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诗猿啼意象研究
浅析古典诗词中的声音意象

浅析古典诗词中的声音意象意象是指融入了诗人主观情感的客观物象,可是同学们习惯于把意象就等同于那些看得见的视觉形象。
殊不知,意象还包括一些听觉(声音)形象,它们在古典诗词中屡屡出现,传达出来的情感往往是比较稳定的,万籁有声,声声关情,熟悉这些意象,在鉴赏诗词时或许会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笔者从以下方面做一些归纳。
一、杜鹃啼血猿哀鸣古典诗词中最常见的莫过于猿鸣和杜鹃啼叫了。
猿鸣声异常凄厉,尤其是深山峡谷中的声声悲鸣,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常常令人愁绪满怀,泣下沾襟,因此这一听觉意象在古典诗词中多半和悲愁有关。
如郦道元的“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杜甫的“风急天高猿啸哀”,白居易的“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等。
杜鹃,又名子规、蜀鸟。
传说蜀王杜宇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杜鹃。
杜鹃的啼叫又好像是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它的啼叫容易触动人们的乡愁乡思,因此诗人常常用以表达思乡归家之切。
如宋代范仲淹诗云:“夜入翠烟啼,昼寻芳树飞,春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
”“湘江日暮声凄切,愁杀行人归去船”(吴融《简州归降贺京兆公》)。
传说杜鹃暮春即啼,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闻者为之悲戚动容,因此,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悲苦之事联系在一起,成为凄凉、哀伤的象征。
如“可怜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料峭春寒,沉沉暮霭,更兼杜鹃凄婉的啼叫,写尽了羁旅行役之苦。
“宿处先寻无杜鹃”,何以先寻个没有杜鹃的旅店住下?因为这声声杜鹃啼会使本已寂寞聊赖的友人倍增惆怅。
“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村颓壁”(南宋?文天祥《念奴娇》),断壁残垣,夕阳落照,杜鹃啼叫,四顾萧条,诗人顿生黍离之悲,亡国之恨。
二、雨打梧桐寂寞愁雨打梧桐、雨打芭蕉声也是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意象。
尤其是夜阑人静、辗转反侧时听雨打芭蕉、雨打梧桐的潇潇雨声,传达出来的往往都有悲苦的人生况味和孤寂之情。
何以如此呢?“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梧桐叶落,秋风渐起,本来就是萧条肃杀的,再加上一夜潇潇雨声,敏感脆弱的诗人往往会倍增惆怅。
《鸟鸣涧》意境理解

《鸟鸣涧》意境理解王维《皇甫岳云溪杂题》是一组以友人所居环境为题材的山水诗,其第一首是《鸟鸣涧》。
关于这首诗,人们有好几种理解。
笔者主要想从诗歌的内容的意境方面谈谈自己认识。
第一种理解。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诗句点明了时间:春夜;突出了周围环境特点:静。
由于静,才使人感到山谷的空旷幽雅;由于静,才使人连桂花飘落的情形也感觉得特别清楚。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这里写了几种景物:月、鸟、涧,突出写月明。
由于月明,才使人产生外出游逛之情;由于月明,才把山鸟从巢中惊起;由于月明,才把山、涧照得如同白昼;由于月明,才使山鸟在涧边时时鸣叫。
“时鸣”二字,说明作者并非一时而是久久地欣赏着这春夜月下的一切,表现出他对这静谧夜色的喜爱和留连。
这鸟声在春山空谷间依稀回旋,婉转清脆,更突出了山的空旷,夜的宁静:宛如在这春山月下奏出一支悦耳动听的“夜鸟鸣涧曲”。
鸟声划破这春夜之静,更反衬出这春夜之静,为这春夜之静添了传神的一笔,使人更觉此时此地此境的心旷神怡。
