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电影的悲剧性
山河依旧,故人难留——评电影《山河故人》

文学评论·影视文学山河依旧,故人难留——评电影《山河故人》吴凡 深圳市红岭中学高中部高三(24)班摘 要:《山河故人》作为贾樟柯导演的一部在2015年上映的文艺电影,于众多商业大片的围剿之下拿下了3157万的票房,真正地做到了票房与口碑的双丰收。
他通过镜头语言将故事的真实性与虚幻完美融合,通过听觉效果引发时代与情感的共鸣,导演运用娴熟而精湛的视听语言,处理出准确而生动的叙事和节奏,一步一步地引出故事的核心观点。
关键词:《山河故人》;贾樟柯;视听语言;真实;虚幻;时代;情感[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157-01这一次贾樟柯依然选了自己的故乡山西汾阳作为故事的开始,讲述了跨越三个年代的两代人的故事。
1999年山西汾阳的三个青年人沈涛、张晋生、梁子原本是一起玩耍的好友,三人因互相爱慕而产生间隙,因沈涛选择了开着煤矿的晋生并与之结婚生子,导致梁子远走他乡,三人的情感发生了质变。
2014年,与晋生离婚的沈涛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女企业家,可父亲的轰然离世,儿子对自己的生疏和陌生,年轻时好友梁子也患病卧床,给了沈涛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切物是人非,涛在那只“能活十五年”的狗的陪伴下,孤独老去。
2025年,移居到澳大利亚的晋生与刚刚成年的张到乐终于爆发了沉默已久的战争,到乐对于自我身份的迷茫,对于母爱的模糊与渴望,令他逃离强权的父爱,寻找了母爱的替代品中文老师米娅做替代,展开了一段俄狄浦斯王式的恋情,可对于自我身份的认定却终只是化成了面对澳大利亚波涛汹涌的大海发出的一声穿越时空的“涛”的呐喊。
就像片中沈涛面对物是人非所感叹的:“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对于个体生命的思考,“每个生命个体都会有深刻而不可复制的独特体验。
每一个个体,孤独终老的涛、卧病且不知所终的梁子、漂泊而倔强的晋生,迷惘而孤独的到乐,贾樟柯所展现的一个人复杂而独特的生命体验,在引发共鸣的同时,令人无比唏嘘。
《悲情城市》电影影评

《悲情城市》电影影评第一次了解到《悲情城市》这部电影,是在图书馆的电影系列书架上,看到了贾樟柯导演的那本墨绿色的书,书中有一部分章节提到了侯孝贤导演和他的这部作品。
影片的开头,在一座昏暗的屋内,林家长子林文雄略显焦虑地抽着烟,不时望向屋内即将生产的妻子,广播里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声音断断续续。
男人卷起吊灯上的挡布,室内亮起一圈暗黄的光晕,孩子降生,取名林光明。
随着日本投降,台湾光复,战后经济萧条,政权更迭带来的社会秩序混乱,在人心尚飘零如浮萍不知归属何处时,被灰暗与迷雾笼罩的基隆,林姓一家的生活也在动荡不安的时局下逐渐走向分崩离析,最终走向悲剧,成为一个充满茫然惶恐和未知苦难的时代缩影。
知识分子们围坐在酒桌旁,讨论着时局,感叹着命运,高唱着《流亡三部曲》,而一旁 8 岁便失去听力的林文清却显得茫然无措,游离在外。
他索性和宽美讨论着音乐,通过纸笔交流,在心中倾诉着自己的话语。
他的静默与温和,以及他与宽美之间心心相惜的感情,为这个充满悲悯与灰暗的故事带来了一丝生机与光亮。
宽美旁白的娓娓道来,以及文清笔墨交流时画面上如黑白画卷般充满诗意的字迹,成为了这个冰冷残酷现实里仅存的一丝浪漫。
