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建国后电影中的三种女性形象
《欧美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研究(1944-2022)》

《欧美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研究(1944-2022)》一、引言欧美电影中一直存在着“疯女人”这一特殊形象,她们在银幕上以其独特的魅力和复杂性吸引了观众的注意。
从1944年至2022年,这一形象经历了多次演变和重塑,反映了社会文化、性别观念和电影艺术的发展。
本文旨在探讨这一时期欧美电影中“疯女人”形象的演变及其背后的社会文化内涵。
二、早期“疯女人”形象(1944-1960)在早期电影中,“疯女人”形象往往被描绘为神经质、行为怪异的女性。
这些角色通常被用来表现家庭悲剧、精神疾病或社会冲突等主题。
然而,由于性别刻板印象的存在,这些形象往往被描绘得过于单一和片面,缺乏深度和复杂性。
三、中期“疯女人”形象(1960-1990)随着社会和文化观念的变革,中期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开始逐渐变得多样化。
这一时期的“疯女人”不再仅仅被视为单纯的病理患者或悲惨角色,她们开始被赋予更多的个性和复杂性。
例如,某些“疯女人”形象开始展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反抗精神,成为女性解放和性别平等的象征。
四、现代“疯女人”形象(1990-2022)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欧美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逐渐丰富多样。
这些角色不再被简单地归为单一的类别,而是更加真实和立体地反映了当代女性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她们可能具有强烈的情感波动、复杂的心理世界和独特的个性魅力。
同时,这些角色也经常涉及到性别、权力、家庭、爱情等多元主题,为观众提供了更丰富的思考空间。
五、影响“疯女人”形象的因素1. 社会文化因素:欧美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受到社会文化观念的影响。
随着社会进步和性别平等观念的普及,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逐渐变得更加多元和复杂。
2. 电影艺术发展:电影技术的发展和艺术观念的更新也为“疯女人”形象的塑造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导演和演员们通过精湛的表演技巧和创新的拍摄手法,将这一特殊形象塑造得更加生动和立体。
3. 女性主义运动: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也为电影中的“疯女人”形象提供了更多的灵感和启示。
中国电影的女性视角

中国电影的女性视角在中国电影发展的历程中,女性视角逐渐得到了重视和关注。
传统上,中国电影中对女性的描绘主要偏重于家庭角色和传统性别观念的强调。
然而,近年来,随着社会的变革和女权意识的崛起,中国电影开始呈现出更为多样化和真实的女性形象,女性视角也逐渐得到了展现。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探讨中国电影中的女性视角,并分析其中的变化和影响。
一、传统影片中的女性视角中国电影的早期发展,受制于历史背景和社会观念,女性在电影中的形象多被设定为传统的家庭角色。
她们往往是温柔、贤良的妻子、母亲或女儿,被期望承担家庭的责任和传统性别角色的扮演。
这种角色设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女性的个性发展和真实性格的展现。
二、现代电影中的女性视角嬗变随着社会的变革和女性权益的提升,中国电影中的女性视角逐渐发生了嬗变。
现代电影开始更多地关注女性的内心世界、职业发展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女性不再仅仅是家庭的附属品,而是有着独立思想和追求的个体。
电影作品中,女性形象呈现出了更多元化的特点。
1. 强调女性的职业发展现代电影中,女性角色开始涉及各个职业领域,展现了她们在职场上的努力和价值。
例如,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中,女主角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逐渐崭露头角,最终成为了公司的精英。
