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玫瑰”-张爱玲小说中的病态女性形象
从意象中看张式苍凉:以《花凋》为例

(二)压在玻璃下的照片:无望的爱情 留学归来的医生章云藩,本不合川娥的意,但他的家里 有点底子,人也有点底子,和生活在争吵与嘈杂中的家人不 同,他是干净整齐的,“她喜欢他头发上的花尖,他的微微 伸出的下嘴唇”。这是她生命中第一个有可能的男人,也是 她渐渐爱上的人。女为悦己者容,她听闻云藩喜欢女人的旗 袍长过脚踝,便穿着已经不合时宜的长旗袍;她会因挽手时 云藩的胳膊肘抵在自己的胸脯子上而脸红。这时的川娥是快 乐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 可她的快乐并不长久。跳舞回来之后川娥染了肺病,“瘦 得肋骨高高突了起来”。原是恋爱中的男女朋友,现在大部 分时间竟成了医生与病人的关系,“章云藩天天来看她,免 费为她打空气针。每逢他的手轻轻按到她胸肋上,微凉的科 学的手指,她便侧过头去凝视窗外的蓝天。从前一直憧憬着 的接触,是的,总有一天,可是想不到是这样。”曾期望的 肢体接触,变了味儿似的以另一种她不愿意的方式呈现在她 眼前。病了两年,成了骨痨,那个曾信誓旦旦说“我总是等 着你的”的人,已经和看护余美增光明正大谈起了恋爱。 人人都是热闹的、光彩的,可只有她满身病人的气味, 在她看来余美增只是五短身材,配不上章云藩——“因为她 爱他,她认为唯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方才配得上他”。但 云藩身边站着的人,不可能是久病的她了。为了表示自己曾 经年轻漂亮过,在余美增来之前,川娥特地让人把自己曾经 拍过的照片压到桌子的玻璃下。这个举动是孩子气的,却不 难看出川娥的不甘心和那一点点傲气。几乎要结亲的婚事、 令人动容的海誓山盟,却因为她的病成为泡影。以后那“十 年的美,十年的风头,二十年的荣华富贵”,都一并随她的 病拱手让人了。 相比起妻子的身份,川娥更像是一具曾有价值的肉体。 在这具肉体病了、不适合做妻子的时候,她仅有的一点价值 已经消逝。云藩和川娥是有爱的,可是不多——不能支撑他
浅析张爱玲笔下哀伤苍凉的女性形象

2010年4月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Ap r .2010第27卷第4期Journal of Hubei University of Educati onVol .27 No 14浅析张爱玲笔下哀伤苍凉的女性形象吴洪莉(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武汉430072)摘 要:在动荡的20世纪40年代中叶,张爱玲如同一枝奇葩,怒放在当时的中国文坛上,开得美丽肆意而悲壮苍凉。
她绮丽而苍凉的小说流传至今,并未因岁月的流逝而失去魅力,反而在当代文学家园大放光彩。
张爱玲的小说诉说了一个个女性的命运:婚姻无真爱、相恋无圆满、两代无亲情。
她执着于世俗的生活状态,关注俗世生活中女性的自我追求。
她以清醒的女性意识书写女性的悲剧人生命运,笔下的女性世界迥异于传统女性。
她通过女性的悲剧观照出人性的弱点,进而站在女权主义的立场上,发出呼唤女性自我觉醒的时代呐喊。
关键词:张爱玲小说;悲剧女性;独立追求收稿日期:2010-03-10中图分类号:I 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344X (2010)420018203作者简介:吴洪莉,女,湖北武汉人,研究方向为广播电视学。
张爱玲在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几乎在一夜之间横空出世,成为当时文坛上最为璀璨的明星。
她出手即为经典,上路即达巅峰,以苍凉的笔润,奇谲的想象震撼着文坛。
“读她的作品,如同在一架钢琴上行走,每一步都发出音乐。
她的小说擅长以女性的纤细与敏感从生活中发现真谛,从细微处提示人们的生存状态,她的作品弥漫着冷峻的悲剧色彩,展示了沪、港洋场高等华人的空虚、腐烂、变态的灵魂,虚假的情爱,无爱的婚姻,生命的琐细,人性的扭曲在其作品中随处可见,写尽了人生百态、人世沧桑。
”于青在《张爱玲全集》序中写道,她寻找的是女奴时代谢幕后女性角色的方式,表达她深深的渴望,渴望女性能挣脱历史的、文化的、生理的、心理的诸般枷锁的桎梏成为自在的女性优美的生存。
她的作品为我们文学宝库又增添了一批独特的女性形象。
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浅析

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浅析【摘要】:张爱玲笔下的文学世界是一个地道的女性世界。
其中的女性形象丰富多彩,主要分为以婚姻作为谋生手段的女性、良家妇女式的传统女性以及真正追求独立的都市女性这三种类型。
