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诗学的洞见与盲视_卞之琳诗论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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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之琳诗歌选

卞之琳诗歌选

卞之琳诗歌选卞之琳介绍:卞之琳1929年毕业于上海浦东中学入北京大学英文系就读,接近英国浪漫派、法国象征派诗歌,新诗创作。

193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就学期间曾师从徐志摩,深受赏识,徐志摩不仅将卞之琳的诗歌在其编辑的《诗刊》上发表,还请沈从文先生写题记。

因为这段经历,卞之琳被公认为“新文化运动”中重要的诗歌流派"新月派"的代表诗人。

卞之琳于20世纪30年代出现于诗坛,曾经受过"新月派"的影响,但他更醉心于法国象征派,并且善于从中国古典诗词中汲取营养,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他的诗精巧玲珑,联想丰富,跳跃性强,尤其注意理智化、戏剧化和哲理化,善于从日常生活中发现诗的内容并进一步挖掘出常人意料不到的深刻内涵,诗意大多偏于晦涩深曲,冷僻奇兀,耐人寻味。

卞之琳曾任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1949-1952),中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二级)享受终身制待遇;曾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一、二届外国文学评议组成员;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历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现任顾问;曾作客英国牛津(1947年-1949年)。

抗日战争初年曾访问延安从事临时性教学工作、并访问太行山区前方、随军;回西南大后方后在昆明西南联大,任讲师,副教授,定级教授,1946复员至天津南开大学任职一年。

【篇一】尺八象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三桅船载来了一枝尺八。

从夕阳里,从海西头,长安丸载来的海西客。

夜半听楼下醉汉的尺八,想一个孤馆寄居的番客听了雁声,动了乡愁,得了慰藉于邻家的尺八。

次朝在长安市的繁华里独访取一枝凄凉的竹管……(为什么年红灯的万花间,还飘着一缕凄凉的古香?)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象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三桅船载来一枝尺八,尺八乃成了三岛的花草。

(为什么年红灯的万花间,还飘着一缕凄凉的古香?)归去也,归去也,归去也——海西人想带回失去的悲哀吗? 【篇二】圆宝盒我幻想在哪儿(天河里?)捞到了一只圆宝盒,装的是几颗珍珠:一颗晶莹的水银掩有全世界的色相,一颗金黄的灯火笼罩有一场华宴,一颗新鲜的雨点含有你昨夜的叹气……别上什么钟表店听你的青春被蚕食,别上什么古董铺买你家祖父的旧摆设。

浅析卞之琳诗歌中的黄昏意象

浅析卞之琳诗歌中的黄昏意象

浅析卞之琳诗歌中的“黄昏”意象B13汉语言文学一班李瑶134109050052浅析卞之琳诗歌中的“黄昏”意象在中国文论中,“意象”是中国古典诗歌的核心审美范畴之一,“意”和“象”最初是一种相互独立的哲学思辨的关系。

“象”最早出现于中国古代文化典籍中,南朝的刘勰最早把美学概念的“意象”提了出来,从创作构思的角度论述了“意中之象”的生成。

“意象”不仅是中国古典诗歌的核心审美范畴,也是西方现代诗歌的重要命题。

作为现代派的诗人卞之琳,其诗歌深受中国的李商隐、姜夔、温庭筠等花间词派和西方的波德莱尔、艾略特、魏尔伦等象征派等的影响,诗歌风格呈现出中西合璧的风韵。

袁可嘉认为其“上承‘新月’,中出‘现代’,下启‘九叶’”,但相比较而言,卞在创作中更多的是受艾略特、瓦雷里等后期象征派影响,显现出浓厚的“欧化”及“古化”倾向,因此而成为三四十年代中国现代派诗歌之间的一座桥梁。

与中国古典诗歌相比,新诗之新,在于诗歌语言、形式、技巧所具备的现代特征,在于从构建意境到提炼意象地转变。

意象在现代诗歌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每个诗人的诗歌创作都离不来意象的选取和运用,孙玉石先生说,现代派诗歌的主要特点是朦胧性、意象性和多义性,而朦胧性和多义性的形成是意象性的结果。

作为现代派代表之一的卞之琳诗歌朦胧多义,与他的性格和经历有关,意象的选取更是苦心经营的结果,意象的运用也是起了极大作用的。

在对卞之琳诗歌的详细阅读与统计下,其诗歌意象分类众多,有黄昏、寒夜、荒街、梦、泪、桥……等庞大而丰富的意象群。

其中出现最多的是黄昏、夕阳、荒街、古城。

“意象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诗人无以言传的感受与领悟”,而且不会自动生成需要诗人自主摄取物象来寄托他的诗情,而他的诗情和物象、意象摄取跟他的艺术个性密不可分。