这种形象的呈现,帮助观众更好地认识和理解女性在职场上的困境和付出。
2. 探索女性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在现代电影中,女性的情感和内心世界也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电影《某某》中,女主角经历了一段感情的痛苦与成长,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这种情感上的探索,使得女性角色更加真实和立体,也使观众更容易产生共鸣。
三、女性视角对中国电影的影响女性视角的崛起对中国电影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首先,它给予了女性更多的话语权和自我表达的空间。
女性视角的出现使得女性可以更加真实地展现自己的内心世界和追求,为观众传递更加真实和立体的观影体验。
其次,女性视角的崛起也推动了中国电影的创新和多样化发展。
以女性为主题或角色的电影作品逐渐增多,探讨了女性在家庭、职场、情感等方面的困境和挑战。
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演变

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演变随着电影业的发展和社会进步,电影中的女性形象也经历了一系列的演变。
在过去,女性形象主要被刻画为家庭主妇、温柔的情人或者无助的受害者。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女性形象开始呈现出更多的多样性,体现了女性在社会角色和性别观念上的变化。
本文将探讨电影中女性形象的演变,并分析其对社会的意义和影响。
一、电影中的女性形象的初始阶段在电影的早期时期,女性形象主要是以家庭妇女和情感依赖为主题。
她们被描绘为顺从、柔弱,通常是男性角色的配角或附属品。
这种形象传递了社会对女性的传统观念,认为女性的首要责任是照顾家庭和子女。
二、女性形象的崛起女性形象的崛起可以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的“新女性”运动。
这一时期,女性开始追求独立和职业发展,并在社会和政治层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开始生动起来,她们展现出强烈的个性和勇气。
电影作品如《魔法的女人》和《了不起的女孩》等,塑造了各类追求梦想和突破束缚的女性形象。
三、女性主义运动与女性解放形象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女性主义运动兴起,推动了电影中女性形象的进一步演变。
电影开始呈现出女性不再被定义为职业和传统角色的束缚,而是追求自我实现和独立的女性形象。
《魔法师的学徒》和《霸王别姬》等影片中的女性形象,展示了女性聪明、自信和坚强的一面。
四、女性超级英雄的崛起近年来,女性超级英雄形象在电影中的崛起成为一个突出的现象。
电影作品《神奇女侠》和《黑寡妇》等,突破了传统男性超级英雄的形象,赋予女性以强大的力量和独立的人格。
这些电影不仅推动了女性角色在电影中的地位,还传达了女性自主性和平等的价值观。
五、女性导演和故事的多样性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导演进入电影行业,电影故事越来越多元化。
女性导演带来了对女性经历和故事的深入理解和刻画。
电影如《小姐》和《喜宴》等,展现了女性的力量、激情和复杂性。
这些作品引起了观众对不同女性生活经验的关注和理解。
六、电影中女性形象的社会意义和影响电影中女性形象的演变不仅是电影艺术的发展,也反映了社会对女性地位的变化。
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的女性形象

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一直是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女性地位的提升,电影文学中呈现出来的女性形象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本文将就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的女性形象展开探讨,分析其变化原因以及对社会带来的影响。
第一章: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传统女性形象在中国传统社会,女性地位较低,被视为男权社会下的弱势群体。
