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坚韩东
中国现当代文学第三代诗人

• 我想乘上一艘慢船到巴黎去 去凯旋门去巴黎圣母院去埃菲尔铁塔 去星形广场偷一辆真正的雪铁龙 然后直奔滑铁卢大桥 活动安排在一天完成 我要在巴黎的各个名胜 刻上方块字刻上某君某日到此一游
• 我想乘上一艘慢船到巴黎去 去看看公社社员墙看看贝尔-拉雪兹公墓 去看看每个伟人每个无名艺术家的基地 看看一七八九年死难烈士纪念塔 我要穿得干干净净,在死者墓前默哀 亲手献上一束中国红月季 我要选一个良辰吉日 亲自去慰问死者的大妻二妻及小妻若干
山民
• 小时候,他问父亲 “山那边是什么” 父亲说“是山” “那边的那边呢?” “山,还是山” 他不作声了,看着远处 山第一次使他这样疲倦 他想,这辈子是走不出这里的群山了 海是有的,但十分遥远 他只能活几十年 所以没等到他走到那里 就已死在半路上 死在山中
• 他觉得应该带着老婆一起上路 老婆会给他生个儿子 到他死的时候 儿子就长大了 ………… 他不再想了 儿子也使他很疲倦 他只是遗憾 他的祖先没有像他一样想过 不然,见到大海的该是他了
• 1954—— • 早期诗作多以云南高原的人文地域环境 为背景,表现高原人生存状态和诗人的 高原情结。 • 诗学观点:拒绝隐喻
尚义街六号
• • • • • • • • • • 尚义街六号 法国式的黄房子 老吴的裤子晾在二楼 喊一声 胯下就钻出戴眼镜的脑袋 隔壁的大厕所 天天清早排着长队 我们往往在黄昏光临 打开烟盒 打开灯……
• 我想乘上一艘慢船到巴黎去 沿途我将同每个国家的少女相爱 不管是哪国少女都必须美丽 她们将为我生下品种多样的儿子 这些小混蛋长大后也会到处流窜 成为好人坏人成为杰出的人类 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注意他们 他们的眼睛会是黑漆漆的颜色 从滚滚的人流从任何场合 我也会加倍提防这些杂种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的儿子我的好儿子
论韩东诗歌的艺术渊源

论韩东诗歌的艺术渊源韩东的诗歌与中外诗歌传统相对疏远,与翻译小说、绘画、影視却关系密切。
在诗歌思想和叙述方式方面,韩东受萨特、加缪、勒·克莱齐奥等人小说的熏染较深。
在思想方法、美学追求、艺术特色方面,画书画册的阅读欣赏、素描速写的美术实践对韩东的诗学思想和创作也产生了较大影响。
影视题材、蒙太奇、剧本故事元素也巧妙地移入了他的诗歌创作。
在新诗西化与民族化主张此消彼长、走向融合的过程中,韩东自20世纪80年代初便打破文学体裁和艺术门类的壁垒,坚持博采众长和自由创造,不仅显示了前瞻广博的艺术视野和独立可贵的探索精神,而且在跨艺术交流方兴未艾的当下,对诗歌未来的发展具有典型的启发和示范意义。
标签:韩东诗歌;艺术渊源;小说;绘画;影视韩东是“第三代”诗人中一位最具标志性的人物,他的诗歌思想和近四十年诗歌创作对当代诗歌影响深远。
关于韩东诗歌的艺术渊源,目前学界鲜有论及。
原因似如诗人小海所说,韩东的诗歌“体现不出某种文化师承上的特定关系”,“在一种没有深厚现代诗歌传统可言,而又被虚假人为制造的浓厚的现代主义文化气氛包围中保持的独特性,恰好使他的诗歌能够不断升值。
他的诗歌是不定性的有机物,呈现自然生长的状态”。
①韩东与中外诗歌传统关系疏远,但与翻译小说、绘画、影视艺术关系密切。
在文艺生态学的视野中,不仅小说与诗歌之间存在着互渗的可能,而且绘画、影视与诗也存在着天然的姻缘。
这种姻缘“包含着构成理解分析之基础的对应、影响和相互借鉴” ②。
因此,考察韩东诗歌的艺术渊源,需采取跨界比较的方法,依照各类艺术发挥主要影响作用的时序分类阐述,唯有如此才能清晰地揭示出其思想和艺术新质的来源。
