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叙事和私人叙事
创伤记忆的书写与超越--论双雪涛的“东北”叙事及转型
2021年10月
第39卷第5期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 OF JIAMUSI UNIVERSITYOct. , 2021Vol. 39 No. 5
创伤记忆的书写与超越——
论双雪涛的
“东北”
叙事及转型
刘瑞林（吕梁学院离石师范分校
，山西吕梁
033000）
［摘要］双雪涛的“东北”叙事以“新东北作家群”的集体写作在文坛中亮相并备受瞩目。他基于个人经
验的“东北”叙事颠覆了主流叙事中的“东北想象”，让被遮蔽的历史与人得以浮出地表。而当下双雪涛文学书 写中已然出现了与“东北”作别的情绪与转型的倾向。本文即从其创作文本的细部入手，探讨双雪涛“东北”叙 事的价值与转型，兼及其提供的新文学写作经验及超越性意义。
［关键词］双雪涛；东北想象;精神原乡；情感记忆
［中图分类号］1207.42 ［文献标识码］A随着宏大叙事被结构与信息的碎片化,整体意义 的建构与共同经验的触及已经不可避免地为私人经 验的表述取代。如何突破私人与公共之间的界限，以 文学触及具有普遍意义的美学经验业已成为文学写 作的症结所在。双雪涛对“东北”叙事建立了个人经 验与地域历史的有效联系，在对故地的叙述中触及了 集体的记忆与公共的经验。一、“东北想象”的破裂与重塑强文化群体对弱文化群体的“赋义”行为在文化 共同体内部始终成为一个被忽略的事实,当重工业基 地在时代洪流的冲决下溃败后，“东北”也随之被剥 夺了声音。一个可堪与“东方想象”相对应的“东北 想象”被置于共同体之间,让三个省份在文化认同层 面的粘连胜过这片广袤国土上的任何地域。双雪涛 基于个人经验的文学书写正是立足于东北由盛转衰 的沉寂史,浮现于他文学书写中的人与世界都布满了 创伤的瘢痕。被边缘的“艳粉街”作为他文学书写中 具有“原乡”意义的基地，海纳着疯癫的病者、底层的 盲流、落魄的穷人以及下岗的工人，藏污纳垢却又书 写着隐秘的传奇,可以称之为是建构于其个人经验之 上的“民间”概念与记忆空间。从空间理论的角度切 近其文学世界，我们不难发现,双雪涛文学世界中的 “东北”并非地理学上的概念，在他的“东北”叙事中 囊括着更宏大的“阶级”的概念。［文章编号］1007 -9882（2021）05 -0109 -04
港澳台广播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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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结构：从整一结构转向为碎片结构，形成即时性 快乐的喜剧风格
香港电视对于广东在传播、文化和社会等领域带来巨大的变革： 从传播学变革层面看，广东电视完成了一次全面的转向，即：传播身份 从“意识形态媒介”转向为“市场主导媒介”。 从文化变革层面看，由于广东电视放弃精英意识，认同大众审美观；放 弃宏大叙事，认同快餐式风格。 从社会变革层面看，以大众审美趣味为核心的电视文化形成对过去极端 的政治价值观的反拨和对先前政治－伦理一元价值结构的冲击，成为市场 经济刺激下社会整体变革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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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模式：从追求真实转向追求传奇，形成了通俗剧 的叙事方式
广东制造或投资的优秀电视剧： 在前互联网时代，《外来妹》等“广东梦”故事，极大地抚慰了社会转 型期广大观众的成功欲。 在当下，《潜伏》则被不少“潜艇”当成“办公室兵法”来揣摩。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作为一部纪实体的电视剧，在红色的基调下融入 了合理的商业元素，也是这个剧成功的原因所在。
广东人
不看央视？
为什么
绝大多数广东 人不看ＣＣＴＶ， 这是铁的事实。 火爆20多年的 春晚，很多广东人 甚至还没看过。
广东人
不看央视？
为什么
１、港台节目丰富 无可否认，电视首先用 来娱乐大众。由于地域关系， 广东人从有电视开始，都习惯 收看香港的电视，主要为香港的 无线电视（翡翠和明珠）、亚 洲电视（本港台、国际台）。 无可否认，香港的影视娱乐 节目丰富发达，综艺节目、 连续剧、电影都非 常吸引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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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视野：从关注高雅文化转向关注本土文化，形成 了传统文化创造性转换的原则与思路
