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与汪曾祺
沈从文与汪曾祺乡土小说之比较

沈从文真挚而深情地爱家乡,爱这块土地上生息的人们。在他的作品中处处流贯着一种燃烧的感情,对于人类智慧和美丽永远的倾心、康健诚实的赞颂以及对愚蠢自私极端憎恶的感情。他们的生计,他们的命运无时无刻不缠绕在沈从文心间,使他痛苦,使他忧伤,使他不平。忧于中而泻于外,这使他的作品在浓郁的抒情诗意中总是笼罩着一种忧伤而不甘寂寞的基调。这种深厚的感情在他的创作中起着主宰和支配的作用。在现代文学史上,有过多少象《边城》、《长河》这样不拘格式和章法的小说? 他对乡土的思念是那样深切,对生活的品味是那样细腻,情意悲凉,好像写不尽似的,人物迟迟不登场,情节也迟迟不展开,他从不拘泥于故事的首尾照应、高潮的设置安排、人物的来龙去脉,而是以感情去牵动读者去注意那些使人伤心动情的事情。由于沈从文作品这种主情的特点,所以读者阅读时总是体味着他的感情忧思,时时感到作者的存在。
帮助他表达这种特殊思想感情的,是他作品中那种歌的节奏,诗的韵律,画的色彩。它们与作者的思想感情天然溶合,在语言、句式、场景、意蕴等方面都表现出了略带忧郁的偏冷色的美。随便挑一段读读吧。那首歌声音既极柔和,快乐中又微带忧郁。唱完了这歌,翠翠觉得心上有一丝儿凄凉。她想起秋末酬神还愿时田坪中的火燎同鼓角。远处鼓声起来了,她知道绘有朱红长线的龙船这时节已下河了,细雨还依然落个不止,溪面上一片烟(《边城》)读后,我们所得的远比字面、画面多得多的东西。沈从文简直不是在写,而是在唱,长歌当哭地唱。诗韵不经意出现在字里行间,复唱也常常出现在似乎是淡淡的述说里。
沈从文、汪曾祺创作风格比较 [转]?
概括2到6段有关沈从文与汪曾祺交往的具体事件

概括2到6段有关沈从文与汪曾祺交往的具体事件
1、沈从文先生很欣赏汪曾祺的文学才气,在学习上对他颇为关照,使汪曾祺受益匪浅。
沈从文不但在学习上关心汪曾祺,在生活中对他也关爱有加。
有一天正患牙痛的汪曾祺去看望沈从文,沈从文见汪曾祺的腮帮子肿得老高,便出去买了几只橘子回来看着汪吃下两个,又将剩余的塞到汪的怀中。
2、汪曾祺从西南联大肄业后,辗转来到上海,很久没能找到工作,手头仅有的一点钱也快花光了以致情绪异常低落,甚至想到自杀,便把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了沈从文。
沈从文接到信后,很快回信责骂他说:“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这样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杀,真是
没出急!你手里有一支笔怕什么!”使汪曾祺既感动又惭愧,并坚定
了战胜困难的勇气。
3、沈从文不但自己给汪曾祺写了信,还让夫人张兆和从苏州写
了一封长信去安慰汪曾祺。
沈从文还写信给上海的李健吾,请他对汪曾祺给予关照,因此,当汪曾祺登门拜见李健吾时,李便热情地给予鼓励,并举荐汪曾祺到一所私立中学任教,使汪曾祺有了一份能安身立命的工作。
沈从文与汪曾祺小说中死亡书写比较研究

沈从文与汪曾祺小说中死亡书写比较研究
沈从文和汪曾祺是中国文坛上的两位著名作家,他们都以其独特的写作风格和深邃的思想内涵而著称。
在他们的小说中,死亡是一个重要的主题,也是体现他们对生命和人性的思考和探索的手段之一。
本文将从死亡的意象、死亡的角色以及对死亡的态度三个方面对沈从文和汪曾祺的小说中的死亡进行比较研究。
沈从文和汪曾祺在小说中对于死亡的意象的描写各具特色。
沈从文的小说中,死亡常常以一种诗意的方式呈现,富有象征性和想象力。
例如在《边城》中,他描写了一个叫做春子的女孩子,她的容貌像一朵昙花一样,温暖而凋谢。
而在《孽子》中,他描绘了一个名为秋瑾的女人,她的死亡被描写成一种解脱和重生。
汪曾祺的小说中,死亡的意象则更加平实和贴近生活,没有过多的华丽修饰。
例如在《冯道生》中,他以一个老实的农民冯道生的视角来叙述了一个关于生死的故事,通过他的经历和思考展现了对生死的思索和无奈。
沈从文和汪曾祺在小说中对于死亡的态度也有所区别。
