»ꎬ«学术研究»2005年第6期ꎬ第136~140页ꎮ(宋)林:«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原序ꎬ«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942册ꎬ台北商务印书馆ꎬ1986ꎬ第1A页ꎮ中则直指这类书籍的制作不过是因应科举考试科目的变化:宋自神宗罢诗赋ꎬ用策论取士ꎬ学者咸思以博综古今ꎬ参考典制为务ꎬ而又苦其浩瀚ꎬ不可猝穷ꎬ于是类事之家ꎬ往往排比联贯ꎬ荟稡成书ꎬ以供场屋采掇之用ꎮ①虽然馆臣们误经义为策论ꎬ但因考试办法变动ꎬ应试者迫切需要 博综古今 ꎬ 参考典制 ꎬ遂有能人将各类知识编纂连贯ꎬ供读书人取用ꎬ确为实情ꎮ明末翻刻元圆沙书院本的«古今源流至论»ꎬ书名前有 新笺决科 四字ꎬ正点明了该书的用途ꎮ然而意在讲明本末源流的«古今源流至论»ꎬ并无墓志相关的专项ꎮ再翻检科考应举色彩较为浓厚的类书如«八面锋»«群书会元截江网»«山堂群书考索»等ꎬ亦不见属文人常业但和应举无直接相关的墓志知识ꎮ而专为 博学宏词科 应试而编的«玉海»ꎬ即便在艺文之下设有«铭碑»ꎬ但重点在于 铭 如何为文ꎬ所谓 铭ꎬ名也ꎮ观器必也正名ꎬ审用贵乎慎德 ②ꎮ其下记事各条皆与墓志铭文无关ꎬ只在最末处引述了两个与墓志源起有关且带有检讨意味的说法:王俭曰:石志不出典礼ꎬ宋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石志ꎮ欧阳公曰:后汉以来始有冢墓碑文ꎬ门生故吏相与立碑颂徳ꎮ对于王应麟(?-1225)而言ꎬ他的着重点在铭之本义ꎬ墓志虽也有铭ꎬ但只是小有相关ꎬ勉强算是铭之末者ꎮ③四库馆臣在讨论«玉海»成书要义时曾这样说: 其作此书即为词科应用而设ꎬ故胪列条目率巨典鸿章ꎬ其采录故实亦皆吉祥善事ꎬ与他类书体例迥殊ꎮ ④馆臣对于«玉海»成书性质的认识ꎬ似乎响应了我们的问题ꎬ既是吉祥善事ꎬ丧礼墓志自不在其收列之中ꎮ不过ꎬ若再细察«玉海»与«事98宋代类书中墓志起源知识试析①②③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三五«源流至论»ꎬ第46B页ꎮ«玉海»卷六〇ꎬ台湾华文书局据元后至元三年庆元路儒学刊本影印ꎬ1964ꎬ第1A页ꎮ«玉海»卷六〇ꎬ第13A页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三五«玉海»ꎬ第47B页ꎮ物纪原»中有关墓志知识的摆放位置ꎬ则 艺文 吉凶典制 这两个歧异的类别ꎬ便又提醒了我们ꎬ二书编者收列相关知识的向度ꎬ着实有别ꎮ现今研究成果中ꎬ科举考试和士人养成是宋代类书被观察的主要角度ꎮ①但除此之外ꎬ尚有其他书写脉络ꎮ其中收列有墓志相关条目者ꎬ基本上可以划归为与 日常 接轨的另一系列 平日交际应用之书 ꎮ②高承为考察墓志起源所搜集的事例ꎬ确实常在此系列类书之中见到ꎮ而若对各书的著录方式稍加关注ꎬ就更能理解高承所谓 墓之有志ꎬ其来远矣 的说法ꎬ的确不能直接联结上我们今日所关心的ꎬ有明确定义与文体格式的 墓志 起源议题ꎮ高承引自冯鉴«续事始»的杜子夏临终作文ꎬ命刊石埋坟前的故事ꎬ也出现在曾慥的«类说»㊁潘自牧的«记纂渊海»㊁祝穆的«古今事文类聚»以及谢维新的«古今合璧事类备要»等部类书中ꎬ并且都保留了 厥后墓志恐因此始 一语ꎮ而除了«类说»一书的收录方式是以资料出典书籍为归类依据ꎬ故将 墓志 一条录于«事始»书下ꎻ其他各书则归在 丧纪部 墓铭 传记 丧事部 墓铭 哀挽门 铭志 的类别中ꎮ③从所注出典来看ꎬ没有人回到«西京杂记»本身ꎬ«事始»«集韵»是他们共同参考的对象ꎮ④09①②③④如HildedeWeerdtꎬ AspectsofSongIntellectualLife:APreliminaryInquiryintoSomeSouthernEncyclopediasꎬ PapersonChineseHistoryꎬvol 3(spring1994)ꎬpp 1-27 PeterK Bolꎬ IntellectualCultureinWuzhouca 1200:FindingaPlaceforPanZimuandtheCompleteSourceforCompositionꎬ 收入«第二届宋史学术研讨会论文集»ꎬ中国文化大学史学研究所ꎬ1996ꎬ第1~50页ꎮ刘祥光:«印刷与考试:宋代考试用参考书初探»ꎬ收入台湾大学历史学系编«转变与定型:宋代社会文化史学术研讨会论文集»ꎬ台湾大学历史系ꎬ2000ꎬ第113~144页ꎮ吴雅婷曾就 旅行类丛 之有无ꎬ检视宋代类书ꎬ指出科举技巧之外ꎬ尚有与士大夫 日常生活 接轨的 平日交际应用之书 ꎮ见«万卷书与万里路 宋代类书呈现的 移动 语境»ꎬ第406~416页ꎮ(宋)曾慥:«类说»卷三五ꎬ书目文献出版社ꎬ 