1934年叶公超嘱托卞之琳翻译艾略特的论文《传统与个人才能》。

艾略特在文中提出:“是不是放纵感情,而是逃避感情,不是表现个性,而是逃避个性。

”真是受艾略特的影响,卞之琳诗歌几乎不关于“我”的直接抒写,他害怕公开自己的感情,克制、冷却自我感情,将诗情与诗思最大限度的沉淀,查阅诗人的性格和生平,在自序里他写道:“我写诗,而且一直写的抒情诗,也总在不能自已的时候,却总倾向于克制”,故意做“冷血动物”,对自己这个时期的情绪做“冷淡深挚”的描述。

卞之琳诗二首ppt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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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 《断章》 • 《白螺壳》 • 《断章》与《白螺壳》的比较 • 总结
目录
01
引言
诗人简介
01
卞之琳(1900-1964),现代诗 人、翻译家,江苏海门人。他与 徐志摩、闻一多等诗人一起,被 誉为“新月诗派”的代表人物。
02
他的诗歌作品以独特的艺术风格 和深刻的思想内涵,在中国现代 诗歌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光彩。
思想意义
他的诗歌不仅表达了个人的情感和 思考,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现实和 人们的思想动态,具有很高的思想 价值。
历史意义
作为现代诗歌史上的重要人物,卞 之琳的诗歌创作历程也是我国现代 诗歌发展史的一部分,具有重要的 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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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S
具体分析
第一句描述了窗外的风景,第二句写桥上的人来人往,第三句写楼上的晚宴, 第四句写桥上的人来人往。这四个场景相互独立,但又相互关联,形成了一种 微妙的平衡。
主题思想
主题概述
这首诗表达了人生中的相对与联系,以及人生百态的哲理思 考。
详细阐述
诗人通过描绘四个场景,展现了生活中的相对与联系。这四 个场景虽然各自独立,但又相互关联,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 衡。诗人通过这种描绘,表达了人生中的相对与联系,以及 人生百态的哲理思考。
艺术特色
独特的象征手法
诗人运用白螺壳这一象征,巧妙地表 达了主题思想,使诗歌具有更深的内 涵和意义。
细腻的描绘技巧
诗人通过对白螺壳和自然景物的细腻 描绘,展现了其高超的文学技巧和艺 术修养。这种描绘方式使诗歌更具感 染力和美感。
04
《断章》与《白螺壳》的比

主题比较
总结词
两首诗的主题都关注人生与自然的关系,但侧重点不同。

卞之琳诗歌的知性色彩

卞之琳诗歌的知性色彩

摘要卞之琳的诗具有极强的知性色彩,蕴涵丰富,具有哲理性,是对玄理的暗示,善于运用象征手法传达深奥的哲理,流露出对历史的追忆与思索和对现实的关注,其诗作与生命永远闪烁着智慧、艺术与真情的光芒。

关键词:卞之琳诗歌象征哲思玄理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卞之琳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上“主知”派的代表,其诗作蕴涵丰富,具有冷峻的特色。

诗人的笔触伸向宇宙、人生、历史、自我、社会,在冷峻客观中隐藏着哲学思索,其诗作与生命永远闪烁着智慧、艺术与真情的光芒,而且深受徐志摩诗风的影响,注重自我感情的宣泄。

他还善于借鉴法国象征派与英美现代派诗艺,并汲取了中国古诗的营养,创造了新的诗歌境界,形成卞诗独特的艺术风格。

一深邃的哲理卞之琳具有极强的思辨能力,阅读其作品可看到哲理的天光,从而感悟到卞之琳诗作超凡脱俗的艺术魅力。

首先是卞诗的相对性哲理。

比如《圆宝盒》运用象征的手法表达一种相对性哲理。

诗中作者把“圆宝盒”比作“珍珠―宝石―星”,贯通了全诗,突出主题。

也就是说,“圆宝盒”可以像“珍珠”那样小,但它能反映硕大的世界;也可以像“星”,远看像镶在天空的细小的“宝石”,但实际上有的“星”要比地球大好几倍、甚至千百倍,这就体现了相对性哲理。