这种以动衬静的反衬手法之妙,使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六朝王籍《入若耶溪》诗中名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王籍所写是白日景致,王维所写是月夜景致,二人诗各有千秋,而表达时所用相反相成的手法,则是一脉相承的。
这是对此诗的第一种理解。
然而这里却存在着矛盾:诗中所写桂花,一般秋季开花。
民歌“八月桂花遍地开”,“中秋佳节桂花香”。
农历八九月,多属白露、秋分、寒露、霜降时节,桂花一般在此中晚秋时节竟相开放。
古人作品写到桂花,也都与秋相关。
如李贺诗“画栏桂树悬秋香”(《金铜仙人辞汉歌》),柳永词“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望海潮》)。
这些诗歌中都把桂花与“秋”联系在一起,可是王维此诗中却把“桂花”与“春山”、“春涧”联系在一起,着两个“春”字明点其为春天而非秋天,这不是与事理相矛盾吗?第二种理解。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选的《唐诗选》是这样注释的:“‘桂花’亦称木犀,有春花、秋花、四季花等不同种类,此处所写当是春日发花的一种。
猿啼

1 前言 2 使用 3 意向
目录
4 客愁
、 2
前 言
唐诗中与长意象很多,除去涵义最为丰富隽永的江水外,夹峙江水的 两岸意象如枫林、滟滪堆、猿啼、子规、巫山神女等等,也都是诗人笔下 极富诗意的语言代码。诗行中,这些意象的本意变得不那么重要因而大体 淡出了,取而代之的是诗人或读者的情感、意念、审美理想甚至人格情趣。 以枫林言,从屈原的“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招魂》) 到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登高》),其意皆在极 力展示—个悠远无边的空间,以突显秋之萧瑟、心之悲戚。又如滟滪堆, 自南朝古乐府滟滪(或作艳豫)歌“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牛, 瞿塘不可流。滟滪大如襥,瞿塘不可触”至刘禹锡的“城西门前滟滪堆, 年年波浪不能摧”(《竹枝词九首》其六)和陆龟蒙的“蛮溪雪坏蜀江倾, 滟滪朝来大如屋”(《峡客行》),滟滪入诗,大多旨在突显长江船行之艰, 顺及舟人商贾刺水之苦。应该说,峡江地带诸意象中,着文人之色较多因 而文学意味也更浓的是“猿啼”意象。
3
使 用
猿啼(亦称猿鸣)一般发生在清晨,啼者为长臂猿。有学者指出,这 种能大声齐鸣、发出高昂清晰的音声、响震山谷的猿类应该是长臂猿: “三峡崖陡水急,除长臂猿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种类的猿啼声,能盖过 舟行峡谷的急流水声。在滩险水喧声中,只有长臂猿的呼应性齐鸣,才 能成为当时航行三峡地区听猿啼的一大特色。”(高耀亭、文焕然、何 业恒《历史时期中国长臂猿分布的变迁》,《中国历史时期植物与动物 变迁研究》,重庆出版社2006年版)啼声一起,则山谷传响,泠泠不绝。 这原本是山崇谷深、林高木茂的峡江地带常见的自然现象之一,虽颇具 特色,但与人间万象并无关联。然而,早在唐前,“猿啼”就进入了人 类情感的观照,已然与人心、人情密不可分了。无名氏《女儿子》云: “巴东三峡猿呜悲,夜鸣三声泪沾衣。我欲上蜀蜀水难,蹋蹀珂头腰环 环。”(郭茂倩《乐府诗集》卷四九)这首民歌为三峡猿啼的文学特征作 了形象而明确的注解一— “悲”。
王维送别诗的意象分析

浦沼如丝,君向东州使我悲。”[48]f10使潇洒如李白者在离别时也总 是泪水涟涟:李白《赠别郑判官》:“远别泪空尽,长愁心已摧。”《江 夏送友人》:“徘徊相顾影,泪下汉江流。”正如宋代无名氏《玉楼春》
词云:“柔情胜似岭头云,别泪多于花上雨。” 八、行人
【lOg送别》 【11】《送李太守赴上洛》 【121(送杨长使赴果州》 【13】朱光潜:《诗论》,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1月。 [15】《资圣寺送甘二》 [161(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
杨柳的别离意象。芳草的态势旧诗人心灵深处那种细腻、厚实、缠
