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世说新语_看魏晋士人心中的自然人格美
从一本书看魏晋风骨——读《世说新语》后感

从一本书看魏晋风骨——读《世说新语》后感"记言则玄远冷峻,记行则高简瑰奇",鲁迅先生如是赞美《世说新语》这本书,并高度评价它为"一部名士的教科书"。
读完这本书,我看到了那个时期人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不仅充分了解了魏晋时代的社会风貌,还被当时人的智慧与魅力所折服。
以下是我读了这本书后的所思所感,这本书教会了我许多,使我受益匪浅。
《世说新语》是南朝宋临川王刘义庆编撰的一部志人笔记小说。
这本书由许多小故事组成,讲述了魏晋时期人们的社会风貌与人物形态。
尤其是它对于人物的神态,心理,品质,才学都拥有着细致的描写,使每个人都跃然纸上,生动无比。
在这其中,我看过"爽朗清举”如松的嵇康,看过将白雪比作"柳絮因风起"的谢道韫,看过"大雨霹雳而书亦如故"的夏侯玄,看过敢于说出"与人期行,相委而去"的元方。
这些人物形象都生动无比,下面我将从几个角度从人物身上洞察魏晋风骨,更好的走进魏晋,体悟魏晋。
一个拥有独特"行为艺术"的时代魏晋人可以算得上是中国历史上"行为艺术"的最早践行者。
《世说新语》上对于人物的描写充分体现了那个时代独有的"行为艺术"。
"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
诸君何为入我裤中?”刘伶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服,这仅魏晋独有;阮嗣宗"好为青白眼"和"穷途之哭",这仅魏晋独有;王羲之"在床上坦腹卧,如不闻。
”被择为东床快婿,这仅魏晋独有;嵇康死前索琴弹之,高呼"《广陵散》于今绝矣”的风度气魄,这仅魏晋独有。
或许对于那个时代来说,天灾不断,人祸横行,既然已经知道理想破灭,人生短暂,这群魏晋人就放下执念,享受人生,以独特的"行为艺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一个重视颜值而崇尚美貌的时代魏晋,是一个出了名的重视颜值的时代。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灵境界之追求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灵境界之追求作者:曹莉来源:《文学教育》2018年第05期内容摘要:《世说新语》中所表现的魏晋士人对心灵境界之追求,是围绕“人格与心灵的艺术化”而展开并由此实践于其生活中的,为现代“人生艺术化”理论的创构提供了丰富的养分,主要表现在追求情趣化之人生、完满化之人生和诗意化之人生三个方面。
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士人心灵境界人生艺术化现代“人生艺术化”理论研究的集大成者朱光潜先生曾说:“在悠久的中国文化优良传统里,我所特别爱好而且给我影响最深的书籍,不外《庄子》、《陶渊明集》和《世说新语》这三部书以及和它们有些类似的书籍。
”[1]他还特别强调地提出这使他自己也“逐渐形成所谓‘魏晋人’的人格理想”[2]。
可见,《世说新语》中所表现的魏晋士人对于人生的艺术化的追求,也给朱先生“人生艺术化理论”的创构提供了丰富的养分。
《世说新语》对人生艺术化的追求可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情感是心灵的存在方式,在魏晋士人漫长的心路历程中,无不有强烈的情感伴随其中,“在那个极其动荡的时代,危险和渴望都处于紧张的状态,敏感的人心感受到更多的震撼。
它的‘情’常常牵连着重大的历史事件,或者宏大的时空意识,因而显得格外强烈”[3]。
个体是处于社会中的个体,故个体情感的发展当然与社会、时代的状况密不可分,但魏晋士人情感之丰富更是由于其自我内心之高度觉醒。
自我内心觉醒了,作为个体的人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故魏晋士人的情感,更多的是发自个体内心的真情实感,因此越发显得动人。
而魏晋士人以情为本,就为其追求情趣化之人生奠定了基础。
宗白华先生曾指出,“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4],这是一代对“情”高度认可的士人,而他们的情,并不是空洞的情,而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真情,如有关于亲情、友情、爱情等,源于生活,发于内心,因为真实,所以动人。