象征主义诗歌强调借助具象表现抽象,通过有限表现无限,在一刹那表现永恒,因此诗人幻想获得“圆宝盒”,也就是希望自己能有智慧的创造力。

用圆宝盒作为象征意象,表达相对性哲理,体现智慧之美。

诗人幻想用晶莹色泽的“圆宝盒”,表现丰富复杂的大千世界。

诗中还说:“别上什么钟表店/听你的青春被吞食。

”告诫人们要珍惜时光,珍惜生命的创造力。

当你带着“圆宝盒”,在“蓝天的怀里”,待到象征、情感和意象结合的“桥”出现的一刹那,就显示出真理的光辉。

《断章》中“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两句,画面美与哲理性相交融,蕴含了诗人关于人生、事物、社会的相对关联关系的哲学性思考。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两句诗深刻地揭示人、事、物的相对性和普遍联系性。

卞之琳-管理学院

卞之琳-管理学院

那么“海西客想带回失去的悲哀吗?”至少 包含两种复杂的情绪:一是对祖国日渐式 微的深切哀愁,为什么昔日强大的文化大 国会沦落到受人欺侮、侵略的地步?二是 对中日文化交往前景的惋惜和忧虑,相比 于传统乡愁,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现代心 绪。
三、复杂的主体变换
卞之琳的作品有几首表现出复杂的主体变换, 正如诗人所说,他的“极大多数诗里的‘我’ 也可以和‘你’或‘他’(‘她’)互换, 当然要随整首诗的局面互换。”这种人称的 互换性表现了诗中多重声部多重角度的复合。 一首诗的作者,或隐含作者、叙述者、主人 公都是主体在不同层次上的表现。
在浪漫派自我表现式的诗中,几重主体往往 很接近,以致于迭合起来了,读者也往往把 全诗当作诗人的“心声”。但在非个性化的 现代诗人笔下,主体的分层往往是比较明显 的,也是我们在理解作品时所必须密切注意 的。《尺八》一诗在这种主体分层技巧的运 用上相当出色。而且,主体分层的自觉运用 使《尺八》一诗的深度远远超出散文中表达 的怀乡思旧的范围。
二、诗歌的现代性
在诗中,由“霓虹灯”等所引导的现代气息 也弥散在文字当中,诗句与诗句之间更是带 有现代诗歌常见的跳跃的特点。这些现代性 也提示了诗人所要表达的也无疑是一种现代 情感,是对现代处境的一种反拨。
“象候鸟衔来了异方的种子,/三桅船载来了 一枝尺八,/从夕阳里,从海西头”,追溯 尺八从中国本土流传到日本,并像种子一样 在日本扎根发芽的历史。“夕阳里”和“海 西头”就是站在日本的角度指喻中国。这三 句是追溯中的历史时空。
但《尺八》中的叙事不同于传统的叙事诗中 的叙事,它的本质仍在抒情:乡愁是其中的 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对祖国日渐式微的深入 骨髓的悲哀的情绪。
《距离的组织》
想独上高楼读一遍《罗马衰亡史》, 忽有罗马灭亡星出现在报上。 报纸落。地图开,因想起远人的嘱咐。 寄来的风景也暮色苍茫了。 (醒来天欲暮,无聊,一访友人罢。) 灰色的天。灰色的海。灰色的路。 哪儿了?我又不会向灯下验一把土。 忽听得一千重门外有自己的名字。 好累呵!我的盆舟没有人戏弄吗? 友人带来了雪意和五点钟。

卞之琳最早的发表在诗刊的诗

卞之琳最早的发表在诗刊的诗

【篇一】卞之琳最早的发表在诗刊的诗卞之琳卞之琳研究文献综述字号: 小中大 | 打印发布: 2009-7-06 14:34 来源: 本站原创查看: 99次肖佳卞之琳(1910-2000),生于江苏海门汤家镇,首先是以诗人的身份亮相文坛的,其代表作《断章》是家喻户晓的名篇佳作。

他的诗集包括有:《三秋草》(上海新月书店代售,1933年5月)、《鱼目集》(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35年12月)、《汉园集—数行集》(与何其芳《燕泥集》、李广田《行云集》合集,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3月)、《慰劳信集》(昆明:明日社,1940年)、《十年诗草:1930-1939》(桂林:明日社,1942年5月)、《翻一个浪头》(上海平明出版社,1951年2月)、《雕虫纪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9月初版,1984年6月增订版)。

卞之琳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为新诗发展作出重要建树的诗人,他的诗歌“化古化欧”,多层面地融合了西方现代派和中国古典诗歌的艺术传统。