因此,在早期中国电影作品中,呈现出来的女性形象往往是传统、保守和被动。
她们通常是家庭中贤良淑德、勤劳贞洁、为家庭付出一切并默默忍受苦难的母亲、妻子和儿媳。
这种传统女性形象在许多经典作品中得到了体现。
比如,在《红高粱》这部改编自莫言小说的电影中,母亲九九扮演着一个典型传统母亲角色,她忠诚地守护着家庭并承受着各种痛苦。
另外,在《活着》这部改编自余华小说的电影中,妻子贾玲扮演的角色也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妻子形象,她为了家庭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第二章: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新时代女性形象的崛起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女性地位的提升,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也出现了一批新时代女性形象。
这些女性形象通常是独立、自信、聪明和勇敢。
她们追求事业成功,并且在家庭和社会角色中都能兼顾。
在《小芳》这部电影中,小芳扮演着一个新时代女性的典型形象。
她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并且在事业上取得了成功。
与此同时,她也是一个贤惠、关爱家人并能够照顾好家庭生活的妻子和母亲。
第三章: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反传统女性形象除了新时代女性形象外,在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作品中也出现了一些反传统女性形象。
这些角色通常是叛逆、自由、独立和追求自我实现的。
她们不再迎合社会的期望和传统观念,而是选择了一种与传统女性形象不同的生活方式。
在《芳华》这部电影中,女主角刘峰扮演了一个反传统女性形象。
她是一个独立自主、追求自由和梦想的女性。
她选择了参军,与传统女性角色不同,她在军队中经历了一系列苦难和挑战,并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第四章: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女性形象对社会的影响中国当代电影文学中呈现出来的新时代女性形象和反传统女性形象对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
影视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分析

本科生毕业论文(设计)题目:影视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分析专业代码:050420作者姓名:田臻学号:**********单位:传媒技术学院指导教师:**2013 年 5 月30 日本科生毕业论文(设计)题目:影视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分析专业代码:050420作者姓名:田臻学号:**********单位:传媒技术学院指导教师:**2013年5 月30 日原创性声明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取得的成果。
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论文中不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也不包含为获得聊城大学或其他教育机构的学位证书而使用过的材料。
对本文的研究作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
本人承担本声明的相应责任。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日期指导教师签名:日期目录摘要 (1)Abstract (2)前言 (1)一、中国影视剧中女性角色的转变和发展历程 (1)二、影视剧中的四种女性角色类型 (2)(一)盖娅类型—大地之母形象 (2)(二)潘多拉类型—女性诱惑 (4)(三)灰姑娘类型—等候“王子”的救赎 (6)(四)花木兰类型—自我救赎的新型形象 (8)三、新媒体时代影视剧作中女性角色的转变与不变 (10)(一)新媒体对影视剧作的影响 (10)(二)新媒体时代影视剧作中女性角色的转变与不变——以热播剧《后宫甄嬛传》为例 (11)结语 (12)参考文献 (13)致谢 (14)摘要在中国影视作品中,女性总是扮演着温柔婉约、体贴入微、相夫教子的角色。