同时,在魏晋士人的这些情感中,也饱含着对于生命的珍爱。
这些在《世说新语》中有甚多记述。
从《世说新语》谈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及其时代意义

从《世说新语》谈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及其时代意义关键词:魏晋风度;精神内涵;时代意义魏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奇异、最另类的时代,是人的意识觉醒,追求精神自由、人格尊严及生命价值的时代。
正如宗白华先生所说:“漢末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政治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奠定了后代文学艺术的根基与趋向。
”魏晋名士将自己的人生艺术化,以一种异于流俗的、超群洒脱的方式生活着并重新思考、诠释生命的意义,构筑了文学史上一道绚烂夺目的风景。
一、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魏晋时代是美的自觉的时代,《世说新语》中晋人发现了人物的美,包括人物的自然美,行为美,更重要的人格美。
如果说道家求真,儒家求善,那么魏晋时期的士人们则求美,他们赋予美特殊的内涵。
宗白华先生说:“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
”魏晋时期品评人物即是从人物外貌到人物的精神气质,以一种艺术审美的眼光对人物精神风韵进行关注。
对于自然美,魏晋士人特别追慕姿容行止的洒脱俊逸,大都非常重视修饰,出门前非但要傅粉施朱,熏衣修面,还要带齐羽扇、麈尾、玉环、香囊等各种器物挂件,方能从容出入,飘飘若仙。
《世说新语》专门有《容止》篇来表现时人的仪容之美。
王右军见杜弘治,叹曰:“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
”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当时以白皙、瘦弱、清俊为美,魏晋士人这种瘦削俊逸的形貌也恰增添了一些仙风道骨的清逸之气。
对于人格美,受魏晋玄学“得意忘象”和佛学“略形取神”审美标准的影响,这一时期的人物品评活动重视人的内在神韵。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
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王戎云:“太尉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魏晋人常喜爱用自然之物来比喻人物,这是人格美的一种整体表现,这种描述方式使自然美与人格美相互映衬。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骨-精选文档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骨-精选文档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骨常言道:“分久必和,和久必分。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割据混战,随之迎来的是秦汉“大一统”;然而,由于“后汉”之“倾颓”,这种局面势必无法维持,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呈现出一副分裂动乱的局面是必然的。
这一时期,士族门阀制度的长期存在逐渐引起庶族阶层强烈的抗争。
但正是这种政治上的混乱,反而造成社会思想相对自由活跃,某些异端思想也得以流行。
尤其是背离儒教,提倡老庄所谓“自然”哲学的社会思潮――其根本性的内涵是个性价值的体现。
这就使人们冲破秦汉以来的各种高压束缚,追求自由。
在这种人的觉醒的影响下,“文学的自觉”应运而生。
《世说新语》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世说新语》,原名《世说》,乃南朝宋人刘义庆所编,梁人刘孝标作注后方改今名。
共十卷,分三十八个小类,前四类德行、言语、文学、政事即是孔子所提出的四教法。
此外,还有赏誉、任诞、捷悟、惑溺、贤媛、排调、简傲、巧艺、雅量等。
这归根到底都是源于魏晋时期人物品评风气的盛行。