袁可嘉对卞之琳在现代诗歌史上的地位作了一个公认的经典性总结:“卞之琳的诗歌有着融古化欧,承上启下的历史作用和地位”“在新诗内部,上呈…新月‟,中处…现代‟,下启…九叶‟……从新诗流派的发展来看,这就形成新诗优秀传统中与现实主义诗派平行发展的另一条线。

”[1]同时卞之琳也是一位出色的翻译家、莎士比亚研究者,其文学创作还涉足于散文、小说、报告文学、外国文学和诗歌散论等多方领域。

他的翻译严谨、理论系统,力求最大限度地保持原作的精神、形式与内涵,给后人翻译树立了典范和宝贵经验;他的诗歌理论具有启发性和独创性,在今天依然对诗歌创作具有指导意义;他的散文、小说和报告文学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价值,具有“不可模仿”性。

从三十年代开始一直到今天,由于时代、政治等外部原因和卞之琳创作文本自身的内部原因,卞之琳的诗作在读者接受和学术研究上,相对一直处于一种不冷不热的“温吞”状态。

比较分析戴望舒与卞之琳的现代诗

比较分析戴望舒与卞之琳的现代诗
歌风格
戴望舒和卞之琳是近现代汉语现代诗歌的2位杰出作家,他们的现代
诗歌风格有许多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首先,在写作时应用这两位作家的现代诗歌风格大部分都具有实际意义,经常反映现实社会问题,强调“宗教”和“信仰”,以及“自由”和“独立”。

他们的诗歌作品都在望着及价值观,关注人们的精神境界,个性
表达和洞察力。

其次,戴望舒和卞之琳大部分主要关注时代特征,他们的诗歌写作具
有强烈的时代意识。

戴望舒更多的是用叙事的方式,他的诗歌灵感来
源于中国的传统文化,诗歌中丰富的情节和隐喻使他的诗歌增色不少。

卞之琳的风格更加柔和,诗歌中朴素而又空灵的意境体现了中国传统
的文化精神,平易近人的风格也受到读者的欢迎。

总的来说,戴望舒和卞之琳这两位作家的现代诗歌风格主要以中国传
统文化为基础,并且丰富多采。

他们具有空灵意境,表现出重视宗教
和信仰,追求自由和独立价值观以及强烈的时代意识,不论他们风格
的差别,他们都是现代诗句传递思想和情感的高手。

卞之琳诗歌的美学特征-略论知识性在卞之琳诗歌中的存在与变形


卞 之琳 诗 歌 的美 学 特征
略论 知性在 卞之 琳 诗歌 中的存在 与 变形
王 捷
6 03 ) 10 1 *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
( 西南交通六 学 甲文系 西J 成都 j 摘
要: 知性 是东西方现代诗的一个 重要 差学特征 , 而卞之琳对在西方现 代主叉诗歌 中的知性作 了
中国式的解读 。 用中 国侍统 的意境去涵盖知性 :因此知桂在 卞之琳的诗歌 中就有 了相应的变形 , 具体 表

代主义诗 歌在个体文 明的背景中 , 知性与抒情 的地 位变化 西方现 代 主义 诗 歌相 较 于 前 的古 典诗 歌 , 一 种 是 现代诗意“ 在 古典诗 意” 现代诗意 ” 。 与“ 的背后 , 是 两 种不同的文 明, 即群 体文明与个体文明 古典诗意的历史背景是群体文 明 由于社会生产力 的 低下 , 人类 的生存还是类的生存 , 个人必须绝对服从 于群体 的要求 , 个体生存 的真实 由此而 被遮蔽起 来 , 娄 的生 存 “ 是最基本的的 目的, 是最深 的价 值来 源, 是最 高的善。个 也 体对群 体的绝对依附演化成最隐秘 的“ 类的崇拜 ” 滋养 了 ,
的生产 力得到 了空前 的提 高 , 当人 类 的方式 获得相对 的 类 的 自由时 . 个体 自由的要求便 自然出现 了, 个体生存 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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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 s卷
第3 期
四川教育学院学报
J URN I HU OL E DUC T ON O AL OF SC AN C L GE OF E A I
20 0 2年 3月
Ma. 0 r 2 02
V。 】 l 8 N0 3
知性是构成 西方现 代诗的一个重要 因素 。 也是卞之琳 诗歌的一个重要 美学 特征。可 以说 , 卞之琳进行 诗 歌创作 正是在西方现代主义 的诗 歌背 景之上的。然而 , 对知 眭在 西方现代诗 中的地位与作用 , 卞之琳 的认识 又是 带有 中国 语境的 。卞之琳始终 强调诗歌 的抒情 品格 , 我写诗 而且 直是写的抒情 诗 。因此 . 先需要 讨论 的是西方 现 首