香港电视节目生产中与北方不同的特点：
粤语成为一种准官方语言，在电视、电影和歌曲中占据很高的地位，特 别是以粤语创作的歌曲，成为流行歌曲的主体。
论新写实小说的叙事构建意义
论新写实小说的叙事构建意义卞永清(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学院,江苏连云港222006)摘㊀要:在小说创作中,叙事时空体的特性是影响叙事构建的最核心因素㊂作为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最为活跃的新思潮小说类别之一,新写实小说开启了小说叙事由宏大叙述模式向日常化叙事转换的先河㊂通过对新写实小说叙事时空体特性的分析研究,辨析新写实小说与现实主义小说在小说的叙事理念和文本形态方面体现出的巨大差异性,由此可见新写实小说叙事构建的文本特征及其文学意义㊂关键词:新写实;现实主义;时空体;叙事作者简介:卞永清(1966 ㊀),男,江苏灌云人,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㊂中图分类号:I206.7㊀文献标识码:A㊀文章编号:1001-4403(2019)04-0166-07收稿日期:2019-01-16 DOI:10.19563/ki.sdzs.2019.04.020㊀㊀时空体在文学中有着重大的体裁意义,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体裁和体裁类别恰是由时空体决定的;而且在文学中,时空体里的主导因素是时间㊂任何一种新型叙事体裁(叙事范式)的产生,是多方面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在诸多因素中,作为承担叙事建构最为基本的因素,叙事的时空特性理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叙事的体裁特征乃至叙事本身所表达的意义诉求㊂所以,在巴赫金的小说理论中, 时空体 是 形式兼内容的一个文学范畴 ㊂[1]274-275新写实小说 与其前的现实主义小说之不同,早已为学界所关注并达成共识, 新写实 这一命名本身多少即说明了此点㊂1989年,‘钟山“杂志在‘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卷首语“中这样解释 新写实 小说: 所谓新写实小说, 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㊂这些新写实小说的创作方法仍是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但特别注重现实生活原生态的还原,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㊂虽然从总体的文学精神来看,新写实小说仍可划归为现实主义的大范畴,但无疑具有了一种新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㊁借鉴现代主义各流派在艺术上的长处㊂ ①这样的界定基本上还是感性的描述,在确认其 写实 的总体特征同时,仍将其表述为 现实主义 ,只不过是体现了 开放性和包容性 的 现实主义 ㊂今天看来,这样的表述显然过于笼统含糊,难以标明 新写实小说与流行于其前的 现实主义 小说的区别,也不能体现 新写实 小说叙事构建的真实内涵和意义㊂本文希望的是,通过对叙事时空体特性的辨识和分析,考察新写实小说叙事构建理念及其成因,并兼及讨论其作为写实类文本的体裁意义和价值㊂依据这一研究思路,本文将把在当代文学中占主导地位㊁以现代性为文化内核的现实主义㊃661㊃①参见‘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卷首语“,载‘钟山“1989年第3期㊂ 新写实 的命名源自 卷首语 中的这一说法,也是迄今为止理论界试图直接对 新写实 这一定义做出的理论性界定㊂叙事设定为讨论的参照系统;并且,鉴于时间在时空体中的重要地位,叙事中的时间特性将成为我们主要的考察对象㊂一㊁ 现实主义 与价值时间以现代性为基本文化内核的现代时间观是伴随着现代自然科学的辉煌成就而诞生的,它彻底颠覆了人类农业文明时期的循环时间观念,将时间运行描述成线性演进图式㊂依照现代时间观的理解,时间具有鲜明的连续性㊁序列化㊁向前性等基本特征;在此基础上,现代时间观形成了 过去㊁现在㊁未来 这一关于时间的空间化构想㊂在这一套时空体系中,事件依托时间,按照一定的逻辑顺序构成序列化统一体向前演进,各时间阶段彼此间互为意义,形成连环相扣的因果链条,绵延不绝,指向未来㊂这便是所谓的现代历史观念的核心内容㊂现代历史意识视野下的时间是一种 价值时间 ,落实在文学创作中,则表现为 文学的历史感不在于只是表现行动(故事的时间性行进),而在于表现这种运动的价值㊂这价值就是某一社会活动对整个人类发展的影响和作用 [2]33㊂承负着被赋予的价值,时间变得凝重而神圣,时间的每一步前行,都意味着向着终极价值的某种接近㊂故此,在现代叙事中,时间往往成为焦虑与张力孕集的场所,也是未来希望寄托之所在㊂现代时间意识参与叙事建构,深刻地影响着现实主义小说的叙事品格㊂在现实主义小说中,时间以 历史 的面目呈现,体现出鲜明的延续性和序列化特征,小说中的人物和事件被整合㊁纳入历史时间的运行轨道之中,叙事构成中的每一个体都被塑造成为 历史 演进过程中的一员,使叙事凸显出一种强烈的与现代历史观相关联的价值诉求㊂在此情形之下,叙事中的人物和事件均不再是封闭的㊁自足的单纯个体,历史性促动了其内涵的时空升华和超越㊂就像巴赫金在评析 成长小说 时所说的那样: 成长中的人的形象开始克服自身的私人性质(当然是一定范围内的),并进入完全另一种十分广阔的历史存在的领域㊂ 所以,成长 已不是他的私事㊂他与世界一同成长,他自身反映着世界本身的历史成长 [3]232-233㊂现实主义小说中人物塑造过程中的这种去私人化策略,使得叙事中的人物个体的命运无可避免地与国家㊁民族㊁社会㊁阶级㊁人民等关键词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进而构成了所谓宏大叙事模式的叙事根基㊂在现代历史观念中,时间的序列化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命题㊂时间得以序列化,首先必须承认时间不是处在紊乱割裂和彼此孤立的状态下运行的㊂时间依靠逻辑关联结成了前后相依㊁环环相扣的时间链条,其中的每一个单元都对整个时间的构成形成意义㊂这是一种带有鲜明一体化特征的时间构想,彼此间相互依存,缺一不可;过去㊁现在㊁未来呈阶梯状排列,绵延前行,前者催生后者实现,后者为前者提供希望和愿景,历史因之发展,社会因之进步㊂这是现代时间观念关于 意义 诞生的逻辑化诠释,落实在叙事中则表现为人物行为或事件性质必须对此一 意义 承担言说职责;这一叙事原则在很大程度上规范着现实主义小说中人物㊁事件的面貌和性质,并进一步构成了此类小说重要的艺术价值评判标准㊂其次,时间的序列化确立了时间运行的目的性与方向性㊂现代时间是向量性时间,其有序且确定的前进趋势,表征着时间流变的背后所隐藏着的某种必然性,而这必然性也正是现代社会哲学所孜孜以求的重要标的㊂正因如此,在以现代性为精神内核的叙事中,大多难抑人类一种巨大的叙事野心:通过叙事的建构,实现关于人类社会发展 规律 本质 的认知和揭示㊂以 意义 本质 必然性 为核心的现代价值体系,规囿并决定了现实主义小说基本叙事原则的性质,并以此为基础,形成了现实主义小说的基本美学规范㊂现实主义小说理论中最为重要的艺术理念 对 典型性 的强调,即是这种价值观的集中体现;展现典型环境㊁塑造典型人物,是现实主义小说理论所着力强调的首要艺术旨归,也是衡定现实主义小说艺术价值的重要标准㊂在这一理论体系中, 典型 之所以重要,在于它具有普适性,具有承载言说 意义 的特殊资质,并可以从中衍生出关于历史发展必然性的 本质化 阐释㊂有赖于此,现实主义小说理论对另一个关键概念 真实性 的哲学性解释得以生成:真实不是对生活现象的浮表呈现,而是对生活本质的挖掘与把握㊂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这一著名论断,突显了现实主义作家们对把握生活本质的自信,依照这一叙事逻辑,现实主义小说作家们力图通过创作兑现他们关于揭示生活本质㊁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等重大叙事承诺㊂此外,历史时间进入现实主义小说的叙事建㊃761㊃论新写实小说的叙事构建意义构,赋予了叙事以深邃厚重的 史诗 品格,并使小说中的叙事时间呈现出无限的开放性,即使在叙事时间结束时,历史仍凭借其巨大的生命动力,指向没有止境㊁充满希望的未来:㊀㊀朱老忠弯腰走上土岗,倒背着手儿,仰起头看着空中㊂辽阔的天上,涌起一大团一大团的浓云,风云变幻,心里在憧憬着一个伟大的理想,笑着说: 天爷!像是放虎归山呀!这句话预示:在冀中平原上,将要掀起波澜壮阔的风暴啊![4]477蕴含于其中的哲学和美学价值,正像巴赫金所说的那样: 艺术对象正是通过与现时沟通,才被纳入到世界的没有完结的形成过程中去;这个对象身上也打上了没有完成的印记㊂不论对象在时间上距我们多远,总是通过时间不停地交替而同我们并非现成的现时联系着,总是同我们的未完成性㊁同我们的现时发生一定的关系,而我们的现时则向没有完结的将来前进㊂ [5]554在此,现实因为与未来的联结而变得充满生机和希望,原本不可知的未来与世界经过时间的梳理而变得清晰可辨,暗示㊁隐喻乃至象征都在这 风云变幻 的天际间流荡, 现在 (时间)因其指向意义而变得充满了诗意和魅力㊂对时间的价值化理解,为现实主义小说核心叙事理念的形成提供了最为基础的时空依据,它不仅是现实主义小说叙事构建的基本原则,也是考量和评价艺术作品成败得失的重要尺度㊂这一叙事范式,契合了20世纪中国 启蒙 革命 的现代性时代主题,成为20世纪中国写实类文学的主流㊂出于本文主要论题的考虑,我们在这里还必须特别提及现代现实主义小说中的一个特殊门类 关于 