然而,接连不断的事件最终还是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彻底摧毁。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文森因战事远走南洋,自此生死未卜;林文雄在战后时局动荡、多种势力斡旋中,心系家族、主持大局,却不幸被卷入是非,最终倒在了对手的枪下;林文良走私毒品,在狱中饱受折磨,最终精神失常,不省人事;而始终处于边缘、品行温良、不问世事的文清,也因与进步人士的关系而身陷囹圄,遭遇不测。
曾经四世同堂、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的大家族,如今只剩下宽美、阿谦与远方的阿雪,在书信间残存着些许温暖。
无论是林家的老老小小,还是影片中未曾着墨的这座悲情城市里的芸芸众生,在这段历史中,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影片中对各种事件和人物冲突的画面处理,台词极少。
例如,文清第一次被抓到监狱时,即将被提审的狱友默默整理着衣裳,互相道别;林文雄在赌坊与黑帮发生冲突被枪杀;最后宽荣被补等场景,我们只能听到枪声、打斗声,甚至铁门碰撞的声音。
《天注定》影评

《天注定》影评《天注定》是一部由中国导演贾樟柯执导的电影,于2003年上映。
这部电影以其独特的叙事方式和深刻的社会寓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
本文将对《天注定》进行影评,探讨其艺术价值和它所传递的深刻信息。
影片《天注定》以一个小城市的故事为背景,通过展现一个富有家族的生活发展历程,反映了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人性的扭曲、道德沦丧以及社会阶层的分化。
贾樟柯以其真实而深入的刻画,将这些广泛存在的社会问题呈现在观众面前,引发了人们对社会现实的深思。
影片的叙事方式颇具独特之处。
贾樟柯采用了无剪辑的手持摄像机拍摄手法,使观众仿佛身临其境,亲身体验到了角色们所经历的一切。
这种直观的方式让观众能够更加贴近故事情节和角色的内心世界,进而对电影的主题和思想有更深入的体会。
在影片中,贾樟柯通过细腻的镜头语言展示了中国社会阶级的分化和道德的沦丧。
在一个富有的家族中,人们追逐金钱和权力,不择手段地争夺利益。
观众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金钱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富有,更是对人性的侵蚀。
这些画面让人不禁思考,当一个社会集体追求利益的时候,将会失去了什么?同时,贾樟柯也通过影片中不同社会阶层的人物形象,展现了中国社会的困境。
从主角家族中的贵族到失业工人,从跨国公司老板到农民工,这些形象将社会的不公与不平等展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们在电影中见证了这场社会变革中的复杂纷扰,对社会结构和人性的种种变化感到深思。
《天注定》并不仅仅是一部对社会问题的刻画,它更是对人性的追问。
影片中角色们的行动和选择引发了观众对个体与命运的思考。
贾樟柯通过这些形象和情节,探讨了人们是否真的能够摆脱社会环境的限制,追求自己的真正梦想和意愿。
在技术层面上,影片的摄影和音效都相当出色。
摄影师运用了大量的远景和特写,透过镜头刻画出了中国社会的繁华和底层的贫困。
配乐与影片情节相呼应,增强了影片的紧张感和悲剧性。
总的来说,电影《天注定》以其独特的叙事方式和深入的社会思考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贾樟柯电影《天注定》,催人泪下的四个真实命案!