谈卞之琳诗歌情感节制的艺术手段

谈卞之琳诗歌情感节制的艺术手段英国评论家罗斯金说:“一个诗人是否伟大首先要看他有没有激情的力量,当我们承认他有这种力量以后,还要看到他控制它的力量。

”卡西尔则进一步认为诗人须能“把这种对情绪的控制传达给观众们”。

诗人在诗歌创作中不能放任情感的释放而需要合理的节制,这种表达目的的潜隐,也就是柯可(金克木)在《论中国新诗的新途径》(1937)中提出的“避免感情的发泄而追求智慧的凝聚,情智合一”的原则。

作为后期“新月”诗人的代表作家,卞之琳对其前辈如徐志摩、闻一多等人“理智节制情感”的审美探索应该不会陌生,他的诗虽也走“主智”的道路,但其情感节制的方式和前代作家毕竟有所不同。

他的诗用克制与淡出策略隐藏自我,规避真实生活的随意登场,极少激情地宣泄,在象征的意象世界中闪耀着理性的而非感性的珠玉之光。

卞之琳在诗歌形体的凝冻化、表情达意的意象化以及抽离自我的间距化等创作手段上,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成就。

一、诗歌形体的凝冻化。

举凡读过卞之琳诗歌的人都会有一个强烈的印象:形式比较规整,少有参差错落之感,多短小精炼之作,罕见长句与长诗。

可以说,这种诗歌形体俨然是一种独特的规范,迫使创作主体必须在有限度的自由中表达自由的思想感情。

与其说这种做法得益于西洋诗人,不如说中国古诗对他有着更为直接的影响。

在对古诗各种体势分析之后,卞之琳对汉语新诗的音律节奏有了深刻的认识,例如他所倡导的“顿”或“音组”的概念,甚至细化到“说话调”(以二字顿收尾)和“歌吟调”(以三字顿收尾)的区别。

“顿”或“音组”作为最小的节奏单位,掌控着诗行的伸缩,控制住了节奏,也就控制住了诗歌的篇幅。

试将《断章》一诗作“顿”上的考察,就能明了卞之琳的节制手段: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全诗仅四行,最短的“顿”只有一个字,而最长的也不过三个字。

以每个诗行的最后部分的“顿”看,呈现明显的“3�D2�D2�D1”递缩结构。

融古化欧的诗人——卞之琳

鉴赏融古化欧的诗人——卞之琳张玲玉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摘要:卞之琳是中国新诗史上现代派的杰出诗人代表,他融古化欧,在接受了以后期象征主义为主的诗歌的影响,又将这种影响通过接受与变异之后,与中国古典传统诗歌相融合而巧妙地汇入自己的诗歌创作之中,取众家之长,在不断地探索和发展过程中形成自己独具智慧与哲理的诗风,在30年代的中国诗坛上独树一帜。

关键词:卞之琳;诗歌传统;象征主义;诗风卞之琳是中国现代诗歌发展史上的一位非常重要的诗人,其诗风融古化欧,他上承新月派,中出现代派,下启九月诗派,对中国新诗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中国现代新诗的产生包含了诗人相当复杂的探索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乏将西方的象征主义和中国的诗歌传统相融合的诗人。

那么卞之琳便是这一过程中“中西融合”的体现,古典诗歌传统与西方象征主义在卞之琳的诗歌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广田也曾指出这一点,他说:“作为一个诗人,卞之琳在其思维方式上,感觉方式上,不但是承受了中国的,而且也承受了外国的,不但是作品内容上可以说是古今中外融会贯通的。

”[1]但不同于同时期(现代派诗歌的代表诗人戴望舒、何其芳等创作的主情派诗歌,卞之琳创作的是主智派诗歌,注重诗歌的理趣和哲思。

首先从卞之琳的诗歌与中国古典诗歌传统的关系来看,卞之琳在回归我国诗歌关注现实的传统,同时也具有宋诗的理趣。

卞之琳早期的诗歌,较多表现当时社会现实,寄情于同归没落的社会下层平凡的小人物,以及描写城镇“灰色景物”的诗。

如《一个闲人》中那个把手中小核桃磨得滑亮的闲人,在诗人看来正是一天天地磨掉自我的生命。

“啊哈,/你看他的手里,/这两颗小核桃,/多么滑亮,/轧轧的轧轧的磨着,/磨着,/唉!/不知磨过了多少时光?”卞之琳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北平市民的空虚、萎缩的精神状态。