灰色人物 的叙事㊂此类小说从人物形象到事件性质均与我们将要谈到的新写实小说极为相似,如果单纯从叙事构成的维度看,新写实小说近乎便是此类小说的翻版㊂但两者间的不同之处在于作者对笔下人物及事件的价值评判与情感取向(尽管新写实作家们一再宣称 零感情介入 )㊂在现代历史意识的烛照之下,普通而无作为的小人物及其人生形态被冠以带有强烈嘲讽和揶揄色彩的 灰色 名号,正是因为他们所思所想㊁所作所为的平庸与无 意义 ; 意义 的缺席,使他们成为现代现实主义小说中本质化生活的反证,遭受被否定和批判的命运也就无可规避㊂对照新写实作家笔下的小人物,这一小说叙事类别所展示出来的信息可谓耐人寻味㊂二、新写实小说叙事的时间特性严峻的是那个日复一日㊁年复一年的日常生活琐事,家庭㊁单位㊁上班下班,洗衣服做饭弄孩子,对付保姆,还有如何巴结人搞到房子,如何求人让孩子入托,如何将老婆调进离家近一点的单位 我们拥有世界,但这个世界原来就是复杂的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日常身边琐事,它们成了我们判断世界的标准,也就成了我们赖以生成和进行生存证明的标志㊂ [6]在(中国)文学演进嬗变的历史长河中,日常生活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堂而皇之地踏入叙事的殿堂!是策略,抑或还是一种姿态?作为 判断世界的标准 和 生存证明的标志 ,日常生活获得了毋庸置疑的叙事合法性㊂新写实作家的这一断言,赋予了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㊁吃喝拉撒以另一种 本质性 的叙事价值,在对日常生活构成高度价值确认的同时,更对现实主义小说关于 真实性 的认知构成了根本性挑战㊂ 五十年代的现实主义实际上是浪漫主义,它所描写的现实生活实际在生活中是不存在的㊂浪漫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对生活中的人起着毒化作用,让人更虚伪,不能真实的活着㊂ [7]在新写实小说中,日常生活以如此高调的姿态参与到叙事的构建之中,全面取代了现实主义小说中的 典型化 生活㊂这一变化,意味着小说中主宰叙事的不再是曾经烜赫一时㊁不可一世的历史时间,而是庸庸碌碌㊁籍籍无名的日常时间㊂日常时间替代历史时间,从根本上改变了叙事时空体的特性,对叙事从人物塑造㊁情节设置乃至整个价值体系取向的巨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㊂准确地说,构成新写实小说叙事时间的是日常时间与人物的生理时间㊂生理时间表征人物的生命进程,对于叙事延续有一定作用;但由于几乎不承担 价值 言说责任,所以将不作为我们讨论的对象㊂不同于历史时间的演进程式,日常时间的延续呈现出循环性特征,当然这种循环性并非我们所熟知的农业文明时期的循环时间㊂日常时间的循环性首先否定了历史时间的向量特性,尽管日常时间也表现出无限延续的特征,却失去了直线前行或呈螺旋型向上发展的方向性㊂这一特性颠㊃861㊃㊀哲学社会科学版㊀2019㊃4覆了现代历史观关于过去㊁现在㊁未来的阶梯式时空想象,从而直接断绝了历史时间中带有重要价值喻示功能的未来指向㊂与这一结果密切相关的第二个改变是,循环性打破了时间序列化所指涉的内在逻辑性㊂于是,历史时间里那种环环相扣㊁前后相依㊁互为意义的时间链条被拆解,取而代之的是彼此间失却了逻辑关联的碎片式时间㊂时间的向量性和序列化是构筑现代历史观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前提,日常时间的循环特性对此二者的质疑,从很大程度上消解了由现代时间观念衍生而来的诸如 意义 本质 必然性 等现代核心价值观念㊂对于现代现实主义小说的叙事理念来说,这一变化具有强烈的颠覆性与解构性意义㊂正是从这一角度上看,我们认为新写实小说具备了革新叙事体裁的艺术品格㊂在此,笔者以刘震云一篇并不太受关注的小说 ‘头人“ 作为个案,作具体的剖析㊂在众多的新写实小说中,这是一篇不太多见的颇具 历史 纵贯感的作品㊂小说讲述了一个普通的中国乡村村落 申村及其 头人 的变迁史,是一个容括了大致自民国到改革开放近一个世纪时间跨度的 故事 ㊂在其呈现的种种艺术现象之中,颇为值得玩味的是 历史 的面目㊂自 祖上 开始,申村的 头人 历经了前后六代更迭,名称从 村长 ,再 保长 ,再 支书 ,再 村长 ,时光流转, 历史 在 头人 们的此起彼伏中绵延不休㊂其中饶有兴味的是时间给申村带来的 变 与 不变 ㊂ 变 的是 头人 的名称及其任职者, 不变 的是村人们对于权力的欲望; 不变 的还有历任 头人 的品性 吃的嗜好, 变 的是 头人 们的吃物种类,由 烙饼 起,再 小公鸡 ,再 兔子 ㊂尤其可悲的是申村的治乱史,由第一代 头人 发明的治乱方法 封井 和 染头 制度,竟然成为申村百年历史中唯一的㊁屡试不爽的治乱法宝㊂这段在现代历史叙事中曾经给中国社会带来了翻天覆地巨变的 历史 ,在申村却深陷于循环往复的泥潭之中,不可自拔㊂最具反讽意味的是小说中醒目标示着的时间印记 民国二十年 解放后 一九六六年 现在 ,时间演进的脉络明晰可见,在申村却没有留下任何可资纪念的痕迹㊂历史与申村及其村人们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时间 ,停滞了!