《世说新语》虽然是志人小说的代表,而且鲁迅先生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称其“记言,玄远冷峻;记行,高简瑰奇”。
但是,它实非真正文学意义上的小说。
相反的,由于它在内容上主要记述自东汉到东晋文人名士的言行,反映士族阶层多方面的生活面貌和他们的思想情绪,而使它更具有史料价值和史学意义,甚至可以把它当作一部史学著作来看待。
尽管士族的实际生活,不可能像他们宣称的那样高超,但欲摆脱世俗名利,追求个性自由张扬,使精神得以升华的理想是不容忽视的。
这也是人物身上所谓“风骨”最真实,最透彻的体现。
《容止》篇中对某些名士仪态风采的关注,蕴涵着令人羡慕和赞颂的人格修养。
《任诞》篇则表现出当时人们所推崇的不拘小节、自由放达的情怀。
《言语》篇又是魏晋玄学清谈之风的真实直接的反映,从其言谈中可看出名士们对人生的感悟。
《贤媛》篇更是一反妇女受压迫束缚的常态,使其个性情趣大胆地发挥……魏晋正始以后,人物品评之风大盛,以人物是否有个性、特色为标准,从个体角度,对人的个性、才情、感情加以评价――当时对于人物的个性之美、才情之美尤为赞赏。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人格的超越特质及美学启示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人格的超越特质及美学启示作者:黄沁茗来源:《文学教育》 2013年第21期黄沁茗内容摘要:《世说新语》是一部全方位反映魏晋士人人格形象的“原生态叙事”式的经典著作。
魏晋士人以一种超物质实用功利、超世俗礼法常规、超现实生存困境的审美态度待人接物,建构起一种简约玄澹、超然绝俗的人格美范《世说新语》是一部全方位反映魏晋士人人格形象的“原生态叙事”式的经典著作,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对后世文人的精神人格、生活方式和审美趣味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宗白华先生在《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一文中指出:“晋人之美,美在神韵。
神韵也就是事外有远致,不沾滞于物的自由精神。
这是一种心灵的美,或哲学的美……”i冯友兰先生在《论风流》一文中指出《世说新语》是“中国的风流宝鉴”,并认为“真名士”的“真风流”的构成条件有四,即玄心、洞见、妙赏、深情。
汤用彤先生亦云:“魏晋人生观之新型,其期望在超世之理想,其向往为精神之境界,其追求者为玄远之绝对,而遗资生之相对。
”ii这些论述都明确揭示了魏晋人格的超越特质。
魏晋士人以一种超物质实用功利、超世俗礼法常规、超现实生存困境的审美态度待人接物,建构起一种简约玄澹、超然绝俗的人格美范式,对于我们克服人为物役和人的异化,培育具有诗性精神的审美人格和诗意栖居的生存智慧是极为宝贵的思想参照。
一.超越物质实用功利任何具体的个人都是世俗之人、现实中人,都有肉体凡身,都有基本的生理和物质方面的需要,都不能脱离具体的衣食住行性等日常俗务而存在,但人可以通过审美超越摆脱肉身的束缚和物质实用性的限制而达到一种自由的精神境界,这是人与其他动物的本质区别之一。
魏晋时代是一个社会动乱、政治黑暗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精神自由、思想解放、审美意识觉醒的时代,很多士人都摆脱了物质实用功利的束缚,采取审美的人生态度待人接物。
试看《世说新语》中的记载:孙绰写了《遂初赋》后,在畎川筑屋住下来,自称已到知足的境界。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灵境界之追求

明帝 问 谢 鲲 :“君 自谓 何 如 庾 亮 ? ”答 日:“端 委庙 堂 ,使 百 僚 准 则 ,臣不 如 亮 ;一丘 一 壑 ,自谓 过 源自 。”(《世说 新语 ·品藻 》)
谢 鲲 即将在 “一 丘 一 壑 ”中 寻找 到 了生 活 的情 趣 ,而 顾恺 之 则用 画 表 现 了这 种情 趣 :
晋 武 帝 问 孙 皓 :“闻 南 人 好 作 《尔 汝 歌 》,颇 能 为不 ? ”皓 正 饮 酒 , 因举 觞 劝 帝 而 言 日 :“昔 与 汝 为 邻 , 今 与 汝为 臣。上 汝一 杯酒 ,令汝 寿 万 春 !”帝悔 之 。 (《世 说新 语 ·排 调 》)
这 也 是一 个不 乏 生 活情 趣 的 故 事 ,与 上 面 的故 事如 出 一辙 ,所 有 的 不 和谐 ,总会 在这 种 诙谐 中淡化 了。 其 情趣 还 包含 在 生 活 的方方 面 面 :
学教 育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灵境界之追求