又如《叫卖》中,“小玩艺儿,/好玩艺儿,/唉!/又叫人哭一阵。

”早期的卞之琳总是擅长从凡人小事入诗,从平常的生活画面挖掘深刻的哲理。

再如《苦雨》、《过节》等作品,既有对平凡小人物的空虚可怜的人生的同情,也有对他们无奈的生活态度的批判和讽刺的态度,但其实诗人却是通过这些作品来表达对超越现实的当下社会和人生的冷峻幽深的哲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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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第3卷第1期(总第9期)2012年3月15日出版

形式诗学的洞见与盲视:卞之琳诗论探微*张松建

【现当代文学研究】

卞之琳在漫长的文学生涯中撰写过数量可观的各类文字,集中阐释了他对新诗写作的理论认知。这些文章大部分已收入《人与诗:忆旧说新(增订本)》,但仍有一些“沧海遗珠”,留待有心人的发掘。卞氏第一篇诗论大约是作于1940-1941年之间的《读诗与写诗》,初刊于萧干、杨刚主编的香港《大公报》“文艺”副刊第1035期,时间是1941年2月20日。此文向不为人知,我是在2009年翻阅旧报章时偶然发现的,约四千字,篇末有附识:“在西南联大冬青文艺社讲,杜运燮记。”可知是卞氏当年的演讲稿。《读诗与写诗》结合自己的创作经验,针对成长中的新诗提出了深刻的批评和反思,内容丰富,自成一家之言,一些观点历经半个世纪而毫无“与时俱进”的迹象,而且在卞氏其它文章中不断出现遥远的回声。下面,我从《读诗与写诗》说起,联系卞之琳后来的相关论述,结合新诗理论史上的核心问题,从四个方面描述和分析卞之琳诗论的荦荦大端,同时对作者的洞见与盲视,做出个人的论断。一、商略参差新诗律针对关于诗人身份的偏见和误解,《读诗与写诗》开篇即指出:诗人既非怪物亦非尤物,只是普通的人类一员,不应享有特殊的待遇;至于诗歌写作,“应该根据最普遍的人性”,诗人应和大家一样去认识和感觉生活,应抱着“无所为而为”的态度去写作,否则,勉强根据流行观念去写作,就不够真诚自然。从后见之明来看,“无所为而为”是卞之琳矢志不移的原则,六十年后,他重申:“我认为写诗应似无所为而为,全身心投入似浅实深的意境,不意识到写诗,只求尽可能恰切传导真挚的感应,深入浅出,力求达到最科学也即最艺术的化境。”①应该指出,《读诗与写诗》批评的对象是当时堪称大宗的“抗战诗”,我们知道,抗战诗诞生于特殊的历史语境,以其多样化的美学修辞和语言形式参与了历史变革,但像艾青、田间这样有成就的诗人并不多见。一些抗战诗技艺贫薄,引起

摘要:本文从细读卞之琳佚作《读诗与写诗》入手,围绕着四个重要的诗学问题展开论述,并且联系卞氏后来撰写的大量诗论,把相关问题放大开来,置于中国现代诗学的脉络中进行叙说和分析,由此呈现卞之琳诗论的洞见与盲视。关键词:卞之琳;格律;浪漫主义;民族形式

*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中国‘现代’文学批评的确立”(项目批号10YJC751124)的阶段

性成果。①卞之琳:《人与诗:忆旧说新(增订本)》(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之《增订自序》。下引此书,一律简称“《人与

