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哈贝马斯的重建现代性理论
哈贝马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重建”

哈贝马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重建”哈贝马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重建”基于其“社会交往”理论,这一“重建”忽视了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些根本因素。
另一方面,这种“重建”也并非一无是处,同样有它的积极意义。
标签:哈贝马斯;历史唯物主义;重建;反思;启示历史唯物主义自产生之日起,就不断地伴随理解、诠释、质疑、批判之聲,时至今日这种声音依旧绵延不绝。
曾作为现代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的哈贝马斯,更是直截了当和激进地对历史唯物主义提出了“重建”的构想。
一、哈贝马斯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重建”哈贝马斯认为人们长期以来将历史唯物主义当做“启迪学”来理解,即不加任何反思便接受,这种现象在斯大林教条主义的束缚之下尤为严重。
对此哈贝马斯明确说道“我不能把历史唯物主义看做启迪学,而看做理论,即看做一种社会进化理论。
”〔1〕139他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在解释社会进化方面是不完备的,是存在缺陷的,因此他提出了以“交往进化理论”为基础的社会进化理论,旨在对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进行重新建构。
其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具体指认和重建表现如下:首先,哈贝马斯分析和批判了马克思的“社会劳动”概念。
他在《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一书中说道:“我把‘劳动’或曰目的理性的活动理解为工具的活动……另一方面,我把以符合为媒介的相互作用理解为交往活动。
”〔2〕49简言之,“劳动表示工具或策略行为的随意形式;相互作用则表示,在共同的,即主观上相互理解和相互制约的规范下,主体之间(至少有两个主体)的相互行为。
”〔3〕而“马克思是在社会实践的一般标题下把相互作用归之劳动,即把交往活动归之为工具活动。
”〔2〕33哈贝马斯认为马克思没有分析“相互作用”和“社会劳动”的区别,其“社会劳动”仅具有工具的性质,而把交往活动和相互作用归为这种工具性的活动是十分不合理的,这忽略了相互作用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意义。
其次,哈贝马斯对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进行了分析与批判。
我们知道,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之一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哈贝马斯认为生产关系并不直接依赖于生产力,上层建筑并不直接依赖于经济基础,“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文化道德和伦理方面等关系并非是被国家机器和法律制度所中介了的物质关系的反映,这种文化和道德伦理的经验与认识结晶为人们应当遵循的规范。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评哈贝马斯的现代性重构及当代启示

个前提下 , 哲学就可 以重新开始它的工作 。 借助 于绝对 , 哲学
作者 简介 : 杨秋 菊( 9 9_ , , 尔滨医科 大学大庆校 区人文社会科 学 系讲 师。 17 _ )女 哈 于钦 明(9 9 ) 男, 尔滨工程 大学博 17 一 , 哈
士研 究生, 黑龙江 中医药大学心理咨询 中心主任、 讲师。 基金项 目:0 1 黑龙 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 学项 目“ 21年 现代性视域 下的大学生异化 现象及对策研 究” 阶段 性成果。项 目
是理性的表现 。
会 的同一和个人理性的扩张使现代性