圃 曹 莉
内容摘要 :《世说新语》中所 表现 的魏晋士人对心灵境界之追 求 ,是 围绕“人格 与心 灵的艺术化”而展开 并由 此 实 践 于 其 生 活 中的 ,为现 代 “人 生 艺 术 化 ”理 论 的创 构 提 供 了丰 富 的养 分 ,主 要 表 现 在 追 求 情 趣 化 之 人 生 、完 满 化 之 人 生 和 诗 意 化 之 人 生 三 个 方 面 。
人 。 同时 ,在 魏晋 士人 的这些 情 感 中 ,也饱 含 着对 于 生命 的珍爱 。这些 在 《世 说新 语 》中有 甚 多记 述 。
从《世说新语》人物品藻看魏晋的理想人格
从《世说新语》人物品藻看魏晋的理想人格张成【摘要】《世说新语》是汉魏六朝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一部志人小说,记载了东汉后期到晋宋间大量名士的逸闻轶事和清谈风貌。
其中《识鉴》、《赏誉》、《品藻》等人物品藻内容生动地表现出魏晋士人对理想人格的赞美和欣赏,集中体现在:重德行,推崇品格高洁;重才能,赞誉政治才华和艺术才情;重情感,突显率性真意;重神韵,追求人格理想的最高境界。
%Enjoying the most achievement in the novels on people in the period of Han,Wei and Six Dynasties,Shi Shuo Xin Yu records many famous people's anecdotes and their ideal talks in Wei and Jin Dynasty.Some parts in Shi Shuo Xin Yu,such as Shi Bie,Shang Yu and Pin Zao,represent the admiration and appreciation for the ideal personality,which emphasizes noble morality,outstanding political and artistic talent,frankness and pursuit of the highest level of personality ideals.【期刊名称】《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1(000)005【总页数】5页(P52-56)【关键词】《世说新语;》人物品藻;理想人格【作者】张成【作者单位】徽商职业学院基础部,安徽合肥230022【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22南朝刘宋宗室刘义庆编撰的《世说新语》是汉魏六朝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一部志人小说,主要记载汉末、三国至两晋时期士族阶层的言行风貌和琐语轶事,历来受到人们的喜爱。
魏晋士人眼中身体美的呈现从《世说新语》和《南史》来看士人对于身体之美的追求及其影响
魏晋士人眼中身体美的呈现从《世说新语》和《南史》来看士人对于身体之美的追求及其影响魏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文化繁荣的时期,对于士人来说,身体之美成为了一种追求。
在《世说新语》和《南史》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关于身体之美的记录,这反映了士人对于身体之美的追求以及这种追求所带来的影响。
一、身体之美是一种重要的资本在魏晋时期,身体之美被认为是一种重要的资本,士人们相信良好的身体条件可以带来更好的机会和更高的社会地位。
在《世说新语》中,记载了刘宋孝武帝曾经说过一句名言:“父母生我,必欲我有宜人之躯。
”这句话反映了魏晋时期人们对于身体之美的重视程度。
在《南史》中,也有许多关于身体之美的记录。
记载了王信的名言:“人非美丽,心不惬怡。
”这句话表达了对于美丽的渴望,士人们相信只有身体之美才能让一个人感觉舒适和愉悦。
同时,《南史》中还讲述了武都鹿门隐士王导拒绝担任官职的故事,他说:“我形容非常,大清诚,有棱角,不遑官禄之欺瞒,於乡里无所不张扬,已以享名。
”这反映了在当时的社会中,士人们认为身体之美是自己享有名声和声望的基础。
二、身体之美与身份地位有很大关系在魏晋时期,身份地位高的人更注重自己的身体之美。
在《世说新语》中,记载了王导曾经对于其子王敬先生的评价:“思客自乡里之味高矣,王敬先生举止本卓,容貌加美,与上交好,意得唐人之贵。
”这个故事反映了在当时的社会中,身份高的人更注重自己的形象。
《南史》中也记录了司马昭的说法:“若为平民之子,那些好古不却要顾及下降。
