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方自然观的发展看马克思的-人与自然-观

第25卷第4期2004年8月衡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JournaIofHengyangNormaIUniversity（SociaIScience）No.4VoI.25Aug.2004

从西方自然观的发展看马克思的“人与自然”观高 峰（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 310028）

摘 要：西方自然观经过了一个历史演变过程，马克思在克服以往一切旧自然观的基础上，把人与自然界的关系纳入人的实践活动范围进行考察，从而科学地解决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的自然观。关键词：马克思；自然观；实践中图分类号：G1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073X（2004）04—0007—03

作者简介：高峰（1977-），男，湖南常德人，硕士生，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学和行政法学研究。

自然观在其演化发展过程中表现出的一系列新的特征，冲击着人们固有的思想和观念，它要求哲学家在尊重科学事实的基础上作出理性的说明和解释。在这方面，几个世纪来哲学家和科学家们做了大量的尝试和探索，使后人得到了很多有益的启示。然而，我们也注意到，对于自然观的研究一直存在着思想上的局限性。为了深入系统地探讨自然观问题，应当重新解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自然观”，对于自然概念、自然观和自然观变革的内涵及其意义作出新的理解。这对于正确解决人类面临的生态危机，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坚持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一、西方自然观的发展一个社会对自然的认识、态度及其与自然的联系方式既表现了这个社会整体的文明程度，同时也塑造了它。一定的社会和文化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一般有一种基本的认识。纵观西方对人与自然关系认识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以下几个主要过程：1.宇宙论自然观古希腊哲学认为宇宙是一个有秩序的整体。在当时，人们只是首先惊异于外部世界，惊异于自然界，对日月星辰现象和宇宙创生问题困惑不解，而这些现象又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所以产生了追逐了解的渴望。但是由于生产水平、生产领域和知识水平的局限，这种了解更多的是想象和猜测。这时的哲学有三个要点：第一是人们用

自然界本身的原因来说明自然界的存在和发展，这表明人类的世界观开始从神话的世界观中分化出来。第二是自然界被当作一个整体，从总的方面来观察，还没有对它进行解剖、分析。第三是人完全融合于自然之中，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尚处于浑然一体的状况，没有注意到它们之间的对立。哲学家们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多样性事物的统一性，用物质性的东西来说明各种自然现象乃至精神现象。古希腊文化具有一种对限度的敏感，希腊的善的理想境界是适度（凡事都不过分）。对希腊人来说，悲剧产生于行为———有意的行为或无意的行为，这个行为超出了为生物（人类、生而有死的自然物）所定下的限度。古希腊关于自然的概念表达了一种对于事物的恰当比例和限度的精确感觉，一种宇宙秩序。2.神学自然观古希腊的宇宙是永恒的、非生出的、自足的。即使在柏拉图那里，所谓的造物主也不是无中生有地将世界创造出来的，因为理念和“物质”———世界的型和质是预先已有的东西。而在中世纪，自然万物不是自足的，而是需要被生出的：上帝是所有存在物的创造者，上帝是无限者、全能者、无所不知者，它从虚无中创造了世界。上帝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人类，赋予人类作为自然万物“管家”的职责。中世纪西方处在强大神权的统治下，人们被引导专注于来世和灵魂的救度问题，脱离尘世生活。人的主体性被压制了，自然万物更失去了它应有的地位，由神所创