这几类女性形象均体现了女人的特质与天性,尤其是女人在婚恋生活中的遭际等等,深刻的反映了作者对于中国传统女性形象所面临的生存困窘与危机的揭露与反思。
同时这对于当代中国女性也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张爱玲;女性形象;当代中国女性张爱玲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现在中国现代文坛的天才女作家,她以她自己独特的方式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特殊的历史时代场景。
张爱玲对生活在那个特定时代中的人们,特别是都市现代女性们乱世中的人的基本生存状态,进行了深入透彻的剖析,塑造了一系列经典的女性形象。
可以说,在中国现代女性作家中,没有一个人像张爱玲这样,抱着对在经济与精神上缺乏独立自主女性的深切同情和关注,去专注于女性悲凉的命运的写生。
本文下面分三个部分探讨一下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的不同类型,以期从中发现共性的部分及其对中国当代女性的启示。
一、良家妇女型的传统女性这类妇女形象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形象。
简单而言,良家妇女式的传统女性即是指在一定的社会环境里遵循着当时社会的伦理道德而循规蹈矩,履行着为人妻母的家庭妇女形象。
她们是当前制度的合法遵循者,又深受封建道德意识的束缚,并且有着较强的家庭观念。
可以说,这类女性可以说在任何社会都占大多数。
但是,张爱玲则走得更远,她既把关注的视角既落在了家庭贫困的下层妇女身上,又扫描了贵族家庭妇女的生存状况,描绘出了她们默默无闻的一生。
或高贵或低贱,身份上的不同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命运上的变化。
她们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反叛的行为,但她们的勤劳,操持家务和掌控家庭的始终如一的恒心,无不是因为背后有一个或无能或猥琐的小丈夫。
如《创世纪》中的紫薇,伴着一个只会玩鸟斗鸡的无任何思想、才能的遗少,把自己美好的一生消耗在了操持和掌握整个大家庭上。
张爱玲女性形象分析

张爱玲女性形象分析张爱玲女性形象分析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上,张爱玲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她以无尽苍凉的笔调对女性进行叛逆的书写,通过对一群徘徊在“死世界”边缘的女性的描写,深刻地揭露社会所存在的问题,以及当时女性生存的困境。
她作品中的女性是可怜的、可恨的、可悲的。
纵观张爱玲所有作品中关于女性形象的描写,主要概括为以下几种典型形象的塑造。
张爱玲女性形象分析篇11 、丧失母性的母亲形象俗话说母爱大于天,母爱是众人赞赏的。
惟有张爱玲笔下的母爱是一反常态的,她把人世间最美丽的母爱作了叛逆的描写,她们或自私、或冷酷、抑或是无情,都是身受环境的抑制。
在她的笔下曹七巧、顾太太、白流苏的母亲、川嫦的母亲她们的爱冷的让人不寒而栗!其中,曹七巧这个形象是张爱玲笔下刻画的“最彻底的人物”。
曹七巧,是个麻油店主的女儿,原本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她洋溢着青春气息,是个讨人喜爱的大姑娘。
然而,在“存天理,灭人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宗法制社会中,她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代行父权的兄长把她嫁给了残废的姜家二公子。
门第上的悬殊,使她很不适应姜家人的生活,她的粗俗遭到了姜家上上下下的鄙视,虽然生活的衣食无忧,但是这种幸福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理的不平衡导致了她人性的扭曲,导致了人性恶的发展。
姜家人在情感上对她的排挤是她人性扭曲的第一个因素。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曹七巧嫁给的是一个骨痨患者,畸形的婚姻不仅使她情感空洞,同时也无法满足她正常的情欲,虽然对小叔子季泽有爱慕之情,但是那是近不得身的。
情欲上的饥渴和压抑感是导致她人性恶发展的第二个直接因素。
无性无爱的婚姻不仅使曹七巧正常的生理欲求得不到满足,心理上也渐渐发生扭曲变形。
这时候她意识到只有钱,只有金钱不会鄙视她,而她也只能靠金钱来拥有立身之本。
金钱的枷锁是导致她人性蜕变的主要因素。