陷入两难境地。 即便是黑格尔试 图通过在主客体之外的绝对 精神来弥补 自我确证的虚无 , 殊不知走向了更 大的虚无 。哈 贝马斯说 :他 ( “ 黑格尔 ) 把绝对作 为进一步发展 的前提 , 在这
力 图承担起总体性的为整个世界提供终极论证 的任务。 自 与
一
个“ 属人 ” 的社会 。 现代性就是在启蒙思想 的培植下发展起
来 的, 它意 味着理性 和 自我意识的觉醒。 正是在既要 维护总体性 、又要 凸显个体 意识 内在 矛盾
学表达 , 不会在现代化进 程中先行结束 , 而会 随着 现代化 的
发展继续存在 .由此掀 起 了一场对现代 性的批判 与辩 护之
德底线 , 具有破坏性而非建设性。
却使社会 实证化 : 统在高扬“ 传 主体性” 的同时 , 在的意义 存
被忘掉 , 人实 际上沦为技术的附庸 。 哈贝马斯分析认 为 , 从笛卡J  ̄黑格尔都是一种脱离 了 Li . I 人 的具体历史背景和实践 活动 的哲学 , 是一种意识哲学 。这 种 意识哲学片面立足于主客体关系 ,它所关 注的只是 主体 , 只是主体如何去主宰 自然 、 实现理性统一 。在这种意识哲学 中, 理性 成了审判一切 的法 官 , 这就好 比在球场 上既 当球员
“新启蒙辩证法”―――哈贝马斯的现代性理论

“新启蒙辩证法”―――哈贝马斯的现代性理论[摘要] 文章介绍了哈贝马斯对以“合理化”概念为核心的现代性批判思想的反思,指出哈贝马斯区分了现代性的规范理想和它的不合理的实现形式,认为资本主义合理化的危机并不等于现代性和理性本身的危机,并认为,不论哈贝马斯面对现代性的辩证态度,还是他现代性理论的研究纲领本身,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但不能像哈贝马斯本人那样,认为它能够取代马克思的资本主义批判理论。
[关键词] 合理化|启蒙辩证法|现代性|生活世界|殖民化一、哲学与现代性RJ伯恩施坦曾敏锐地指出:“也许我们可以把哈贝马斯的整个理智方案和他的基本立场概括为写一部新的《启蒙辩证法》―――一部既公正地对待启蒙传统的阴暗面,解释它的原因,又要兑现和阐述自由、正义和幸福的希望这些仍然固执地向我们诉说的东西。
现代性方案既不是残忍的幻想,也不是一个已经变成暴力和恐怖的幼稚的意识形态,而是一个仍然引导和为我们行为规定方向、并有待实现的实践任务。
”①这段话对理解哈贝马斯现代性理论的主旨和意义具有重要意义。
德国近现代哲学思想传统始终贯穿着一种现代性的问题意识,黑格尔对市民社会的批判、马克思的异化劳动和商品拜物教理论、韦伯的合理化理论、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以及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工具理性批判,其核心问题都是对理性在现代性中的命运做出诊断。
哈贝马斯正是在这一传统中确定自己研究方向和问题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阅读阿多诺给了我勇气,去系统把握卢卡奇和科尔施历史地陈述的作为韦伯意义上的合理化的物化理论。
也就是在那时,我关心的问题就变成了现代性问题,即理性在历史中以扭曲形式实现的现代性病理学。
”②作为合理化的现代性理论要解释的不仅是理性概念本身,而且也包括它在现代文化和社会制度之中的表现。
但是,在哈贝马斯看来,马克思、韦伯、卢卡奇以及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等人的研究方法和结论存在着问题。
他们从传统意识哲学出发对理性和合理化的研究,无法全面把握合理性概念的内涵,《启蒙辩证法》得出的理性悲观主义结论已经表明,批判理论陷入了危机。
现代主义的幽灵——哈贝马斯论现代性、后现代性和民族性

现代主义的幽灵——哈贝马斯论现代性、后现代性和民族性尤尔根·哈贝马斯,德国当代最着名的哲学家和社会学家,被誉为“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领袖”、“德国思想威力最强大的哲学家”和“西方学界的领袖人物”。
1929年6月18日出生于杜塞尔多夫,50年代前期先后在哥廷根、苏黎世和波恩上大学,攻读哲学、史学、文学、心理学、经济学等,1954年获波恩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50年代后期入法兰克福大学社会研究所担任阿多诺的助手。
60年代先后任海德堡大学哲学副教授和法兰克福大学哲学与社会学教授。
1971—1980年,担任马克思?普朗克学会“科技时代生存条件”研究所所长和马普学会慕尼黑心理学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1983—1994年,担任法兰克福大学哲学教授。