在申村的 变 与 不变 之间,曾经光耀夺目的 历史 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变得黯然失色㊂ 意义 本质 在世事的循环中选择了悄然遁逸,叙事确乎也难以为申村提供一个乐观的未来 一瞬间,现代性叙事构建的 历史 神话轰然崩塌㊂时间如果不能提供期许和愿景,关于时间的焦虑也便消隐得了无踪迹,现实中的人们不再为 意义 与 未来 而活着,他们只活在 当下 , 活着 便是 意义 ㊂这也是余华小说‘活着“所要揭示的人生蕴意㊂小说讲述了一个人的半个世纪的故事,其间世易时移,人事更迭,但伴随主人公福贵的人生主题却始终没有改变 苦难㊂在‘头人“中 变 与 不变 的叙事怪圈在‘活着“中一如既往地运行着,中国现代历史上的诸多重大历史事件如解放战争㊁土改㊁大跃进㊁ 文革 ㊁改革开放(土地包产到户)贯穿于福贵的一生,福贵如一叶浮萍,被裹挟进历史演进的浪潮之中,随之而波折起伏㊂可悲的是,时间在给了福贵悲苦不堪的 现在 的同时,却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可资期待的 未来 ,这些引发了中国社会沧桑巨变的事件却无一例外地没有给福贵的命运带来任何的转机,一个又一个亲人相继不断地离他而去,福贵的一生陷入到可怕的苦难循环之中,对于福贵来说,历史变得近乎没有意义㊂所以,时间对福贵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个值得深思和玩味的问题㊂颇有意趣的是,余华也曾经谈到过福贵与 时间 的关系: 我想这是关于一个人一生的故事㊂因此它也表达了时间的漫长和时间的短暂,表达了时间的动荡和时间的宁静㊂ 我的意思是说时间的变化掌握了‘活着“里福贵命运的变化,或者说时间的方式就是福贵活着的方式㊂ [8]210-211时间构筑了福贵的人生,承载着他的悲欢离合,见证着福贵由盛而衰的生命历程㊂时间延续了福贵的生命,作为福贵活着的方式,时间只属于福贵自己,他在其中经历㊁承负㊁感受,福贵的时间与别人没有关系,当然与 历史 更无关联㊂福贵不是 历史中的人 ,福贵只是他自己㊂时间的私人性是叙事日常化的另一个产物㊂时间不以 历史 的面目出现,人物身上随之剥离了社会性的内涵,人物的生死悲欢㊁喜怒哀乐等一切人生遭际和情感都只对自己构成意义,生命回归本原,不再负载任何其他的意义,洗尽铅华之后的生命最终指向了生命自身,无论是肉体的(饥饿)还是精神的(困惑)㊂所以, 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9]206㊂新写实作家对㊃961㊃论新写实小说的叙事构建意义于 生命意义 的如此理解,表达了他们对价值时间及其关联价值承诺的质疑和失望,也从根本上影响了新写实小说叙事时空体性质及其相关叙事理念的形成㊂历史 在新写实小说中以如此的方式演绎,关于 现实 的叙事当然也不容乐观㊂日常时间在叙事中全面接管历史时间,使曾经在现实主义叙事中大受贬抑的 灰色人物 成为这类叙事的核心㊂不同的是,在新写实小说中, 灰色人物 们不必再因其平庸和碌碌无为而承受无益于社会进步之类的道德批判与情感谴责㊂生活在日常时间中的小人物们辗转于日常事件循环往复的怪圈中,欣喜由之,悲苦由之㊂仍以刘震云的小说为例,‘一地鸡毛“中小林的人生自进入单位开始,与同事的相处磨合㊁分房子㊁结婚生子㊁孩子入托㊁为老婆调单位㊁与保姆斗法㊁升职 变而不变的日常琐事构成了小林人生的全部㊂ 小林认为,他家的豆腐馊了,比八国首脑会议更重要㊂ 小说在扉页处以此开头,似乎已经满涵用意; 小林又想,如果收拾完大白菜,老婆能用微波炉再给他烤点鸡,让他喝瓶啤酒,他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㊂ [10]127小说以这样的方式收结更可谓意味深长㊂激情在循环与琐屑中磨损殆尽,追求失去了方向性, 灰色人物 的 灰色人生 注定还要一如既往地 灰色 下去㊂日常琐事如此这般地延续下去,你方唱罢我登场,拆解了叙事时间发展的内在逻辑性,将时间切割成互不相关的断片,时间的现代性魔力就此消失㊂日常时间主宰叙事所带来的颠覆性是全方位的㊂在剥离了叙事本该包孕的 意义 本质 等精神内核之后,叙事的面貌便呈现出以再现日常生活为主的流水化叙述;而一旦叙事的价值取向无意于挖掘生活表面之下的本质性内涵,叙事也只能转向对带有强烈形而下特性的 原生态 生活的回归㊂其次,叙事时空性质的改变对小说中 人的形象 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因为小说中人的形象 总是在很大程度上时空化了的 ㊂[1]274-275人物活动于日常时间之中,断绝了叙事时间的 历史之路 ,人物不必承负代言历史的重任,也便失去了具有崇高感的 英雄 底蕴和内涵,现实主义小说所精心建构出的关于 人 