另外也有“黄云”:“蓬卷入黄云”【311‘‘黄云断春色”【32】,这在其 他诗人的诗歌中也不乏佳句,如高适《别董大》:“千里黄云自日熏, 北风吹雁血纷纷。”又《蓟中作》:“边城何萧条,白日黄云昏。”李白
《送崔度还吴》:“幽燕沙雪地,万里尽黄云。”可能是边塞沙漠连天,
超凡脱俗。同畴期李白的《自云歌送刘十六归山》:“楚山秦山皆白
云,白云处处长随君。长随君,君人楚山里,云亦随君渡湘水。湘水 上,女萝衣。白云堪卧君早归。”更是把白云写到了极至,极力写白 云的自由.表达自己隐居的愿望。
王维送别诗中出现最多的是自然意象,其中包括山水、禽鸟、 草木、以及日月风雨等。这些意象,一方面对刻画离别情绪有着不 容忽视的作用,同时以其五彩缤纷和富于变化使得送别诗各具特 色,美不胜收。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 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境界即意境.是主观情意与客观环 境完美结合的艺术效果。 一,柳,芳草 柳谐音为“留”,常作留客之意,又困柳筵柔长.风吹而成缠绵 难舍之状,故古人常折柳送别,乐府《横吹曲辞・折杨柳》:“上马不 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即取此意,从而形成
【高中必背古诗文】古诗文中“猿啼”意象详解

【高中必背古诗文】古诗文中“猿啼”意象详解古诗文中“猿啼”意象详解古诗文中“猿啼”意象详解“猿啼”,声噭噭(音叫),高急之声,似哭似号,闻之令人伤心。
谢灵运《登石门最高顶》:“噭噭夜猿啼。
”郦道元《三峡》:“每至睛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古代诗歌中写到猿啼时多指哀音。
诗人心中的哀怨、愁苦、凄怆、孤寂无以出之,故借猿啼而写出。
李白《远别离》:“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李白这首诗开头即写娥皇、女英二女哭舜的故事。
二女心中的离别之苦是何种程度呢?李白先用夸张,说这苦有万里之深;再从视觉写,这苦犹如日月无光,乌云惨淡;又从听觉写,这苦恰似昏昏烟雾中听到猩猩啼哭,淫雨霏霏中听到魔鬼长啸。
猩猩即猿的一种。
李白《清溪行》:“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
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
向晚猩猩啼,空悲远游子。
”此诗写于当时的安徽秋浦县。
秋浦多猿,所以李白多次以描写猿声,如“秋浦夜猿愁”等,来表达内心的积郁。
写此诗时正是李白被赐金放还之后,这对于胸怀济世之才的诗人来说,无疑是一次严重的心灵打击,所以,面对清溪之水,纵然感到“清心”,但又不免有一种心灵上的孤寂,所以在向晚时猩猩的一声声啼叫,心中的悲切之感,落寞情绪不禁油然而生。
李珣《巫山一段云》:“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行客至此,已自多愁,何况又听到催人泪下的猿猴悲啼呢!此为烘云托月法:猿啼为愁苦之人又增添了一层忧愁。
杜甫《秋兴之二》:“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音查,义斫)。
……”《秋兴》写于杜甫晚年旅居夔州之时,诗中多写深秋的冷落荒凉,心情的寂寞凄楚和国家的衰败残破。
这第二首的前两联,写的是:身在孤城,落日西斜,遥望北斗,思念京华,在这样的时候,听到几声悲切的长猿鸣啸,禁不住泪如雨下。
从唐诗“猿啼”看文学意象的继承与接受

从唐诗“ 啼’ 文学意象 的继承 与接受 猿 ’ 看
赵 祖 阳
( 西 民族 大学 文 学 院 , 西 南宁 5 00 ) 广 广 3 06
摘 要 :猿 啼 ” 是 唐 诗 中众 多诗 人 喜 爱 的一 个意 象 , “ 既 又是 苏珊 ・ 格 笔 下 的 艺 术 符 号 。 对 “ 啼 ” 源 与 传 播 的分 析 中我 朗 在 猿 起
“ 啼” 早 出 自屈 原 的《 猿 最 山鬼》 “ :雷填填兮 雨冥
冥 , 啾啾 兮猊 夜 鸣 ; 猿 风飒 飒兮 木 萧 萧 , 思公 子兮 徒
离忧 。 ” ] 原描 绘 了一 幅一个 魅力 十足的女 山神 [ 2 拍屈 在 雷 电交加 、 风雨大作 、 悲猿 长 啸的 白天 等相爱 的人
只虚 氏村作 》 诸 如此类 , ) 不胜 枚举 。 明显 “ 很 猿啼 ” 被 诗人 喜好 , 已经是 一种文 学现 象。