收稿日期：2004—06—25

7造的自然是为了支持人的价值，可以由人任意支取。从上帝到人到自然之间都裂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3.机械论自然观16~17世纪，近代自然科学得到迅速发展，哲学研究被要求也有可能对科学研究方法和认识方法作出哲学上的概括和总结。因此，这时的哲学开始步入分析时代：把神学造成的精神与物质、思维与存在的最高分裂扭转过来，产生了“主体意识”。这时的哲学对自然界在细节的描述上，“比希腊人要更正确些”，但是往往把自然界的事物和过程孤立起来，把自然万物看作静止的、永恒不变的东西，也就是说用机械论的观点看待一切，把自然界理解为一种由或多或少不相关联的物质粒子组合，这些粒子存在于空间，按确定的物理法则运动。这时的哲学一方面是摆脱神权的束缚，主体性得到张扬，人们开始追求现世的幸福，追求舒适性等实用目的；另一方面是人的认识能力和科学方法的发现，认为自然世界可认识，自然世界只有机械运动，相信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同时认为，科学认识的目的就是探索自然奥妙，把握自然规律，利用和征服自然，为人类的幸福服务。如培根认为，科学的真正的合法的目标，只是供给人生以新的发现和新的权力。科学认识必须以外部自然界为对象。要促进认识的发展，取得改造自然的胜利，必须面向自然，认识自然。笛卡儿说：“我们在认识了火、水、空气、诸星、诸天，和周围一切其他物体的力量和作用以后（正如我们知道我们各行工匠的各种技艺一样清楚），我们就可以在同样方式下把它们应用在它们所适宜的一切用途下，因而使我们成为自然界的主人和所有者。”［1］这时哲学的形而上学性和机械性的特点，对人与自然的相互联系和本质区别缺乏认识，导致人们对自然的无情和征服的态度。二、马克思的“人与自然”观马克思总结了历代思想家们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观点，把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论阐述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从而实现了人与自然关系理论的一次“哥白尼革命”。在马克思之前，一切唯物主义的共同点就是承认自然界的客观存在，并通过对自然界本身来认识自然界。这种观点对于人们认识自然规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旧唯物主义虽然推崇自然，看到了自然界的物质性，但他们过于把自然界看成是一个完全脱离人的、异己的绝对存在，既不懂得历史的自然，也不懂得自然的历史，不懂得自然界由于人的参与而发生的变化。从康德开始的德国古典哲学家们深刻地认识到，人与自然的关系应该是统一的、辩证的，并主张从主体方面把握客体，从而结束了认为自然界没有任何历史的观念；但受历史活动和思维活动的双重局限，他们都没有找到人与自然之间辩证关系的现实基础，而只是停留在抽象思辩的基点上。费尔巴哈不满意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辩改革，把人与自然从绝对观念的依附地位提升为哲学的最高原则，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但是由于费尔巴哈哲学的直观性，只是把事物、现实、感性当作有别于思维的客体，当作直观的对象来理解，而不是从主体加于客体的作用方面去理解。这样，费尔巴哈直观地把自然界看作人和自然统一的基础，而在主体和客体的关系中，主体的能动性被忽视了。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萌发于他在学生时代对古代自然哲学的研究。在这一时期的著作中，马克思讨论了人与自然关系的辩证性，其观点带有强烈的无神论色彩，但尚未摆脱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束缚。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真正形成于19世纪40年代，在此时期的著作《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批判了黑格尔等人的唯心主义观点和费尔巴哈等人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观点，用人与自然在实践中的辩证统一的唯物主义观点，代替黑格尔的主客体在理念中统一的唯心主义观点和费尔巴哈所制造的人与自然分离和对立的、机械的、非历史的唯物主义观点。第一，劳动实践使人从自然中分离出来并与之相对立。马克思说过：“劳动这种生命活动，这种生产生活本身对人来说不过是满足他的需要即维持肉体生存的需要的手段。而生产生活本来就是类生活。这是产生生命的生活。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征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生活本身却仅仅成为生活的手段。”［2］马克思的这一论述极为深刻，它表明

这样一个真理，即判断一个物种的存在方式就是看其生活活动的形式。人与动物的不同在于，人是在利用工具积极改造自然的过程中维持自己的生存和发展的，所以实践构成了人的存在方式。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就是“生产物质生活本身”。正是这种实践活动不断地创造着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根本条件，实践才成为人的生命之本和立命之本。“有意识的类存在物”使人的活动具有了自觉性，因而使人脱离了动物界，成为“能动的自然存在物”。在实践活动中，人把自身之外的存在变成了自己活动的对象，变成自己的客体，与此同时，也就使自己成为主体性的存在物。第二，以实践为“中介”，人与自然密切联系，相互作用。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说：“无论是在人那里还是在动物那里，类生活从肉体方面说来就在于人（和动物一样）靠无机界生活。”［2］人对自然的依赖

感、依赖性，随着人的主体力量与能力的不断提高，不甘心忍受来自自然的限制和压力，不再满足于自然色彩浓厚的生活；特别是近现代实验科学、科学技术的长足进步改变了生产、生活和思维方式的面貌，人类对自然界采取了一种征服、随意主宰和无限度的开发利用、无节制的“索取”、“排放”的态度和行为，人类仿佛从地狱来到了天堂，由自然的奴仆一下子变成可以为所欲为地操纵大自然的主人；培根的“自然的奥秘也是在技术的干扰之下比在其自然活动时容易表露出来”［3］，笛卡儿的“借助实践哲

学，我们就可以使自己成为自然的主人和统治者”［4］，康德的“自然界的最高立法必须在我们的中心，即在我们的理智中”［5］。这些行为和言论都反映了人们对人与自然关

系的形而上学的片面理解，理论上是错误的，现实中是有害的。如何理解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为我们正确解决由于人类活动引起、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化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资源枯竭、生态失衡等危机问题，坚持可持续发展战略，使人、自然协调与和谐发展，努力开创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具有深远的意义。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论述异化劳动的第三规定时，虽用较少的篇幅论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但思想是精辟、全面、辩证的，也是发人深思的。马克思在对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直观唯物主义自然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