长期心理生理上的压抑使曹七巧感觉“人生在世,还不是那么回事”而后,当她的小叔子把那份家产挥霍地所剩无几的时候,便到她面前倾诉起爱情来了。
论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论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2013级救援技术班1301070116 周银摘要:中国现代文坛上的天才女作家张爱玲,以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的洞察力描绘了一个"大而破"时代女性的生存状态,塑造了一系列鲜明生动的女性形象,主要有被扭曲的疯狂变态女性和为谋生而谋爱的女性两种;张爱玲洞察和把握女性生存状态的高超能力,主要缘自于她的家庭和生活环境。
在她的众多作品中,以女性为角度的作品很多,同时她还在诸多作品中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成长经历。
受到那个时期的影响,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是旧上海女性的真实写照。
本文首先对张爱玲进行了简要的概述,再对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剖析,比较不同的悲剧形象。
关键词:张爱玲生存状态女性形象一、张爱玲简介张爱玲,我国现代著名作家之一,本名张瑛,她具有显赫的家世,是二十世纪初的贵族千金,但是她的一生充满了凄凉与坎坷,张爱玲出生于1920年,于1995年病世,享年75岁。
她将那个时期女性的形象和她自己一生的坎坷与凄凉全部融入在作品当中[1]。
她的一生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文学类型多种多样,包括小说、散文、电影剧本和文学论著等。
她的这些文学作品也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成就,在众多作品中,以小说最为有名,她的代表小说有《沉香屑第一香炉》、《倾城之恋》、《金锁记》、《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她的小说多收录在《传奇》中。
其中有不少作品被拍成了电影电视剧,如《半生缘》、《色·戒》等。
她是二十世纪的传奇女性,她的很多经典语录对后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二、张爱玲小说中主要的任务悲剧形象张爱玲具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她出生时已是那个时代的没落贵族,加上二十世纪正是社会最为动荡的时期,上海沦陷,那个时期的社会环境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她的小说中,将那个时代女性的悲剧描写的淋淋尽致,无论是贵族千金、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是社会的悲剧。
这些悲剧人物的原因和特点又各有不同,下面是她的小说中主要的四种女性悲剧形象:(一)、封建枷锁和男权社会下的女性悲剧形象第一种就是封建枷锁制度下和男权社会下的女性悲剧形象,这种悲剧形象的主要代表人物就是《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2]。
论张爱玲小说中的悲剧女性形象及现实意义

论张爱玲小说中的悲剧女性形象及现实意义【摘要】张爱玲作为中国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著名女性作家,深处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从而有着传奇且又悲惨凄凉的人生体验。
张爱玲正是在那个水深火热的环境中,体会到了自己对人生掌控的无力感,以及在这个纷繁交织的世界中对于人性的彷徨,“失落”与“悲哀”之感油然而生,正是这些因素使得她把浓厚的悲剧意识深层次地融入到作品里,可谓独具匠心,为读者创作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
而那些她所创作的文章中,主要还是以女人的角度来叙述的,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文章都是如此,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向人们讲述那些生动的故事。
针对这些特征,本文进行了深入的探究,想要从一个不一样的角度来分析她作品中的悲剧女性形象,并解释她的创作动机,并且在本文的最后一节对她的创作的价值做进一步探索,以揭示出其现实意义。