贾樟柯电影《天注定》,催人泪下的四个真实命案!《天注定》(A Touch Of Sin)是一部2013年贾樟柯编剧、导演的中国电影,由姜武、王宝强、赵涛、罗蓝山、李梦主演。
影片围绕四个人物,四个故事逐个展开,每个故事发生在中国的一个不同的地区,它们通过一些叙述的线索和一种奇妙的形式上的整体感彼此相连。
该片获得第6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等多个国际大奖,获选BBC2013年度十大佳片、美国《电影评论》杂志2013年度十大佳片、美国《纽约时报》2013年度十大佳片等。
由于此片在国内禁播,所以了解此片的人甚少。
四个故事的原型分别是山西胡文海案、重庆周克华案、湖北邓玉娇案以及深圳富士康跳楼事件。
胡文海案(剧中称胡大海)并非如片中所描述,只写了封上访信,还未能发出。
他上访多次达8个月之久,最后案宗全部压在乌金山镇纪委和榆次区公安局经侦大队,地方部门百般推脱,不予处理。
胡文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遂起杀心,造出连杀14人的惊天命案。
“杀人者死”,胡文海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当一个人活着没有尊严、活着没有盼头的时候,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变得黑暗,以死抗争、以死来换得别人的尊重就不得不说是一种理性的选择。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胡文海真正兑现了这首诗的真谛。
而大多数人却选择了忍气吞声。
其实,如果大多数人能像胡文海这样奋起抗争,世间哪会有如此之多的不平之事?时势造英雄,现在的时势恐怕也只能造出胡文海这样的悲剧英雄。
正如剧中某农民所说:“你若生在战争年代,必定是个将军。
”网上也有好事者为他写了《史记·胡文海列传》:胡文海者,昔晋阳人氏也。
其地民风强悍,多慷慨悲歌之士。
文海为人豪爽,性耿直,家素饶。
少慕侠,尝仙游与齐鲁,每以行侠为乐,乡人视之迂,而冠之“胡大人”之号。
初,公尝与乡人野游,适值花朝,春和景明,道如毂,人如织;更有闺中女儿三五成伴,嬉笑而行。
途有市井薄男狎言戏之,文海怒而斥。
贾樟柯 优秀影视作品《小武》分析

贾樟柯优秀影视作品《小武》分析《小武》是贾樟柯执导、编剧的一部优秀影视作品,该片讲述了一名中国年轻农民工武文斌在城市中的苦难经历和自我成长的故事。
本文将针对该片的剧情、主题、故事表现等方面进行分析。
首先,《小武》的剧情紧凑,情节连贯,节奏感强,而且具有很强的个性化和细节化。
整个故事围绕着小武来展开,通过他在城市生活中的经历,展现了中国底层民众在市场改革与现代化进程中所遭遇的现实问题。
从小武到室友、工头、老板、警察等角色的塑造,贾樟柯用生动、具体的形象描绘出了现代城市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利益冲突和社会矛盾,以及年轻人在这个环境中的痛苦和挣扎。
其次,《小武》的主题深刻,传达了社会意义,是对中国社会变迁的哲学思考。
影片中展现出的城市底层男性的人生遭遇,具有更为广泛的社会意义和文化内蕴。
小武所遭遇的城市生存困境,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中的人类悲剧。
他的人生经历,反映了中国现代城市化进程中的一些普遍问题,如性别歧视、劳动力过剩、剥削与压迫等问题,试图通过一个人的故事来探究中国社会的种种现实问题,并寻找解决之道。
最后,《小武》的故事表现非常独特。
本片的最大特点在于对真实的生活进行剖析的意识与手法,用一种近乎讽刺的方式,对现实进行了深入、生动、犀利的刻画,用一幅个人历程的故事,展开了中国的现实场景照片和时代变迁的反映。
贾樟柯在这部作品中运用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笔调来揭示人性,呈现了生命、希望和勇气,讲述了一小部分人在面对现实的屈服和逆袭,以深刻、凝练的句式体现了小武的心路历程。
这些特点使影片富有朝气、内容深刻,具有强烈的个性化和时代感。
探析贾樟柯的电影风格特征

探析贾樟柯的电影风格特征贾樟柯被誉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当代导演之一,他的电影作品被普遍认为是具有独特的风格和特点。
贾樟柯的电影作品主要以纪实主义的风格和现实主义的题材为特色,通过对中国社会的观察和批判,呈现了一种独特的电影审美。
贾樟柯的电影以纪实主义的手法为特征。