与 历史 的神话在小人物们庸碌凡俗的行为中沦为调侃和戏谑的对象,附加于 人 上的光环和崇高诗性化为乌有㊂此外,与其他循环性叙事时间一样,日常时间使得人物性格的变化发展失去了叙事依据,从而在很大程度上挤压了人物性格丰富性和复杂性的表现空间和余地㊂在此情形之下,具备强烈现代历史意识的现实主义小说中那种带有 成长 性质的圆形人物形象风光不再;与之相反,新写实小说中的人物性格往往呈现静态特征,随着叙事的发展,人物性格几乎不发生任何变化,不管人物经历过什么,其性格发展始终依然故我㊂基于此,在现实主义小说理念中占有极为重要地位的人物形象塑造不再构成新写实小说所关注的叙事焦点,叙事更关心的是人的命运或生存的状态㊂这一变化进而影响了新写实小说对表现手法的选择以及叙事的基本面貌㊂既然 人 不再构成叙事的核心诉求,那么,曾经在探索 人 ㊁挖掘 人 层面上卓有功效的表现手段 描写 似乎也便成为多余,因之形成了新写实小说 简明扼要的没有多余描写成分的叙事 [11]的文本特征㊂因此,虽然新写实小说也涉及 人性 ,但并不以探究其丰富性为要务,往往呈现出单纯性的特征,譬如众多作品所热衷表现的无厌的权力欲望㊂新写实小说的作者们不再迷恋描写,平淡如水一般的生活之流(叙述)替代了曾经风靡一时的意识之流(描写);于是,叙事放逐了对于人物形象内涵之深度与广度的精深探究,却指向了对生命存在的种种困惑与无奈的深思㊂从叙事构建的维度上看,对时间特性及其内涵的不同理解构成了新写实小说与先前的现实主义小说的重大分野;对叙事时间特性的考察,是我们辨识新写实小说与现实主义小说叙事差异性的一把钥匙,也是理解新写实小说叙事构建意义的核心要素之一㊂三、新写实小说叙事的空间特性在文学时空体的现代构成中,时间是 意义 生成的主要承担者,因之占据着远较空间更为重要的地位,成为时空体中的主导性因素㊂从很大程度上说,时间因素决定了文学时空体的根本特性,也决定着叙事中空间因素的性质㊂现实主义小说通过本质化㊁典型化等叙事策略和手段,实现了人物属性由个体到 类 的华丽转身,并据此达到了将人物命运的变迁植入历史的叙事效果㊂将人历史化的过程,也是去私人性的过程;人在进入历史之后,依附其上的时间属性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它不再仅仅属于私人,或者㊃071㊃㊀哲学社会科学版㊀2019㊃4。
在人性细节处建构宏大叙事--读刘玉民新作《过龙兵》
的家族历史串联到一起， 与小说社会 层面的情节相互照应， 使读者领略到
的不再是传统的宏大叙事统照下 的
好感源于男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正
是这最原始的需求促成了两人的结
家族史， 而是一个个充满人情味的形 象和仿佛亲身体验过的故事， 让原本
难以把握的、 纷繁复杂的历史如潺潺
性。在宏大叙事的创作模式下， 作家 没有采用传统模式进行文本建构， 而 是以人性为出发点， 从政治、 家庭、 人
卓守则由一个眼看要被活埋的“ 危险
话后的心理活动， 作家没有用叙述者 的眼光加以评论， 而是用声音将年打 雷的愤感表达出来， 让真实感骤然增 强， 仿佛年打雷就站在读者眼前。再
年打雷和筱月月的爱情 发生在
人迁延不绝的命运纠葛， 生动地展示
了中国社会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沧桑 和人性在革命斗争、 阶级矛盾 、 改革 开放 等不同境遇 中的丰富性 与复杂
战争年代， 两人的结合带有一定的偶 然性。当时的年打雷是独立营营长，
而筱月月则是大地主大资本家卓立 群的小老婆。 年打雷对筱月月最初的
地反映出人性的善与恶、 人格的尊与
和浓厚的现代意味。 作家从男性对女性最原始的性 别祟拜人手， 高耸的乳峰” 两 让“ 和‘
颗大大的紫紫的山葡萄” 两个意象贯
历史和人物关系讲述得有条不紊、 游 刃有余， 充分显示了作家对语言的掌 控能力和叙述的张力。 如小说第 6 章
中的一段 :
卑， 能够更好地体现出人物内心的挣
于器官写作所充斥和替代的今天， 宏
大叙事 的写作模 式越来越不被人看
永恒的主题， 在文学史上任何一部有
震撼力的作品中爱情都不会缺席。 爱
好， 也越来越不好把握。在这样的背 景下， 很多作家依然坚守自己心中的 一方圣土， 在这片领域里进行艰苦的 探索和创新。曾于 1998 年凭着一部 《 骚动之秋》获得茅盾文学奖的著名 作家刘玉民， 时隔8 载又抛出一部同 样震撼人心的长篇力作《 过龙兵》 。同 《 骚动之秋》 一样，过龙兵》 《 依然以胶 东农村为背景， 通过年、 展三个家 卓、
历史重构中影像与文本的悖离——小说《温故一九四二》到电影《1942》的叙事转换
显然 也 受到 《 集 结号 》《 辛 德勒 的名单 》《 活着》《 大 河奔流 》《 一
个人 的遭遇 》 等 电影 或 多或少 的影 响。
私 人讲述转 向宏大叙事