然我辈点水晦迹,取之不得,不早为之,后期不足赛。
”这段话反映了身份地位高的人更注重自己的身体之美,并且他们难以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需要靠自己的外貌和修养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三、身体之美与修养有很大关系在魏晋时期,身体之美也被认为是修养的一种体现,士人们认为通过仪态举止和言谈举止来体现出自己的身体之美。
《世说新语》中的一则故事讲述了刘琨向殷仲堪学习仪态的经历,这个故事说明了在当时的社会中,良好的仪态举止被认为是身体之美的表现。
魏晋时期道家自然观对人格美学的影响
魏晋时期道家自然观对人格美学的影响从先秦到魏晋,圣人始终被认为具有完善的抱负审美人格,无论是儒家孔孟,还是道家老庄,他们眼中的圣人皆能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同光、通古今之变、究天人之际。
《世说新语·文学》云:"王辅嗣弱冠诣裴徽,徽问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何邪?’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行以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缺乏。
’"王弼认为,圣人体虚静恬淡,行无为之事,虚心于万物,而天下归之。
圣人之道在于体无,体无即顺自然之道,这乃是老庄之学,王弼似又将孔子置于老、庄之上,事实上是致力于会通儒道。
汤用彤说:"王弼会合儒道最着之处为圣人观念。
"李泽厚认为,王弼所言的"这个‘无’的本体,与其说是宇宙的本体,又不如说是人格的本体",由此,孔圣儒教亦具有了老、庄道家颜色,儒道合一是魏晋时期的历史潮流,成圣体无、顺性自然,已经成为魏晋士人最高的人格抱负和审美准那么。
一、自然无为:道家自然观的表征"无"与"有"相对,都是老子所提出的概念,《老子·第一章》曰:"无名天地之始。
知名万物之母",《老子·第四十章》曰:"天下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有"、"无"是内生于"道"之中的,由于"道"之不行见,所以用"无"来形容它,又由于"道"能化生万物,所以又用"有"来描述它。
老子用这一组既相对立又相联系的概念,胜利说明白作为形而上的"道"如何向形而下降落,生成世间万物的过程。
对于老子"无"的理解,陈鼓应说:"‘无’是用来指称‘道',由于’道‘是无形无色而不行见的,所以用’无‘来形容它的特性。
从《世说新语·德行》篇论汉末至魏晋士人的理想人格
从《世说新语德行》篇论汉末至魏晋士人的理想人格姚素华【摘要】《世说新语·德行》篇记录了汉末至魏晋诸多士人的品质和德行.文章以此为基础抓住汉末至魏晋士人的理想人格及理想人格产生的原因,分析这一时期士人们迥异于前代的人格特征——真情孝悌、逍遥放达、智慧机敏,论述这一时期士人们的光辉人格砥砺后世的巨大意义.【期刊名称】《文山学院学报》【年(卷),期】2014(027)002【总页数】4页(P56-58,74)【关键词】《世说新语》;士人;理想人格【作者】姚素华【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长沙41008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1《世说新语》是记录魏晋士人佚闻轶事的小说集,宗白华先生将书中记录的这一时期称为“世说新语时代”[1]358,即汉末至魏晋时期。
今人研究《世说新语》多从语言学、美学、文化学等角度分析,阐释魏晋士人反对封建礼教,充分张扬个性,以及自我价值发现的历程。
本文意从《世说新语》首章“德行”条目论述这一时期士人人格与德行的相互关系,透过标举“德行”而实则张扬个性的言行,剥离出时人迥异于其他时期的人格特征。
一、汉末至魏晋士人的理想人格这一时期,社会动荡,思想呈现显著的变化趋势,即儒家衰微,玄学兴盛。
士人们所追求的理想人格更是有别于前一时期。
他们的价值判断、为人处世的方式、思想修养和从中表现出的卓尔不群的气质都体现出这个特殊时期人们在人格追求上的不同。
(一)唯德是举《德行》篇第一条目:“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
”[2]1陈蕃上任豫章太守伊始就去看望当时颇具名望的徐孺子,主薄劝他先去太守府,他还是拒绝了,称这是效法武王礼贤下士。
陈蕃作为汉末党人的代表人物,他的言行代表了这一时期士人所推崇的理想人格标准。