一、翻译小说元素对韩东诗歌的渗入韩东少时随父母下放到江苏洪泽时,常常被父亲(小说家方之)与好友谈论文学与生活的欢乐氛围所吸引,耳濡目染中逐渐养成爱琢磨的个性。
家中的苏俄现实主义文学名著,如高尔基的《我的大学》《在人间》、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等,是韩东初探世界、思考生活的启蒙读物。
云南冬天的树林

5、第9节对声音的描写采用了什么描写手法?思 节对声音的描写采用了什么描写手法? 13节的景物描写强调的是对景物本身的客 考:9—13节的景物描写强调的是对景物本身的客 13 观冷静的观察, 观冷静的观察,这与传统的看待自然的态度有什 么不同? 么不同? 白描。 答:白描。 传统中我们看待自然总是带有很大的主观性 我们看待自然总是带有很大的主观性, 传统中我们看待自然总是带有很大的主观性, 比如叙述绿叶的攀登并仰视他,哀叹落叶的“ 比如叙述绿叶的攀登并仰视他,哀叹落叶的“寂 并为他伤感。 寞”并为他伤感。本文的描写却是让我们不要想 当然的去表达什么意义,真正想走进自然, 当然的去表达什么意义,真正想走进自然,就必 须卸去对自然的预设的想法, 须卸去对自然的预设的想法,让自然呈现自己的 状态。 状态。
云南冬天的树林
于 坚
于坚,青年诗人,1954年立秋生于昆明。 于坚,青年诗人,1954年立秋生于昆明。幼 年立秋生于昆明 儿时期注射链霉素致弱听,少年时遇学校停课流 儿时期注射链霉素致弱听, 窜街头,14岁辍学 在故乡闲居。16岁以后当过 岁辍学, 窜街头,14岁辍学,在故乡闲居。16岁以后当过 铆工,电焊工、搬运工、宣传干事、农场工人、 铆工,电焊工、搬运工、宣传干事、农场工人、 大学生、大学教师、研究人员等。 大学生、大学教师、研究人员等。其间曾漫游云 南高原及中国各地。20岁开始写诗 25岁发表作 岁开始写诗, 南高原及中国各地。20岁开始写诗,25岁发表作 品。曾与同学创办银杏文学社。与诗人韩东、丁 曾与同学创办银杏文学社。与诗人韩东、 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影响很大。 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影响很大。另著有 诗集《空地》 诗集《空地》。 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以世俗化、 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以世俗化、平民 化的风格为自己的追求,其诗平易却蕴深意, 化的风格为自己的追求,其诗平易却蕴深意,是 少数能表达出自己对世界哲学认知的作家。 少数能表达 下,来捕捉到了大自然美丽的细 节,还观察到了大自然中的哪些 辉煌事件?是以什么姿态观察的? 辉煌事件?是以什么姿态观察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于坚诗歌的日常生活诗学

于坚诗歌的日常生活诗学作者:毕兰兰来源:《文学教育》2010年第03期内容摘要:于坚,20世纪80年代“第三代”诗人的代表诗人之一,于坚的诗歌创作关注日常生活,坚持以口语入诗,拒绝隐喻,这些特质是与他独特的诗歌理念分不开的。
本文从关注日常生活场景,采用口语化的语言入手,结合作品分析,探讨于坚对日常生活的诗意的诗学追求。
关键词:于坚日常生活口语化语言诗学提到中国当代诗歌,于坚是一个无法绕过的诗人,他是80年代中后期以“第三代”或“后朦胧”姿态崛起于诗坛的云南诗人。