他们的这种贤妻良母、无私奉献的精神让我们为之动容,为之惊叹。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女性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女性有了更多的发展空间,女性的选择权也大大增加了,她们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自己的生活。
这使生活在当今的女性有了自己独立的人格和等同于男人的尊严,她们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争取明天的发展权,对婚姻,对事业,对人生观价值观的看法都由她们自己来主宰。
改革开放后中国内地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初探

作者: 王宝娟
作者机构: 徐州高等师范学校,江苏徐州221116
出版物刊名: 电影文学
页码: 54-54页
主题词: 女性形象;中国内地;中国电影;改革开放;20世纪80年代中期;男性文化;女性文化;自我意识
摘要:20世纪80年代中期,商业化大潮第一次冲击了中国内地。
在这一时期的中国内地电影中,女性文化不再缄默于男性文化的女性规范,女性的自我意识日趋走向成熟。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电影中的女性形象表现出她们意识形态的转变,以及在面对种种困难和挫折,不断追求自我人格的独立完善、自觉与自省的特点。
中国当代独立纪录片中的女性形象解读

李思琦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
摘 要:中国当代独立纪录片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快速发展,秉承“独立性的精神”,记录平凡人、平凡事,见证时代变 迁与社会发展。文章以《回到凤凰桥》《姐妹》《寻找眼镜蛇》《盒子》《秉爱》《麦收》《归途列车》《摇摇晃晃的人间》八 部独立纪录片作品为例,对中国当代独立纪录片中呈现的女性形象进行研究,挖掘中国社会女性形象的呈现和变迁。 关键词:独立纪录片;女性形象;中国
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是在 2013 年由美国导演詹姆斯·沃德·布柯特所 拍摄的电影。这部电影的主要内容讲的 就 是 在 一 个 彗 星 飞 过 的 夜 晚, 发 生 的 Coherence 现象 ① 给一同聚会的八个人的 生活所带来的影响。同时,这部电影也 采用了叙述性诡计来记录这一事件发展 的全过程。“叙述性诡计”原本只作为 一种特殊的叙事手法,在小说中是以一 种上帝视角铺叙案件的全过程,而其在 本片中则指通过拍摄的第三人称视角来 叙述的全部故事进程的这一方法。 这部电影所要阐释的就是假设平行 世界的存在是如何影响人们生活的。因 为其作为一部悬疑电影,势必要在电影 的进程中不断留下悬念来吸引观众,而 剪辑的作用在这里就显得尤为重要。本 文将从两个角度来分析这部电影的独特 剪辑手法在影片“叙述性诡计”中的具 体作用。 1 弱化镜头的连续感,推动情节发展 大部分电影是由多个连续的镜头组 合拼接而成,因此一般的电影剪辑要求不 应该破坏甚至要增强电影的连续感,不至 于影片中多次出现镜头间跳跃性过大的情 况出现。只有这样才会让观众有较为舒适 的观影体验。但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 则反其道而行之:在影片的前半部分,经 常有频繁的剪辑和长时间的黑屏停顿。这 样的方法显得本片间断性过强且极为不完 整。偶尔镜头的抖动甚至失焦都会让人产 生不适感,而这恰恰反映电影中彗星即将 降临时人们内心对此的不安,随着剧情的 94
论1930年代左翼电影中革命女工形象[论文]
![论1930年代左翼电影中革命女工形象[论文]](https://img.taocdn.com/s3/m/d56ad0234b73f242336c5f26.png)
论1930年代左翼电影中革命女工形象1933年,夏衍创作了一部《前程》,讲述了30年代娜拉的故事,不过主角换成了女伶苏兰英,抛弃舞台生活,成为全职太太后,为家庭尽心尽责。
但当丈夫平步青云后立马驱逐她。
最终她又重新回到了舞台自力更生。
影片放映后,关于“娜拉”的出路引发了巨大争议。
一种认为,只有劳动人民的苦难才是唯一值得描写的题材;一种认为,女主人公从家庭回到舞台并非妇女的“前程”,而应该走入工厂和参加革命斗争,成为革命女工。
且不论两者的分歧,我们可以发现,成为无产阶级的革命女工才是严格符合左翼意识的女性之“前程”。
然而,当左翼意识投射在左翼银幕上,如《现代一女性》的王安琳,《三个摩登女性》的周淑贞,《新女性》的李阿英等。