他身怀“澄清天下之志”,在汉末高举士为天下先的旗帜,以身作则。
周子居更将黄宪誉为如颜回一样的人,郭泰形容其为“汪汪如万顷之波……其气深广,难测量也”[2]4。
颜回是孔门弟子中德行最为高尚的一位,足见黄宪在时人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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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亮儿遭苏峻难遇害。诸葛道明 女为庾儿妇,既寡,将改适,与亮书 及之。亮答曰:“贤女尚少,故其宜 也。感念亡儿,若在初没。”(《伤逝 8》)
古代妇女没有社会地位,遵守着 男权社会为她们制定的纲常礼仪。《礼 记·郊特牲》 曰:“信,妇德也。一 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这 说明妇人之道在于从一而终、守寡而 不改嫁。封建社会为妇女所立的“贞 节牌坊” 是对妇女生活权利的剥夺, 从本质上讲,是对女性欲望的克制和 人性的压抑。庾亮的回答一方面表明 他的开明、大义;另一方面表现出庾 亮对人性、对情感的尊重。魏晋士人 追求自然人格,在于他们能够推己及 人,由自己的深情转而同情并理解他
率真强调对待他人时不转弯抹 角,真诚真性。羊曼的“率真”在于 行事真实,不以外力改变事情的本来 面目,让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他看 待客人不问身份的高低、官职的大小, 只凭来得早晚,体现了对人本身的尊 重。“丰华不如真率” 的评价,足可 见魏晋时期人们对自然人格的欣赏。 罗友的“率真”在于不掩饰自己的真 实想法,直爽单纯,一片赤子之心。 他明确告诉桓温自己到他家做客的原 因就是 “嘴馋”,罗 友没有一点儿惭 愧之色,让人在惊异之中看到了一个 真实自然的人,率真在他这里表现为 率直和纯真。说真话,办真事,不用 各种幌子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不为 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编理由,这是魏 晋自然人格的一种表现。
[关键词] 《世说新语》;魏晋士人;自然人格
宗白华先生在 《论〈世说新语〉 和晋人的美》 中说:“晋人向外发现 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 ? 1?自然山水和自然人格共同构成了魏 晋士人心中自然美的内涵。下文将围 绕自然人格展开对魏晋士人心中自然 美的论述。
“自然” 一词最早见于《老子》,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 然”,简言之,就是以自然本真为美。 在此基础上,“自然” 可以引申为一 种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道家思想的 核心精神就是自然,“庄子思想发源 于对人的精神自由(‘逍遥’) 的追 求”,他在《逍遥游》 表达了自己对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生活的极大向往。 启发人们:人若依自己的本性生活, 也就达到了精神解放的境界和 “无 待”、“无累”、“无患”的佳境。心灵 的绝对自由是庄子思想的精髓,影响 了魏晋世人,他们求真、尚情,用鲜 明的行动表达了对精神自由的强烈追 求。
价值而不拘泥于目的” ? 5?,其实最 终的目的就在于行为本身。《简傲 17》 记载,王子敬从会稽郡经过吴郡,听 说顾辟疆有个名园,在不认识主人的 情况下,王子敬游遍了整个花园,并 恣意品评花园的优劣,主人骂他“非 礼非道”,他也全不在意,“怡然不屑” 以对。魏晋士人任性自适,抛开了外 在的束缚,不理会别人的非议和评价, 尽情享受心灵的解放。这是庄子逍遥 游的境界,魏晋士人有了这样的心性, 山高水远都在脚下,也都在心中。
第一,魏晋士人行事真,说话真。 过江初,拜官,舆饰供馔。羊曼 拜丹阳尹,客来早者,并得佳设,日 晏渐罄,不复及精,随客早晚,不问 贵贱。羊固拜临海,竟日皆美供,虽 晚至,亦获盛馔。时论以固之丰华, 不如曼之真率。(《雅量 20》)
罗友作荆州从事,桓宣武为王车 骑集别,友进,坐良久,辞出,宣武 曰:卿向欲咨事,何以便去,答曰: “友闻白羊肉美,一生未曾得吃,故 冒求前耳,无事可咨。今已饱,不复 须驻。”了无惭色。(《任诞 44》)
注:文中所有《世说新语》条目均引自 《世说新语校笺》,徐震堮著.世说新语校笺 [M].北京:中华书局,1984.
