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东扩与欧洲安全的历史考察

　2004年8月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Aug.,2004

第3卷　第4期JournalofShaoyangUniversity(SocialScience)Vol.3No.4

【收稿日期】2004-05-31

【作者简介】惠耕田(1974-　),男,河南开封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学院外交学系教师。

北约东扩与欧洲安全的历史考察惠耕田(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学院外交学系,广东广州510420)【摘　要】　德国问题和俄罗斯问题一直是20世纪困扰欧洲安全的两个最大因素。北大西洋公约的诞生以及冷战后的东扩都是围绕着德国和俄罗斯问题展开。由于独特的历史文化和地缘政治的原因,俄罗斯一直把西方战略作为其战略重心,而安全则是这一战略的核心目标。冷战结束后北约东扩再次演绎了西方与俄罗斯之间的互不信任主题,但冷战结束后国际形势的新变化也给西方和俄罗斯互相审视对方提供了新的历史机缘。随着北约政治功能的强化和俄罗斯西方战略的调整,欧洲安全出现了一些积极的变化。但文章仍然认为: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信任关系仍然是北约东扩与欧洲安全之间最大的干预变量。【关键词】　北约东扩;欧洲安全;俄罗斯西方战略【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12(2004)04-0081-04

2004年3月29日,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等中东欧7国加入北约,美国总统布什在白宫南草坪举行了欢迎仪式。对俄罗斯来讲,北约的军事设施已近在咫尺。俄罗斯对此反应非常敏感,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雅科文科直言:“北约东扩触及了俄罗斯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利益,俄不得不严肃看待这一问题。”[1]于是,北约东扩与欧洲安全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世界主要的政治、经济、军事力量集中在欧洲,欧洲的安全则牵涉着全球的神经。但同时,美国主导下的北约东扩的脚步并不会停止,它是冷战后美国冷战思维的继续体现,是美国和美国的西欧盟国安全观的反映,既北约东扩等于欧洲安全。因此,分析北约东扩对欧洲安全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笔者试图对这一问题作粗浅的分析。一　北约东扩的历史动因1、欧洲安全问题的提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联盟建立,但丘吉尔曾经悲观地指出:欧洲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安全险象———斯拉夫人和条顿人,他们都处于最深的灾难之中。[2](P.31)他们被排除在国际组织之外,这两个如同欧洲“弃儿”的是日耳曼和斯拉夫。他们未来的发展将决定欧洲的和平与战争。换句话说,德国和苏联则是欧洲爆发战争的隐患。果不其然,在整个20世纪,德国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几乎摧毁了整个欧洲的文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方国家又同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爆发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冷战,整个欧洲被撕成两半,人民生活在随时可能爆发核战争的恐惧之中。因此,20世纪的欧洲是与恐怖和动荡伴随而生的。按照西方的观点,德国和俄罗斯问题则是欧洲在整个百年中动荡与恐怖的根源。正是因为欧洲在20世纪有了太多的苦难与战争,且大多与德国和俄罗斯两个要求改变现状的国家有关,所以如何避免欧洲重蹈历史的覆辙,把德国和俄罗斯融入到西方主导的欧洲文明,使其变得温和而克制,从而不再对西方构成威胁,便成为各国政治家、战略家认真思考并作为第一要务的问题。2、解决欧洲安全问题的一半———制服德国。问题的出路在哪里?欧洲的政治家们想到的首先是联合———建立统一的欧洲,通过联合来避免战争的再次降临。唯有彻底放弃在欧洲诸强之间建立多极均势和军事同盟的做法才能避免欧洲再次爆发血腥的战争。但是,由于意识形态的隔阂,苏联不可能在当时融入西方主导的欧洲。不但如此,有着不同意识形态的苏联反倒成为欧洲安全的最大威胁,而且这种威胁仅靠西欧的力量是无法抗衡的。在北约成立之前,1948年5月欧洲统一运动曾在海牙会议上倡议成立的欧洲经济和政治联盟搁浅,最大的障碍是如何对待联邦德国。[3](P211)显然,此时的欧洲安全必须由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的卷入才能得到维持。由一个远非欧洲国家的大国来维护欧洲的安全显然是对欧洲巨大的讽刺,也显示出欧洲国家在维护欧洲安全上的无能。但也正是由于美国的卷入才扫除了欧洲联合的巨大障碍。1955年5月,联邦德国正式加入北约,也可以说是北约的第一次东扩,日耳曼这个“弃儿”终于在北约军事一体化的进程中在欧洲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联邦德国经过民主政治的改造,变得温和而克制。至少对于西欧来说,德国问题便不再是西欧安全的威胁。可以说,是

