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意义和所指。doc

《论意义和所指》邓亚兵一、问题的由来弗雷格在《概念文字》一书中构造了一种形式语言，并用这种语言建立了一阶谓词演算系统。

在《概念文字》中，弗雷格谈到了“同一”的问题。

他指出，在引入同一符号（也就是等号）时，即当一个同一符号把两个符号连接起来时，就会产生所指方面的问题，因为符号有时候表示内容，有时候表示自身。

比如说a=b是表示a和b这两个符号之间的同一，还是表示他们所代表的内容的同一呢？在《概念文字》中，弗雷格只是提出了这一问题，而没有展开讨论。

《论意义和所指》详细地讨论了《概念文字》中提出的“同一”问题。

弗雷格在第一段中写道：“相等引起了一些并不总是容易回答的有争论的问题。

相等是一种关系吗？是对象之间的关系，还是对象的名字或符号之间的关系？”（《逻辑与语言》第115页）弗雷格认为相等当然是一种关系，并且是对象的名字或符号之间的关系。

他的理由如下：如果相等表示“a”和“b”这两个符号所指称的东西之间的一种关系，那么假定a=b是真的，a=b和a=a就没有区别了，它们表达的都是一个东西同自身的关系，即一个东西与自身相等。

这种关系是先天有效的、对我们的知识没有任何增益。

我们用a=b所要陈述的是a和b这两个符号指称同一个东西，因此我们要讨论那些符号本身，要断定它们之间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是以每个符号与所指的同一个东西的联系为中介的。

也就是说，在表达式a=b中，a和b的指称是同一个对象，但a和b具有不同的意义，这种情况下，具有a=b形式的陈述则包含着对我们的知识极有价值的增益，而且不可能总是先天的确定的。

弗雷格举例说明了这一点：“设a、b、c为连接一三接线的角和对边中点的直线。

这样，‘a和b的交点’与‘b和c的交点’相同。

于是这同一交点就有了不同的指称，而这些名字则表示其不同的表现方式，因此这个陈述包含实际的知识。

”（同上书，P116）二、符号、意义与所指通过对“同一”问题的考察，弗雷格很自然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与一个符号相联系的，除了符号所指称的东西之外，还有我想称之为意义的东西，表现方式即包含于其中。

”在上面的例子中，“a和b的交点”和“b和c的交点”的指称相同，但意义却不相同。

符号：弗雷格所说的符号是指“作为专名出现的任何名称，因而其所指为一确定的对象（就这个词的最广义而言）”。

因此，“a=b”是符号，“晨星”、“昏星”是符号，“亚里士多德”也是符号。

意义：对于意义，弗雷格没有在文中做出明确的说明，不过我们可以从他一个比喻来理解他所说的“意义”。

一个人用望远镜观察月亮，这样就有了三个东西：一是月亮，二是望远镜中物镜所显示的真实图像，三是观察者视网膜上的图像。

观察月亮是通过二和三来实现的。

弗雷格把一比作所指，把二比作意义，把三比作观念。

望远镜中的图像是客观的，视网膜上的图像是主观的，意义是客观的，因此可以供许多观察者共同使用。

所指：所指即符号所指称的东西。

当然“东西”也不仅仅指可感事物。

弗雷格区分了两种所指。

一种是惯常的所指，另一种是间接的所指。

我们在通常情况下使用词语时，我们所要表达的东西就是这些词语的所指，这是惯常的所指。

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如当我们引用他人的话时，我们的话首先是指称他们的话的，这种所指是间接所指，而他人的话则具有惯常的所指。

弗雷格关于惯常的所指与间接的所指的区分非常重要，理解这种区分我们才能够理解后文中弗雷格关于句子尤其是子句的意义和所指的相关讨论。

关于符号、意义和所指三者之间的关系，弗雷格说“符号、其意义及其所指之间具有这样一些规则的联系，与意义相应有一确定的所指，而属于某一所指事物者并非仅仅一个符号。

同意义在不用语言中或甚至在同一语言中有不同的表达。

当然，这个规则也有例外。

……人们或许会承认，每个作为专名出现，符合语言规则的表达式总有一种意义，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与意义相应也有一个所指的东西。

“距离地球最远的天体”这些词偶一种意义，但是它们是否也有其所指，则大有疑问。

”（P117）“专名表达其意义，意义或指称其所指。

我们使用符号来表达其意义并指称其所指。

”(P120)这样，弗雷格就区分了符号的意义和所指的两种关系：其一，一个符号有某种意义，有某个所指。

其二，一个符号有某种意义，没有所指。

关于符号的意义和所指，弗雷格还指出，我们应该把符号的意义与所指与与之相关联的观念区分开。

如果一个符号的所指是一个可感的对象，那么我们对于这个可感对象的观念就会是一个内心的影像。

观念是主观的，符号的意义与观念的本质区别就在于符号的意义可以为许多人所共有。

“在仅仅谈到意义时，我们无须有任何犹疑，但是在谈到观念时，严格说来，我们就必须进而指出他是属于谁的喝何时发生的(P119)。

弗雷格关于观念的主观性的看法可以进一步谈论，不过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追求确定的知识，这种知识排除了由心理因素和个人因素等带来的不确定性，因而可以为许多人共有，交流，并作为思想财富传承下去。