1986年发表于《诗刊》的《尚义街六号》成为于坚的成名作,和韩东的《有关大雁塔》、《我们的朋友》以及李亚伟的《中文系》等诗歌共同开创并引领了“第三代”诗歌的写作潮流。
于坚的诗歌创作主张摆脱政治、文化、历史等宏大叙事,直面当下,关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坚持以口语入诗,拒绝隐喻,真实地表现原生态的生存场景,普通人的生活,惯常的生活场景,口语化的语言,构建了于坚的“日常生活的诗学”。
一.直面当下:关注日常生活场景中国当代诗坛上曾经盛行的是一种宏大抒情式的诗歌。
这种诗歌着力张扬诗歌的非个人化、意识形态化,诗歌抒情主体常常是作为阶级代表或民族文化心理宣示者的“我们”。
郭沫若、贺敬之、郭小川等,在他们的诗歌中,国家、民族、集体挤占了个人的生活空间,而缺少日常生活的鲜活画面。
于坚曾说:“概念化的文明史其实是一部对具体的在场的新鲜的日常生活的遗忘史。
”[1]人们常常忘记了真切的日常生活,总觉得生活在别处,结果抽空了自己的存在基础。
于坚的诗歌就力图回到日常生活,既不想让意识形态和意义形态遮蔽日常生活,也不想让它们扭曲式地改造日常生活,而是将日常生活的原生态呈现出来。
在于坚笔下,少年时期的被男同学注目的出众的女同学、工厂里面美丽的女工、一个普通的工人、一生勤勤恳恳的父亲、一群诗歌爱好者等一系列普通人开始成为诗人关注的对象。
这些人并非英雄人物,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歌颂的地方,只是有着平常人的烦恼、快乐,而诗人所努力呈现的正是这些平常人的日常生活。
当代文学史第八讲 后朦胧诗

海子(1989)、骆一禾、戈麦(1991)、张
凤华(1992)、顾城(1993)、
个人的艰苦探索和时代巨变的双重激发
下出现的一个奇异现象,是诗歌、诗人 与时代紧张关系的反映。 “诗人何为”?
被神话的“海子精神”
海子“是中国70年文学史中全力冲击文
学和生命极限的诗人”,是一个“在写 作和生活之间没有任何距离”的诗人。 应该关注海子式的热烈、急迫、专注、 迷醉式的写作给诗歌带来的巨大的改观, 也关注写作对生活和诗歌的剥夺和替代。
后朦胧诗
——“新生代”、海子、女性诗歌
一、韩东、于坚、伊沙的诗
1,韩东《你见过大海》
“大海”意象在古今中外诗歌中的涵义 “想像”——“见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韩东:“写诗似乎不单是技巧和心智 的活动,它和诗人的整个生命有关。”
2,“拒绝隐喻”:
朦胧诗以象征、隐喻的网络为架构, 作为抒情和想像的基本依托,“意义” 由此得到发掘。
“背叛”的方式:“断裂”、“突围”、
“哗变” 诗歌社团、流派、实验纷纷登场 “中国诗坛1986现代诗群体大展” “莽汉”、“非非”、“撒娇”:玩世 不恭的调侃姿态、随意性、口语化—— 多元复杂、混乱无序
三、海子(查海生) ——“最后一位乡村诗人”
(一)海子的精神气质:
思想上接近于一个存在主义者 情感上接近于一个浪漫主义者 精神上接近于一个“狂人”式的先知 相信“大地”原始伟大的本质力量,又 具有疯狂的气质:单纯、敏感、富于创造性、 急躁、易于受伤、倚重天赋、直觉
四、女性诗歌
1,女性诗歌:翟永明、伊蕾、唐亚平、
王小妮、陆忆敏 2,西方女权主义思潮 3,“黑夜意识”:“对抗自身命运的 暴戾”,“服从内心召唤” 4,意象与“心灵自白”
于坚:诗歌必须要有它的场

于坚:诗歌必须要有它的场作者:来源:《青年与社会》2017年第08期上世纪80年代,中国诗歌的一个重要事件是“第三代诗人”的出现,组成了如南京“他们”,上海“海上诗群”,四川“莽汉主义”、“非非主义”等等诗歌派别。
“第三代诗人”试图反叛朦胧诗,反崇高、反英雄、反理性、反文化,强调日常经验的表达和日常语言的运用。
