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中的上帝之子_解读兰波的诗歌_坏血统_

阅读兰波的诗， 特别是后期成熟的诗歌， 给人的感觉是精 神面对精神的询问， 精神与精神的纠结、 挣扎， 内心的痛苦、 彷 徨， 血性中的骄傲、 颓丧……以诗人之灵魂轰击聆听者的灵 魂， 从惶乱与目瞪口呆中读出兰波诗歌中奇异瑰丽的美来。 兰波跻身于巴黎先锋派诗人之后， 创作了 《醉舟》 《醉舟》 。 文 笔含蓄却又充满了梦幻情调， 色彩绚烂而充溢着神秘感。在 这之后， 兰波又写成了他的散文诗集 《地狱一季》 坏血统》 ， 《 即 在其中。 在 《坏血统》 一诗中， 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个被流放的上 帝之子的形象， 纯洁、 高贵血统被弃置于尘世中而发出的悲愤 之声。 诗人孤傲而又敏感， 以尘世为桎梏， 在生存与逃离之间 游离、 挣扎， 这源自于诗中多处突然的断裂， 对自然的意识形 成阻截， 产生空白， 却又促成特殊的感觉效果。 诗歌给人的第一种感觉是疏离感， 但这种疏离感不是由 同类造成的， 而恰恰是由于诗人天性中的异质性， 诗人似乎更 多地为未知而困惑， 与现实难以相互融合。 “我讨厌一切职业。老板、 工人、 农民、 无知的群氓， 我都 不愿做。 手握笔杆等于握犁把。 这等于手里握着怎样的世纪 啊！我永远不要手。 如果长了手， 奴役便将使你走得太远， 诚 实地行乞又使我痛苦。 当罪人像阉割一样令人厌恶： 是天 我， 性未殒的人， 而这对我无关紧要。 ” 我们在这里看到的， 是思想的被纠结， 对现实极度厌恶， 然而这种厌恶又是建立在非理性之上的， 是天性使然的； 另一 面又是对天性的漠视！兰波是会让人头痛的， 不可思议的是 这种痛却又何其诱人！它在撕扯中将灵魂变成碎片， 我们欣 赏的是碎片飞落过程中的美。 诗中的作者对所谓的科学、 新 “ 的崇高” 表现出了怀疑和莫大的讽刺， 当现代人对科学及其带 来的巨大变化惊叹之时， 诗人看到的是 “文明” 背后人性的被 泯灭。人类的文明史实际上是人类天性渐次殒灭的历史， 但 凡俗的人们却以悲哀为幸福， 这才是真正意识上的可悲之处。 诗篇里的 “我” 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对于这种荒诞一 览无余， 这是一种超越人类智慧层面的灵光， 将人的残酷性和 愚昧性无情地展现出来。 同时， 他又傲然于这一些之上， 骄傲 地写道：我永远是一条被埋没的根儿” 永远” “ ， “ 在这里让人既 看到傲气的凌人又读出其中暗含的无奈。 在自我的疏离中， 诗人喊出了 “从骨子里看， 我是畜生！”
2009 年第
1期
安徽文学
133
经 典 重 释
流放中的上帝之子
——解读兰波的诗歌 《坏血统》
◎单百灵 陈小妹
（琼台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 海南・海口 570228 ）
摘 要 兰波是一位备受喜爱的欧洲诗人。波德莱尔可谓是一位诗歌的大师， 但所谓大师， 是后天造诣所为； 而兰波却是 一位天才， 他的诗中的美与震颤力是来自另外一个空间， 是超出人类以上的声音。布吕奈尔评论兰波诗风： “并不是般 风格的练习， 而是在对一种语言加工中在张力方面所创造出的惊人的结果” 这就使兰波的诗歌显现出超凡的艺术魅力。 。 本文正是从此开始解读。 关键词 兰波 《坏血统》 绚烂色彩 神秘之感
这无疑是篇中每个字句后面透露的意思， 一切精神纠结的核 心。兰波在此运用的是反讽的手法， 以自身的异质和骄傲为 “畜生” 二字添加了高贵品性， 实现了对现实中的人类的嘲讽。 诗人在篇中反复提到 “自救” “被拯救” 在所谓的人类文明 与 。 进程中， 人类走得太远了， 假如有上帝存在的话， 上帝早该放 弃了对人类的拯救， 实在由于其罪孽深重。然而越是随着文 明进程的推进， 人类越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载， 抛弃掉自己的 天性与灵魂而追逐其他。 “是的， 我有眼， 但在你们的光明前闭着。 我是一个畜生， 一个黑奴。但是我可以被拯救。 ” “光明” 是有定语的 “光明” 我” “你们的光明” ， “ 对于 视而 不见。兰波是个通灵的人， 他在自己的诗歌中实现了对语言 的颠覆。 诗歌给人的第二个感觉是囚禁感。 我们在诗中看到的世 界是一个人类的牢笼， 诗人在这个牢笼中挣扎、 痛苦。 清醒比 盲目来得更加可悲。 “没有一个伙伴。 在激怒的人群前， 我在刑队里看到了我 自己， 正在因不被理解、 不被宽恕的不幸而恸苦！” 兰波的批判意识是极其强烈的， 他在此将自己置于道德 的制高点上， “我” “你们” 将 放于 之上， 表现出他一惯的高傲的 姿态。 人是理性的囚徒， 而诗中的 “我” 表现出更多的非理性， 他渴求自由， 兰波的表现方式使这种 “渴求” 已出于正常的渴 求之外， 是一个清醒的囚徒对俗世的樊笼表现的悲哀和怜悯。 在这样的灵魂苦闷之中， 诗人想要逃离： “我要离开欧洲…… 逃离这个大洲” 但是 ， “我没走……” 可以看到， ， 诗人在诗中自 导自演， 自问自答， 这种造成悬念和夸张效果的视角恰恰是表 现诗人自身精神搏斗的最好的形式。通过对话， 诗人随时反 映出他身心俱裂的心灵冲突， 而场景的变换又更加突出了这 一冲突的进程， 全篇都是在这样一个徘徊于两极之间的格局 进行的， 使处处交替着憧憬与幻灭， 凸显出作品暗含的巨大的 张力。 兰波不愧是位天才的诗人， 同时， 他对语言又极具把握 力， 将诗歌的语言节奏和精神的灵动韵律结合起来， 使诗歌中 的主体带有绚烂色彩和神秘之感， 深深地打动了一代又一代 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