沈从文的小说中,他对死亡持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将死亡看作是一种解脱。
他通过描述死者的心灵世界和与活者的互动来表达对生死的思考和对超越生命局限的渴望。
而汪曾祺的小说中,他对于死亡持有一种较为客观和淡然的态度。
他通过对死亡的描写来展现人们对于死亡的无奈和接受,但并没有过多的情感表达,更多地是以一种日常的方式来面对死亡。
浅析汪曾祺和沈从文写作上的异同点--以《受戒》和《边城》为例

浅析汪曾祺和沈从文写作上的异同点--以《受戒》和《边城》为例谢邀。
这两篇恰好是我最喜欢的文章,感觉平淡的时候就会翻出。
不管是哪一个,我看完都会觉得好一点。
两位作家的文笔都空灵明朗,从不重复重笔,只轻笔。
剧情的走向,故事的转折,人物的心情,都是在轻轻落笔,层层铺开之间表现出来的。
所以看这两位作家的文章,会让你觉得岁月缓慢,静水平白深。
他们笔下的景,色彩活泼明快,《边城》里的青山绿水、碧桃深潭,《受戒》里的白栀子、红石榴、紫荸荠,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不是白纸黑字,而是就在眼前,伸手可触。
笔下的人就不一样了,《边城》是写意水墨,人物眉眼恍恍惚惚,只点睛一笔让你某然醒悟:哦,这个人原来是这样的。
《受戒》则是工笔细描,写男人要写面如朗月、声似钟罄,写女人就是一把青丝,雪白头皮,通红发根,先勾勒,再填色,人物就活在了纸上。
以上是表层的对比,更深层的东西,在两位作家于文中体现的对美的追求。
《边城》从不执着求一个圆满,生老病死、聚少离多都是自然而然的,不安排强烈的冲突来使剧情更加跌宕起伏,只是让他们在满眼青绿的边城风物中,静静的走完自己的宿命,最后恰到好处的使人感到一点哀伤,而这点哀伤也决计不会在心上停留太久。
在《边城》里,和读者一样,都是旁观者。
《受戒》就更加的随性了,剧情是甜的、人物是甜的、荸荠桑葚是甜的、栀子石榴也是甜的,从一开始小英子笑抛给明子的莲蓬,一直甜到最后苇荡里青嫩的芦苇,会让你忍不住感叹——他们的生活本该如此。
汪曾祺的文章里总是透着一股闲适从容,连《黄油烙饼》都透着嫩黄松花粉般的香甜。
最后,我想说,我们每个人都向往着《受戒》里的生活,都渴望纯然真挚的感情,都祈求世俗别给太多挫折,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在《边城》里找到了共鸣,生离死别,求而不得都使人痛苦,那么只好祝愿每个人都找到自己那座边城,得以休憩,得以平静,得以安息灵魂。
沈从文与汪曾祺笔下的浪漫主义世界比较

此, 他用《 受戒 》 、 《 大 淖记事》 、 《 异秉》 、 《 徒》 等 小 说 构 着 . 快乐着 . 忧愁着 。
建 起 他 心 目中和 谐 淡 雅 的高 邮 水 乡 这 个 世 界 与 沈从
起 的 湘西 世 界 有 着 千 丝 万 缕 的联 系 . 他 们 的作 品 中 都 充斥 着强 烈 的浪 漫 主义 气 息 。 然而 . 二人在生活经历 、 生 活 环 境 和 人 生追 求 是 各 不 相 同 的 . 因此 . 他 们 创 造 的浪 漫 主 义文 学 世 界 是 不 同 的
【 l _ 最后 , 沈从文在《 边城》 中为 沈从文 、 汪 曾祺 是 中 国现 当代 文 学 史 上 两 位 浪 漫 在 便 可 有 可 无 之 间 了 。”
主义 小 说 的杰 出代 表 。 他 们 是 师 与徒 的关 系 , 因此 , 他 我们 展 现 了一 个 纯 真 少 女 翠 翠 的 形 象 翠 翠 可 以说 是
小岛 . 三面都是河 . 西 面 有 一 条 小 路 通 到 荸 荠庵 。 独门
独户 , 岛上只有这一家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岛上 有 六 棵 大 桑 树 . 夏 天都 结 大桑甚 , 三棵结 白的 . 三棵结紫 的 : 一个 菜园子 , 瓜 豆 蔬菜 . 四时 不 缺 。 ” [ 2 1 作品中 , 小 英 子 的 家 分 明 就 是一 个
、
纯 粹 的 自然 和 净 化 的 自然
沈 从 文 小 说 在 构建 湘西 世 界 时 . 他 着 重 赞 美 湘 西 人 情 事 态 的 原 始 :而 汪 曾祺 小说 在 经 营苏 北 高 邮 时 .