他的影片常常采用长镜头和固定的相机位置,以记录和观察现实生活的细微变化。
他善于抓住人物的日常行为和言谈举止,通过对人物行为的描绘来展现人物内心的情感和思想。
贾樟柯的镜头语言富有观察力和细腻感,通过对细节的关注和表现,传递出真实而生动的情感和氛围。
他的电影具有一种观察者的态度,不加修饰地展示现实生活的各个方面,让观众能够深入感受到其中的真实性和鲜活性。
贾樟柯的电影作品以中国社会的现实问题为题材。
他的作品常常关注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和命运,揭示社会的不公和人性的悲剧。
他通过对社会边缘人物的刻画和对社会问题的批判,呈现出一种对社会现象的深入观察和敏锐的洞察力。
他关注的题材涉及到农民工、无证人口、社会边缘人物等,展现了中国社会中存在的一些矛盾和问题。
贾樟柯在电影中追求真实性和真实感,通过对现实社会的描述和揭示,引发了观众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和关注,从而具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性。
贾樟柯的电影作品具有一种深沉的情感和无言的表达。
他往往通过对人物的内心世界的刻画和表达,展示出一种深刻的情感和思考。
他的电影语言语调悲凉,给人一种深思和沉思的空间。
他善于通过画面和音乐的运用,传达出一种深沉的情感和思考。
贾樟柯的电影往往不需要过多的文字和对白,通过图片和声音的融合,使观众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情感和意义。
他的电影作品往往具有一种悲剧性和无奈感,让人对生活和人性产生深刻的反思。
贾樟柯的电影风格特征主要表现为纪实主义的手法、现实主义的题材和深沉的情感表达。
他的电影作品以真实和真实感为核心,通过对现实生活的观察和揭示,呈现出中国社会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和矛盾。
他的作品具有一种深刻的情感和思考,通过对内心世界的刻画和表达,引发了观众对生活和人性的深入思考。
后悲剧感和小人物的命运——贾樟柯电影的一个人文立场

为废墟的家乡异质化, 还是离乡背井却返乡无望的失落, 都在呈
现一种存在的疏离感, 这一点在贾樟柯电影里构成了一种根本
不是大的宏观历史下社会力量和个体抗争之间折射出的悲剧效 性的人物困境和失乐空间。
在贾樟柯电影 中得以鲜明照见的小人物, 是传统世界一体
立场, 悲剧艺术的崇高“ 让我们获得解放、 恢复、 振奋, 谈不到任 化状态突然断裂后被挤出来的零余的人, 他们无足轻重的存在 何同情或悲伤”2 l2 。恰恰相反, J 在贾樟柯电影中, 总能看到小人 性, 呈现了一种具体的难忍现实。被家乡异化而挤出的边缘化的 物身上那种属己的“ 厌倦和残忍” 的具体样态直接性呈出, 无能 人, 作为一种人类学意义上人的样本, 被贾樟柯敏锐感知并及时
杨 东
( 西南交通大学 政治学 院, 成都 6 03 ) 10 1
摘要 : 悲剧感和 小人物的命运是理解当代 中国社会 转型过程代价 问题 的一个视 角。当代 中国导演贾樟柯 的电影从 空间和时间两个 后
层 面阐 了 悲剧性与 小人物命运的关联性 , 释 后 这一关联性 具体 解析 为“ 乡的 瓦解” 存在的碎 片” 故 和“ 。
境况的能力”因而“ , 这个概念在那时将确实不再有意义, 不过同 时它又在悲伤中继续存在” 。伊格尔顿赋予了后悲剧性范畴一 种接近极致的悲观色调,后悲剧的情形就是如此, “ 灾难如今过 于偶然和普通, 使得我们无法以暗示着某种选择的方式对它进
行描述。 ”
将小人物的 命运 置于 后悲剧语境, 几乎不可能按照崇高悲 对小人物的命运加以升华。如伊格尔顿所 这一在 自己的故土上沦落为弃儿的小人物的真实境遇, 不仅有 剧范畴的价值原则, 助于体味贾樟柯电影的审美意蕴, 而且有助于深人把握其道德 言,假如厌倦和残忍不过是事物本来的样子, “ 那么( 情况就是这
《天注定》影评观后感

《天注定》影评观后感看完第六代导演贾樟柯的电影《天注定》有些文字在头脑中奔走,想要诉诸文字,以期在日常的无限虚无中得到些许的慰安吧。
电影通过四个人的生命形态的镜头来反映生活中的真实存在的人生困境。
第一个镜头里面出现的是山西某地农村,由姜武饰演的大海农村觉醒的农民形象。
通过自学法律懂得了一定的法律知识,他想通过正常的司法途径来解决农村中的矛盾。
矿产权的矛盾,改革开放后国有资产的管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原先有集体所有的资产被私人占有,原有的资源集体所有被个人占据,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同时也带来了环境污染和一系列的问题。