1994年退休。
哈贝马斯知识渊博,学术兴趣广泛,有着强烈的现实关怀,其理论涵盖了哲学、经济学、国际关系学、政治学、伦理学、法学、文学、语言学等多种学科,是一位综合型学者。
其理论的核心可以说是,以西方马克思主义和后形而上学思想为指导,通过批判理论的“语言学转向”,以交往行为理论和话语伦理学来扞卫启蒙的现代性立场。
哈贝马斯着述颇丰,公开发表论着46部以上,尤其是80年代以来,以平均每年一本书的速度跻身于当代西方最多产、最活跃、最有影响的理论家行列,被列为“当代欧美11位着名的社会思想家之一。
”托马斯?麦卡锡认为:“几乎没有哪一个人文与社会科学的领域没有感受到哈贝马斯的影响,无论从广度还是从深度上说,他都是一位建树甚丰的大师。
” 他的主要着作有:《公众舆论的结构变化》,《理论与实践》,《社会科学的逻辑》,《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认识与兴趣》,《哲学——政治剪影》,《后期资本主义的合法性问题》,《文化与批评》,《历史唯物主义的重建》,《政治、文化、宗教》,《政治短论集》论,《交往行为理论》,《道德意识与交往行为》,《交往行为理论的准备性研究及其补充》,《现代性的哲学话语》,《新的不透明性》,《后形而上学思维》,《迟到的革命》,《现代性——一项未完成的工程》,《作为未来的过去》,《文本与语境》,《话语伦理学解释》,《事实与有效性》,《他者的引入》,《从感性印象到象征表现》。
论哈贝马斯对批判理论的反思、转型与重建

中共济南市委党校学报 2/2019·100论哈贝马斯对批判理论的反思、转型与重建王绚灏摘要:哈贝马斯是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代表人物,他继承批判理论的学术传统,同时结合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承认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的决定性作用,关注资产阶级民主扩大带来的批判理论范式转型,通过建立在日常语言基础上的“交往理性”,实现对传统意识哲学真理观的超越和整个批判理论的语言学转向。
哈贝马斯建构对话、沟通、交流的主体间性,倡导一种多向度、多视角的批判实践,发展了批判理论的理论形态,拓展了批判理论的生存空间,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关键词:批判理论;交往理性; 主体间性;语言学转向作者简介:王绚灏,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邮政编码 541004)中图分类号:B516.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359(2019)01-0100-04批判理论又称“社会批判理论”,是由法兰克福学派创立并发展起来的理论形态。
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领军人物,哈贝马斯一方面继承了批判理论的优秀传统,另一方面对批判理论进行了反思、转型和重建。
通过对传统“历史哲学的理性概念”的全面反思,他开始关注科学技术的巨大作用,指出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已经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重建了历史唯物主义;通过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矛盾的重新考察,他发现早期批判理论已经不适应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确认了资产阶级民主政治带来的批判理论范式转型;通过对理性概念的重新定义,他抛弃了传统的意识哲学真理观,建构起以日常言语交往行为为基础的“交往理性”,实现了批判理论的语言学转向。
哈贝马斯改变了批判理论强烈质疑和否定的激进立场,抛弃了单一视角的批判模式,建构起对话、沟通、交流的主体间性,推动批判理论走向异质多元和开放融合的理论革新。
一、反思:突破早期批判理论的客观局限哈贝马斯对批判理论进行了深刻反思,他抛弃了早期法兰克福学派的悲观主义色彩,并指出其三大缺陷:“规范的基础”、“低估民主——法制国家的传统”、“真理概念以及同科学的关系”。
概述哈贝马斯与后现代主义的论战

概述哈贝马斯与后现代主义的论战(1)哈贝马斯认为现代性是一项尚未完成的宏伟工程,它具有开放性远未终结,因此后现代是不可能存在的。