浩然 《 宿桐庐 江 寄广陵 旧游》 孟 浩然深 山 听猿 愁 , ) 怅
孤独 。 长卿 与朋友 同遭 贬谪 , 头听猿 , 刘 江 抑郁 难遏 : “ 鸣客 散暮 江头 , 自伤心水 自流 。同作逐 臣君更 猿 人
尽 , 肠正 遇断猿 时 。 [ 刘 禹锡 《 愁 ”】 肺( 再受 连州至 衡 阳 酬柳 柳 州 赠 别 》 贬 官岭 南 , ) 一路 所 见 皆添 留恋 :抱 “
叶玄 猿 啸 , 花 翡翠来 。 [ 宋之 问《 发始兴 江 口 衔 ”1 ( 早
杜甫《 秋兴 八 首其 二 》 中有 这样 一 句 “ 猿实 下 昕 三声 泪 , 使 需随 八月 槎 ” 。为 什 么 听猿 啼 叫要 奉 [ 1
收 稿 日期 :0 0 1 - 0 2 1 - 13 作者 简 介 : 祖 阳(9 4 )男 , 南信 阳人 , 西 民族 大学 文学 院硕 士生 , 要从 事先 秦两汉 文学研 究 。 赵 18一 , 河 广 主 3 7
谈王维《山居秋暝》审美艺术
谈王维《山居秋暝》审美艺术《山居秋暝》是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描写山水的五言律诗。
全诗如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从全诗来看,描绘出了一幅清幽、宁静的秋夜图景。
首联点明全诗的基调,中间两联用充满诗意的秋夜图画,表现出诗人对自然之景的欣喜之情,尾联转入抒情,暗示着诗人向往空寂山林的高洁情怀和乐于归隐的生活情趣。
因而,诗人为了更好抒发自己的情感,提高诗歌审美效果,体现出了以下的审美艺术。
一、以动衬静客观事物有静有动,它们之间的相互转化构成了客观世界的丰富多彩。
诗歌作为社会生活的艺术反映,注重社会生活的动静对立与统一,并用于诗歌描写之中,从而构成丰了富多彩的动静交错的诗意美。
王维在《山居秋暝》中,注重运用了以动衬静的方法,这中方法主要体现在视觉与听觉的结合上。
在第一联“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诗人描写了雨后的空山(“空山”并不是说山中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而是指山中树木茂盛而看不到人的活动,感觉到整个山的寂静空灵,正如王维在《鹿柴》中所写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一样。
王维诗歌中的“空山”这一审美意象,不但很富有禅意,而且审美意义也是极为丰富的,往往给人以无尽的审美想象空间),晚上寂静无声,寒意袭人。
诗人通过触觉感受到秋意,用秋天的寒意突出了山中空寂无人,这是静态描写。
第二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中,一个“照”字,从视觉上来写,表现出“晚来”山中朦朦胧胧之寂静状态,而一个“流”字,从听觉上写,又打破了这样的寂静,不但突出了听觉感受,而且照应“新雨”(雨后山中的流水有声)。
诗人通过视觉和听觉,视听结合,以动衬静,突出了山村月夜的宁静之美,表现出富有诗情画意的自然之美。
在第三联,“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其中,“竹喧”就是竹林中的喧闹声,通过声音引出人的活动,这是侧重于听觉,“莲动”侧重于视觉,但也表现出了声音,因为船碰撞莲叶,莲叶也会发出声响。
王维诗歌中的自然意象研究
王维诗歌中的自然意象研究王维,唐代著名的诗人,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诗歌以自然为题材,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绘,表达出他对人生的理解和情感。
本文将从自然意象的角度出发,对王维的诗歌进行研究。
一、自然意象的运用王维的诗歌中,自然意象的运用非常丰富,这些意象包括山、水、树、花、鸟、虫等。
通过对这些自然景物的描绘,王维表现出了他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命的敬畏。
在王维的诗歌中,山是一个重要的自然意象。
他通过对山的描绘,表现出自己对坚韧、高远、博大的品质的追求。
如《终南山》中“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华岳》中“中原隔绝无归日,白发到时思故乡”等诗句,都表现出了他对山的敬畏和崇拜。
