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铁路最后一座“L形”检修车间——公主岭俄式建筑群J10建筑的勘察与修缮

中东铁路最后一座“L形”检修车间——公主岭俄式建筑群J10建筑的勘察与修缮王潮;冯铁宏【摘要】本文以公主岭俄式建筑群J10建筑修缮方案为例,通过对J10建筑历史研究、现状勘察、修缮材料选择、保护措施制定等工作内容的分析研究,就如何理解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实现对文物的最小干预这一问题进行了探讨。

【期刊名称】《建筑遗产》【年(卷),期】2017(000)001【总页数】7页(P87-93)【关键词】中东铁路;公主岭俄式建筑群;检修车间;勘察;修缮【作者】王潮;冯铁宏【作者单位】中国中建设计集团有限公司,北京100044【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G112公主岭俄式建筑群位于吉林省公主岭市科贸西大街吉林省农业科学院畜牧分院院内。

1899年，沙俄开始在公主岭一带修筑中东铁路，1901年在此设车站，始称“三站”，后改称“公主陵”站① 因此地附近山中有清乾隆皇帝之女和敬公主的陵墓，故名。

该车站是中东铁路南部支线自哈尔滨起的第一个二等车站[1]（图1）。

公主岭俄式建筑群是沙俄修筑中东铁路支线时在车站北部修建的铁路工厂，现存文物建筑10栋，编号为J1—J10，其中的J10为机车厂检修车间（图2）。

2013年经国家文物局认定，公主岭俄式建筑群被并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

J10建筑平面呈“L”形，由建筑主体与侧室两部分组成。

建筑主体部分呈长方形，南北长约56 m，东西宽约28 m；建筑主体北侧向东伸出一个侧室，东西长约13 m，南北宽约9 m，总建筑面积约1640 m2。

建筑南北两侧开门，每侧各开三门，其南、北立面设计基本一致，为中轴对称式，门上方墙体为折线形，顶部各有一门楼式装饰。

西侧开一门十二窗，砌筑扶壁八处；东侧立面由于1949年以后加建建筑物受到破坏，现存窗洞四处，扶壁两处。

J10建筑为砖木结构。

墙体采用一顺一丁的砌法砌筑，扶壁顺砌，外立面青砖装饰，内立面青砖红砖混砌，墙体使用砂浆结合层，墙厚两砖半。

屋架采用双坡木桁架，使用木柱支撑，屋架上部直接铺望板；木材全部使用松木。

对文物历史信息进行收集整理是文物修缮工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在对公主岭俄式建筑群J10建筑的前期调查工作中，我们查阅了大量中东铁路的相关资料，收集了不同时期的历史照片和对中东铁路建筑群的相关研究，梳理了公主岭站和J10建筑的历史沿革，对J10建筑的建设背景和功能沿用情况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公主岭俄式建筑群作为公主岭站的铁路工厂，修筑于1901年，J10建筑是工厂的检修车间。

1905年俄军在日俄战争中战败，签订了《朴茨茅斯条约》，规定将长春以南包括公主岭在内的铁路及其附属设施无偿转让给日本。

1913年，日本人将公主岭铁路工厂撤销，建立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产业试验场畜产科，原铁路工厂改为产业试验场畜产科用地。

1949年后，公主岭俄式建筑群用作吉林省农业科学院畜牧科学分院的牲畜养殖场、仓库、办公场所，并沿用至今。

其中J10建筑1949年后曾被改造为养殖场，现状① 文中“现状”代指时间均为2015年，后文不再注出。

为仓库。

为了确定J10建筑的原状，充分认识它的价值，我们曾先后前往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满铁资料馆、黑龙江省图书馆、国家图书馆等地查阅相关资料，通过对《满洲建筑杂志》《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三十年略史》《满洲铁道建设志》等历史文献，以及《满铁史资料》《中国近代史资料汇编·中俄关系史料·中东铁路（一、二）》等1949年以后中东铁路相关研究文献的分析，我们认为J10建筑具有如下重要价值：（1）J10建筑是目前已知且现存的唯一一座中东铁路L形机车厂检修车间。