原因有三:一是主体性在现代尚未充分发展,仍在权力的概念中闪现出生命力。
二是启蒙以来的理性也没有被完全消解,仍与话语粘连。
三是现代主义是一项尚未完成的计划,是向未来敞开的,它的启蒙理想尚未实现,使命尚未完成,生命远未终结。
(2)他反对贝尔提出的“新宗J”而提倡建立“新理性”,在知识的可靠性和意识形态批判上建立交往行为理论,从而重振现代性。
他呼吁从左右两方面抵制后现代主义的进攻:一是以贝尔为首的英美新保守主义将现代危机归咎于文艺现代性并对其加以规约和驯化。
二是使法国后结构主义福柯、德里达和利奥塔德等人的过激反*叛和消解。
(3)哈贝马斯认为问题不是在于科技而在于日益官*僚化的行政机构,根源不在理性、启蒙、主体性和正义、人本学等现代性大潮之中,而在于未能按照科学、道德、艺术各自不同的范式去发展合理的理性化制度,因此它们也不会就此枯竭。
后现代性的提出并意味着现代性的终结。
哈贝马斯用谱系学的方法对后现代主义产生的脉络进行了梳理,认为20世纪黑格尔、尼采等人之后尼采主义从两个方向进一步发展了后现代性:1.法国哲学家德勒兹等人的新尼采主义;2.法国哲学家德里达、福柯等人的解构主义。
这是一条对主体性、总体性、同一性、本源性和语言深层结构进行全面颠覆的线索,取而代之的是非同一性、非中心、非体系、非整体、非本质、非本源,最终导致哲学的终结。
哈贝马斯提出的解决方式是建立交往理性,不放弃启蒙理想,反过来纠正原设计的错误和实践的偏差,调整和完成理性的重建和修复,建立交往理性的新理性图式。
将科学、科学哲学、语言哲学中的有益成分吸收到批判理论中,表现出西方人文主义思潮与科学哲学思潮合流的趋向,摒弃各自的片面性最终建立全面系统的交往理论。
哈贝马斯要求交往合理化,即要求交往不受国家、经济制度和行政制度的干预,是交往者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强制的美好世界上,在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危机中通过对话交往获得具有共识的价值观,通过理解达到合理的意见一致的真理,通过社会阶层成员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平相处而达到社会和谐的目标,在这一过程中艺术和文学因为从语言的世界图像化分化出来并有了自主性,重新整合创新的美感经验把这些原本无言的经验转化为了寻常语言,因而成为日常语言的沟通实践,可见这一理论的乌托邦色彩极为明显。
哈贝马斯的_现代性_及其对中国现代化的启示

··2008·6一、现代性还是后现代性18世纪被后世学者视为现代主义的开端。
启蒙运动启动了现代性的快车,工业化的车轮飞速滚动,科学主义凯歌猛进,理性主义旗帜高扬,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价值观逐渐上升为主流文化的核心。
文明从那个年代开始真正张开了它的双翼(物质与精神),施展它从未有过的抱负。
即使是今天,我们也不得不叹服人类文明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然而,当我们冷静地用古希腊哲人“好生活”的标准来重新审视我们的文明时:我们无法忘记昔日那两场旷古罕见的世界大战,现代性能够保障永久和平吗?甚至今天的经济危机、社会危机、精神危机、生态危机都或多或少地与现代性粘连到一起。
20世纪60年代,西方卷起了一场后现代主义的飓风,旨在消解资本主义发展给社会所带来的政治﹑经济﹑生活和生存环境诸方面的压力和危机。
它有如“一股强劲的台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把传统的哲学连根拔起,视为‘敞尿徒’,抛之荒野;又如一把利剑直接刺向资本主义,使资本主义的弊端在文化领域暴露无遗”[1]。
反对同一性、拒斥总体性、克服本质主义、去中心化无疑构成了后现代主义旗帜鲜明的时代立场。
在法国后现代主义者利奥塔看来,“后现代”不应理解为和现代断裂的一个崭新的历史时代,它不是位于现代之后而是隶属于现代的一部分。
后现代主义不是穷途末路的现代主义,而是现代主义的新生状态。
“后现代主义的‘后’字意味着一连串历史性的阶段,每个阶段都可以清楚地确定。
‘后’字意味着一种类似转换的东西:从以前的方向转到一个新方向。
”[2]依照这种理解,哈贝马斯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后现代主义者,只不过他不矜持于名称的新颖,依然使用“现代性”这个概念而已,而反思“现代性”一直是其矢志不渝的工作。
哈贝马斯是后现代主义阵营里一位比较特殊的人物,尽管人们对他是否是一位后现代主义者存在争议,但涉及后现代主义都无法绕开哈贝马斯。