【关键词】张爱玲悲剧性女性形象一、引言从张爱玲的作品中我们能够看出,她想要表达的是在那个年代的背景下,各种女性的不同境遇。
尽管这些角色中没有一个是英雄一样的人,还是会深深触动人们的情绪[1]。
她用一种独特的写作手法,刻画出一个个悲剧人物,揭示出她们千疮百孔的内心世界。
一方面张爱玲是在向读者阐释自己的内心,烘托出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女性的凄凉地位。
另一方面从张爱玲小说的悲剧女性形象中分析,不难发现她们是形色各异,每个人的悲剧命运又是截然不同的。
有些女性丑陋荒诞,有些爱慕虚荣、尖酸刻薄,有些则被残酷的社会所吞噬,命运多舛[2]。
笔者认为研究张爱玲小说中的悲剧女性形象,不仅能很好地揣摩到人物身上所具备的悲剧意识,还能让读者深刻地体会到张爱玲内心的悲凉,从而走进作者内心,了解到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启发读者关注到悲剧女性的社会地位及发展,以探索出女性悲剧的意义与价值。
二、张爱玲小说中女性悲剧意识的形成原因当我们观赏到一幅美丽的图画、聆听到一曲动听的旋律、甚至是接触到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时,我们往往是陶醉在其中的,感受着它们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与社会角色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与社会角色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极具影响力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以揭示女性内心世界和社会角色为主题。
在她的小说中,女性形象被塑造得极为丰满和复杂,展现了她对女性命运的深刻洞察和对社会习俗的批判。
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女性形象往往是以独立、自主和坚强的形象出现。
她们有着独立思考和追求自由的意识,不愿受制于传统的束缚。
例如,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女主角白玫瑰拒绝了传统的婚姻安排,坚持追求自己的爱情和事业。
她不愿意成为一个被动的配角,而是要为自己的命运负责。
张爱玲通过这样的女性形象,呼吁女性要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和幸福,不要被社会的期望束缚住。
然而,张爱玲的作品中也揭示了女性在社会中的边缘化和被动角色。
她的女性形象常常处于家庭和婚姻的困境中。
她们要面对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期望和压力,同时也要面对自己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例如,在《金锁记》中,女主角珍妮面临着家庭和事业的选择,她不得不在两者之间做出艰难的取舍。
这个形象展示了张爱玲对女性社会地位的思考和对女性命运的关注。
除了家庭和婚姻问题,张爱玲的作品还反映了女性在职场和社会中的困境。
她的女性形象往往要面对男性主导的职场环境和社会规范。
她们要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同时也要面对性别歧视和职场压力。
例如,在《色戒》中,女主角王佳芝为了获取情报而被迫接近男主角梁思成,她在这个过程中不仅要面对自己的道德困境,还要忍受男性的控制和压迫。
这个形象揭示了女性在职场中的边缘化和被动地位,同时也呼吁女性要为自己的权益和尊严而奋斗。
总的来说,张爱玲的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展现了她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和对社会习俗的批判。
她通过描绘独立、自主和坚强的女性形象,呼吁女性要追求自己的梦想和幸福。
同时,她也揭示了女性在家庭、婚姻和职场中的困境和被动地位。
她的作品引起了读者对女性地位和社会习俗的思考,对中国现代社会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形象简析

摘要:张爱玲从小成长在特殊的家庭背景下,对她笔下塑造的女性形象也产生的不可磨灭的影响,她们都是平凡而普通的女性,为了生存做出努力和挣扎,最终仍摆脱不了悲剧的命运。
本文将对张爱玲的几部经典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进行简要的分析和总结。