1985年,于坚与韩东等人合办诗刊《他们》,次年发表成名作《尚义街六号》,1994年于坚发表的长诗《0档案》中日常和琐碎事物的罗列、大量词语的堆叠,又以其实验性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无论从写作实践的价值还是诗观的明确性来看,于坚都可以看作“第三代诗人”的代表人物,也是后来“口语写作”和“民间写作”阵营的中坚者。
于坚认为,“对真正有力量的诗人来说,他使用的只有汉语”,关键是“修辞立其诚”。
“现在是诗歌界有点重修辞的倾向,写得差的口语诗太泛滥了,而且自以为是,令人生厌,太乏味。
”但他依然坚持“日常生活”的神性,“大部分读者认为诗依然是抒情者的风花雪月,而不能写盐巴”,他认为第三代诗人的意义就在于对包括朦胧诗在内的感伤传统的“反动”,而这种“反动”的意义今天还没有意识到。
新诗的“招魂”于坚近几年一直在谈新诗的“招魂”,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祛魅的时代,基于西方现代性的世界已经日益同质化和唯物化。
而新诗,作为语言的急先锋,使得现代汉语未彻底沦为功利性的工具。
更重要的是,通过继承中国“文”的传统,新诗将把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古老世界观带回这个拜物教盛行的世界。
新诗也是20世纪世界先锋派文化运动的一部分。
新诗就像兰波、波德莱尔们的象征派运动、俄罗斯阿克梅派、惠特曼、垮掉的一代那样是一种行动,这种具有浪漫气质的语言运动试图将生命从死文字里解放出来。
这一运动与世界的祛魅运动背道而驰。
语言是存在之家,修辞立其诚。
诚是存在的根基。
19世纪以来,诚被物、商业、科学、技术严重遮蔽,不信如毒素一样弥漫世界,怀疑主义导致未来主义。
在马群之间教案设计

在马群之间【教学目标】1.组织学生学习《在马群之间》一诗,理解诗歌的思想内容,体会作者抒发的积极进取的生活态度。
2.了解该诗使用的手法并感受其深厚意味。
3.理解诗中的意象以及它们所表达的意义。
【教学重点】把握诗歌的感情基调。
【教学难点】对部分疑难诗句的理解。
【教学过程】一、导入新课教师出示PPT展示诗歌全文,带领学生进行朗读。
教师提问:读完这首诗,大家有什么感受,请大家畅所欲言。
学生回答:(略)教师总结:好,那么我们就来细细品读这首诗歌,感受诗人的内心世界。
二、作者和背景介绍教师: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诗人,认识诗人。
于坚,男,1954年8月8日,出生于昆明。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任教、云南作家协会副主席。
80年代成名,为“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人物,强调口语写作的重要性。
教师:一首诗歌的创作往往与作者的经历及所处时代密切相关,那么我们接下来一起了解这首诗的创作背景。
于坚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诗人,散文创作也令人瞩目,从上世纪90年代的《棕皮手记》到近年的《相遇了几分钟》,于坚向我们展示了诗人的另一种言说方式:睿智、博学、平易、多言。
《陇上行》和《印度记》,是他近两年的散文代表作,不但保持了早期散文那种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的特点,还强化了在历史话语中发现日常性的特点。
于坚的散文题材广泛,语言自由,心接古今。