18冷战的历史机缘使西方解决了德国问题。因此,苏联共产主义扩张的威胁和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马歇尔计划和北大西洋公约使西欧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方式克服彼此之间的分歧争端走向了联合统一。在某种意义上,这是西欧历史的转折点。于是,通过美国的领导,北约在欧洲安全问题上真正实现了其第一任秘书长伊斯梅所说的“把苏联挡在外面,把美国人留在里面,把德国人压下去”的三大任务。[4]3、解决欧洲安全问题的另一半———对付俄罗斯。除了德国,欧洲还有另外一个“弃儿”,从西方的角度来看,这个“弃儿”不但没有做出有益于欧洲和平与安全的努力,而且还通过共产主义意识形态联合中东欧国家分裂欧洲,使代表着欧洲文明的西欧国家生活在核战争的恐怖之中。从1989年到1991年,东欧剧变,柏林墙倒塌,德国统一,华约解散,苏联解体,使西方看到了俄罗斯问题解决的希望。美国和西欧国家迫不及待地用自由民主的价值观来改造斯拉夫这个“弃儿”。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总统克林顿不遗余力的支持俄罗斯的民主改革。但斯拉夫不同于日耳曼,相比德国,俄罗斯距离欧洲文明中心更加遥远。换句话说,斯拉夫由于有自己的独特的历史文化,比日耳曼改造起来有更大的难度。因此,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对于俄罗斯总是半信半疑,为防止俄罗斯帝国野心再次萌生,再次控制东欧,民主改革出现逆转,西方必须未雨绸缪,于是,通过北约东扩,挤压俄罗斯的战略生存空间,彻底把北极熊关起来以防不测便成为首要选择。通过北约东扩的巨大压力,迫使俄罗斯不得不以对西方有利的条件建立同西方的对话合作机制。通过这种方式,使俄罗斯变得温和起来,一个温和的并愿意维持现状的俄罗斯将是欧洲安全问题的彻底解决。4、支撑北约东扩的意识形态。值得指出的是,支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进行北约东扩(美国和西欧盟国尽管有很多分歧,但在北约东扩上有共同利益)的理论依据则是民主和平论。民主和平论类似于一种意识形态,该理论认为:民主制度的国家之间不会通过战争和武力的方式谋求争端的解决,民主制度意味着和平,而专制集权制度则意味着战争。北约的东扩也就是民主制度的延伸和巩固,也就是“和平区”范围的扩大,北约东扩到哪里,哪里就将出现和平与繁荣。中东欧加入北约之后,其民主制度将得到巩固,成员国间的和平将得到保证,欧洲安全区范围就可以扩大。可以说,北约东扩等于在欧洲缔造和平与安全,而欧洲的和平与安全则最符合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在冷战期间,艾森豪威尔对于东欧曾提出“解放”战略,肯尼迪则提出“和平战略”,其目的都是要和平演变东欧,而冷战结束后,克林顿和布什总统就是将和平演变后的胜利成果用北约东扩的方式加以巩固。二　面临北约东扩的俄罗斯1、俄罗斯西方战略的核心目标。尽管位于东西方文明结合部和欧亚大陆心脏地带的俄罗斯,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传统和文化,而且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在俄罗斯民族的发展历程中,共同熔铸成了俄罗斯的民族性格和民族心理。但是如今大部分俄罗斯人均认同西方文明,认为俄罗斯是欧洲国家。[5](P.83)不容否认的是,俄罗斯由于其主要地区位于东欧平原,因此其主要的交往对象也是西方,近现代俄罗斯的发展也主要借鉴了西方文明。但也正是由于地缘政治的原因,俄罗斯主要的安全威胁也来自西方。历史上俄罗斯曾经遭到拿破仑和希特勒疯狂侵略,几近亡国。因此,在俄罗斯的对外战略中,西方乃是其战略重点。而惨痛的历史经验也不得不让俄罗斯把安全问题作为西方战略的核心。因此,在整个20世纪百年之中,俄罗斯的西方战略始终围绕俄的安全问题。俄罗斯总是担心西方达成针对俄的阴谋,侵略俄的领土,

