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与罗马国家形态演变的差异

二
雅典与罗马国家形态的演变呈现出这样
的差异, 是和它们各自的经济基础、 文化氛围、 在唯一拥有的自由职业是为凯旋仪式欢呼和 以自由人的身份装饰罗马广场 。罗马城邦 军事效能等密切相关的。 首先 , 雅典与罗马国家形态的演变 , 是以 体制失去了存在的阶级基础, 奴隶制生产关系 城邦衰落为起点的。随着生产力的发展 , 在城 邦内 部, 产生 了 排 斥自 由公 民劳 动的 奴隶 制 , 奴隶主土地所有制的发展 , 使公民小土 地所有制遭到破坏, 从而动摇了城邦存在的阶 级基础 , 城邦开始衰落 , 这就是人们说的城邦 危机。雅典与罗马虽都产生了奴隶制, 但发展 规模各不相同 , 城邦的危机程度各异 , 国家形 态的演变也因之出现了差异。雅典在希波战 后奴隶制生产关系有了相当的发展。如矿山 大量使用奴隶劳动, 尼凯拉托之子尼西亚斯在 矿山里就拥有一千名奴隶。 手工 业、 商业乃 致城市管理, 也都大量使用奴隶劳动。但在农 业方面 , 雅典从未出现 一个大土地 所有者阶 层, 也没有罗马式的大庄园。据记载 , 雅典最 大的两宗田产为阿西比德和尼科菲谟之子阿 里斯托芬所 有, 其规模 均在三百普 勒提隆左 右, 根本无法同罗马大庄园相比。雅典与罗 马不同之处还在于雅典公民中约有五分之四 的人占有土地。农业中的奴隶劳动没有发展 到完全排挤公民劳动的程度。奴隶制生产关 系的发展和城邦危机 , 没有使雅典内部产生新 的有异于城邦的权力主体和政治体制, 没有产 生新的国家形态的可能和机会。 从公元前二世纪中叶起, 罗马奴隶制经济 得到巨大发展 , 土地集中和大庄园的形成 , 战 俘奴隶源源不断地涌入罗马, 使奴隶劳动被广 泛地运用到社会生产各个部门。不论是城市 的发展及其城邦危机 , 葬送了罗马共和国。然 而罗马不同于雅典的是在危机中国家形态发 生转型 , 新的国家形态 地域性的帝国随着 城邦的灭亡 , 呼之而出。 其次, 雅典与罗马所处的文化氛围及其各 自的军事战争的效能 , 也直接影响着国家形态 的演变。雅典的战争一直同城邦体制存在着 必然联系。雅典是希腊二百多个城邦中的一 个 , 希腊诸城邦的公民, 是独立的权力个体, 按 照地域关系和财产关系的原则 , 以 契约 为基 础组成权力主体 , 从而构成主权在民的城邦体 制 , 这便形成了各个城邦都具有主权和都是独 立的观念。在这种文化氛围里 , 每个城邦在保 持自己独立和主权的同时 , 也同样尊重别邦的 独立和主权。希波战争之前 , 在漫长的历史 时期中, 希腊诸城邦所碰到的 战争 , 多半是 相邻的两个城邦或几个城邦之间的局部冲突 , 战争不过比一比胜负借以解决某项争端 , 通常 不致发展到有关城邦存亡的地步 。公元前 五世纪以后的希波战争和伯罗奔尼撒战争, 对 雅典国家形态的演变影响深刻。希波战争, 希 腊取胜了 , 并进入 了繁荣时 期。希 波战争期 间 , 雅典公民全民皆兵, 特别是公民中社会地 位最低的贫民阶层, 在雅典军舰上当桨手 , 对 于战胜波斯军队起了决定性作用, 因而希波战 后贫民阶层在国家政治中的地位提高。特别 是提洛同盟的存在, 促使雅典政务急剧增加 , 32
政体的祭品。公民兵制的破坏 , 代之以马略的 雇佣兵制, 作为罗马公民在民主共和政体中的 义务被现实无 情地取消了 , 公民权 利流于形 式。苏拉独裁宣告了民主共和政体的失败, 而 被称为民主派的恺撒却公然表示 : 共和国这 是空洞的话, 没有 意义, 没有 内容。 他以自 己的生命为代价 , 促进了罗马由民主共和政体 向君主专制政体的演化。屋大维的元首政治 , 表面上尊重昔日罗马传统 : 民主共和政体 , 实 质上它彻底拍卖了罗马城邦民主共和政体的 原则。元首政治本质上是君主专制政体。 ( 三 ) 国家结 构形式和 疆域演变 的不同。 雅典国家的演变 , 经历了大殖民时代和海上霸 权两个主要阶段。在大殖民时代, 雅典曾殖民 于小亚细亚 , 号称爱奥尼 亚诸殖民 城邦的母 邦。在希腊 , 殖民地是完全独立的城邦 , 殖民 地对母邦的尊敬 , 只不过是一些宗教礼节上的 尊敬。母邦的领导权从来也没有在殖民地推