虽然革命女工占有思想高地,往往扮演拯救者/启蒙者的角色,但在影片中却往往不是令人瞩目的主角,而且备受左翼剧评人的批评与争议。
为何?一、处于影像边缘的拯救者左翼电影常常在一个影片中构建两个/三个不同的女性形象,而且这些女性形象在故事结构中的行动范畴不同,往往形成被拯救/拯救的模式。
如《现代一女性》中王安琳是“小资产阶级女性”萄萄的启蒙者。
当沉迷于爱情的萄萄对情人心灰意冷时,恰巧王安琳对她的同志之爱填补了俞冷的情人之爱,萄萄最终听信了王安琳的劝诫“恋爱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分。
我们不应当为恋爱而牺牲,我们要做的事多着呢,”而走向了“光明的路”。
[1]相比萄萄而言,这位拯救者的戏份却很少。
而且,王安琳在萄萄心中的形象从讨厌变得“伟大”的过渡显得突兀。
《新女性》中阿英不仅成功制止了韦明自杀,帮韦明用武力打击了王博士,轻易地把王博士摔在地上。
编剧孙师毅在《新女性作意》:“虽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女性之中,却也正不难发现出‘新的女性’型之临盆的预兆;而这在别一阶级,却并不是如此难产的。
在剧中曾经触及面掠过的另一个工人女性;便略略可以看出是已经成长了的新型的一幅剪影。
”[2]故事层面,李阿英不仅是韦明生命的拯救者,是思想上的启蒙者;话语层面,阿英是编剧所冠冕的“新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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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君子兰 · 康乃馨 · 梅花 ——试论建国后电影中的三种女性形象 太原师范学院文学院200104班 亢烨 指导老师:杨矗
摘要 伴随着女性主义的不断深入,女性电影也逐渐引起人们的关注,其中在电影中塑造什么样的女性形象,让女性在电影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成为我们值得深思的一个问题。20世纪50年代以前,好莱坞电影中塑造出的女性都是缺乏独立人格的人,将女性作为男性捕捉的对象——男人性欲的猎物,压倒了她们作为母亲的本性。新中国的影片则改变了这种情况,在中国电影中女性形象是被正面描绘的,她们有自我存在的价值,有母亲般包容的品质,有独立的人格魅力,好比君子兰、康乃馨、梅花这三种不同特质的花。“君子兰”式的女性是政治化的女性,她们像男人一样勇敢、无畏,甚至比男人还男人;“康乃馨”式的女性是母亲化的女性,她们温柔、博爱,但有时包容的失去了自我;“梅花”式的女性则是我们现在需要树立的女性形象,她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独立、自主、爱他但不丧失自己,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女性。 关键词 中国电影 女性形象 女性意识
马克思曾经指出:“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1]在这个意义上,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就成为了衡量人类社会的历史性进步和文明进展的一个重要尺度。 随着世界妇女大会在中国首都北京召开,妇女问题、女性主义问题再一次引起中国思想界、学术界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从当代女性主义的观点来探讨和考察妇女在一种最有影响力的传播媒体——电影中究竟是如何被表现的问题就变得非常重要。从电影接受美学的角度来看,从妇女作为重要的观影群体这个事实出发,也必然提出妇女形象在电影中如何被表现的问题。女性主义作为一种新角度的思想观念对传统的电影分析会提供方法上、观念上的启示,而如何运用女性主义分析电影中的女性也就成为电影接受美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 女性电影在西方是一个特定的概念,与女权运动紧密相联带有浓烈的政治色彩。女性电影区别于一般的关于妇女题材的影片,不仅描写妇女和妇女问题,其关键还在于塑造什么样的妇女形象,让妇女在电影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20世纪50年代以前,好莱坞经典影片在美国占据主导地位。影片中所描绘的妇女形象,基本上都是缺乏独立人格的人。她们一直以男性的附属物身份而存在,没有独立的存在价值。由于影片将妇女形象作为男人眼睛捕捉的对象——男人性欲的猎物,压倒了她们作为母亲的本性,因而大量的影片中所反映出来的是男性目光注视下的女性,并总是采取暴露的方法,把女性作为男性的欣赏物。