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人一辈子的事

读书是人一辈子的事（转载）

这样的命题，是可以先有结果的。一般情况下，这只能相对于人的生命而言，又不仅仅限制于此。我认为，人生在精神层面及个体的发展、整体的进步方面，世界上仅就一件事对人的发展是有严苛要求的，那就是除了读书之外，似乎再无超越的别样。为了生存而单纯的吃喝之行为，那是人类动物性本能的使然。动物只能遗传和学习生存的本能，像读书这样自主的行为，并能够使之完全达到了精神层面上的需求的，只有人才会具有。

无论东西方，人类进入到农耕社会后，但凡有条件者，上自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极其重视读书。文革初期，受到不小冲击的农民出身的许世友上将甫见毛泽东，顿时放声大哭，诉说委屈：“两件事读书种田，一等人忠臣孝子。主席啊，现在还有忠臣吗？”据说闻听此言后，毛泽东也跟着流下了一串长泪。这很能说明此一观念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何等的根深蒂固。

好读书、会读书，不是能够假装出来的。

在社会学的角度，读书从来就不是完全的人的个体行为。有道义感者，光自己读书还不行，总是希望大家都来读书，甚至于自己写书让别人来读。仅以中国的先贤为例，大德孔子作《春秋》以身示范自不必说，一般的秀才竟也以教化天下为己任，今儿你撰一本《三字经》，明儿我编一册《百家姓》，以诲人不倦。这一风气绵延中华历史五千年，不断被发扬光大。尤其于改朝换代之际，万象更新，更是备受重视。偶然在一本杂志里见到介绍民国初年的教育大家张元济、蔡元培等所编《共和国教科书新国文》（第三册）的内容，仔细阅读，发现其第一课的题目就是《读书》，向那时的学童教诲的就是“人不读书，不能成人”的道理。在人的前提下，不读书的人与读书的人，绝对是有文明意义上的区别的。

有哲人说：“认识自己的无知是认识世界的最可靠的方法。”这其实也是我读书的本源力量。

读书得用心。为此，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体会朱熹提出的读书要三到的理论。所谓“心到、眼到、口到”的核心是认真。用心思考，用眼仔细看，有口多读，三个方面都做得到位了，才是真正的读书。否则，一味入眼不入脑，用功不用心，过嘴不过脑地读书，仿佛小和尚念经，那就真是如同“俄罗斯的良心”，那个永远的反对派索尔仁尼琴所说的：念书不能增添智慧。

读书得庄重、虔敬。《宋稗类钞》中就有记载，说古人读书，“必先几案洁净。”从内心里，我极想号召来个这样的复古运动。

读书得下苦功夫。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远大的志向是以知识积累为前提的。张爱玲讲：成名得趁早。静心细想，读书何尝又不是如此。荀子在劝学篇中讲到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应该是立了志，就得有使之成为现实的恒心与方法，任何事情都有量变到质变的升华，不把半步、一步积累起来，就不能走到千里远的地方，不把细流汇聚起来，就不能形成江河大海。有大成就者，几乎都是读书的苦力。读半部《论语》而能治天下，任何时候都只能是一种夸张的呓语。

好书读进去了就趣味无限。东坡先生对此深有体会，以告诫后人的口吻说道：好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但凡言及这一名句，回回我都不禁感叹，妙哉斯言。

虽然都是人生读书的真切体会，还是略有不同。陈云以一生的经验总结道：“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这九个字当然是一种辩证的说法。它从另一个角度，平淡地说明了书是不能不信的，但也不可全信。而今人们都能够感佩了，这样的道理浅显又深刻、深刻而标高。

陶渊明说过“好读书，不求甚解”这样一句话。其实这应该是广泛猎取知识的一种读书的态度，也是一种读书过程中的选择手段。当不得不用心读书者流的借口。许多人不知道这是陶渊明所说的半句话。很多年里，我也一直认为这是陶渊明的一个整句话，而且是一个读书的命题。后来才知道，这句话之后还有下半句：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一般情况下，人们往往只抓住了他所说的前一句话，而丢了他说的后一句话，因此，就对陶渊明的读书态度很不满意，这又何苦来哉？其实，我很欣赏陶渊明的这种读书方法。在这一方面，古人的确有许多成功的经验。历史上妇孺皆知的诸葛亮就是这样读书的。据王粲的《英雄记钞》记载，诸葛亮与徐庶、石广元、孟公威等人一道游学读书，“三人务于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看来诸葛亮比徐庶等人确实要高明得多，因为观其大略的人，善于取舍，较能一举抓住问题的核心，这样的人往往知识更广泛，了解问题更全面。

关于读书的言论，当以黄侃之语最豪迈：“读书人当以四海为量，以千载为心。”

毛泽东是古今中外当之无愧的读书的典范。那年，我参观了伟人在中南海丰泽园“菊香书屋”里的故居。这一故居在一个院落里，怀着虔敬的心情，走进这个院落向北，有北房五间，大门上的匾额是“紫云轩”，毛泽东的故居就在于此。“紫云轩”的东侧是毛泽东的起居室，西侧的里间是毛泽东的藏书室。进得里面，印象最为深刻的，于今回想起来，倒不是外间里的排排书架，而是他那特大号的床了。随同着众人缓缓移步，毫无准备地看清了主席卧屋内摆设的那一刻，简直令我目瞪口呆。整个卧室内似乎只有一张床，就在那张床的靠里之处，

竟足足堆有半床的书。那一刻，我竟真切地体会到了古之读书人“床前明月枕边书”的纯美境界。

好读书，会读书的人，才能说出有关读书的真正道理。面对少年儿童，毛泽东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殷切希望里，说出了学习对人生起步的重要性。对成年人们，毛泽东则说：活到老，学到老。强调的是，人要一辈子读书。与荀子所言“学不可以已”所强调的学习是不可以停止的意思相同。

《论语》中所言“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是从人的自身角度讲学习问题的，所要求的是人们在努力学习时不能感到满足，教导别人时不要感到厌倦。古人讲学问，就大有学问。顾名思义，学问、学问，学习的过程中，凡有不懂之处，都得向别人请教，甚至还必须做到不耻下问，学与问是一个统一的学习的过程中相辅相成的两个支点，离开了任何一个支点，学习的前提都是有缺陷的。所以，对待别人学习上的求教，一定得尽心尽力，不能随意应付了之，令人失望。

那么，学习的正确角度在哪里呢？应该是无限宽泛的，不必也无法固定于一隅。仿佛是针对于这一点，明代的顾宪成写了一幅有名的对子，挂在东林党人读书的地方。联语令人过目不忘：“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在这里，风声、雨声、琅琅读书声，都不再是寻常之声，进入到了人们的耳朵之后，这应该是自然界里最动听的交响乐了。所以，作为一个读书人，家事、国事，天下一切有关国计民生的事情都应该关心，要做到“有关家国书常读”，不能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若将书读死了，也是毫无益处的。对此，英国民间对书呆子有形象的“两脚书柜”之喻。

现代社会已进入到了信息化，人们接受信息的渠道何止百种，读书的人数自然不比从前。在“书排着长队等人”的境况下，总不由自内心里留恋“人排着长队等书”的时光。

初听有人说：“爱读书的女人最美丽。”大不以为然，虽然读书在现代社会已日趋个性化，而现代女性的个性化程度，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后用心看看周围的女性，才感觉这句话诚然就是智者之言，而且已不仅仅是一种个人的感觉了。李霁野曾经说过这样一句道理相近的话，一旦书和生活经验发生了亲切的关系，书便有了味道。人又何尝不是呢？当然，这不仅仅是相对于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