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 据明天启六年岳钟秀刻本影印ꎬ1988ꎬ第22B~23A页ꎮ(宋)潘自牧:«记纂渊海»卷一七八«丧纪部»之三ꎬ 墓铭-ʌ附ɔ行状 ꎬ 传记 ꎬ书目文献出版社ꎬ 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 据宋刻本影印ꎬ1988ꎮ(宋)祝穆:«新编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六〇«丧事部» 墓铭-墓碑㊁行状附 石志不出礼 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ꎬ 中华再造善本 据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元泰定三年庐陵武溪书院刻本影印ꎬ2005ꎬ第8B页ꎮ(宋)谢维新:«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六八«哀挽门» 铭志㊀附行状㊀碑碣 ꎬ 志文本始 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ꎬ 中华再造善本 据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宋刻本影印ꎬ2005ꎬ第10B页ꎮ出典虽注称«事始»ꎬ但查«说郛»卷一〇所收留存«事始»ꎬ并无任何墓志记述ꎻ故其应出自同卷之«续事始»ꎮ至于卫灵公卜葬得铭㊁孔子题季子墓㊁夏侯婴佳城等故事ꎬ则夹杂在各种与墓志相关的人事行止与典故资料间ꎮ编录«古今事文类聚»的祝穆还在 孔子题墓 条目下ꎬ同时引录了欧阳修«集古录»的跋文ꎬ以孔子平生未尝至吴ꎬ否定了孔子题季子墓的可能性ꎮ①不能不说ꎬ对他们而言ꎬ这都是丧葬过程中与墓志碑铭有关的知识ꎮ只是他们关心的墓志ꎬ并非已有清楚题名ꎬ形制材质规整ꎬ符合文体格式要求的 墓志 ꎬ而是一切足以辨识墓葬地址与墓中人物的 墓之有志 ꎮ而这既是丧事过程中的一环ꎬ这类记事遂被放入与凶制相关的丧事㊁哀挽项下ꎮ②结 语人类社会的运作需要各式规范ꎬ以求维系秩序ꎬ保证安定ꎬ而随着规范的创制ꎬ也引发了各种失范的困扰ꎮ墓志的写作牵系生死ꎬ虽然不是定义人生价值唯一的方式ꎬ却在时移势易间ꎬ逐步成为丧葬仪礼中被视为当然的一个环节ꎮ只是其义例规范即使成形ꎬ却又随着时空变化而有所异动ꎮ历经唐末五代的纷扰ꎬ又起自民间的宋代士人们ꎬ对于当如何继承昔日文明ꎬ如何因应新时代ꎬ自是有着其时代的焦虑ꎬ而如何处置㊁面对㊁调节ꎬ则各时期各地域甚至各人间亦各有其理路ꎮ墓志的制作除了内文的真实性ꎬ书写㊁传世的意义ꎬ其外在形制㊁大小㊁材质的讲究ꎬ书写格式㊁书体精粗ꎬ以及埋藏时间㊁空间ꎬ虽有社会共识或律法制度所成就的①②(宋)潘自牧:«记纂渊海»卷一七八«丧纪部»之三ꎬ 墓铭-ʌ附ɔ行状 ꎬ 子 下只有卫灵公事ꎻ(宋)祝穆:«新编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六〇«丧事部»ꎬ 墓铭 之 古今事实 有 孔子题墓 石椁有铭 条ꎬ第1B~2A页ꎻ(宋)谢维新:«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六八«哀挽门» 铭志 ꎬ 事类 有 石椁得铭 佳城留篆 题季札墓 ꎬ第7B页ꎮ序文作于淳熙十五年(1188)不著撰人的«锦绣万花谷»[新兴书局据明嘉靖丙申年(1536)刻本影印ꎬ1971]是将孔子往观延陵季子墓㊁卫灵公㊁夏侯婴的故事放在坟墓项下(前集卷二七ꎬ«坎不至泉»«灵公墓»«佳城»ꎬ第2A-B㊁4A-B页)ꎬ提供了另一种论说志墓活动的例子ꎮ又同属交际应用之书的«书叙指南»卷二〇虽有 丧亡服制 哭泣追伤 葬送坟墓 祭享仪物 类别ꎬ却未见墓志相关记事ꎬ上海古籍出版社«和刻本类书集成»第一辑影印(日)庆安二年(1649)三月中野小左卫门刊本ꎬ1990ꎬ第162~166页ꎻ«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全书»戊集卷一«丧礼门 事实目 铭志»(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 明代通俗日用类书集刊 影印明正统十一年(1446)刘氏翠岩精舍刊本ꎬ2012)只见 题季札墓 (第14B页)ꎮ此类书籍不录存早期志墓故事的缘由ꎬ以及对墓志书写或志墓活动的想法ꎬ尚待追考ꎮ。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元高林墓志考释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元高林墓志考释