颠覆俄的政权。俄罗斯对于西方正如同西方对于俄罗斯一样,半信半疑,总是猜疑对方不可告人的意图。俄罗斯不象英国和美国,有英吉利海峡和大西洋作为屏障,欧洲的战火很容易蔓延到俄罗斯境内。所以,无论是30年代斯大林为防止德国侵略提出的欧洲集体安全体系还是赫鲁晓夫在50、60年代提出的欧洲集体安全体系,或者是戈尔巴乔夫在冷战结束之际提出的欧洲大厦的设想,或者是叶利钦总统对于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的强调和对北约东扩的反对,或者是普京总统提出的整个欧洲的弹道导弹防御系统都是围绕着俄罗斯安全这一核心目标。2、苏联(俄罗斯)对北约的政策。北约自从其诞生以来就被认为是对俄罗斯民族最大的安全威胁。因此,苏联(俄罗斯)对北约的政策也始终围绕着安全这一核心目标。为防止联邦德国加入北约,西方国家再次企图“祸水东引”,赫鲁晓夫提出德国统一、退出北约的集体安全主张。80年代末戈尔巴乔夫也提出了解散北约和华约,共建欧洲大厦的主张。但遗憾的是均被西方拒绝。如今冷战已经结束,俄罗斯已经走上了西方民主政治的道路,但西方仍然认为俄罗斯的民主制度不完善,对他的疑虑仍然没有解除。冷战结束后,经过1999年和2004年两轮北约东扩,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向东被压缩了1000多公里,失去了有效的战略屏障,其西北部直接暴露在北约战车的打击下,俄罗斯面临着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军事压力。因此,如何化解面临的军事压力,成为摆在俄罗斯领导人面前的一个严峻的问题。从叶利钦到普京,俄罗斯对于北约战车的东进逐步采取了一种务实的立场。既然苏联解体后虚弱的俄罗斯无力阻挡北约东扩,那么就要通过积极的外交努力同北约达成某种合作框架,取得事关欧洲安全的发言权,把北约东扩对自身安全利益的损害降低到最低限度。这是俄罗斯面临北约东扩能做出的唯一选择,俄罗斯缺乏足够的实力与西方对抗,况且俄罗斯还需要西方的资金和技术来复兴俄罗斯民族。1997年5

月27日,俄罗斯和北约签署了《北约与俄罗斯相互关系、合作与安全基本文件》。文件决定双方设立常设理事会,

举行定期磋商会议;北约承诺不在新成员领土上部署和储存核武器。文件的签署标志着“19+1”机制的形成。[6](P.370)2002年,俄罗斯与北约关系进一步发展,“20

国机制”取代“19+1”机制,俄罗斯在反恐、防止核扩散、战区导弹防御、军事改革与科技合作等领域享有与北约其他19个成员国一样的磋商与决策权。[7](P.371)这样,俄罗斯通过建立与北约的合作机制作为北约进一步东扩的交换。除此之外,俄罗斯还加强了与德国和法国的合作,

冷战的结束加强了欧洲国家独立自主的倾向,俄欧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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