女性电影则是对这种好莱坞电影模式的否定。在这类影片中,创作者十分强调女性的独立性,让女性享有和男性同等的地位。女性形象是被正面描绘的。即使有些影片所表现的女性的沦落,也是由于各种不同因素,被迫走上此路的。创作者选择的角度,目的正是在于暴露女性在以往社会所受的压抑与屈辱。如果与此相比,中国影片中表现妇女命运、妇女题材的电影,都可以称之为西方电影意义上的女性电影。从中国二三十年代的《神女》、《女性的呐喊》、到五六十年代的《红色娘子军》、《舞台姐妹》、到八十年代的《小街》、《人到中年》、《谁是第三者》以及进入新世纪后的《我和爸爸》、《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等等,都可以看到与那种意义上的西方女性电影的相同处。这是因为文化上的原因如“道德化”、“不善于言性”和“新的意识形态” 2
统摄的结果。因此,在这种意义上,可以说中国的女性电影早已存在。这样,西方女性电影与中国的根本不同就主要在于:表现妇女形象背后的各自不同的时代社会背景内容。新时期电影中女性电影的根本特点是受西方女性电影理论的影响而形成的。西方女性电影理论,是承接着六十年代末期欧美的妇女解放运动之势而发展起来的。女性电影理论的目的,就是要“力求瓦解目前在电影中存在的女性在创造力上的压抑和形象上的被剥削。以上的现象根源于男权社会中男女性的不平等关系。这种关系实际上已自然化成为一种意识形态,并以不同的方式存在于文化和其表意系统中。”[2]与此相联的女性电影批评,则是“让女性对其自身的不利情况产生觉醒,并做出反应的行为,合力创造出更多以女性为主的文化现象,令旧的男权文化开始产生一种‘断裂’,并由此变化出更有利于男女平等的情况来。”[3]女性主义电影理论的目的和它的批评化应用,对中国女性电影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由于受西方女性主义电影理论的影响,中国电影开始有了质的变化,即不再是以往的通过女性形象反映社会对女性在婚姻、恋爱、家庭、社会方面价值体现的变迁,而是着意从女性意识入手,思考女性欲望、性别差异和主体性问题。我认为,女性意识是指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待事物,以女性的眼光来体察生活中的一切的一种自觉认识。当这种女性意识深入到电影里,以女性的眼光看女性的婚姻、恋爱、家庭等生活现象,便无疑不仅使中国的电影开拓了表现的视野,同时也有助于塑造更加完整的女性形象。然而这一切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是随着社会、政治、经济等因素的不断发展而发展的,经历了君子兰、康乃馨、梅花这三种不同性格的女性形象的演变。下面,本文就对建国后电影中的这三种女性形象以及她们所传达出的独特的意识形态做一大略的考察。
一、 君子兰——政治化的女性形象 “君子兰”型的女性形象主要集中于1949——1966年这十七年间的电影中。之所以把这一时期电影中的女性喻为君子兰主要是从这些女性的性格特征来考虑的。1949年以后中国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对中国文化、社会、艺术等各方面产生很大的影响,妇女也在很大的程度上解放了(尽管从五四运动起就有许多变化,但是那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下的运动,所以一般中国人认为从这时候起女性才得到全面的解放)。妇女像男人一样无论处于战场、偏僻的农村都一样地和男性那样参加劳动、甚至做出牺牲,成为“花木兰”式的革命女英雄、女战士,甚至比男人更坚强、更有毅力。这一点就好比花卉中的君子兰——有着娇美红艳的花朵却以“君子”来命名。 研究革命文艺的一位学者说“红色审美的‘艺术标准’可能具有相当固定、相当有效的形式控制力和相当微妙的形式建构,才可能获得高效率的红色教化功能„„红色文学的教化功能并不只停留在概念的演绎上,而是要以活生生的形象去展现革命的体验可能带来的幸福感(包括受虐状态下的幸福感觉),借助各种‘革命美感’的表达,去赢得青年读者的阅读注意力”[4]“君子兰”型的女性也正是在这种红色文艺、主旋律电影中被塑造起来的。正如这位学者所说的 ,红色电影中的女性就是以她们“活生生的形象去展现革命的体验可能带来的幸福感(包括受虐状态下的幸福感觉)”,传达出“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这样一种“花木兰”式的女性意识。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这一类型中有代表性的两位女性形象——赵一曼和吴琼花。 《赵一曼》(1950)由东北电影制片厂的沙蒙担任导演,是一部向抵抗日军侵略的共产主义战士致敬的影片。赵一曼是个历史人物,在丈夫被日军杀害以后,她接过了丈夫的工作,成为地下共产运动的领导人。赵一曼在战斗中负伤、被捕之后,屡遭折磨仍拒绝泄露机密。在医院人员的帮助下,她逃离了魔爪,再次被捕直到牺牲,至死不曾背叛她的事业和人民。 吴琼花是《红色娘子军》(1961)中的主要人物,她在逃离地主的压迫后,参加了海南岛上的女子游击队,成为巡逻侦察队中的一员。最后在共产党人洪常青的指导下成了一名像赵一曼一样的革命女英雄——坚强、无畏、毫不动摇的理想主义女性,她置中国人民尤其是工人、农民的解放事业于一切之上,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3