诗》”,仅举页码,不注版本。

79了梁宗岱、孙毓棠等“纯诗”论者的不满。不过,梁的观点陈义甚高,迂阔而不切实际,很快遭到了大众化论者蒋锡金的反驳。①孙的《谈抗战诗》态度倨傲,用词刻薄,旋即激起了林焕平、穆木天、艾青、拉特、锡金等一大批人的围剿②。《读诗与写诗》对抗战诗的批评还算客气,所以没有招致非议和攻击。接下来,卞氏还陈述了这种看法:诗之为诗,必须具备某种本体论的特质,单纯的外观形式和原初的生活经验不足以成事:“诗情诗意,还不是诗,因为即使是自由诗也还不同于分行写的散文,而单是具备了诗的形体的也不就是诗。”这里的潜台词是,从生活经验到审美经验的转化,至关重要。在卞之琳眼里,写诗是一项庄重的事业,是技艺的淬炼,堆砌辞藻、倾泻情绪的做法并不可取,为此,他提出忠告:写诗“应该由小处着手,由确切具体处着手。”《读诗与写诗》的中心关怀是:新诗之“格律”为何可能、如何可能?回顾起来,中国现代诗学从诗的抒情本质出发,出现了关于新诗格律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分别以胡适与朱光潜为代表。胡适的《谈新诗》(1919)强调抒情的自然-自发性及其对于格律形式的革命性突破。朱光潜的《诗的实质与形式》(1928)从格律的普适性和优先性出发,认为依循格律方可更好地完成诗的抒情本职。卞之琳当然不是一位抒情主义者,他没有像闻一多、朱光潜、梁宗岱、梁实秋、叶公超以及后来的吴兴华等人那样,从抒情主义作为诗的普遍原理出发、论证格律之成全新诗的重要意义,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位形式诗学的信徒。在民族形式和大众化成为抗战及20世纪40年代新诗的“期待视野”之时,卞之琳《读诗与写诗》宽容地主张,为了与诗的内容相互配合,新诗作者不妨大胆沿用西洋的诗体和韵律,或根据一己之需要而自创新律。他指出,自由体与格律体不是绝对的二元关系:“读者应该知道,真正写得好的自由诗,也不是乱写一起的(自由诗实在不容易写得好)现在即在英法,自由诗风行的时代似也已过去了;而规律诗也有颇大的自由,如写诗者能操纵自如。”这不算什么新见,因为之前许多人都有这种共识。卞氏回顾了新诗理论史上关于“顿”的问题是如何一步步得到深入发展的———胡适倡导写新诗以后,大家注意到“逗”或“顿”;闻一多尝试使每“顿”包括一个重音而接近英国诗的音步;朱湘追求每行的字数相同,大致像法国诗的办法;孙大雨完全不注意每“顿”的字数是否一样;梁宗岱不但讲究每行“顿”数一样而且还要字数一样;林庚在写作上、周煦良在理论上主张每顿两个字和每顿三个字的恰当配合。卞之琳相信:“诗的形式简直可以说就是音乐性上的讲究。”他进而批驳了新诗写作中的两种极端看法:一是夸大了音乐成分因此混淆了歌与诗的界限,二是完全不顾及格律的问题:“目前许多写诗的只知道诗应当分行写,完全不顾什么节奏,这是要不得的另一端。不过,事实上要求‘吟’或‘哼’的中国读者,也不会满足于英国诗里所谓的‘歌唱的节奏’(SingingRhythm),更谈不上‘说话的节奏(SpokenRhythm)’。而中国的新诗所根据的,偏偏就是这种‘说话的节奏。’”在三、四十年代,叶公超、梁宗岱、罗念生、朱光潜、陆志韦、周煦良、林庚等论述过诗的音节和节奏问题,侧重点不同,洞见和盲视交织。不过,卞之琳提出英国诗中存在着“歌唱的节奏”和“说话的节奏”确是重要的发现,他平行移用,揭示类似的中国旧诗与新诗在格律上的分歧:旧诗是用来哼的或者吟唱的,新诗是用来念的或者诵读的,这个二元看法在他日后诗论中一以贯之,构成了他思考形式诗学的一个出发点和解释框架,例如,《哼唱型节奏(吟调)和说话型节奏(诵调)》、《对于新诗发展问题的几点看法》、《谈诗歌的格律问题》、《雕虫记历自序》,等等。不过,今天看来,卞之琳这种看法其实是对叶公超《音节与意义》一文的改写。叶氏指出:“我常感觉诗里至少有两种不同的节奏:一种是语言的节奏,一种是歌调的节奏。”他强调指

①梁宗岱:《谈抗战诗歌》,香港《星岛日报》“星座”副刊第52期(1938年9月21日);锡金:《梁先生想不通———读

梁宗岱先生的〈谈抗战诗歌〉》,广州《救亡日报》副刊《十日文萃》第3期(1938年)。②孙毓棠:《谈抗战诗》,香港《大公报》“文艺”副刊第641期、第642期(1939年6月14-15日)。关于其他人针对孙