它是公主岭俄式建筑群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研究公主岭俄式建筑群历史价值和历史功能的重要建筑之一。

根据现有调查研究资料，L形机车厂检修车间是中东铁路沿线建筑采用的标准化设计方案之一，目前其他同类型建筑均已不存，J10建筑已成为现存唯一的中东铁路L形机车厂检修车间。

（2）J10建筑东西跨度近28 m，是近现代大跨度砖木结构的一个建筑实例，其建筑设计和工艺方法是研究中东铁路及近现代建筑遗产的重要资料。

（3）J10建筑是研究近现代俄式建筑的重要资料，其风格特色鲜明，俄制红砖砌筑的两砖半砖墙，门、窗洞口顶部的拱形砖券，檐口层层出挑的线脚组成檐口线等，均表现出典型的俄式建筑特点，具有一定的建筑艺术价值。

J10建筑与该地区其他建筑共同形成了建筑风格独特、平面布局形式多样的公主岭俄式建筑群，具有突出的建筑艺术价值和研究价值。

J10建筑墙体为青砖、红砖混合砌筑，内部结构为木桁架，屋顶结构为三角桁架，铁皮屋顶。

由于年久失修、雨水渗漏等原因，J10建筑结构主体承重柱、梁均存在不同程度的裂缝，且承重柱裂缝较为明显，裂缝最长达2.13 m，最宽达17 mm。

部分木结构虫蛀腐烂现象较为明显，部分加固结构破损严重。

个别承重梁弯曲变形较大，屋面存在漏水现象（图3）。

外部砖砌体结构也出现裂缝，外墙酥化、腐蚀破损较为严重，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2015年8月，专业机构对J10建筑进行了结构安全检测和材料鉴定，明确了J10建筑的材料特征和安全性如下：J10建筑木结构所用木材为松木，1949年以后改造利用过程中的修补材料为杨木；建筑结构基础未见明显倾斜、变形、裂缝等现象，安全性鉴定评级为Csu级，即安全性不符合Asu级的要求，影响建筑结构的整体承载，必须采取加固处理措施② Asu级和Csu级为《民用建筑可靠性鉴定标准》（GB50292-1999）中的鉴定单元安全性等级。

Asu级指安全性符合该标准对Asu级的要求，不影响整体承载，可能有极少数一般构件应采取措施；Csu级指安全性不符合该标准对Asu级的要求，显著影响整体承载，应采取措施，且可能有极少数构件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具体要求分别由该标准第5章、第7章及第9章给出。

2.4.1 检修车间的“原状”研判不改变文物原状是文物保护修缮工程的基本原则，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前提是正确认识文物的“原状”。

文物古迹的原状主要有以下几种状态：实施保护之前的状态；历史上经过修缮、改建、重建后留存的有价值的状态，以及能够体现重要历史因素的残毁状态；局部坍塌、掩埋、变形、错置、支撑，但仍保留原构件和原结构形制，经过修整后恢复的状态；文物古迹价值中所包涵的原有环境状态[2]。

如何认识J10建筑的“原状”，对于修缮措施的制定和修缮材料的选取具有重要意义。

通过现场踏勘，以及对历史文献和有关研究资料的分析，确认J10建筑的“原状”应包括以下三种状态：（1）目前能够明确的保存至今的始建部分；（2）历史上改建行为留下的，不存在安全隐患，且对建筑建造历史信息有所呈现的残存状态；（3）受现有客观因素制约，尚需维持的现有状态。

2.4.2 现状的“病情”J10建筑建成至今已有百余年历史。

由于长期缺乏保养维护，又历经多次的改建扩建，现状出现了屋脊变形、墙体开裂、砖券失稳、扶壁坍塌等多种病害现象（图4）。

通过对J10建筑的现场勘察和全面评估，我们认为J10建筑目前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问题：（1）建筑立面残损严重，门、窗洞口多数被封堵，现存铁门与原有形制不符。