他将口语和书面语交替使用,使得他的叙述和描写,在体验和经验、现实和历史之间来回巡游、自由穿梭,堪称当代散文精品。
他的生活依旧保持着普通人的一般水平,他并没有从文学中获得财富。
在云南昆明,每天上午写作,不超过2000字,在静静的写作中,于坚却坚守着风起云涌的80年代理想主义在他身上的烙印。
于坚、韩东拉起大旗的《他们》和非非、莽汉、《倾向》、海上诗群一起,都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三、朗诵诗歌教师引导学生再次朗读诗歌,要求:1.深情地朗诵全诗。
2.学生自由朗读诗歌,要求读准字音,读准节奏。
四、赏析诗歌1.研读诗歌,作者描写了哪些意象?有什么象征?本诗采用马群这一意象,实际上是社会的象征,诗人调整姿态,想要进入一匹马的状态,意旨想要融入这个社会。
韩东 《有关大雁塔》

韩东《有关大雁塔》赏析一、生命:第三次体验《有关大雁塔》一诗作于1983年,诗歌传达了一种反文化、反英雄、反崇高的思想观念,是一首表现了颠覆性创造力的立异标新之作,由于与新诗既有的格式不大相同,所以它的出现被视为一种新的创作范式的确立。
在万夏主编《现代诗内部交流资料》有这样几句话:随着共和国旗帜升起的第一代十年铸造了第二代在大时代广阔的背景下,诞生了我们——“第三代”人“第三代”诗人的声音和气势由此可见一斑。
当时在朦胧诗光环遮盖下的新一代诗人们,为了凸显自己的地位和摆脱朦胧诗已经没有生气的诗歌氛围,他们高声喊出了“pass北岛” 、“打到舒婷”的口号,可谓震天动地,势不可挡。
罗振亚在《朦胧诗后先锋诗歌研究》中称这种现象为“生命本体的喧哗”,并说:“成熟依往往也意味着死亡,不断衍生与变化才是充满活力、希望的象征;一种范式一旦凝固定型,便会容纳不进新事物而导致革命的发生。
”由此也就不难理解,第三代诗人在朦胧诗权威的前面为什么那么“嚣张”了。
“第三代”诗歌反映的是一种后起诗人的生命意识的全面流动,那种仍然凭借阅读朦胧诗时的经验,希图从审美对象中寻觅人性、人道主义与崇高的精神范本的人必将大失所望。
无怪乎有老诗评家说80年代的诗歌是“胡闹的”。
面对外在世界的喧哗,寻寻觅觅的“他们”,只能以“莽汉”的形象出现。
这是实质上是对朦胧诗停滞局限的反动。
内在的痛苦、焦灼和无奈,迫使他们在既有的艺术面前“叛逆”,“反艺术”,另辟天地以求打破当前僵死的局面。
“第三次体验,在1986年这个无法驾驭的年代汹涌来临。
”(徐敬亚《生命:第三次体验》)而这次诗歌运动,韩东是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
他的《有关大雁塔》和《你见过大海》,是公认的其中最早的代表之作。
二、欲望表达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一文中曾说:“生活真正的名字叫欲望。
”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被压抑的欲望的表达,同时也是对某种渴望和想象的唤起。
这就是人们的精神生活依赖文学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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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诗歌:一、“新生代”诗歌:被称为第三代诗歌运动的“新生代诗歌”又称“后朦胧诗”、“后新诗潮”、“当代实验诗”等;酝酿于80年代初期,到90年代已经成为中国诗坛的主潮;他们反抗朦胧诗经典化的诗歌理念,具有非英雄和非崇高、荒谬感和随意性、非修辞和口语化等特点;代表性诗人和诗作有:韩东的《有关大雁塔》、于坚的《对一只乌鸦的命名》等等;他们的诗歌体现出来的“平民化”和“私人化”倾向,张扬了“个人话语”和“私人感觉”的合理性,也暴露了远离史诗意识的诗歌创作在意义上的缺失。