关键词:张爱玲;作品;女性形象;简要分析作者简介:底蕴(1988—),女,河北石家庄人,河北农业大学现代科技学院汉语言文学0601班,本科在读。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形象简析底蕴河北农业大学现代科技学院汉语言文学0601班河北保定071000【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09)-12-0021-01张爱玲出生在上海一个没落的清朝贵族家庭中,父亲是满清遗少,她的母亲则是一位流过洋的新派女性。
父亲和母亲组成了一个特殊而又畸形的家庭,在张爱玲的成长过程中投下了难忘的阴影,使她变得敏感和早熟。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形象自然受到了影响。
虽然张爱玲通过作品中塑造的女性形象表现出了女性意识,但是这些女性形象却都不能摆脱最终的悲剧命运。
以下是对张爱玲几部经典作品中女性形象的简要分析和总结。
一、用青春做赌注的拜金女———白流苏《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的代表作。
虽然白流苏受过西洋教育,但是骨子里仍是浓厚的封建意识,把寻找经济靠山作为择偶的目的和标准。
离婚后的白流苏回到娘家,但是哥哥却一直想着把她从家里赶出去,白流苏感到了在家中的危机,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归宿。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饱经世故又狡猾精明的留学生商人范柳原。
范柳原向来“把女人看成他脚底下的泥”,而白流苏则是想通过范柳原来满足她的虚荣心,使自己能拥有一个归宿。
于是白流苏不惜放弃自己的“淑女”身份和范柳原一起去了香港,他们试图通过接触而从对方身上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个人开始了一场所谓“爱情”的较量。
尽管过程中有着痛苦、无奈和深深的担忧,但白流苏还是企图对两人之间的较量进行驾驭,来达到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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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的“玫瑰”-张爱玲小说中的病态女性形象凋零的“玫瑰”:张爱玲小说中的病态女性形象话题:休闲阅读母亲的文化研究张爱玲散文集女性关键词:张爱玲病态女性形象摘要:张爱玲是一位注重女性人物形象塑造的女性作家。
作品中,她以独特的女性视角来审视挣扎于洋场中的形形色色的女性,匠心独运地刻画了以曹七巧、白流苏、葛薇龙等为代表的一系列病态女性形象。
女性的生存困境,物质欲望的无节制膨胀及作者女性意识的凸显等因素是其作品中病态女性形象形成的原因。
20世纪40年代的上海文坛,出现了一位特立独行且才情出众的女子,她就是以一部《传奇》而闻名的张爱玲。
她总是冷静地审视着动荡岁月中芸芸众生的人生百态,淋漓尽致地表现人的欲望,直探人性的本真状态。
她笔下的女性形象几乎都呈病态,她们如凋零的“玫瑰”,凄婉而哀美,冷艳而狰狞。
一、洋场社会中,为生存而挣扎与抗争的病态女性张爱玲小说的创作背景大多选择了20世纪初上海的洋场社会。
当时的上海动荡不安,时代新旧交替,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然而,外来文化又不断侵入,资本主义金钱至上的观念似乎也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价值观。
本土与外来的意识形态在人们脑海中相互排斥又相互渗透,乃至融合,而在这种碰撞与交融中产生的矛盾力推动人们滑向更深的欲望漩涡。
这一时代的女性则深陷在封建礼教和人性压抑的窘境中,她们深刻地认识到谋生才是生活的本质,于是物质就成为她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目标。
她们为了生存,上演着一场场“没有名目”的斗争。
也正如此,女性也渐渐远离了“常态”而趋向“病态”。
《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现代女性葛薇龙便是这类女性的代表。
葛薇龙,本是上海一破落户家的小姐,投奔到以勾引男人为能事的姑妈那里。
她明知环境不好,但她还是想“只要我行得正立得直,外头人说闲话,尽他们去说,我念我的书”,可是三个月工夫,“她对于这里的生活已经上瘾了”{1},她彻底被生活改变了。