摘要:《大元故汉上九州军民万户高公墓志铭》现收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墓志主人高林史书无传,京兆高陆人,金章宗泰和二年,生前受封为蒙元汉上九州军民万户,配金虎符。

曾参加蒙元攻陷打兴元、成都的战斗。

后随蒙元著名将领塔海在川中多处作战,并参加了钓鱼城战役的外围战斗。

钓鱼城大战失败后,还曾在川西参与对宋的作战。

至元三年终于安西府。

墓志内容丰富了蒙元初年关于汉人万户的史料,而且涉及到了蒙宋之间在四川的多次战役,为研究蒙元与南宋之间在四川的战争提供了新的资料,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关键词:蒙元;万户;四川2016年第4期(总第188期)(陕西历史博物馆)四川文物Sichuan Cultural Relics NO.4.2016TOTAL 188《大元故汉上九州军民万户高公墓志铭》现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仅存志石,志石长73、宽70厘米,无纹饰。

志文共27行,满行26字,楷书,无界格。

由于墓志中涉及了蒙古军自陕南进军四川与南宋发生的战争,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因此笔者特对墓志(图一)录文并初步考释如下。

一墓志录文大元故汉上九州军民万户高公墓誌铭并序公諱林,京兆之高陸人也。

上世谱逸,无从可稽。

祖諱敬、考諱讓,皆隐」德弗耀。

公自龆龀不凡,及长,美髥白皙,身长七尺有奇,臂力绝人,善」骑射,癸已避兵河南,乙未率众归我」圣元,为阔出太子所知,令抚集汉上九州之众,尋募壮士,得」数千人,舆戎帅塔海公提军西讨,取興(兴)元扷(拔)利路径;擣(捣)成都所向披」靡;屡奏膚(肤)功。

」太宗宠锡金符,署公为千夫长。

时有号氈太尉者,为宋豪酋,公生擒」以图一. All Rights Reserved.献」世祖嘉其勋绩,擢授汉上九州军民万户,佩以金虎符。

戊午,率麾下」骁勇渡江,下羊山、马瑙等四十八寨,招诱残民户以千计。

中统建元,」西獲碉門酋帥高宝,四败宋制置余玠于泸州,威名大振。

以久在军」中憂劳成疾,遂谢事于朝。

俾其次子哇哥袭职,扶病还长安。

至」元丙寅十一月八日终于私第之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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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邈墓志1997年出土于河南济源,现藏于河南博物院。