他 着 重 渲 染 高 邮 水 乡 的 和谐 淡雅
沈从文和汪曾祺的师生情谊

沈从文和汪曾祺的师生情谊作者:一凡来源:《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2015年第09期著名作家汪曾祺在回顾自身的成长经历时,曾不无自豪地说:“沈先生很欣赏我,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还可以说是得意高足。
”而一代小说大家沈从文在向文艺界推荐这位学生的作品时,也总是说:“他的小说写得比我好。
”西南联大拜师1939年夏,年仅19岁的汪曾祺怀揣着已读了多遍的《沈从文小说选》等书籍,告别了故乡高邮,千里迢迢辗转来到昆明,顺利考入心仪已久的西南联大中文系。
关于个中缘由,汪曾祺后来曾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好像命中注定要当沈从文先生的学生……我到昆明考大学,报了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就是因为这个大学中文系有闻一多先生、朱自清先生,还有沈从文先生。
”实际上,自从汪曾祺深深地喜爱上沈从文小说的那一天起,他心中就深深埋下了这样一个情结。
进校伊始,汪曾祺就渴望着尽快拜见这位作家老师。
初次在校园内见到沈从文时,他好像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当旁人告诉他,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说家沈从文时,他才恍然大悟。
汪曾祺多么想走上去恭恭敬敬地鞠一个躬,问一声好,因为羞怯而稍一犹豫,沈从文已经走了过去。
后来,汪曾祺多次在校园中见到沈从文迎面走来,总是谦恭地与同学们一道礼貌地退立一旁让沈从文先过。
直至大学二年级,由于选修了沈从文开设的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汪曾祺才得以正式拜谒沈从文。
首次听沈从文讲课,汪曾祺激动万分。
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着刚踏进教室的沈从文,他觉得与想象中的不同,那瘦小的身躯上罩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长衫,眉清目秀貌若女子,略显苍白的面庞上,却辉映着一双亮而有神的眼睛。
在紧张中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沈从文终于在同学们的笑声中操着浓重的湘西口音开讲了。
沈从文讲课时不用手势,缺乏舞台道白式的腔调,且声音又低,因此有不少同学对沈从文的课热情日减,唯独汪曾祺越听越有味儿,并深有体会地告诉同学:“听沈先生的课,要像孔子的学生听孔子讲课一样,…举一隅而以三隅反‟”。
汪曾祺和沈从文

汪曾祺和沈从文:经过比较,我们发现这两位在现当代文学史上都被视为独异的作家,风格中有几点相同的特征:
1. 他们的作品都是着力表现对贫困、愚昧、落后而近于麻木的生活的不满与思考,对封建主义旧道德旧传统的鞭鞑,对美好人性和理想的追求。
从沈从文家境中衰与少年时的行伍生涯,和而汪曾祺文革前后这段经历,使他们一生都在追求一种人性的温暖。
2. 他们的作品都是“主情”式的,文章不拘格式,受感情波动的支配。
《边城》、《受戒》中两者都不拘泥于故事的首尾照应、高潮的设置安排、人物的来龙去脉,而是以感情去牵动读者。
3.字里行间蕴含着歌的节奏、诗的韵律、画的色彩。
《受戒》《边城》里有很多诗意化的其乐融融的自然乡村美景的画面。
不同:从思想内容看,二人都着力表现对人的尊严的肯定与追求,但沈从文更多地对不平等的物质生活加以鞭笞,更多地要求人生存的基本权利。
汪曾祺则是在生存温饱基础上求发展,是对人生存状态的文化反思。
2.所显现的感伤色彩和成分来看,沈从文更忧郁些、压抑些,追求的前景有时不够明确,呈现在作品中更多地表现为一种生命的顽强和民族品德的重造。
而汪曾祺追求的理想的前景比较清晰,所呈现的力度是一种为理想斗争的顽强精神。
:“《边城》是对过去纯真美好童年的迷恋,塑造了翠翠勇敢善良的女孩形象。
3.3. 从表现手法来看,沈从文节奏迂缓,叙说中写实成份较多,而汪曾祺迂缓中夹杂着跳荡,有一些心理探索,还有哲理性议论。
初中语文 文摘(社会)沈从文写信“骂”汪曾祺.doc

1946年,汪曾祺到上海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职业,情绪异常悲观,竟然有自杀的冲动。
汪曾祺在西南联大读书时的老师沈从文知道后,一改往日平和的态度,写了一封信给这个自己昔日颇为器重的学生,在信中,沈从文把汪曾祺“大骂”了一通:“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这样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杀,真是没出息!你手中有一支笔,怕什么!”