参考文献: [1] 宗白华.宗白华中西美学论集 [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95.101.102. [2] 老子,〔魏〕王弼注,〔晋〕郭象注, 章行标校.老子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社,1995.14. [3] 崔大华.庄子研究 [M].北京:人 民出版社 1992.104. [4] 庄子,〔魏〕王弼注,〔晋〕郭象注, 章行标校.庄子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社,1995.29. [5] 冯契.人的自由和真善美 [M].上 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327. [6] 北京大学中国文学史教研室选注. 魏晋南北朝文学史参考资料 [M].北京:中 华书局,1962.218. [7] 戴燕.玄意悠远——魏晋思想、文 化与人生 [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91. [8] 吴树平等点校.十三经全文标点本 (上)[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781.
“要求自由是人的本质”,魏晋士 人对社会名教虚伪性的揭露、批判、 蔑视越是激烈越是能表现他们内心自 由的程度。他们喊着“非汤、武而薄 周、孔”超越礼俗的羁绊,挣脱名教 久而来对士人束缚,只有这样才能达 到行动的自由,心灵的自由,完成对 自然人格的重塑与建构。
三、一往情深,寄托人性的自然 美
儒家的 传统礼教 要求 “发乎 情, 止乎礼义”,这种规范一旦陷入绝对 化、极端化,就会成为束缚人性的桎 梏,乃至成为虚伪的借口。魏晋士人
文学议论Biblioteka 2010.02学教育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中的自然人格美
轩袁祺
(中国矿业大学,江苏 徐州 221116)
[摘 要] 作为 “自然” 的两个义项,自然山水和自然人格在 《世说新语》 中都有鲜明的体现。本文从 魏晋世人眼中的自然人格美切入,论述“自然美” 在魏晋时代的具体内涵。在《世说新语》 中,魏晋士人展 示出任性不羁、洒脱放达、一往情深的自然人格,他们求真、尚情,冲破世俗纲常的藩篱,以顺其自然的态 度为人处世,体现了魏晋士人对自然人格美的崇尚,成为后世文人的精神家园和人格范式。
总之,魏晋士人表现出来的人生 态度、行为方式铸成的人格精神,奠 定了中国文人的基本人格精神之一。 从中国文人的一言一行中流露的点滴 的真性真情、高洁至纯、深情厚意和 乐观昂扬的人生态度和做人底线,都 是对魏晋自然人格的践行。自然人格 是魏晋士人的标志,更是中国文人的 一种理想。他们坚守自己为人处世的 底线,为了保持自然人格不惜用生命 的力量进行抗争。他们养素全真,任 性而动,在生活中保持真性情、真姿 态,对人和物都抱有赤子之心和涓涓 深情。在这个充满人格的虚伪、情感 的困惑的时代,真实自然的人格构建 更具有现实意义。
其次,魏晋士人以放达的行为举 止,傲视名教传统,对自然人格进行 不懈追寻。
晋文王功德盛大,坐席严敬,拟 于王者,唯阮籍在坐,箕踞啸歌,酣 放自若。(《简傲 1》)
“魏晋人以狂狷来反抗这乡愿的 社会,反抗这桎梏性灵的礼教和士大 夫阶层的庸俗,向自己的真性情、真 血性里掘发人生的真意义、真道德。 他们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地位、名誉 来冒犯统治阶级的奸雄借礼教以维持 权利的恶势力。” 阮籍在晋文王的席 中啸歌以对,与座中其他人的严肃敬 重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幅反差极大 地画面中,更突显了阮籍行为的坚定 决绝和肝胆豪情。他的啸声正是对晋 文王的蔑视,是对名教正面的反抗; 阮籍饮邻家美妇酒而醉眠其旁,吊邻 家才色美女子,在 “男 女授受不亲” 的封建教化下,他对名教的反抗与超 越已突破了男女之大防,表现了他对 美的欣赏和对美的幻灭的哀婉。