持下 , 雅典曾建立了以克里梯阿斯为首的 三 行。母邦与子邦之间的关系, 往往仅仅限于商 十僭主 之治 , 后来雅典 一度恢复民 主政体。 业贸易方面。雅典城邦的海外殖民地, 并未成 在古典的雅典国家形态史上, 基本上没有出现 为它领土的一部分。 完全否定以致取代民主政体的其他政体形式。 希波战争期间 , 为了抵御波斯的入侵, 公 罗马城邦, 在形成过程中经过塞尔维 图 元前 479 年雅典组成海上同盟, 即提洛同盟。 里乌斯改革, 建立了民主共和政体。森杜里亚 大会、 特里布斯大会成为罗马公民在城邦中实 施民主共和的机构。公元前 287 年以后, 特 里布斯民会成了主要的立法机关, 因为一切的 宪法的法律都是由它们来通过的 。元老院 成为民主共和政体的中坚力量。罗马统一意 大利和对海外的征服 , 使它由莞尔小邦变成地 域广阔的领土国家, 适宜于小国寡民状态的民 主共 和政体, 在 新罗马 面前就显得无能为 力。罗马国家的地域化, 一方面发展出一种高 度集权和高效能的政权机制; 另一方面使原来 的城邦体制逐步遭到损害 , 从而导致在罗马共 和国后期历史上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格 拉古兄弟的改革 , 本质上是在挽救罗马民主共 和政体 , 但他们同反对派之间的斗争 , 常常不 是诉诸于合法的政治秩序 , 而是依靠暴民的政 治狂热, 悲剧般地以自身的牺牲作了民主共和 战后雅典以此为基础建立了爱琴海区域的霸 权 , 后人称之为雅典帝国。雅典帝国 , 只不过 是希腊城邦联盟的一种类型, 是雅典城邦支 配着一批纳贡的、 在对外政策上听命于它的盟 国。雅典帝国, 实际上是一个以雅典为中心的 城邦集团。雅典的统治权没有扩及到盟国, 雅 典城邦的疆域也只是阿提卡半岛, 面积不过二 千多平方公里, 疆域的狭小也决定了雅典国家 结构形式呈单一性状态。 古代罗 马城邦, 国家结构 形式同 雅典相 似 , 呈单一性状态。后来 , 随着古罗马政治地 域化其疆域也不断扩大。罗马国家的地域化 过程包括两个阶段, 即统一意大利半岛和开拓 海外殖民地。罗马城邦统一意大利 , 实质上是 对拉丁同盟等进行吞并 ; 尔后通过布匿战争、 马其顿战争以及叙利亚战争等 , 扩张成为东起 小亚细亚, 西抵大西洋的地中海区域的霸国。 31
这样为更多的自由公民提供了政治参与的机 会。希波战争的效能 , 对于雅典而言 , 直接促 使城邦民主政治发展到巅峰和极端 , 雅典公民 成为 上马杀敌 , 下马议事与审判 的群众政治 家, 这种政治的兴盛是建立在对提洛同盟控制 与剥削的基础之上的。希腊诸城邦同盟之间 乃致同盟内部的矛盾 , 在无 希腊敌人 的状态
及其军事独裁力量主宰了罗马 , 成为 新罗马 的权力主体。尽管屋大维的元首政治没有公 开抛弃城邦共和原则 , 实际上它已经摒弃了城 邦体制的根本原则。 ( 二) 政体演变的不同。雅典和罗马 , 起初 都是以城邦公民为基础的民主共和政体。但 在各自国家形态的发展中 , 二者在政体上分道 扬镳了。 在雅典城邦中, 公民大会、 五百人会议、 陪 审法庭等机构的设置和效能, 是民主政体的具 体表现。雅典的民 主政体 , 发端于 梭伦的改 革, 确立于克里斯梯尼时代, 伯里克利时代达 到顶峰。伯里克利时代, 雅典城邦由于民主政 治而成为 全希腊的学校 。在雅典 , 每个公民 都有权参与国家政治 , 任何人 , 只要他能够对 国家有所贡献, 绝对不会因为贫穷而在政治上 湮没无闻 。伯罗奔尼撒战争 , 雅典战败 , 民 主政体曾遭到一定破坏, 在斯巴达的来山得支
意大利以及海外被征服地区, 在国家形态上都 在罗马国家权力的统治范畴, 罗马国家成为意
还是农村, 奴隶劳动都在排斥自由民的劳动。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 罗马城邦初始时并没有给