汪曾祺接到老师的信后,觉得老师骂的一点都没错,特别是其中的那句“你手中有一支笔,怕什么!”的话,给予了汪曾祺以极大的鼓舞。
是的,只要自己有才华,一时的困难算什么,以后的事情一如沈从文所言,汪曾祺靠着手中的一支笔,成了中国文坛上数得着的著名作家。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沈从文与汪曾祺
作者:鹭焱
来源:《初中生(二年级)》2007年第03期
1920年汪曾祺出生于江苏高邮。
父亲汪菊生多才多艺、爱好广泛,他不仅精通金石书画,而且酷爱运动、擅长各种乐器。
汪曾祺从小耳濡目染,在文学、书法、图画方面都表现出自己的才能。
尤其是文学方面,在小学读书时就让人刮目相看。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读高中二年级的汪曾祺随同父亲出去避难。
他带了大量的书籍,其中有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和沈从文的《沈从文的小说选》,这两本书引起了他对文学的浓厚兴趣。
汪曾祺自己认为:“说得夸张一点,可以说这两本书私定了我的终身。
”当时沈从文在西南联大任教,这个名字一直对汪曾祺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1939年汪曾祺考上了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
从此沈从文成为汪曾祺人生中最重要的导师。
汪曾祺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沈从文先生开了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
其中各体文习作是二年级的必修课,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则是三、四年级的选修课。
汪曾祺把这三门课都选了。
沈从文先生的课上得很糟,他对大学的课怎么上,一点也不懂。
这位文学大师只上过小学,但他在很多方面却是大家。
他对古典文学、金石书画、古代器物服饰等等都有着非常深刻的研究和高深的造诣。
这些都是他自学的成果。
沈从文先生上课一般是根据学生的作业发现问题,然后分析问题,没有系统性。
他的乡音很重,声音又低,很多学生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话随和、诚恳,如果学生听懂了就受益匪浅,终生受用。
汪曾祺觉得听沈先生的课,要像孔子的学生听孔子讲话一样:举一隅而三隅反。
沈先生在汪曾祺心目中的地位如同孔子,他对沈从文始终是很尊重的。
沈从文先生的习作课是很有特色的。
他不喜欢给学生命题作文,而是让学生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偶尔也会给学生出题目。
这些题目很简单而且有点怪,都是其他先生从未出过的题目,比如:“我们的庭院里有什么?”“记一间屋子里面的空气”等等。
他认为写作就得从基本功开始,先学会车零件,然后才学安装。
每次批阅学生作文他都会在后面写上长长的读后感,甚至比原作还长。
这些读后感详细分析了文章写作方面的得失,以及与此有关的创作上的问题。
这些批注见解独特精辟,让学生获益无穷。
每次上课他都会给学生带来很多书,跟学生的作文进行对比,让学生借鉴。
汪曾祺发表的第一篇小说《灯下》就是在沈从文先生的习作课上写的。
因为是处女作,难免不成熟,汪曾祺后来也认为这篇文章无主要人物、主要情节,散散漫漫,但沈从文先生却并未嫌其稚嫩,而是百般鼓励,赞赏了他描写人物的才能和观察事物、善于抓住细节的能力。
沈从文介绍了一些与这篇文章相关的作品,让汪曾祺细读。
他给了初次尝试文学写作的汪曾祺极大的鼓励和信心。
这篇文章经过沈从文先生的指导,几经修改发表在1948年3月出版的《文
学杂志》第2卷第10期上,这就是小说《异秉》的雏形。
也许是受沈从文的影响吧,汪曾祺对年轻后辈也是极为呵护,对青年人的作品从不因为文笔的幼稚而嫌弃,对他们作品中的长处总是慰勉有加。
沈从文先生为人谦和,平易近人。
他关心学生的生活,不厌其烦地批阅学生习作,推荐发表优秀文章。
汪曾祺在西南联大的时候,经常去沈先生的住处看书。
沈从文先生有着极为丰富的中国现代文学书籍。
其他同学也经常去借书。