大海就是一个想通过正当途径维权的普通农民,农村里面由于法律观念的单薄和维权途径的缺失使得,政府和企业的权利过分的膨胀,电影中通过大海的口述说的他们村的集体财产变成了私人口袋里面的通货。
比如村长门前的奥迪a6,和胜利集团董事长的玛莎拉蒂都是资产和权利的象征。
通过大海的形象来反映他周围的农民的趋炎附势和不觉悟。
自己的财产都不懂的去维护,而是做了侵害自己利益集团的看客和帮凶,正是因为农民的不团结不觉悟不懂法不维权,使得了凶杀案件得以发生。
通过大海个人英雄式的反抗,罗胜利开着私人飞机回来,大海当着罗胜利的面说要他解释一下为什么承诺的分红没有给村民,村民为着每个人可以得到一袋面而去机场迎接,大海被胜利集团的走狗用钢产打头,流了很多血,住进了医院,胜利集团想通过钱来买通大海,以求息事宁人,回到村里的大海被同村的人叫做老高(打高尔夫球的代名词,暗含了大海被打的事件是活该,就像是有钱人再打高尔夫球,人和高尔夫球没有任何区别)把为他们的人大海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极尽嘲笑之能事,终于大海被逼到绝路而奋起反抗,杀了村支书,会计,罗胜利几个人,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在压抑到极端之后反抗到底有没有正义可言,愤怒之后的杀人,比起阴谋杀人来更加可以使人宽恕。
第二个场景里面是由王宝强主演的农村青年为了生存走上了杀人抢劫的道路。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论贾樟柯电影的悲剧性摘要:贾樟柯作为中国“第六代”导演中的领军人物,其影像风格独树一帜,纵观贾樟柯的三部作品《小武》《站台》和新作《世界》,悲剧色彩都十分浓厚。
不过,这种悲剧性不像以往中国电影的传统悲剧那样,以人的死亡或爱情的不幸表现出来,而是通过理想的幻灭和抗争的失败体现出来,本文试图通过对历史上悲剧思潮的梳理来注解贾樟柯电影悲剧性的历史必然性和主要特征。
关键词:贾樟柯电影悲剧性命定自由意志在中国百年电影史上,具有悲剧色彩的影片一直占据着重要位置。
“从20世纪30年代的苦难现实主义电影开始,中国电影就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悲剧美学”①,“它与西方电影那种强调人生的悲剧来自宿命、偶然性、性格缺陷”②的美学思想相比,表现出了很大的差异。
不过,以贾樟柯的电影为代表的很多中国“第六代”电影导演的作品开始一反中国传统的悲剧美学特征,并在一些方面表现出了与西方电影亲和的趋势。
一、从迷恋民族到迷恋自身中国的前四代影像制造者大部分秉承着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把人的悲剧全部归因于社会和文化的腐朽。
不过,从《黄土地》到《菊豆》,中国“第五代”导演在他们的作品中所表露出来的悲剧情怀开始变得复杂化了。
在他们的作品中,通过对父辈生活地讲述,为中华的文化唱了一首挽歌,他们影片中的人物不是一个个简单的个体,而是中华文化的象征,他们的悲剧实际上是中华民族的悲剧,总的来讲前五代导演的悲剧叙述都采用的是一种宏大的叙事手段。
但是,到了以贾樟柯为首的“第六代”电影导演这里,他们在对民族文化变得淡漠的同时,却热衷于以极大的热情讲述自己的青春体验,这种体验并不美好而是带有一点迷惘和麻木的感觉。
这使他们的电影必然显现出明显的悲剧色彩,不过他们的叙事已经从宏观走向了微观,从民族走向了自我。
事实上,这种自我意识的提升来自于西方电影的影响,作为“第六代”电影导演,贾樟柯曾说,上学期间对自己影响最大的电影就是德·西卡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片《偷自行车的人》,这也许可以解释贾樟柯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主角选择了小偷这个身份,同时他和他的同学对张艺谋、陈凯歌等人导演的电影表示极为失望,认为他们在国际上频频获奖实际上是给中国电影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而对西方电影的迷恋自然使贾樟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既有表述产生了一份怀疑。