水是王维诗歌中另一个重要的自然意象。
他对水的描绘多表现出生动、灵动之感。
如《青溪》中“素砾回流激,青溪彻彻底”,《山居秋暝》中“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等诗句,都表现出了他对水的喜爱和赞美。
除了山和水之外,王维的诗歌中还有许多其他的自然意象。
如《鸟鸣涧》中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辛夷坞》中的“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观猎》中的“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等诗句,都通过对其他自然景物的描绘,表现出了他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命的敬畏。
二、自然意象的情感表达王维的诗歌中,自然意象的运用不仅表现出了他对自然的爱和敬畏,也表达出了他内心的情感世界。
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绘,王维传达出了孤独、寂寞、清新、宁静等不同的情感。
在王维的诗歌中,孤独和寂寞的情感经常出现。
如《登高》中“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送别》中“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等诗句,都表现出了诗人孤独寂寞的情感。
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绘,王维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使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他的内心世界。
除了孤独和寂寞的情感之外,王维的诗歌中还经常表现出清新和宁静的情感。
如《山居秋暝》中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终南山》中的“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等诗句,都表现出了清新宁静的情感。
王维诗歌意象的修辞建构
王维诗歌意象的修辞建构【前言】王维是唐代诗歌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具有深厚的意象艺术,而意象的修辞建构是他诗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本文将以王维诗歌意象的修辞建构为主题进行探讨,分析其构成和表现。
【正文】一、王维诗歌意象的定义和特点王维的诗作以山水田园为素材,以光影、声音、形态等待景物的感官特质为重要的意象,这些意象具有鲜明的人文气息和趣味性。
二、意象的修辞手法王维不仅是意象的大师,也是修辞技巧的高手。
他经常以比喻、拟人、拟物等手法对意象进行修饰,使意象更加立体、生动。
三、意象与情感的关系王维的意象充满了浓郁的情感,他借助具体的意象来表达内心的感受和情绪,如对性格悲壮的感慨、对生命短暂的深怀惜别等。
四、意象与人文精神的关系王维通过意象表现出唐代文化的精髓和人文思想。
例如,用冷峻的山水反衬出虚名浮利的虚假之风,表现了人文中宁静超脱的理念。
五、意象与环境的关系王维的意象大多以环境为背景,如山主题、水主题、春天主题等。
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使意象产生动态效果。
同时它也表现出诗人对时代的审美与文化结构的关系。
六、意象与对话的关系王维诗中的意象常常出现在对话中,如与友人谈天说地、对物民寄情等,通过对话,诗人与人物在各种情况下,以实际的言语和情感相交流,揭示了人物的心境变化。
七、意象的表现技巧表现技巧就是以情感和能力为中心,通过欣赏或创造某种艺术形式,达到表达、传递、感染等目的,王维的意象的表现技巧具有很强的思想性、艺术性、实践性。
八、意象的审美与文化意义意象深受文化传统的影响,意象的审美意义也因此变得多元化而丰富。
正是承接了“禅宗”传统的意象思想,在自然和人的关系、大自然与人之间的和谐这一方面给了我们极好的启示。
九、结论王维的诗歌是唐代文学的珍品之一,王维的意象是其独特之处。