墓志青石质,分为志盖和志石两部分。

志盖为盝顶,正方形高为79.5厘米,宽为79厘米,正书“唐故征君左补阙温先生墓志铭并序”。

四斜刹装饰有极为精美的四神以及云纹图案(图版一)。

墓志高76.5厘米,宽76厘米,正书34行,满行34字(图版二)。

温邈在《新唐书》中有载,但是寥寥几笔,甚为简略,而墓志却洋洋洒洒1200多字。

温氏家族在唐代自温大雅之后,一直作为望族,墓志不仅详细地介绍了温邈的情况,而且涉及了温氏的家族世系,和其兄温造、温逊等人,以及当时的一些社会情况,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

墓志许多内容可以弥补两唐书记载之不足,纠正两唐书记载之疏漏和错误。

故本文结合传世文献和其父温佶的神道碑文[1],对墓志略作考证。

墓志录文如下:唐故征君左补阙温先生墓志铭并序/承议郎守河南尹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珏撰/温先生讳邈,字顺之。

本巳姓。

有平者佐夏灭穷,受封于温,因以命氏。

自平至人,廿六代仕/周为司马,别封于祁,始为太原人。

永徽中,礼部尚书赠左仆射大雅,于先生为六代祖。

/仆射生工部侍郎、瀛洲刺史无隐。

瀛州生范阳令晋冲,范阳生金吾卫长史仁礼。

长史生/南郑令、赠谏议大夫景倩。

南郑生太常丞、赠谏议大夫辅国,先生即太常谏议/君第二子也,出于高平李氏,外五代祖司空李勣为唐功臣。

先生幼而聪悟,长有/名节。

年十五丁谏议君忧,勺浆绝口,加人数等,始以至孝知名。

服阕,从师授六经,览/百氏史,钻研涉猎,俾夜如昼。

故能于学无所不通,于人无所不容,卓荦绝伦,为时儒雄。

与/弟故礼部尚书造,故至德令逊,侨居邺郡,复有三虎之号。

贞元初,四郊多垒,戎府强大,有/若马燧、刘洽,宿兵两河,观望形式。

先生或飞短札,或诣辕门,质责异端,指明逆顺。

二/师皆词屈心伏,以客卿处之。

然正言高步,龃龉难合方将,以夔皋之道翊赞/。

大君丁太夫人忧,哭无常声,几至灭性,筑坟栽树,皆出身力。

时遇亢旱,草木不滋/,《唐温邈墓志铭》考释摘要:温邈是唐代晚期宰相温造之兄,唐代著名政治家和史学家温大雅第六代后人,其墓志内容可以和其父温佶神道碑相印证。

本文结合温佶神道碑对温邈墓志进行了考释,在补充和纠正了史书记载之不足的同时,进一步揭示了中晚唐时期的政治、社会状况及其背景。

关键词:唐代;温邈;温造;温佶;墓志中图分类号:K871.3文献识别码:A文章编号:1001-0327(2014)05-0079-06黄林纳谭淑琴(河南郑州450002)考古研究江汉考古2014.5/总第134期黄林纳、谭淑琴,河南博物院。

作者:先生长号诉天,泪尽继血,数里之内独降甘雨,有祈必应,如此者数声入。

而又庐于墓侧,猛/兽驯扰,暮来蚤去,若扦卫然,乡里异之,目为巨孝。

外除,东诸侯有以羔鹰及门者/,先生喟然叹曰:人生荣、宦、禄、贵及亲风树之感,今则已矣,安能碌碌随人后取富贵哉/?扬名之义岂无天爵?若其轩冤承绪,则有令弟存焉,而今而后吾不复言仕进矣。