任何对现代主义的介绍,都不能忽略他对后现代主义及其代表人物的批判。
法治下从哈贝马斯的哲学看现代性与现代

从哈贝马斯的哲学看现代性与现代法治下上面谈过,当人们在公共领域中进行理性讨论,发挥他们的沟通理性时,他们便凝聚了一股力量,可称为沟通权力。
哈贝马斯认为,通过民主立法,这种沟通权力可转化为行政权力,从而进入社会系统之中,对系统的运作进行规范和调控,并把系统合法化。
从这个角度看,法律有其双面性:它一方面诞生于生活世界的公共领域,另一方面可在社会系统里发生作用。
它既带有沟通理性的烙印,又能与政治、官僚和行政系统的权力逻辑发生关系,并成为行政权力的媒介。
因此,哈氏把法律形容为生活世界与社会系统之间的中介,它在现代社会中有举足轻重的角色。
由于它同时接触着生活世界和系统,并把沟通理性带进社会系统,所以它有助于化解系统的非人化、异化的危机,对治生活世界被殖民化的问题。
关于民主立法,一般学者比较重视的是正式的立法程序,即从法案的起草、到议会中的审议法案和政治角力、再到法案的最终投票通过,而立法的民主性则主要基于议会中的民意代表的民主选举产生。
哈贝马斯则特别注意正式立法程序之前以至与这正式立法程序同时进行的公共领域中的辩论、社会舆论的发展和公共意志的形成。
在他的著作中,他花了不少篇幅去研究在公共领域中不同层次、不同渠道、不同形式和不同性质的理性讨论,例如关于道德问题以至实务问题的讨论,关于利害关系、利益的冲突和协调的讨论,以至在价值观念的层面的讨论等。
除了指出法律在调控系统的运作方面的重要功能外,哈贝马斯又提到法律在现代社会的另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法律能把生活世界中人们相互承认的关系予以普遍化和抽象化,建构为法律主体之间的关系。
在生活世界中,我们能亲身经验和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尊重、互相承认、互相对话和互相理解,但是,在复杂而庞大的现代社会中,有需要把这种人际关系抽象化、普遍化为法律关系,亦即是说,透过法律,把在生活微观层面的道德、伦理关系大规模地转化为在整个社会中普遍适用的规范。
因此,哈贝马斯认为,在现代社会里,法律和道德的关系乃在于它们的互相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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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哈贝马斯的重建现代性理论摘要:当代世界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是现代性问题,人们一方面充分享受现代化带来的丰硕成果;另一方面遭受现代化带来的种种负面效应。
哈贝马斯认为现代性危机的出现,是因为“生活世界”受到了独立的、形式的组织起来的行为系统的摆布,而解决该危机的根本途径则在于,借助交往理性来规约过分膨胀的工具理性,使二者相辅相成,协调发展,最终实现“生活世界”的复兴。
关键词:现代性;哈贝马斯;交往理性一、现代性问题的提出当代世界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是现代性问题。
当代人最大的困惑之一,是如何对待现代性。
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来看,现代性问题,给人的不是惊喜,而是恐惧;不是安全,而是风险;不是稳定,而是漂移;不是心理的满足和肉身的愉悦,而是心理的焦虑和肉体的失重。
面对现代性,人们几乎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就陷入了沉思和批判。
追根溯源,现代性理论主要有三个思想资源。
第一个思想资源,是马克思的现代性理论。
一部分人认为,马克思对现代性持赞成态度,而更多的人认为,马克思对现代性持批判态度,马克思通过批判资本主义工业文明而批判了现代性。
同时,在关于马克思现代性批判的基础问题上,又存在着分歧,一些人认为马克思是要从根本上抛弃现代性,抛弃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与抛弃现代性是一致的;另一部分人认为马克思批判了现代性,但他并不完全否定现代性。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都是建立在现代性基础上的社会,社会主义仍然要实现现代性,尽管实现的目标、途径和方式与资本主义是不一样的。