他凭借着自己超群的才华,演绎出丰富多彩、飘逸洒脱的文学形式。
王维唯美的意象世界,亦给我们今天的文化审美以启示。
1、王维诗歌意象的定义和特点:这一部分对王维诗歌的意象进行了阐述,明确了其主要来源和表现方式,同时指出了王维诗歌中往往使用带有人文特点的意象是其独特之处。
(诗词阅读题)古诗文中“猿啼”意象详解
古诗文中“猿啼”意象详解诗词阅读题“猿啼”,声噭噭(音叫),高急之声,似哭似号,闻之令人伤心。
谢灵运《登石门最高顶》:“噭噭夜猿啼。
”郦道元《三峡》:“每至睛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古代诗歌中写到猿啼时多指哀音。
诗人心中的哀怨、愁苦、凄怆、孤寂无以出之,故借猿啼而写出。
李白《远别离》:“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李白这首诗开头即写娥皇、女英二女哭舜的故事。
二女心中的离别之苦是何种程度呢?李白先用夸张,说这苦有万里之深;再从视觉写,这苦犹如日月无光,乌云惨淡;又从听觉写,这苦恰似昏昏烟雾中听到猩猩啼哭,淫雨霏霏中听到魔鬼长啸。
猩猩即猿的一种。
李白《清溪行》:“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
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
向晚猩猩啼,空悲远游子。
”此诗写于当时的安徽秋浦县。
秋浦多猿,所以李白多次以描写猿声,如“秋浦夜猿愁”等,来表达内心的积郁。
写此诗时正是李白被赐金放还之后,这对于胸怀济世之才的诗人来说,无疑是一次严重的心灵打击,所以,面对清溪之水,纵然感到“清心”,但又不免有一种心灵上的孤寂,所以在向晚时猩猩的一声声啼叫,心中的悲切之感,落寞情绪不禁油然而生。
李珣《巫山一段云》:“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行客至此,已自多愁,何况又听到催人泪下的猿猴悲啼呢!此为烘云托月法:猿啼为愁苦之人又增添了一层忧愁。
杜甫《秋兴之二》:“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音查,义斫)。
……”《秋兴》写于杜甫晚年旅居夔州之时,诗中多写深秋的冷落荒凉,心情的寂寞凄楚和国家的衰败残破。
这第二首的前两联,写的是:身在孤城,落日西斜,遥望北斗,思念京华,在这样的时候,听到几声悲切的长猿鸣啸,禁不住泪如雨下。
杜甫《九日》:“……殊方日落玄猿哭,旧国霜前白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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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诗猿啼意象研究作者:卢小玲来源:《报刊荟萃(下)》2017年第05期(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 541000)摘要:“猿啼”意象出现在文学作品中起于屈原,在魏晋时期,逐渐趋于成熟,“猿啼”也具有了悲情的文化意义。
到唐代,“猿啼”意象得到更为广泛的书写,王维诗歌中“猿啼”意象也是多次出现。
从不同角度分析,“猿啼”意象可认为是原型意象、特称意象、悲情意象、听觉意象、直接体现意象。
从王维诗中可以看出,“猿啼”意象与峡、月、江头、黄昏等组成了特定的意象群,清猿、愁猿、夜猿的书写赋予了“猿啼”客寓悲愁的文化意义。
同样诗人残缺的意象审美心理和对残缺审美的感悟,使他对猿啼营造出一种悲剧性审美意境。
关键词:王维诗;猿啼;意象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尤其是诗歌,“猿”频繁走入人们的视野。
“猿”,从文人的抒写对象,发展到作家的情感载体,再至成为诗中具有定型意义的意象群,其中经历了漫长的发展演变。
尤其是魏晋以后,更是与众多诗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唐诗中,猿啼更是成为一种具有丰富内涵的意象。
在这种结合过程中,猿逐渐演变成一个带有特定文化意义的原型意象。
猿啼、猿鸣、猿哭、猿号,不断地被诗人写进诗作里,王维诗中也不例外。
王维诗歌中对于猿啼的描写达到10次之多。