繇是服名教者嘉之,隐居于泗水之上垂三十载,言必孝悌,化成乡闾。

长庆中,护至德季弟丧归葬/旧里,遂于鸣皋山紫逻川,筑室艺树,坚终为之志。

京师士大夫想望其风采,发书致礼,交/驰于门。

大和初/,上即位,名公钜人,相与推荐,拜左补阙,敕河南尹。

敦谕发遣,先生稽首辞疾,竟/不屈志。

洎礼部官达,贵为元侯,先生蓝舆褐衣,就其理所,执经讲德,和乐怡怡,允所/谓或出或处,皆不失其道也。

未几,礼部以大宪征/,天子方倚为相,病不起。

大和九年夏六月,先生在洛闻其丧,气不胜哀,因恸疾作,乃/隐几雪涕而言曰:吾老矣,手足既绝,安用生为?于是卧服缞麻,不近医药,及暮晦日终于/家。

夫人李氏,即前所谓先生外五代祖司空勣之玄孙。

有子男四人,长曰璙,前/滑州酸枣尉,曰瑀,曰环,曰璘,皆举进士。

女四人,皆适良士。

次女婿长乐贾育最知名/。

先生生于宝应壬寅岁,卒于开成景辰岁,龙虵之谶,岂虚也哉?其孤以明年二月十五日/祗奉大事,葬于河南府河清县金娥里,袝太常谏议君之墓。

先生容貌尊严,身/长七尺,广眉阔额,方口踈齿,博达有智略,于经精易、传、三礼,于史熟司马迁、班固书,澁文/难义,剖析无滞。

天与至性,孝于亲友,于弟信,于朋友,亦全人也。

竟不试于时命矣!夫尝著/《周官参略》六篇,序天地四时,述作之能,侔于古人。

予忝与游,熟其事业,铭曰/:先生有道可为王者师,先生有才可以佐明时。

贞节玉立,涅而不淄,岂无/兹基?亦有深知,卒用不试,天其命而。

已乎已乎,从古如斯/。

孤子瑀泣血书。

一据墓志载,温邈字顺之,“生于宝应壬寅岁,卒于开成景辰岁”。

即代宗朝宝应元年762年生。

景辰即丙辰,文宗开成元年827年卒,享年66岁。

关于温邈,仅《新唐书》在温造之后,稍有介绍,极为简略,“邈,长庆、大和中,累以拾遗、补阙召,不应”[2]。

其父温佶神道碑记载与《新唐书》相差无几。

温邈墓志相对来说更为详细。

文宗初即位,就曾以“补阙”之职,召其在朝廷任职,但被其拒绝。

墓志中更为详细地提官职为“左补阙,敕河南尹”。

至于《新唐书》和温佶神道碑中记载的“拾遗”墓志中并无记载。

可见温邈一生隐居,虽然朝廷几次征图版一召都没有入仕。

从墓志上看,其隐居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与弟故礼部尚书造,故至德令逊,侨居邺郡”。

温邈、温造、温逊三兄弟青年时隐居于相州的邺郡,被称为“三虎”。

“邺郡”位于相州,《新唐书・地理志》上载:“相州邺郡,望。

本魏郡,天宝元年更名。

”[3]对于此,两《唐书》均记载为温造在入仕之前隐居于王屋山。

《新唐书》载“造,字简舆,……不喜为吏,隐王屋山,人号其居曰‘处士墅’”[4]《旧唐书》记载:“温造,字简舆,河内人。

……不喜试吏,自负节概,少所降志,隐居王屋,以渔钓逍遥为事。

”[5]而温佶的神道碑记载温佶“以建中元年卒于邺郡之成安里”。

可知其父原住在邺郡之成安里。

这样看来温邈墓志记载的可信度更高,此条可纠两《唐书》记载之差错。

第二阶段,“隐居于泗水之上垂三十载,言必孝悌,化成乡闾。

”温邈在其母太夫人去世之后,隐居于此。

泗水县隶属于山东省济宁市所辖,位于山东省中南部。

从墓志中来看,温邈一直在此隐居三十年。

第三阶段,在安葬其弟之后,又隐居于“鸣皋山紫罗川”。

“鸣皋山”又名九皋山,位于伊川、嵩县、汝阳交界之处。

王琦注《河南通志》:“鸣皋山,在河南府嵩县东北五十里,一名九皋山,昔有白鹤鸣其上,故名。

”[6]李白曾做诗《送岑征君归鸣皋山》,岑征君即岑勋,李白称其为征君,看来也是一位隐居于此处的隐士。

与其他墓志不同,温邈墓志中特别描述了他的容貌“容貌尊严,身长七尺,广目阔额,方口踈齿”,并且"博达有智略"经、易、史均为精通,并留有著作《周官参略》六篇,此书现已遗散,无从可考。