面对生存困境,她选择了投靠姑妈,依靠金钱的力量帮她读书,但是到了后来,薇龙终究还是抵抗不了洋场社会的种种诱惑,最终选择留了下来,留在那个明知可怕的“鬼气森森的世界”{2}里。
她所有的挣扎,最后剩下的只是对姑妈说的一句话——“你让我慢慢学呀!”{3}。
她为了生存而成为了姑妈手中的一枚棋子,也终究走上了一条人生的不归路。
葛薇龙由一个单纯、自信、希望保持自己完整人格的少女到幻想与自信的破灭,终至人格的丧失,这一过程是对她先前所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有力嘲讽。
《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也集中体现了生存对人物命运的深刻影响。
白流苏遭遇了不幸婚姻,哥嫂为了她手里的钱接纳了她。
等钱花完后,哥嫂又撕破面具,大骂流苏是没有廉耻的、满身晦气的女人。
面对被驱逐出门的悲惨命运,流苏感到渺茫与无助,她想尽力摆脱这个家庭,她想出走。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要想摆脱这种生存困境,对她来说,最好的途径就是婚姻。
于是,她凭着残存的青春和美貌,在见到别人给妹妹介绍的男朋友范柳原时,她抛开顾虑,去勾引范柳原——一个有良好经济基础又欣赏她的男人。
她将婚姻当成了一条维持自身生存的有效途径。
而一场战争则成全了费尽心机的她,赢得了受人尊敬羡慕的富翁太太的地位。
从表面上看,收场是流苏理想中的圆满,但更多的却是空荡荡的惆怅。
她努力抓住了婚姻,赢得了物质生存的保障,却迷失了自我。
对那个时代的女性来说,生存是至关重要的,是第一位的。
从对生存困境的反抗来看,白流苏是胜利者。
但实质上,她是从一个物质的困境又深陷另一个精神的困境之中。
二、物质欲望冲击下的泯灭了母性的病态女性张爱玲很小便看透了世事,懂得金钱的好处,就像她自己所说:“我喜欢钱,因为我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
”{4}后来向母亲要钱的种种尴尬更是让她体会到钱的威力与魅力。
在她看来,那横在母亲和儿女之间的金钱,慢慢吞噬了母女间的温情,使得母性逐渐丧失。
为了金钱,病态的母亲甚至不惜押上儿女一辈子的幸福,在她们的手中,亲情也成了帮她们得到金钱而残害亲人的工具。
《传奇》这部作品集中,就集中揭示了金钱是导致母性扭曲的重要原因。
《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半生缘》中曼桢的母亲顾太太,《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梁太太,她们的母爱都已被烙上了深深的金钱的痕迹。
曹七巧,牺牲了青春与情欲换来一份家产,为了守住这份自己半生心血换来的家产,她谨小慎微,为了将儿女牢牢牵制在手中,她不惜教儿子吸大烟,逛窑子,不惜破坏儿女的婚姻幸福。
她不光自己成为孤家寡人,需要儿女的陪伴;她的儿女也一同成为了孤家寡人,远离了常人的生活。
曹七巧的一生始终活在对金钱的渴望与恐惧中,金钱既是她身份的“确认者”,同时又是她人格的“操控者”。
深陷在金钱泥淖里的曹七巧“把自己锁在黄金的枷锁里,不给自己快乐,也不让子女快乐”(夏志清语),金钱扭曲了她的感情,也吞噬了她的母爱,剩下的只是疯狂的自虐和虐人的疯狂。
可以说她的一生是苍凉的一生,她扮演了双重角色,既是被害者同时又是害人者。
对金钱无可自抑的占有欲是造成她病态心理与扭曲人格的首要原因。
《半生缘》中的顾太太,作为家里的长辈,不仅对曼璐的堕落持默许态度,更是在曼桢被姐夫强暴囚禁时充当帮凶。
曼桢被困后,她本来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但是“那种八成旧的钞票,摸上去是温软的,又是那么厚墩墩的方方的一大叠。
钱这东西,确实有一种奥妙的力量”{5}。
在金钱面前,她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屈服于“钱”了。
《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梁太太,她年轻时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香港富翁做四姨太,目的就是换取切实的金钱,然而富翁老公似乎死得太晚了,而自己最富华彩的青春与生命只能在压抑中度过了。
多年后,当她成为富有的遗孀后,在香港享尽了物质的好处,不断地举行着上层社会的交际活动,过足了淫逸放荡的生活,“她一手挽住时代的巨轮,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晚清末年的淫逸空气,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6}。
她不仅对丫头吆五喝六,而且使亲侄女葛薇龙心甘情愿地堕落,为她勾引男人,最后沦落到和妓女的区别仅仅在于“她们是不得已,而我是自愿的”{7}。