二、超越名教,展现洒脱的自然 美
魏晋时代,名教经过别有用心的 野心家的改造,成为实现的政治利益 的工具,消磨人的自然本性。这时, 魏晋士人勇敢地站在“名教”的对立 面,响亮地喊出了“越名教而任自然” 的宣言!在理论上,他们积极探索, 寻找反对“名教” 的理论支持,“自 然”之说进入他们的视野,成为反对 名教的有力武器。与此同时,魏晋士 人还以切实的 行动,表示对 “名教” 束缚的反抗,与名教倡导的“畏天命, 畏大人,畏圣人言” 针锋相对。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这是魏 晋士人深情的宣言。他们的哀恸,源 于人类对永恒生命的追求和对超越死 亡的愿景,不仅是情之所系,更是对 生命的致意。“人在礼教法规的压抑 下活得太累,就需要放下肩上的匡时 济世的担子,也需要敞开锁闭的心灵 大门,让内心真实的情感自然而然地 释放出来,变无情为有情,以有情之 心为有情之事。”
阮籍嫂尝回家,籍见与别。或讥 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任 诞 7》)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第一,传 统的礼教在当时社会还有极大的影响 力,阮籍与嫂见别,尚且有人讥笑、 鄙视他的做法;第二,魏晋时代,还 有阮籍这样的士人站在礼法的对面, 大胆向名教宣战。他们要打破陈旧的 价值体系和评判标准,为构建一个崭 新的符合人性的价值体系扫除障碍, 奠定基础。魏晋士人以旷达、放诞反 对压抑人性的社会,反抗禁锢天性的 礼教,以发掘人生的价值为己任。
人的情感,尊重人的本性,不以礼法 限制他人的自由选择。
向秀在《难养生论》 中说:“有 生则有情,称情则自然得,若绝之而 外,则与无生同,何贵于有生哉。”他 把“情” 提高到与生命同等的位置, 表明魏晋士人对情的重视和期待。他 们以深情怀念死者,又不以死者剥夺 生者生活的权利,他们将感情自然流 露,在内心情感世界的开掘上,达到 了一定得深度和广度。
作者简介:轩袁祺,女,天津人,中国 矿业大学在读本科生。
第一,魏晋士人用鲜活的生命本 色追忆友人,一往情深。
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 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 作一声以送之。” 赴客皆一作驴鸣。 (《伤逝 1》)
肃穆安静的墓地和灵堂,气氛本 来应该是悲恸的,但却驴鸣声起。一 群士人,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在 大庭广众作驴鸣,这便是魏晋士人悼 念友人的独特方式。看似与庄重的场 景格格不入,但在荒诞的行为背后却 流露出他们对亡友深沉的情感与追 思,细想下来,却再也没有比驴鸣更 能寄托他们哀思的方式了。如此相送, 比单纯地痛哭流涕更显情真意切,也 只有魏晋士人才有这样的深广情怀。
处在人性的大觉醒时期,不仅发现了 自身的价值和意义,更发现了自己久 被压抑的深情。他们大胆地表达对情 的珍视,对自然人性的崇尚与追求。 休眠已久的情感,在魏晋士人那里终 于喷薄而出!
王戎丧儿万子,山简往省之,王 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 于此?” 王曰:“圣人忘情,最下不 及情。情之所锺,正在我辈。” 简服 其言,更为之恸。(《伤逝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