（2）室内部分木构件经后期① 文中“后期”概念特指J10建筑建成后的改造和改建，以1949年后的改造为主，不再详细区分。

更换，与原有构件材料、形制不符。

J10建筑最北端一榀屋架，在后期修缮中，由于使用的木料及其规格乃至工艺，都与原有形制不符，导致北端局部屋顶与南端屋顶出现较大差异（图5）。

（3）屋顶天沟排水不畅，落水管缺失，导致多处雨水渗漏，建筑内部渗漏位置木构件严重糟朽。

糟朽处木结构失稳，存在倒塌的可能性，严重危及文物建筑的安全。

（4）J10建筑北侧和东侧后期加建建筑物（图6，图7），致使J10建筑室外地平抬升，雨水倒灌；在此过程中还拆除了部分扶壁，并增建、扩建门洞，严重破坏了文物建筑。

现已知J10建筑存在多种病害。

对于这座百年文物建筑来说，棘手的问题在于如何治“病”，如何定“方”。

如果按照现代建筑的修缮方式进行落架大修，那对于这座仅存的中东铁路L形检修车间无异于虎狼之剂。

选择何种修缮措施和修缮材料，如何把握修缮的尺度，使得在消除文物建筑安全隐患的同时，能够完整地保存历史信息，保护文物建筑的真实性与完整性，传承文物价值，成为在修缮方案开展时必须思考的重要问题。

文物建筑的修缮应当有充分依据。

在方案编制过程中，对于J10建筑需要恢复的部分，必须找出充分的依据，以避免对文物的真实性造成影响。

J10建筑最初由俄国人按标准化方案进行统一设计和建造，但遗憾的是，由于J10建筑未留存历史旧照和相关建设图纸档案，本次修缮方案只能以与J10建筑形制相同的中东铁路哈尔滨站原检修车间的历史照片（图8），以及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东铁路建筑群现存的其他检修车间等建筑作为设计参照。

对于建筑室内修缮，由于缺乏J10建筑内部的历史照片和原有设计图纸，难以判断其历史原貌，本次修缮方案也只能以J10建筑内现存同类型其他部位作为修缮参照。

遵照“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根据已有研究结论，将J10建筑中仍然可以使用的原构件继续留用；建筑内因历史上的拆改而保留至今的残件（图9），以及原有构件拆除后留下的孔洞等痕迹（图10），对于研究J10建筑原有结构具有重要作用，且不存在安全隐患，本次修缮维持现状，以期作为今后中东铁路建筑群研究的参考和依据。

3.4.1 屋顶修缮鉴于目前J10建筑的主要破坏因素为雨水渗漏，对内部木构件产生了较大破坏，修缮方案参考中东铁路哈尔滨站原检修车间的历史照片和公主岭俄式建筑群其余九座俄式建筑的屋顶保存情况，首先对J10建筑屋顶天窗进行原样修缮，并在天窗外安装雨篷（图11）。

原建筑天窗外表面无遮挡，室内外通透，为防止鸟类等动物进入造成粪便污染等危害，本次方案于天窗雨篷外表面加装防鸟网；同时在望板上方、雨篷顶部增设防水层，防止雨水从天窗处渗漏；并使用瓦楞铁替换屋顶铁皮瓦。

3.4.2 立面修缮1949年后对J10建筑进行的拆改行为，导致现存建筑立面与原有建筑立面之间出现明显差异。

通过前期的现场勘察，参照历史照片，本次修缮方案揭除了红砖墙面添加的墙裙抹灰，补砌了南北立面排水口位置缺失的扶壁；拆除了东、北立面的加建建筑物，恢复了该建筑原有的L形格局（图12）。

现状J10 建筑门窗洞口多数被封堵，仅东立面保存窗户两扇，南北立面各留一个门洞，但现存大门与原形制不符。

修缮方案根据《中东铁路支线四平段调查与研究》[3]的成果，将南北立面大门按原有样式设计修复，大门以槽钢为基本骨架，门扇上再覆三层构造：最外层门扇的板条呈45°角排列，每个板条两侧锯出凹槽，再加以连接，具有精致的细节；中间一层是毡子，用作保温层；最里面一层垂直铺设木板，并从对角线、水平方向以木板加固；窗户以东墙现存窗户形制作为参考，底部为木质百叶形式，顶部使用木框分隔为棋盘式，木构件油饰为蓝色，内侧安装金属格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