在虚构 与真 实 之间 ，《 １ ９ ４ ２ ＞ ＞剧组 做 了诸 多努 力 ，例 如深 入 影 片涉 及到 的豫 、晋 、陕 、渝 等地 ， 采 访灾 难的 亲历者 和见证 人 ， 拍摄几 十小 时 的记 录 资料 。这种 努 力 也表 达 出创 作 者 一定 的 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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Ｂ Ｅ Ｉ Ｊ Ｉ Ｎ ６ Ｆ Ｉ Ｌ Ｍ Ａ Ｃ Ａ Ｉ Ｄ Ｅ Ｍ Ｙ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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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 内 历史重构 中影像与文本的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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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温故一九 四二 到 电影 １ ９ ４ ２ ） ） 的叙事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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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 桦 、吴秋雅
小 说 改编 为 电影本 就 有 一定 难 度 ，这 是 从文 字 到 影像 的 难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电影 《 １ ９ ４ ２ ＞ ＞ 的 最 初 构 思 是 从 《温 故
趋 于沉寂 ，同时影 像 的表现 也 因为偏 重宏
影 片 对 一 段 历 史 的 纪 实 性 表 达 ， 最 终 把 电
影 《１ ９ ４ ２ ｝ 限定在 史 实的解 读 与对 应上 。
【 关键 词】
由小 说 《 温故一 九 四二 》到 电影 《 １ ９ ４ ２ ＞ ＞ ，从 夹叙夹议 的 纪 实性 文 学作 品到 以史 实 为背 景 、大 纪 实和 小 虚构 相 结 合 的 电影 作 品 ，经历 的 必然 是 一 个痛 苦 的转 换 过程 。对刘 震 云 和冯 小 刚 而 言 ，两人 之 前的 创 作 都主 要 以虚 构 性作 品为 主 ，这种 受到 无 法虚构 的复 杂历 史背 景限定 的创作 对 两人来 说都 是一 个新尝 试 。
陈染《私人生活》
陈染的《私人生活》 以女性独特和隐秘的 私人经验为视角，刻 画了女主人公倪拗拗 如何从女孩儿成长到 女人的生理和心理的 过程，生活在她周围 的一群男人和女人对 她的成长产生了极其 重要的影响，并最终 使她在满身的精神创 伤中成长为了一个独 立的女人。
《私人生活》中的“私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化”创作特点 • 体裁上：“准自传体小说” 陈染以她自身的生活成长经验为 基础，经过大量加工、虚构“准自传体” 小说。作品关注女性的内心成长过程， 表达女性复杂或变态的心理状态，直面 人生，表现自我，文笔凌厉又纤细可感。 学术界将这种人风格指认为是私语性质 的私人化写作 。
价值取向上：强烈的女性意识 对男性社会的审视 由审父到弑父 构建女性自己的精神世界 1、女性的自我认识。 2、塑造理想的女性形象。 3、女性欲望的描写揭示新的精 神追求。
小结:
陈染的个人化写作之所以轰动一时， 并不在于她作品有多真实，而在于以个人 化的逼真性强化的小说文本的文学性。虽 然故事和叙述方式都是那么私人，甚至情 节都隐约带有私密的色彩，但是小说中透 露出的女性细腻情感，特别是在父亲权威 阴影下女性生存空间的压迫，无不带有更 广阔的普适性。对T先生的刻画，甚至包 含了辛辣的讽刺，可以指向对教育对生活 的多维度反思。因此，《私人生活》虽然 个人化，但不缺乏厚重的反思力和审美价 值的普适性，这就是陈染的私人化写作成 功之处。
第三次高潮（90年代），主要特点是 强烈的女性意识。最突出的表现方式 为“私人化写作”。最具代表性的作 家作品有林白的《同心爱者不能分 手》、《子弹穿过苹果》、陈染的 《与往事干杯》、《私人生活》、徐 小斌的《对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调查》、 《迷幻花园》、徐坤的《先锋》、 《旅行》、张欣的《决非偶然》、卫 慧的《上海宝贝》等。
当代文学中的女性主义文学解读
当代文学中的女性主义文学解读摘要：在当代文学教学中，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以来兴起的新女性文学是一个重要的命题。
女性主义文学的写作延展开来形成了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中国文学创作潮流中的私人化写作、欲望化写作、身体写作等一系列紧密关联的重要现象和命题。