氏的驳文,参看张松建:《论中国现代诗学中的“抒情主义”:兴起、流变与后果》,《新诗评论》,2010年1辑(2010年3月),第91-143页。

802012年第3卷第1期(总第9期)2012年3月15日出版

出,抒情诗惯常使用歌调的节奏以强化音乐性已不足为奇,倒是新诗中实验语言的节奏者太少,只有何其芳和卞之琳常用之。①叶的另一篇诗论《论新诗》之核心观点就是:“新诗的节奏是从各种说话的语调里产生的,旧诗的节奏是根据一种乐谱式的文字的排比成的。新诗是为说的,读的,旧诗乃是为吟的,哼的。”叶氏还有一种观念,可以补正卞之琳的缺失:中文是象形文字不同于西洋的拼音文字,新诗的格律设置也应考虑及此,所以,闻、徐的格律实验由于太过仿效西洋近代诗,不免有失败之虞;新诗作者应顾及现代白话口语的特点,如此方可量身制作出合适的格律———半个世纪后,卞之琳终于自承他曾受叶公超的点拨。②《读诗与写诗》关注的另一问题是:诗之格律设置,究竟是为了取得听觉效果,还是为了催生视觉效果,抑或两者兼而有之?闻一多提出了著名的“绘画美、音乐美、建筑美”的“三美”主张,其间并无侧重点。针对新诗写作中格律可视化的现象,梁宗岱毫不客气地批评道:“我觉得新诗许多韵都是排出来给眼看而不是押给耳听的。这实在和韵底原始功能相距太远了”、“所谓‘呼应’是要一首或一行诗同时并诉诸我们底五官,所谓建筑美亦即所以帮助这种功效底发生,而断不是以目代耳或以耳代目。”③以听觉为主视觉为辅才是声韵设置的目的,梁宗岱以波德莱尔等法国诗人为例证,的确把握住了“韵”的要义(当然也未必是针对闻一多而发)。然则,“韵”仅为形式的一面,节、行、顿、字体等仍然预留了创新空间。那么,作为形式诗学的信徒,卞之琳本人的意见如何呢?诗的形式简直可以说就是音乐性上的讲究。照理论上说来,诗不是看的,而是读的和听的。诗行的排列并不是为了好看,为了视觉上的美感,而基本上是为了听觉上,内在的音乐性上的需要。有人把一个字侧写,倒写,摆成许多花样,实在是越出了诗的范围,而侵入了图画的领域。本来,音乐是最能感动人的艺术。中国的诗经,古诗,乐府,词曲等,原都是可以唱的;西洋诗也未尝不如此,就是十四行体(Sonnet),最初也是写来唱的,到了后来才成为最不能入乐的一种诗体。卞氏看重诗之音乐性,以至于视为形式之“第一义”,诉诸中外诗史的经验,力主诗形建设应凸显听觉而非视觉效果,而且严诗、画之大防,排斥其它形式的实验,恐怕已有“独断论”之嫌。众所周知,西洋近代诗中,就有立体-未来派诗人阿波利奈尔的“图像诗”先例;而且,中国诗人利用汉字作为象形文字的特性以在空间布局上显出匠心,古人已有前卫的实验,当世诗人欧外鸥亦屡有成功的展示,卞之琳焉能不知?现在看来,对图像诗(或曰“具体诗”,英文中的ConcretePoetry)的排斥,在卞之琳是数十年不变的“偏见”。例如,1979年,他发表了《分与合之间:关于西方现代文学和“现代主义”文学》嘲讽“具体诗”的盛行具体说明了现代主义的频临于自我毁灭。同年发表的《完成与开端:纪念诗人闻一多八十生辰》批评闻一多的三美主张是“混淆了文艺的基本范畴,听觉艺术与视觉艺术的根本区分”,认为他和美国诗人庞德、西方流行一时的“具体诗”犯下了同样错误。④1982

年,

卞氏评论古苍梧诗集,听来仿佛《读诗与写诗》的老调重弹———我有的还是一副刻板脑筋;我还是相信艺术分类:诗与音乐都是听觉艺术(尽管音乐有谱,诗有文字,甚至先用眼睛看了,才用耳朵听),是时间艺术,而绘画与雕塑是视觉艺术,是空间艺术。它们之间有通感作用,却并非功能等同。⑤其实,早在19世纪的欧洲启蒙运动时期,德国美学家莱辛就在《拉奥孔》一书中论析了诗与造型艺术的差异,卞之琳的上述看法复述了莱辛的洞见,一方面是对“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信条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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