二墓志提到温氏起源,“本己姓,有平者佐夏灭穷,受封于温,因以命氏。

自平至人,廿六代仕周为司马,别封于祁,始为太原人”。

即温氏为颛顼之后的己姓,因一个叫平的辅佐夏朝有功,被后封于温,以地为姓。

从平至人26代,到了周朝被封到祁,始为太原人,这与温佶神道碑记载相一致。

关于温氏起源,《元和姓纂》这样记载:“温,唐叔虞之后,晋公族受封河内之温,因以命氏。

又郤至食采于温,亦号温季节。

”[7]《新唐书・宰相世袭表》沿袭此说,主张温氏始祖为唐叔虞和郤至。

但现在看来墓志记载更为确切,此记载为研究温氏起源提供了重要资料。

墓志中非常清晰地写出了从唐初温大雅开始的世系七代人的官职和姓名。

结合温佶图一唐温邈家族世系表神道碑和史书记载,可以将其世系七代补充完整,将其列出来,可补史书之不足(图一)。

墓志中的“大雅”即隋末唐初著名政治家、史学家温大雅。

温大雅,字彦弘,隋末跟随李渊起兵太原,和其弟温彦博一同辅佐李渊,深受李渊的信任。

温大雅所著《大唐创业起居注》流传至今,为我们研究唐代历史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墓志中记载温大雅为“礼部尚书,赠左仆射”,而两《唐书》均记载其为“尚书右仆射”。

如《新唐书》记载:“十年,迁尚书右仆射,明年卒,年六十三。

”[8]《旧唐书》记载其卒后,“永徽五年,赠尚书右仆射”[9]。

墓志记载和《旧唐书》记载相同,即温大雅的尚书仆射受赠于永徽年间,此处可纠《新唐书》记载之误。

虽然对于其“尚书仆射”的受赠时间不一致,但是两《唐书》记载均为“尚书右仆射”。

“左仆射”为首相,要大于“右仆射”,由于温佶神道碑又漫漶不清,所以是两《唐书》记载的失误,还是温邈墓志有夸大其官职的因素,需进一步考证。

“谏议君”指的是其父温佶。

温佶,字辅国,两《唐书》有传。

温佶神道碑更为详细地介绍了其生平。

墓志载温邈“年十五丁谏议君忧”,而据温佶神道碑,温佶为德宗“建中元年(780年)卒邺郡之成安里。

”温邈生于代宗宝应元年(762年)。

温佶逝世时,温邈应为19岁,并不像墓志中所说为15岁。

在温邈死后的第二年开成二年(837年)二月十五日,下葬于河南府河清县金娥里,袝“太常谏议君之墓”即温佶之墓。

根据两碑出土的地点相同,可知墓志记载属实。

清河县属于河南府管辖。

河南府“河南府河南郡,本洛州,开元元年为府”[10]。

清河县“武德二年置,隶怀州,八年省。

咸亨四年析河南、洛阳、新安、王屋、济源、河阳复置,……会昌三年隶孟州,寻还属,后废。

”[11]温邈的外五代祖为“司空李勣”。

李勣原名徐世勣,字懋功,唐高祖赐其为李姓,后为避唐太宗李世民的讳改名为李勣。

其一生历事唐高祖、太宗、高宗三朝,出将入相,深得朝廷的信任和重任,被朝廷倚之为长城。

根据墓志记载,温邈的母亲即太夫人李氏是李勣的第四代后人。

不仅温邈的母亲,而且其夫人也出自李勣一支,“即前所谓先生外五代祖司空勣之玄孙”,即李勣的第六代后人。

对于作为温大雅和李勣的后人,《旧唐书》上记载这样一个故事,德宗曾问温邈的兄弟温造:“卿谁家子?年复几何?”造对曰:“臣五代祖大雅,外五代祖李勣。

臣犬马之年三十有二。

”[12]但从墓志上来看,文献上记载的这个故事说法并不准确,温造和温邈一样,应是温大雅第六代、李勣外五代后人。

“与弟故礼部尚书造”,是指温邈的弟弟,礼部尚书温造。

温造,字简舆,其在文宗时期官至宰相,两《唐书》中有传。

从墓志来看,其与温造感情深厚,里面有大量描述其弟温造的记述。

当温邈知道温造逝世之后,哀痛异常,不久也辞世。

墓志记载温造的逝世的时间是“大和九年夏六月”,此和史书上记载一致,大和“九年五月,转礼部尚书。

其年六月病卒,时年七十,赠右仆射”[13]。

关于温邈的兄弟,在墓志中明确提到的有温造和温逊。

《新唐书》上也只有此三人。

而在温佶神道碑中则是兄弟五人,即温遘、温邈、温造、温□、温逊,此可补史书记载。

根据温佶神道碑记载,长兄温遘“早世”。

兄弟老四,由于碑文不清,不知其名。

墓志记载的“长庆中,护至德季弟丧归葬旧里”,即指至明温逊逝世的时间。

据墓志记载温邈有子四人,即温璙、温瑀、温环、温璘,史书无传,墓志为温瑀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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