这些泯灭了母性的母亲们无一例外地在亲情和无情之间选择了后者。
钱的“好处”就在于它凌驾于一切物质之上,这也正是张爱玲一贯的清醒与冷酷。
三、女性意识关注并作用下的病态女性张爱玲“传奇”世界中的女性几乎都是病态的,那么张爱玲为什么会刻画出如此众多而又让人既憎恶又怜悯的病态女性,其实,这也与作家自觉的女性意识是分不开的。
张爱玲的女性意识形成比较早,她曾在回忆童年生活的散文中说:“八岁我要梳爱司头,十岁我要穿高跟鞋,十六岁我可以吃粽子汤圆,吃一切难于消化的东西。
”{8}当然,这种女性意识是朦胧幼稚的,但却可以看出她女性意识的萌芽。
张爱玲的童年是不幸的,父亲是一典型的封建遗老,“挥霍祖业、坐吃山空,吸鸦片,养姨太太、狂窑子,对子女缺少责任心”{9}。
她曾说:“他(父亲)曾扬言用枪打死我”,“把我监禁在黑屋子里”{10}。
在她逃离父亲到母亲家后,时间不久,敏感的她发现母亲的家很快就“不复柔和了”,“在母亲家中她不像一个受尽委屈,终于回到母爱中的女儿,倒像是来到贾府中的那个‘步步留心,处处在意’的林黛玉”{11}。
这个破碎的家庭带给张爱玲内心的是压抑与苦痛。
她清醒地认识到女性的天空永远是低暗的,所以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局中,她独自观察,体验这个世界,逐渐磨炼出一个现代女性锐利的眼光,磨炼出一个对周围人、对复杂喧嚣的都市独立分析的头脑。
张爱玲创作小说总是以她独特的女性眼光去洞察女性,再现历史与自我双重负荷下的女性自身价值的失落与寻觅;自觉地从女性的立场和视角出发,以两性关系为切入点,剖析人物病态成因。
张爱玲以一种背离传统女性美好形象的创作观点去刻画女性,所以,病态女性的出现绝非偶然。
“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
”{12}张爱玲总是习惯用刻薄而准确的语言,做冷眼旁观的叙述,极尽讽刺,而芸芸众生的生活悲剧在她笔下则更有感染力和震撼力。
她笔下的女性形象大多是前朝的遗老遗少或有闲阶层的怨女弃妇,她们身上看不到中国女性传统的勤劳、善良、质朴的美好品质。
她总是试图站在人类生存的高度来关注女性和人性,还原人性的本真状态,因而她的悲剧有着更深的意蕴。
探究病态为何而来?其实病态就根植于人性之中。
女性自身受鄙视被忽略的原因不仅仅是来源于外界的封建意识、男权意识,而且还源于女性骨子里存在的与生俱来的依赖性与贪婪性。
正因如此,她们逐渐远离了自己真正的幸福,最终走向了病态甚至没落。
张爱玲笔下的病态女性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浓烈的况味,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作者简介:鲁建平,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讲师,现代文学教研室主任,中青年骨干教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及研究工作。
{1}{2}{3}{5}{6}{7} 张爱玲:《张爱玲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76页,第176页,第190页,第304页,第176页,第191页。
{4}{8} 张爱玲:《张爱玲散文?童言无忌》,来凤仪选编,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年1月版,第64页,第66页。
{9} 余斌:《张爱玲传》,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5页-第27页。
{10}{11} 萧关鸿:《张爱玲》,上海文汇出版社,2002年版,第265页-第269页。
{12} 张爱玲:《张爱玲散文?自己的文章》,来凤仪选编,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年1月版,第95页。
参考文献:[1] 高倩:《透过苍凉看张爱玲》,见《文化研究?科教文汇》,2009年8月(中旬刊)。
[2] 陈慧茹:《母性的沦丧与异化——张爱玲小说中的母亲形象及母女关系探析》,见《太原大学学报》,2009年第3期。
[3] 刘慧霞:《论张爱玲小说中的亲情观》,见《经济研究导刊》,第27期。
[4] 林茵:《苍凉的启示——浅析张爱玲小说中的悲剧女性》,见《韩山师范学院学报》,1998年第1期。
[5] 张爱玲:《张爱玲散文集》,来凤仪选编,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年1月版。
[6] 张爱玲:《张爱玲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