八十年代诗坛经历了朦胧诗的激烈震荡之后,实验诗仍以突进的前倾姿势继续前行。
尤其经历了 1984至1985年的潜伏和发生期之后,到了1986年,进入全面的喧哗骚动期。
一些刊物如《中国》、《诗歌报》等,刊载了大量青年诗人的新潮作品,特别是1986年底《深圳青年报》和《诗歌报》联合举办的“中国诗坛1986'现代诗群体大展”,更是展现了先锋诗坛的全景性景观。
尽管它不免失之于某种浮躁和芜杂,但给人们心灵的冲击和颤栗却是永久和深刻的。
它曾一度使人们陷入某种迷茫和沉默的窘境,就如诗人们当时所嘲讽的:如今沉默似乎也变成了一种风度。
然而诗人们却不能因为一种风度而永远沉默,他们纷纷揭竿而起,自我命名,自我确认……在看似纷披迷离的格局中,依然呈现出了一种有序的诗歌生态图式。
一般说来,这种以前倾态势突进的实验诗,逐渐显现为两种生存形态:其一是以整体主义、新传统主义为前锋的后期朦胧诗或文化诗的凸起和变延,这里还包括要“走向民族文化意识”深层的“大浪潮现代诗学会”,推崇东方神秘主义、老庄哲学和佛教禅宗的“东方人”以及“从混沌的历史中心繁殖诗的蝎子”螫形而上之虎的“太极诗”和“自入真化之境”的“求道诗”等等;其二是以“他们”、非非主义为中心的非文化诗的生长,其中包括反崇高、反意象的“莽汉诗”、“大学生诗歌”以及反技巧、重语言及生命的“海上诗群”等。
这后一诗歌流向所辖社团不下数十种,它们既有共同的诗学追求,又各自保持着独异的特色,并相互交错、补充甚至对立,共同汇成了实验诗歌的洪峰大潮。
对于朦胧诗后的新潮或实验诗歌,人们曾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称谓。
有称“后崛起”、“后朦胧诗”、“后新诗潮”的,有称“第二次浪潮”或“第三次浪潮”的,也有称“第三代”或“新生代”的……但无论怎样称谓,它都应该是指朦胧诗之后先锋诗歌的一种新的审美思潮和创作倾向,而决不是整个青年诗歌的无差别的整合。
在这里,我们所论及的第三代或新生代诗歌,主要是指以“他们”和“非非”为代表的非文化的实验诗歌文本及其诗学形态。
大概由于某种历史的因素,中国当代诗歌始终没有摆脱与政治纠缠在一起的命运。
共和国诞生之后,诗歌本应摈弃战时文学的观念,转入诗的本体世界的建构。
然而,诗歌并没有获得这一次机遇,只是仍然顺延着诗教传统的惯性流变,继续充当政治的附庸,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诗歌事实上只是政治的传播媒体和宣谕工具。
朦胧诗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诗人的自我,淡化了诗的政治角色,然而,北岛们最终仍然没有摆脱政治的牵制,因为他们以反现实的姿态出现,所表现的恰恰是一种泛化的社会政治意识。
江河、杨炼对历史感的呼唤和史诗性作品的探求,只不过是这种泛化的政治意识向纵深的延展,他们所思考的中心仍然没有远离现实的政治,只是把现实与历史紧紧地扭结在一起罢了。
无论是这种现实的政治感,还是悠远的历史感,都是文化意识的一种表现形式。
尤其是后来一些曾经追随江河、杨炼的诗人,更是在涵盖政治感和历史感的基础上,企图使诗上升到更高的文化的层面,这便是前所述及的文化诗的建构。
然而,在第三代诗人看来,这种对诗的现实政治感、历史感和文化感的强化,都是妄图使诗变为抽象理性的载体,这种非诗的因素,正是使诗长期徘徊在诗之外的主要障碍。
于是,一场重建诗的本体的革命便从这里开始了,而“非文化”便是这次诗学革命的最灿烂的标识和出发点。