在界定了符号、意义和所指之后，弗雷格开始探讨专名与句子的意义和所指。

三、专名的意义和所指弗雷格认为“一个专名的所指是我们用它去指称的对象本身”。

也就是说，专名的所指是专名所代表的那个东西。

比如“晨星”这个专名，它的所指就是它所代表的那颗星。

“亚里士多德”这个专名，他的所指就是它代表的那个人。

专名的意义是什么？弗雷格在《论意义和所指》中没有给出答案。

在后来的《逻辑导论》中，弗雷格专名谈到了这个问题。

他说“一定还有些东西与专名结合在一起，它们与被表达的对象不同并且对于含有这个专名的句子的思想至关重要。

我称这样的东西为专名的意义。

正像专名是句子的一部分一样，专名的意义是思想的一部分。

”这说明，专名本身是有意义的，专名的意义不是专名所表示的对象，而是句子表达的思想的一部分。

四、句子的意义和所指弗雷格所说的句子，是指陈述句。

他认为，每个句子都包含一个思想，这个思想是句子的意义还是句子的所指呢？弗雷格认为，思想是句子的意义（弗雷格所说的思想是语句本身具有的含义，不包含人的主观因素，这与传统逻辑所说的命题差不多）。

他是这样证明的：首先假定句子确有所指。

如果用一个具有指称相同而意义不同的词语代替句子中的词语，那么这对句子的所指不会有影响。

但在这种情况下，句子的思想却改变了，因而思想不是句子的所指，而是思想的意义。

弗雷格在这里似乎预设了一个前提，即思想要么是句子的意义，要么是句子的所指，除此外不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既然思想不是句子的所指，（因为句子的所指不会因为句子的部分词语被与其指称相同而意义不同的词语代替而改变），那么思想就只能是句子的意义了。

弗雷格虽然指出了句子的意义是思想，但在《论意义和所指》中他并没有详细的论述，在后来的《思想》一文中，他才详细地讨论了这个问题。

句子的意义是思想，那么句子的所指是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满足于句子的意义而要追问句子的所指呢？一个句子是否只有意义而无所指呢？弗雷格首先指出，有些句子是只有意义而没有所指的，因为句子是有各部分组成的，如果句子的一些部分只有意义而没有所指，那么整个句子也就只有意义而没有所指了。

句子“奥德修斯在熟睡中在以色加被冲上海岸”显然有意义，但是否有所指就不一定了。

因为“奥德修斯”这个名字是否有所指尚未可知。

如果我们不想超出思想的范围，那么只要了解意义就可以了，因为同句子的意义有关的只是句子成分的意义而非所指。

不论“奥德修斯”是否有所指，“奥德修斯在熟睡中在以色加被冲上海岸”这个句子的思想还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我们追求的是真理，我们采用科学的态度而不是美学的态度的话，“一旦我们看出句子的一个成分并无所指，那么这个句子的思想对我们也就失去了价值”，“我们所关注的是句子的真值，而就此而言，仅仅有思想是不够的”。

“正是对真理的追求驱使我们总是从意义进而探究所指”。

那么句子的所指是什么呢？弗雷格认为，句子的真值就是句子的所指，句子的真值就是句子为真或假的情况。

对于句子的真值是其所指这一观点，弗雷格最初是作为一个假设提出来的，在后文中，他对此进行了论证。

由真值出发，弗雷格提出了句子的两个重要性质。

第一，当句子的一个成分被另一个具有同一所指而意义不同的词语所替代时，其真值保持不变。

第二，所有的真句子都具有同一所指，所有的假句子也具有同一所指。

在句子所指中，一切特殊性的东西都没有了。

思想及其所指即真值一起才能为我们提供知识。

五、从句的意义和所指句子的意义是它的思想，句子的所指是它的真值。

从句也是句子，那么从句的意义是不是思想，从句的所指是不是真值呢？弗雷格从语法学家的分析出发，探讨名词从句，形容词从句和状语从句。

它们在句子中的作用相当于名词，形容词或副词，因而只是句子的一部分。

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与句子不同。

因此从句的意义不是思想，从句的所指不是真值。

那么，从句的意义和所指是什么呢？弗雷格认为，从句的所指是思想。

他首先从间接引语论证这一点，考察以“that”引导的抽象子句。

在间接引语中，词语具有间接的所指，因而从句也有间接的所指，而间接的所指与通常的意义是一致的。

因此，从句的所指不是真值，而是思想，从句的意义不是思想，而是以“什么什么这个思想”（the thought that）这一用语的意义作意义。

弗雷格举在住脚中举了一个例子：在他说他看见了B时，A撒谎了。

(P126)在这个句子中，“他看见了B”是从句，“他”是“A”的间接的表达，因而“他看见了B”是“A看见了Ｂ”的间接表达。

因而从句的所指就不是直接的，不是真值，而是间接的。

“他看见了B”的所指是“A看见了B”的意义，即“A 看见了Ｂ”这个句子的思想。

由于词语具有间接的所指，我们可以理解从句的所指是间接的。

但是从句的所指为什么是句子的思想呢？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不是只指称句子本身而不指称句子的思想呢？这一点，弗雷格似乎没有明确说明。

在理解从句的所指是思想这点上，我们不应该拘泥于对“所指”本身的理解，而应该理解弗雷格关于句子的意义和所指的基本思想。

弗雷格论述的基本单位是句子，句子本身有部分，从句就是句子的部分。

句子的意义是思想，句子的所指是真值，句子的部分的意义就不是思想，而是思想的一部分，句子的部分的所指不是真值，而是与真值不同的其他东西。

从句虽然也是句子，但弗雷格一开始就指出，从句是句子的一部分，因而其所指是与名词，副词的所指相类似的东西。

为了进一步说明从句的意义和所指，弗雷格继续举了很多的例子。

凡是发现了行星轨道为椭圆的那个人都死于贫困。

（P128）在这个例子中，从句是“发现了行星轨道为椭圆形的那个人”。

弗雷格认为，如果这个从句有思想，，那么就应该在主句中表达出来，即“哪个人发现行星的轨道式椭圆的”。

但是不行，因为语法主语“那个人”没有独立的意义。

因此可以看出，从句的意义不是思想，而是不完整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