第二个思想资源,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现代性理论。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根主线就是对现代性的批判,他们有时从总体上批判现代性,有时批判现代性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某一种现象,如物化意识、启蒙精神、大众文化、日常生活、工具理性、消费主义、性压抑、生态危机和科学主义等等。
但问题在于,他们是不是全盘否定现代性,相应的又产生了几个问题:其一,他们是否完全否认现代性本身。
其二,如果现代性有负面效应,那他是一开始就有的,还是有一个产生、发展的过程。
其三,现代性负面效应的根源在哪里,是根源于现代性本身还是外在因素造成的。
其四,人类往前发展是要彻底抛弃现代性还是医治、拯救现代性。
在这些问题上,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有自己明确的观点,如他们并不认为现代性的负面效应是从来就有的,一般说来,他们并不认为现代性的负面效应是现代性本身造成的,所以他们要拯救和医治现代性,要求把现代性和社会主义相结合。
第三个思想资源,是后现代主义的现代性理论。
这里的“后现代主义”是狭义,主要是指20世纪80年代的法国后现代主义。
从广义上说,发源于克尔凯郭尔、叔本华和尼采等人的整个现代西方哲学都属于后现代主义。
他们只承认现代性的负面效应,因而完全否定现代性,更主要的是他们把现代性的负面效应和现代性本身联系在一起,为此,他们认为必须超越、抛弃现代性。
这样一来,在现代性面前,后现代哲学就带有强烈的虚无主义、相对主义、悲观主义倾向。
二、现代性危机的出现在理论上,现代性或现代化是以在启蒙运动中形成的下述理念为基础的,即理性的力量是普遍的和必然的,所有社会都能够而且都将由于这种力量而变迁,理性与合理性即是知识的标准,也是道德的权威。
在启蒙思想家们那里,居支配地位的是笛卡尔基于理性的、普遍的唯我主义范式,它被看作是在对知识和道德的根本反思中合适的甚至必要的构架。
但在19世纪的思潮中,笛卡尔范式受到了挑战,历史主义详细论证了思维范畴和行动原则的可变性。
20世纪哲学似乎表明笛卡尔范式仍有影响,但近来对这一构架的批评又如雨后春笋般重新出现。
反启蒙运动或反现代主义者们说,“我们的行动和思想是受历史背景及社会实践的制约与影响的,启蒙运动对理性的普遍主义要求是一种痛苦的幻想或天真的意识形态。
”于是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还可以从欧洲启蒙运动——它的人本主义、它的理性主义、它的普遍主义等等——中拯救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难道我们只能转向各种时髦的相对主义并最终走到犬儒主义和颓废主义的极端吗?在实践上,现代性在资本主义社会出现种种弊端,这不免引起人们对现代性存在的怀疑甚至否定。
三、哈贝马斯重建现代性理论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哈贝马斯主要致力对现代性范畴的历史清理和对形而上学思想的批判,哈贝马斯的现代性理论是批判理论的现代性思想的延伸,这种延伸是一种批判的延伸,也是一种转变了分析视角和坚定立场之后的延伸。
在现代性问题的叙述框架上,哈贝马斯抛弃了包括早期批判理论在内的所有哲学流派所坚持的意识哲学框架,早期批判理论致力解释理性的矛盾,如马尔库塞,他们承认理性有两个维度:批判理性和工具理性,并认为这两个维度是不相容的,是单纯的相互否定关系。
他们的悲观主义的现代性理论建立在这样一个判断的基础上:“理性的工具化发展及其对日常生活的渗透是不可避免的历史趋势。
”哈贝马斯坚持对理性进行双重解释的观点。
在他那里,尽管现代性问题应具有反思启蒙的形式,但这种反思已经不局限于对工具理性批判和对现代性后果的痛斥,而是带有辩证法的性质。
他在对现代性带有压迫性成分加以批判的同时,又积极主张保存和发展现代性的具有历史进步意义的因素。
在哈贝马斯看来,现代理性世界通过理性化所获得的最主要的价值是:随着理性世界的出现,越来越多的社会互动领域摆脱了传统或权威的摆布,通过理性协商来取得共识。
现代性所建立起来的新的现代性规范本身就是理性自足的。
但同时也必须看到现代理性化世界的发展也有负面效应,哈贝马斯指出,现代性不仅表现在文化层面,而且现实的落实到社会生活层面,现代性是与社会形态和社会生活的合理性,以及社会生产和社会的现代化密切相关的现代性。
如果,当人们以功能化的理性组织社会生活并偏重于从理性的工具性使用方面追求社会的理性发展时,现代性的负面效应就显露出来,这种片面化的理性发展典型的表现为某些社会亚系统(如金钱或行政权力)的极度膨胀并侵入了其他社会领域(系统对生活世界的殖民化)。