在第三代诗人那里,一切都翻了个个儿,诗不再是某种典雅、堂皇的圣物,正如《别了,舒婷北岛》一文所说的,那种“高雅而且忧美”的鸟,“老是飞在高高的空中,我们仰望得脖颈已经发酸。
”他们认为“文学总是在老百姓中活着,我们宁愿做平民诗人,也不要成为贵族作家。
”因而,在诗人们看来,诗首先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或生命的形式,反崇高的目的,也即是使诗返归到平凡人的世界。
这种平民意识的觉醒,一方面消解和淡化了朦胧诗那种英雄主义的崇高感,一方面使人切实地回到了人的自身。
所谓平民,这里自然是指那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这是一种假借和隐指,不带过去时代的阶级对立意味。
但是,平民和显贵者的基本差别还是存在的。
卢梭曾经说过,人类有两种不平等,一种是自然的或生理上的,另一种则是精神上的或政治上的。
这里主要指的就是一种精神或心态。
朦胧诗人无疑是一群精神的贵族,他们自恃为一个时代精神的代表者,而超然于芸芸众生之上。
然而,第三代诗人则不同,他们既无意代表时代,也无意代表他人,他们只代表他们自己,这无疑是一次美学和艺术精神的变革。
在这场变革中,一个平民的世界突起在诗的大陆,就如一场四处漫溢的洪水,浸没了英雄和平民,高贵和低贱,伟大和渺小的界限,一切都是洪水消失之后平展无垠的大地。
即使卡尔·马克思这位令人尊崇的伟人,在诗人的笔下,也显得那般平凡,他叼着雪茄,用鹅毛笔写字,字迹非常了草;他很忙,以至于满脸的大胡子,没时间刮掉;卡尔·马克思还写情诗,他没有职业,到处流浪……(见尚仲敏《卡尔·马克思》)在如此淡淡地不动声色地描述中,你还能区分哪是平民和伟人吗?在第三代诗人看来,人是什么?他不过是一个食人间烟火,有着喜怒哀乐的凡夫俗子,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在第三代诗中,世界和人被还原到如此纯粹的存在状态,它不再是有心营构的意象,而是语言所自动呈现的印象、感觉或“被再听”(杨黎)的声音。
这被诗人们称作“语感”的东西,虽然在各自的表述中不尽相同,或作为生命的一种形式,或视为“超语义”的一种声音,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即均视“语感”为自足的语言本体,这足以构成了与意象范畴的根本对立。
如果说意象表现了一种语词意识的话,那么语感则是一种语句意识,这又构成了艺术方法即意象的修辞和语感的描述的差异,修辞总是人为的装饰,而描述则是自在的天然。
故而,语感描述的结果便是一种新鲜的语句的诞生,有人称这种语句为“口语”,如在自然、顺畅这一意义上,我们可以认同它,但“口语”决没有这么纯粹、透明,并且,它决不是那种日常的会话语言,它既没有那种语言的交际功利性,也不象那种语言的如此模式化,它是更接近于生命的一种自然的声音。
“就象是我们身内的血”,“是我们心里流淌的那个东西,禁不住流到了纸上,在纸上活动起来”。
眼下还存在着一种“超语义”的语言实验,这主要表现于非非主义的诗歌方法之中。
如果说“非意象”主要着眼于反对那种有意图的诗歌,而最终返回到语言的本体,那么,“超语义”则企望在语言自身展开一次革命,从而彻底地超越语义关联。
这个命题在清除语言的意图时虽然已经有所涉及,但那时还不至于怀疑语言自身的语义性,“超语义”者这样做了,并且已初露端倪。
目前看来,这虽然还只是一个美妙的幻觉,但毕竟为接近它提供了一种启示。
这个问题需作专题论述,因而在此只作如是说。