大利及其被征服地区的唯一的权力主宰力量。 予所有的自由公民以雅典公民拥有的 原始份 由此 , 罗马国家结构形式呈现出地域性的复合 地 , 自由公民的土地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彻底 特色 , 既有中央权力机构 , 又有地方上的行省、 解决。大地产对小土地的吞并和奴隶劳动的 自治市机构。到了帝国时期, 罗马国家结构更 加复杂, 同雅典城邦形成鲜明的对比。 广泛使用, 使中小地产濒于破产 , 而且剥夺了 自由公民接受自由雇佣的机会。罗马奴隶制 生产关系的发展 , 制造了大地产和一批又一批 被剥夺了产权的自由人, 这些自由人 流氓 无产者成群结队流落于罗马城街头 , 他们现
一
古典时代的雅典与罗马 , 在国家形态上 , 都表现为小国寡民的城邦体制。然而, 在日后 的演变中 , 出现了许多不同: ( 一) 国家主体演变的不同。雅典和罗马 , 在国家初始及相当长的一个时期, 权力主体便 是自由民阶级 , 法律上界定为公民 , 并且形成 以公民为基础的城邦制度。 雅典城邦权力的主体是公民, 即 属于城 邦的人 。在城邦政治中 , 凡享有政治权力 的公民的多数决议, 无论在寡头、 贵族或平民 政体 中 , 总 是 最 后 的 裁 断 , 具 有 最 高 的 权 威 。自梭伦改革, 到民主 政治的盛世伯里 克利时代 , 雅典城邦权力的主体一直是自由公 民, 并且公民权的界限也越来越完善 , 越来越 严格。伯里克利时代 , 雅典成为爱琴海霸国 , 可始自梭伦时代的公民权对外邦人开放的状 态得到了 抑制。公元前 445 年, 伯里克利规
第 18 卷第 1 期 Vol. 18 No. 1
济宁师专学报 Journal of Jining T eachers College
1997 年 3 月 Mar 1997
雅典与罗马国家形态演变的差异
张庆服
摘 要 史学界有一种定识, 即古代希腊城邦中的雅典与古代罗马是同一种国家类型 。 本文从国家主体 、 政体、 结构形式和疆域演变的角度, 分析、 论证了二者在国家形态演变上的差 异及其原因, 以修正长期形成的定识。 关键词 雅典、 罗马 、 国家形态 、 公民、 战争。 长期以来 , 史学界总是把希腊、 罗马作为 定 : 其父母皆为雅典人者 , 始能为雅典人。因 欧洲早期国家的典型 , 并且给人们这样一种印 为这一时期 , 公民权意味着种种特权 , 凝聚着 象: 希腊、 罗马在国家形态上 , 属于同一类型。 雅典人先辈在严酷的希波战争中付出的牺牲 希腊、 国马的国家形态, 确有共同之处, 这就是 及其价值, 公民权如果授予外邦人 , 无疑是将 它们的初始阶段都表现为城邦体制。但在而 后的演变过程中 , 却又有着各自的特点。本文 试图就希腊城邦中的雅典与罗马的国家形态 的演变, 进行一些分析, 以找出其差异。 民主的政治成果拱手让给外邦人。城邦的 主 权在民 , 政事 取 决于民众 的原则一直坚 持到希腊城邦沦为马其顿的属国。 公元前 509 年, 罗马共和国建立 , 公民是 国家权力主体。罗马城邦的公民是指居住在 罗马城的 罗马人民 和平民。随着罗马由城 邦扩展为庞大的帝国 , 国家权力主体发生了深 刻的变化。随着罗马对意大利的征服, 罗马公 民权呈现出开放状态, 除了罗马公民以外 , 拥 有罗马公民权的还有公民殖民地的殖民者、 迁 往罗马城常住的拉丁殖民地的公民等。到公 元前一世纪时, 意大利同盟者也获得了罗马公 民权。罗马公民范围的扩大使之失去原初的 意义。在罗马城内, 对财富的追求和暴力威胁 又腐蚀着公民的人格 , 屈服于金钱和暴力的公 民们, 逐渐放弃了对公正权利的追求 , 转而接 受野心家的贿赂。此时的公民权, 已成为野心 家耍弄阴谋 , 操持权力的工具, 城邦权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主体 被腐蚀了。马略的军事改革本意是为了拯救 罗马城邦, 实质上为罗马城邦造就了第一批掘 墓者 职业军人集团。苏拉的军事独裁, 使 强权专制合法 化, 从此罗 马城邦的 权力主体 公民, 退出了权力主体的位置 , 职业军队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