哈贝马斯认为,“现代性的病理在于社会理性化发展过程的不平衡,而不在于它坚持的基本理性价值”。
然而现代性的反对者并不这么看,他们认为否定理性和现代性是解决现代社会问题的最好方式。
在现代性话语中,反对者提出了指责,从黑格尔、马克思到尼采和海德格尔;从巴塔那、拉康到福柯和德里达,这种指责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都是针对以主体性原则为基础的理性。
哈贝马斯认为否定现代理性并不能解决现代性源自自身的问题,不能拒绝现代理性,而只能改造现代理性。
哈贝马斯指出,“我们就必须返回到黑格尔在耶拿时期所放弃的选择——即回到一种交往理性观念,从而换一种方式来思考启蒙辩证法。
”在《交往行为理论》一书中,哈贝马斯构建了一种不同于“意识哲学”的“交往哲学”理性观,这种理性观包含了双重哲学转折:一是从意识哲学的范式向交往哲学的范式转折,二是从主体理性向主体间理性转折,或者说,从自由理性向交往理性转折。
通过这种双重转折,交往理性摆脱了理性工具性使用的制约,其意图不再是控制自然或控制其他主体。
“交往理性在主体间的理解和相互承认中表现为一种约束力量,同时他又明确了一种普遍的共同生活方式”,因此,交往理性观可以拯救现代性的规范内涵。
哈贝马斯的修正为批判理论的现代性理论带来了如下变化。
第一,使得批判理论的现代性理论由一种反现代性理论转变为重建的现代性理论。
早期批判理论家由于悲观而对现代性计划基本失去了信心,在幻想、怀旧情绪中激烈反对现代社会的现代性。
哈贝马斯的现代性视野承认并证明我们今天仍然不断的祈求的自由、正义和幸福的希望,既不是纯粹的幻想,也不是社会转变为暴力和恐怖的幼稚的社会形态,而是一个今天还在有待完成,同时又能指导我们和规范我们行为的实践任务。
第二,哈贝马斯致力于恢复理性的潜能或本来面目,提出了一个既对工具理性有批判意义,又不至于陷入技术主义的浪漫化幻想主义和怀旧主义之中的批判理论,试图彻底弄清楚人们将如何改造对物化和合理性的批判,不放弃现代化的方案,不倒退到后现代化和反现代化。
第三,哈贝马斯对现代性工程的构想建立在他对理性的双重解释的基础之上,因此,现代性理论主要不是去“破”,而是去“立”,因而现代性理论必须转变为更为积极的社会整合理论。
哈贝马斯说……现代性理论,它对当今越来越清晰可见的社会病理学类型进行解释,认为它的根源在于具有交往结构的生活领域受到独立的、形式的组织起来的行为系统要求的摆布。
因此,交往行为理论意在尽可能解释现代性悖论产生的社会生活背景。
所以说,哈贝马斯关于现代性的理论是一种朝向未来的现代性理性建构,它既不是关于现代社会的一种形而上学玄思,也不是一种关于现代社会的经验描述,而是一种文化政治学和文化社会学的阐述,相比于早期现代性理论,也更切合实际。
四、对现代性问题的一些思考哈贝马斯对现代性问题的思考无疑是深刻的,他认为现代性危机的出现,是因为“生活世界”受到了独立的、形式的组织起来的行为系统的摆布,而解决该危机的根本途径则在于,借助交往理性来规约过分膨胀的工具理性,使二者相辅相成,协调发展,最终实现“生活世界”的复兴。
这对当今尚处于现代性生成阶段的中国,如何更合理的推进现代化整体进程无疑是有重大启示的。
坦率地说,我们绝对不能全盘否定现代化,否定理性,而走上前现代化和非理性或反理性的道路,我们能做的只是要避免理性的抽象性和形而上学性。
哈贝马斯所讲的理性是一种以主体性的存在为前提的交往理性或道德理性。
所以对于尚未完全经受过工业文明启蒙与洗礼的中国社会,应致力把人本精神、交往理性作为中国现代化的主导文化精神,塑造自由自觉的创造性的现代主体。
我们完全有理由这样认为:一部现代性的发生和发展史,就是一部现代性的沉思和批判史。
而现代性也正是在反复沉思和不断批判当中一步一步地臻于成熟的。
参考文献:[1][德]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M].曹卫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2][德]哈贝马斯.现代性的哲学话语[M].曹卫东,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3]雅克·比岱(Jacques Bidet),厄斯塔什·库维拉基斯.当代马克思辞典[M].许国艳,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4]徐崇温.“西方马克思主义”论丛[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5]张一兵,赵剑英.国外马克思主义的基本问题[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