这一切,终究还得归结第三代诗的非文化态度,无论是非崇高,还是非意象,都是消解文化的一种方式或文化消解后的一种形态,当你习惯了一幅文化的世界之全,再去窥视一下非文化的风景,这本身就是相当的动人的,更何况,另一个世界正在款款地向我们展开。
至于第三代诗的未来,曾有人预言过它的并不乐观的结局,而我却乐意看到它的辉煌的过程。
因为未来到底如何,我只能说:不知道。
我只相信,一切均孕育在过程之中。
二、“他们文学社”90年代新生代诗歌团体,1984年冬在南京创立;主要成员有韩东、于坚、吕德安、王寅、丁当、陆忆敏、朱文等;共出过9期《他们》杂志;其诗作注重对诗歌本体的追求,主张诗歌语言要与个人的灵魂、生命体验相对应,反对任何形式的理性观念的介入和干预,甚至提出了“诗到语言为止”的诗学命题;在青年诗人中产生了重要影响,也成为90年代富于代表性和争论性的诗歌论题。
关于“他们”这是个阳光明媚、花朵灿烂的季节。
1984年春天,大学毕业后曾流浪至八百里秦川的韩东,这时已落脚在石头城下。
或许,他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预感:这一年,诗界所面临的新的转机已势在必然。
于是,他四下联络各地有着相同或近似倾向的文朋诗友,组成了“他们”文学社,并于1985年三月创办了《他们》。
虽然这是一个不只是诗歌,而且也包括小说在内的文学团体(如新潮小说的代表人物马原、苏童等就曾是“他们”文学社的一员),但“他们”主要的和最具影响力的活动却是在诗歌方面。
《他们》迄今已出版了四期,发表了几百首诗歌,其主要作者有:韩东、于坚、小君、丁当、吕德安、王寅、陆亿敏、小海、普珉、于小韦等。
“他们”这一群曾被尚仲敏誉为“第二次浪潮”或“第三代”诗歌的主流,事实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
“他们”的诗是语言的单纯呈现,因而如口语般的自然亲切。
这里所说的“口语”,决不是那种日常的会话语言,因为那只是浮泛于生命表层的消息性语言,因而不能呈现生命的隐秘层次。
“他们”诗的语言是内蕴着生命的原初感觉和意味的,这是它与日常会话语言的根本区别,或许称之为“语感”更为恰切一些。
他们呈现了这种语言,不是一种机遇或理性的设计,而是一种自然和本质。
就如朦胧诗人必然选择幽深的意象一样,“他们”也必然呈现单纯的语感。
朦胧诗表现的是一种超越性,因而诗人是不在场的,他只是躲在幕后,着意编织与意图对应的自然事物,并组成超越此时此地的意象群落,从而引渡自己到达那理想的彼岸。
而“他们”的诗本身就是生命的形式,是生命的感觉和过程。
诗人作为生命的存在,自然是出场的,他与诗同在,与语言同在,他无须编织和组合,也无须引渡,他就是他此时此地感觉着的行动和呼吸。
就如我们随时可目睹他的一种行动和姿态一样,我们也随时可听到诗人的生命或灵魂自身涌动出来的一连串语感,它流在了纸上,于是就产生了诗。
一切都是这般的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的刻意操作,但却能以感觉和语言的单纯震颤你,使你觉得它是美的,是诗的。
这是韩东的《明月降临》:“月亮/你在窗外/在空中/在所有的屋顶之上/今晚特别大/你很高/高不出我的窗框/你很大/很明亮/肤色金黄/我们认识已经很久/是你吗?你背着手/把翅膀藏在身后/注视着我/并不开口说话/你飞过的时候有一种声音/有一种光线/但是你不飞/不掉下来/在空中/静静地注视着我/无论我平躺着/还是熟睡时/都是这样/你静静地注视着我……”这是诗人某晚面对月亮时的一种叙白。
诗来自生命隐秘层次的原初感觉,没有隐指,没有象征,也没有富丽堂皇的假饰,他只是自然而然地直陈着他的感觉和印象,即使把月亮拟人化,也是那般的稚气和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