因为借的人很多,沈先生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书流落何处,而且经常有学生不还书,但这并未影响他对学生的热情和慷慨。
沈从文先生很喜欢汪曾祺,汪曾祺是他的得意门生。
他把汪曾祺二年级时在习作课上写的文章拿给当时四年级的学生看。
1947年汪曾祺写的《小学校的钟声》和《复仇》一直找不到发表的地方,后来沈从文先生将这两篇文章推荐给了郑振铎先生。
郑先生当时在上海主办《文艺复兴》杂志。
这两篇文章就发表在这份杂志上。
文章发表后引起了当时文艺界的重视。
沈从文先生的夫人张兆和女士也向杂志社举荐过汪曾祺的文章。
沈从文先生在生活上也给过汪曾祺很大的帮助。
1946年汪曾祺到上海,因为失业曾想过自杀。
沈从文先生知道后,写了一封长信把他大骂了一通,说他没出息,信中还劝诫汪曾祺“千万不要冷嘲”。
1948年的时候,汪曾祺离开上海到北京,半年时间一直没有找到工作。
后来经沈从文先生介绍才在北平历史博物馆找到一份工作。
汪曾祺在创作上深受沈从文先生的影响。
老年的时候,汪曾祺自己承认中国现代作家里面对他影响最深的有三位作家,其中就有沈从文,另外两位是鲁迅和废名。
汪曾祺和沈从文两人的生活都没有太大的波澜,因而他们写的都是生活中平平淡淡的事。
他们的作品中没有战事,没有政坛风云,只是湘西人家、江苏风情。
两人作品的风格极为相似,同样的清新、典雅、富于诗意,尤其是他们的小说更像散文,优雅轻灵。
他们的作品都有着浓重的乡土情结和田园气息,故乡永远是他们作品创作的主题。
他们的最好作品像沈从文的《边城》、汪曾祺的《受戒》、《大淖纪事》都是以故土湘西和高邮为背景的。
这些作品着重描写了故乡纯真质朴、健康美好的人情美、人性美。
沈从文先生的作品以湘西的人情风貌为背景。
他笔下的湘西世界是那样的可爱温情、宁静和谐、美丽古朴。
那里的人们朴实善良、率真无私,那里的山水青翠甘美、不染烟尘。
他优美柔和地诉说着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关注着这片土地,也为这片土地担忧。
偏远的湘西与大时代显然有着一定的距离,它无法追赶现代文明的步伐,因而沈从文的作品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感伤,有着对湘西美好一切逐渐丧失的无奈和伤感。
沈从文先生在城里呆了五六十年后,还一直以乡下人自居。
他喜欢乡下人的淳朴敦厚,不习惯城里人的糜烂堕落,一直怀念着沅水和水边的人们,感觉自己和他们血肉相连。
汪曾祺的小说和散文大多以故乡江苏高邮的生活为背景,反映普通人的生活。
不同于沈从文先生的是,他的作品节奏欢快一些,少了些淡淡的忧愁。
作品大都通过童年的回忆温暖地抒情。
他的作品与沈从文的殊途同归,刻画了平民世界中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和健康的人性。
作品中的世界美好温馨,充满人性的光辉和田园诗意。
沈从文先生于1988年5月10日逝世于北京。
遗体告别后,汪曾祺写了一篇散文《星斗其文,赤子其人》,里面写道:“沈先生面色如生,很安详地躺着。
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久久不能离开。
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了,我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我哭了。
”汪曾祺一生都对沈从文怀着感激和敬意。
1997年,汪曾祺先生77岁。
这一年4月,他写了一篇文章《梦见沈从文先生》,他写道:“沈先生还是那样,瘦瘦的,穿一件灰色的长衫,走路很快,匆匆忙忙的,挟着一摞书,神情温和而执著。
”“在梦中我没有想到他已经死了。
我觉得他依然温和执著,一如既往。
”两位老人往昔岁月里的那份惺惺相惜似乎仍然在持续。
5月16日,汪老去世。
张兆和说:“我很难过……像这样‘下笔如有神’的人已经不多了,这辈人已经不多了。
”
沈从文和汪曾祺既是师徒又是朋友。
两人性情温和恬淡,为人真诚热情,因而两人极其投缘。
他们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在北京度过,两人在创作和生活的道路上相互扶持,终生保持了深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