因此,这就必然导致了贾樟柯电影的悲剧性既有西方推崇的偶然性色彩,又有中国文化一贯认可的历史必然性,这两者在贾樟柯意识里的对撞和莱布尼茨关于“命定”和“自由意志”之辨的哲学命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命定”还是“自由意志”中国传统悲剧文艺思潮总是极力地把人的悲剧归因于社会制度和封建礼教,这似乎使得文本本身更客观,更有厚度。
但是在贾樟柯的电影中我们却能发现那种西方人对“自由意志”的笃信。
贾樟柯说:“我看到了没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另一种生活。
小武是我生命的一个延续,是另外一种选择。
人生的过程只有一个方向,要么你走这条道,要么你走那条道,但当时会有十条道在等着你,只不过你没去走。
就像误打误撞一样,我没搭上那班车,但本来那趟车也路过我身边,只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上去。
所以我没变成小武,没在县城里游荡,我没有遇到胡梅梅。
但当我回到那个环境的时候,我觉得太有可能是我了。
”这段话很好地印证了贾樟柯对于人生不确定性的哲学命题。
在影片《小武》中,小勇和小武是同样土壤中成长起来的人,但是他们的人生道路却发生了巨大的不同。
由于善于投机,在社会转型期间像小勇这样的一批人一夜之间暴富,而像小武这样的一批年轻人则依然在传统与激变的现实之间徘徊。
贾樟柯在自己的电影中都投射了自己的青春体验,在他眼中,影片中的那些人物都太可能是他自己的另一种人生选择了,而这种选择则来自于自由意志。
人生的命运看起来取决于“自由意志”。
实际上无数个“自由意志”汇集在一起,互相作用,人生的命运终究是“命定”的。
这就体现了贾樟柯电影悲剧性的深层所指。
贾樟柯电影的悲剧性并不是体现在人物的死亡上,而是以人生理想的幻灭和抗争的失败告终,而这种失败明显地体现了“命定”的色彩。
贾樟柯电影中的主人公无一例外地从无秩序最终走向有秩序,从反叛走向皈依。
影片开始的小武是一个毫无羁绊的贼。
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他没有固守传统的生活方式,以一种违法的职业向传统秩序发起挑战,之后,他逐渐开始向主流社会认同,给小勇婚礼钱,回家看望父母。
最后小武认识了歌女胡梅梅,他对社会的抗争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有了感情的羁绊,小武开始从过去的无秩序状态走向了有秩序状态。
可悲的是,就在小武向主流社会认同的过程中,他先后失去了友情、亲情和爱情,小勇本身做着投机的生意却不肯接受小武的钱,认为他的钱“不干净”,同时小武在传统的家中依然找不到归宿感,歌女胡梅梅也和大款跑了。
影片的结尾,小武在行窃的时候被抓,他对传统的背叛和被主流社会认同的理想完全破灭了。
《站台》中的崔明亮在这一点上表现得更为明显,当朋友从广州姑妈那里带来吉他、电子表这些现代化的生活器物后,崔明亮表现出了强烈地鄙视传统生活方式和狂热地崇拜现代化的人生态度,于是他和文工团一起流浪,在流浪中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
然而,最终文工团的破产使崔明亮的理想也破产了,他再次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并和原来的恋人尹瑞鹃结了婚,生了孩子,人生的抗争,青春的理想就此宣告结束了。
在影片《世界》中,成太生和赵小桃的生活状态和小武、崔明亮、小济、斌斌没有明显不同,依然是处于流浪状态中的边缘人,当成太生在公园里骑着白马时,我们每个人都能体会到他很像白马王子,可是现实与理想间的巨大差距让成太生的生命开始变得碎片化,偷情成了他对自我理想的否定,而最后成太生和赵小桃双双死于煤气中毒,更让我们深切地感受到贾樟柯对社会转型期,个人必将被淹没在社会大潮中的悲观情绪。
三、个人与社会的赛跑从影片的悲剧性角度来看,贾樟柯在本质上依然没有能够逃脱儒家对社会与人的关系的探讨,不过比起过去的影片,贾樟柯显然走得更远,这表现在贾樟柯展示了人的“自由意志”,同时也强调人在社会大潮中的脆弱和渺小,但最终他还是开创了一个关于人与社会怎样共处的未知的文本和真正的悲剧冲突。
贾樟柯的“故乡三部曲”从始至终贯穿着这种善与善的对决。
在影片《小武》中,小武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不学无术、整天在街上游荡的贼。
事实上,从文本对历史背景的再现不难看出,小武就是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中国城镇化进程中、有脱农进城理想而又缺乏成为城镇居民谋生手段的边缘人群中的一员。