本文以王维诗中猿啼意象为研究对象,分析猿啼意象承载的文化意义一、王维诗中猿啼意象类型分析“在诗歌的创作范围中,从有了诗歌,也就有了意象营造。
”而意象导源于先秦两汉时期的玄理之“象”与人文之“象”,经六朝转变为审美意象,至今,对于其审美性质和界定依旧是学者研究和争论的一个问题,笔者依据众多前人成果,从不同角度出发,解析王维诗中猿啼意象的类型。
(一)特称意象从意象的具体性这一角度,即总称意象和特称意象来看,猿在审美创造范围上有其具体性,它不同于“花”、“草”、“木”、“虫”、“鱼”、“山”、“川”等,概括性比较突出的总称意象。
猿本身就是一个特定的动物,甚至从生物学上界定“界、门纲、目、科、属、种”七级分类来看,王维诗中的猿当属“种”类。
另外,哀猿啼哭又具有特指性,它与其他意象群有机的组在一起,形成猿啼意象系统,或者说是猿啼意象组,使诗中所传达的信息载体由意象变成意境,增加了意象的审美感情。
如“猿吟一何苦,愁朝复悲夕。
莫作巫峡声,肠断秋江客。
”这其中峡、江等都成三峡猿意象系统的组成部分。
如这些都将山峦沟壑与峡相联系,形成了空谷猿啼的唯妙意境。
(二)悲情意象谈猿意象的悲情意象是从情感格调上来说的。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云:“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可见在文学作品中,猿所传达的情感是凄异和哀婉。
在王维诗歌中,若是在心理情感基调上给猿加一个定语的话,就会有“清猿”“愁猿”“夜猿”等,都是悲感的定语,苍凉的形象。
如:夜猿——“惟有白云外,疏钟闻夜猿”。
愁猿——“自解书生咏,愁猿莫夜吟”。
清猿——“犹羡松下客,石上闻清猿”。
(三)听觉意象“诗歌是语言艺术”,而意象则是心里感知的艺术。
“从心里感知的角度看,意象可分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通觉等六种。
”如王维诗歌中的“猿声不可听,莫待楚山秋”、“况复乡山外,猿啼湘水流”、“猿吟一何苦,愁朝复悲夕”。
从诗句中不难发现,猿啼是以声音来传达信息,使主体不能直接观察其形态,从而构成了主体情意抒发的需要。
由此可见猿啼,有声有听,是典型的听觉意象。
(四)直接体现意象意象是连接诗人与读者的枢纽,作者以象传意,读者循象会意。
在这传达过程中,便形成了直接体现和间接暗示两种。
王维诗中的猿啼意象,意与象浑融无间,化为一体,直接体现了主题的思想情感。
所以,从意象的传达方式来看,猿啼意象又是直接体现意象,或者也可以叫赋兴意象。
汉代经学家郑众指出“兴者,托事于物”。
唐代孔颖达沿用郑玄注解曰“诗文直陈其事不譬喻者皆赋辞也。
”宋代朱熹更是直截了当“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
”“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
”由此可见赋兴就是直接借景抒情。
而诗人吟咏猿啼,正是以啼声写哀,借猿啼空谷传响,以寄托自己的无限哀思。
如“明到衡山与洞庭,若为秋月听猿声。
愁看北渚三湘远,恶说南风五两轻。
青草瘴时过夏口,白头浪里出湓城。
长沙不久留才子,贾谊何须吊屈平”(王维《送杨少府贬郴州》)。
二、诗人闻猿啼产生的心理机制翻遍整个全唐诗,可以说猿啼意象是唐代诗人发现的一件瑰宝,尤其是失意、心境不顺的诗人,更是屡屡将哀猿融在自己的作品里,王维诗中也是如此。
“谁向兹来不恨生?声声都是断肠声”,在众多悲情的审美意象中,猿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一席。
而这种现象与唐代诗人独特的心理机制有着紧密的联系。
(一)情感共振实际上,根据英国科学家波尔·杰丁观察研究,一般母猿隔两三年就产子猿,子猿长到七八岁才开始离开父母独自生活,而这期间母猿就会通过不断啼叫来呼唤离家的孩子。
从这方面来看,虽是母子分离,母猿唤子,却也不似唐诗中那样凄厉哀婉。
“艺术的意象都生于情感。
”可见在这其中,诗人的艺术加工起了主观性的决定作用。
文学意象的生成每一步都离不开创主体的心理机制而存在。
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写道:“诗人感物,联类不穷。
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
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身,亦与心而徘徊。