电影正是通过这些女性形象,想让当时的中国女性都立志成为“赵一曼第二”、“吴琼花第二”。在这些电影中“那种使女性成为男性欲望的对象、引起视觉快感的好莱坞电影模式和男女性别对立与差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物间阶级与政治上的对立与差异”[5],同一阶级的男人与女人是纯洁无染的兄弟姐妹,如《红色娘子军》中的吴琼花和洪常青在原剧本中是“同志、首长、领路人、爱人”的关系,而在电影中属于个人的、感情的东西则全部被去掉了,吴琼花与洪常青一样成为同一非肉身的父亲——党/人民的儿女。女人只是作为“受苦人”翻身/获救,并随即在革命群体中成为无性或化妆为男性的“战士”,成为“党的女儿”,一如“君子兰”,我们无法界定它是花中的“公主”还是花中的“王子”。 之所以出现“君子兰”型的女性是有着深刻的原因的。当时新中国刚刚建立不久,社会需要人们都成为坚定的革命者,有力的建设者,男性以他们勇敢的品质从古到今都被视为民族的脊梁,而女性要解放,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要为社会做贡献,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参照男性,以男性为标准塑造自己,甚至比男性要更加勇敢、坚强,只有这样才能推进社会主义建设,纳入主流社会。这似乎是一种“无选择的选择”,好比花木兰需要隐藏好自己的女儿身,象男人那样冲锋陷阵。另外“君子兰”型的女性的出现,我们在电影理论中也可找到其依据:拉康的“认同”论应用于西方电影中被视作是“欲望投射的过程,有人甚至把观影过程看成是满足窥视欲的过程,认同是通过窥视来转移观影者的‘力比多’,从而使观影者由本能的快感上升为意识形态快感。”[6]而对中国电影来说,产生认同的是观影者对银幕情境的认同,银幕情境是对现实生活革命化和理想化的结果,因而也是典型化的过程。影片要求观影者通过对银幕情境的认同来了解生活,认识生活的主流和本质。同时银幕中塑造出的人物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她是观影者所要学习、崇敬的对象,是“革命”、“党性”和“胜利”的一个能指,所以“君子兰”型的女性一旦塑造起来,必然对当时的社会主义建设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 但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在这一过程中女性们出色地完成了她们的任务,与历史一样,电影也强调她们作为战士和英雄的女性形象,但无论是“铁胳膊、铁腿、铁肩膀”的“铁姑娘”,还是“站在高坡上,穿着红衣裳,挥手指方向”的“女性”共产党人,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女性,这一时期的女性意识也只是停留在Sex上的平等,而非Gender上的平等。电影中男女演员在穿着、外貌、言行方面上都几乎是一样的,没有差别的,当时要打倒资产阶级,消除差别,建设平等社会,所以平凡而普通的穿着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竟极端化到没有男女的区别,问题还在于其服装和言行都是以男性的标准为标准的。回想在1949年以后出现的大部分电影中,究竟有没有穿裙子的女性的党的干部、女性英雄?在中国十七年时期的电影中,不如说新时期以前主旋律的电影中,女性穿裙子与不穿裙子其实是起到了政治身份的识别作用的,是一种界划政治身份的标志:穿裙子的就是资产阶级的和不革命的,还没受到党的恩惠,不穿裙子则是已经受到了党的恩惠、变成了党的子女。巨大的阶级政治对立取代了男女差异成最基本的一种叙事张力。文化中的“女性”变为一种子虚乌有,“花木兰”式的女性和一个化妆为男人的、以穿男性服装为荣的女性则成为主流文化中女性的最为重要的镜象。于是,当时的中国妇女在她们获准分享话语权力的同时,在文化中却失去了她们与其话语的性别身份;在她们真实地参与历史的同时,女性的主体身份消失在一个非性别的(确切地说,是男性的)假面背后,遭遇和深陷“君子兰”式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