90年代初期,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开放,在中国农村的广大土地上,小城镇雨后春笋般从地里冒了出来,同时乡镇企业在中国市场经济中的异军突起使广大的农民突然感受到城市生活原来离他们并不遥远,农民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农民的价值观念、理想追求真正进入了多元化时代。
同时,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农村的自然经济形态开始走向瓦解,“以农为本”的农村传统文化基础逐渐崩溃。
这一切使农民特别是70年代的年轻人开始从对土地的过分依恋中解脱出来,理想从土地转向了工厂。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这群年轻人对实现自己理想能力的欠缺,他们原本是世代生活在土地上的农民,离开了土地他们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
在小武的命运问题上,贾樟柯实际上是探讨一个知与行的问题。
小武作为当代农村的新青年,他已经意识到了解除自己贫困地位的方法就是脱农进城,然而在行动的过程中,他没有找到一个有效的办法使自己在离开土地之后仍然具有生存能力。
其实这才是小武最终成为贼的根源所在。
在《站台》中,崔明亮面对的是同样的问题,虽然在影片中,崔明亮的身份不是小偷而是县文工团的“艺术家”,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崔明当代亮农村年轻人的边缘身份。
事实上,在近二十年里来,县文工团恰恰是农村边缘年轻人的聚集地。
在这里,他们可以经常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于是他们开始鄙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他们盲目地把自己和城市居民划为一个阶层,并且极度瞧不起农民。
矛盾的是,他们既没有城市居民稳定的收入,又缺少农民面对艰苦劳作条件的生存意志,崔明亮们每天用幻想麻醉着自己的生命。
可悲的是,这种社会不可逆转的前进力量和崔明亮作为个体要求和社会同步进步的力量竟然是以牺牲一方的利益作为结局,个体在社会前进的潮流中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值一提。
因此,我们看到最终崔明亮在理想和现实中游走了多年后还是回归了那种传统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当崔明亮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曾经美丽、充满幻想的老婆向所有的家庭主妇一样在狭窄的屋子里哄着孩子的时候,人生的那种无奈和麻木充满了整个清冷的画面。
在影片《世界》中,主人公同样生活在边缘状态,他们虽然本身不是出生在农村而是老矿区,但是他们所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
一方面社会在飞快进步,另一方面个人要求和社会同步进步,但是个人在社会进步的大潮中显得毫无力量,任由社会的大潮冲刷,最终使得小济、成太生等人既不能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也没有能力做一个城市人,而一直处于一种边缘的状态。
传统中的人在城镇化的进程中被边缘化了。
也许这才是人生真正的悲剧。
贾樟柯电影的悲剧性跳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束缚,开始考虑人自身的选择有时会对命运产生的重要影响。
但是,在电影的深层叙事中,贾樟柯依然认为,命运的悲剧来自社会的转型,是不可抗拒的,我们看似拥有的“自由意志”实际上是包裹在“命定”之中的。
{1} 主编黄会林:《中国影视美学民族化特质辨析》,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54页。
{2} 李泽厚:《美学三书》,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10月版。
作者:王家乾,天津音乐学院艺术管理系讲师,研究方向:纪录片创作与理论;刘妍,天津音乐学院基础课部讲师,研究方向:戏剧学。
编辑:郭子君 e?鄄mail:guozijun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