”在刘勰看来,以心为主,用心去驾驭物,使客观物象从“物理境”转成“心理场”的意境。
《礼记·乐记》写道:“凡音之起,由人心也,人心之初,物使之然,感物而动故形于声。
”使外物为心中之物,再成心理之物,使物与心共振,心物交融,从而形成心理场效应。
王维就是根据猿啼这种自然之音,融合心声,形成特有的意境。
“南国有归舟,荆门溯上流。
苍茫葭菼外,云水与昭丘。
樯带城乌去,江连暮雨愁。
猿声不可听,莫待楚山秋”。
王维的这首《送贺遂员外外甥》,愁肠断绪犹如江猿啼哀一般。
江猿的啼声本来就是很悲凉的,在作者与友人离别的时刻,听见这声音,更是愁断人肠。
诗人通过对景物——江猿的描写,完美地表达出自己内心对友人的不舍。
“欲归江淼淼,未到草萋萋。
忆想兰陵镇,可宜猿更啼”。
江水淼淼,如丝愁断绪;芳草萋萋,如内心惆怅,在这样的环境,一声江猿悲号,又增加了诗人多少哀愁。
(二)情与意的创造结合其实,“自古以来,儒道二家都十分重视诗人的心理结构建设”,“儒家诗学的一个基本论点就是‘诗源于德行’,‘诗品出于人品’。
道家诗学的一个基本论点就是诗情源于‘内美’,诗艺出于‘林泉之心’。
”但他们都认为‘言志’‘缘情’的艺术,与诗人主体的心理结构有密切和直接的关系,因此诗人心里结构建设是极为重要的。
诗歌创造是一种审美创造活动,客观物象并不会自动进入作品中,作为物象主要在于情与意的统摄,经过诗人心理结构这个中介环节,才能升华为诗。
“天地无心,而赋万事万物之形,朱君以有心赴之,而天地万物之情状皆随其手腕以出,无有不得者。
”处身于境,视境于心,中国人的心理上一直有“恋土还乡、别老抛亲”的深层情愫。
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提倡孝道,提倡“归亲”。
对于王维来说,离乡与归乡是经常面对的社会现象,这使得文人心里一直笼着一层愁云,每遇离别,这朵愁云便会油然上心。
如“褒斜不容幰,之子去何之。
鸟道一千里,猿声十二时。
官桥祭酒客,山木女郎祠。
别后同明月,君应听子规”(王维《送杨长史赴果州》)。
月儿圆满,光耀千里,而人却难得团圆,欢聚少,别离多。
离别的悲愁再与哀猿鸣啼相映,其悲愁愈加之深。
(三)追求的“悲剧快感”“艺术是对人生的逃避,即对形象的关照使我们忘记伴随着我的感情和情绪的痛苦。
”概括来说就是“悲剧快感”,当一个人出于极度悲感的状态下,都会希望找一事物来寄托心中的悲痛,这就是“悲剧下的安慰”。
安史之乱后,王维身在感世伤时的环境中,被迫受伪职。
这一特定的伤时与伤世的环境,不仅为诗人提供了听猿啼的条件,同时也提供了了主观情感抒发的动因。
到了此时,猿啼是唯一能够与诗人产生情感共振的物质载体,也是诗人抒发郁闷情感的最好寄托。
人本伤,又听哀猿啼鸣,故而愁更深,也即藉此是人才能找到一丝悲剧快感,才能聊以自慰。
(四)残缺的意象审美心理残缺的意象审美心理也是这一时期诗人共有的一种状态。
王维长期处在抑郁惆怅的状态中,社会现实的压抑,心态的悲凉与感伤,使得诗人渐渐地失去了美好的审美体验,形成一种隐蔽的心理,即残缺意象的悲观审美心理,他习惯的品味着欣赏着残缺,将外界的荒芜与悲哀融入在自己内心的审美关照中,寻找与社会哀景相合拍的审美基调。
尤其在中晚唐,他继承了渐增的凄清、哀凉残缺的意象,写诗时融入自己对残缺世界的体验,对残缺审美的感悟,普遍营造出一种悲剧性审美意境。
因此,同样作为残缺悲情意象的猿啼,就成了他吟咏的对象。
三、总结细细品读这些猿啼诗,我们发现,每一声猿啼都凝聚着诗人的一份悲苦与凄凉。
在历史文化的积淀下,这些悲猿意象时不时的绽放着新的文化意义。
它既是人类经验的历史积淀,也是历代文人反复描摹抒发的结果,象征着人们在现实生存的悲剧性体验。
品读唐诗,品读王维诗,猿声切切,猿形灼灼,给我们留下了一份现实的真切感受。
我们“回首听猿啼”,依旧是那份不绝的忧思。
参考文献:[1][唐]王维撰,赵殿成笺注.王右丞集笺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2]朱光潜.悲剧心理学[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3]赵荣蔚.晚唐的士风与诗风[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作者简介:卢小玲(1992—),女,汉族,陕西省榆林市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5级古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