关键词：当代文学；新女性文学；身体写作一、女性主义写作的意义指向女性主义写作与女性身份认同以及女性话语表达之间的关联性，使得女性主义文学在欲望写作与身体写作的层面上有强烈的表达。
因为整个人类书写的历史都浸透了男性中心主义，所以女性书写理念倡导者坚持开创一种全新的女性书写，即让写作回归女性身体，从描写女性身体的独特经验开始，让女性重建对世界的认知，让世界正视女性的存在。
商品市场经济时代，女性更多地被贴上了商品的标签，或者成为各种商品的附属物，如豪车与美女，而男性成为消费者，尤以“成功’’的男性为主。
商品经济取代男权文化成为女性新的主宰，在这种背景下，女性主义写作不无现实地具有批判意义。
女性主义写作与女权主义思想之间紧密相连，它从一开始便以其对男权文化以及相关的思想观念的强烈质疑而显示着自己的价值。
２０世纪２０年代以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及庐隐的《海滨故人》为代表的女性主义文学作品显示出了西学东渐之后在现代思想启蒙下女性意识在文学写作中最初的自觉。
这一时期的女性主义思想表达，一方面十分注重对深深地镶嵌在封建专制体系中的男权文化思想的批判；另一方面也努力地展示觉醒了的知识女性决绝抗争的勇气及其所承受的伤痛与孤独感。
从长久的男权文化压制下所苏醒了的女性解放意识，具有一种强烈的对抗与批判要求，它与“五四”时期的思想启蒙、个性解放、人的觉醒融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有力的思想解放力量，体现出了一种具有现代转型意义的价值取向，成为那个时代宏大叙事的组成部分．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整个２０世纪的女性主义文学写作中，２０年代的女性写作虽然数量有限，但却是最为醒目的，它激起的社会反响也是最强烈的，同时也使得女性意识的自觉与解放诉求成为三四十年代女性写作最为重要的思想资源。
林白小说个人型叙述权威建构策略研究
林白小说个人型叙述权威建构策略研究我认为林白写作的性别立场和女性自觉突破了宏大叙事和男性话语的遮蔽，高扬了女性经验和个人经验，在构建权威的同时也为文本埋下了困境的隐患。
林白在新世纪种种创作转型的尝试，展示出女性写作者在另一种困境中的突破和努力。
在现有的语言环境下，强调性别立场难免走入困境，而放弃性别立场又无异于放弃既往的突破，或许一如朱蒂斯·巴特勒在《性别麻烦：女性主义与身份的颠覆》中所言，性别是一种语言演说，破除语言背后的性别规范、建立起无性别概念的社会语言，用这种语言进行书写，才能够破解性别视角下文学必然走入的困境。
第一章故事：构建女性空间与女性气质第一节镜像隐喻——女性自我认知“镜子”是林白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意象。
《一个人的战争》以女性的自我凝视和镜子意象开篇，又以女性的揽镜自照为终结，《致命的飞翔》中北诺在镜子前自我审视，《瓶中之水》里的二帕在镜子前找到重新开始的勇气，《守望空心岁月》的结局中“我”被引入了一个充满了镜子的房间。
“镜”的意象在文本中以各种形式不断出现，在镜子、河水、玻璃等实体的“镜”之外，隐喻性的“镜子”也无处不在，是女性与女性之间的镜像关系，也是真实与虚构的一体两面。
真实存在并映出女性身体的镜子、真实与虚构的镜像隐喻，构成小说中女性自我认知、自我观照并自我觉醒的途径。
“而女人却知道自己是客体，并且使自己成为客体，所以她相信通过镜子她确实能够看到她自己。
”①通过对镜中自我的观察，女性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魅力，从而更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存在。
女性常常是文学中的“他者”，是男性借以确认自身的客体，但在林白笔下，女性在镜像中通过自己的影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使女性成为能够主体化的存在，在充满了镜像隐喻的“镜屋”中，女性获得了不被男性话语侵扰的生活的空间，建立起自己的叙述权威。
一、揽镜自照林白笔下的女性角色，往往与镜子有关。
“那种对自己的凝视很早就开始了，令人难以置信地早。
”①“最喜欢镜子，专看隐秘的地方。
集体记忆中的个人叙事——电影《妈妈们的青春往事》的文化读解
集体记忆中的个人叙事——电影《妈妈们的青春往事》的文化读解胡志毅【摘要】这部电影将一种集体的无意识神话和个人的叙事结合起来,成为一部值得分析的案例.这部电影是表现一个宏大的历史主题,但却是从一个小视角进入的.性别差异,是这部电影的一个突出的特点,将镜头对准了“妈妈们的青春往事”,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在这部电影中,隐喻象征,主要是空间和媒介,空间是从战场、军营到干休所,王坤司令和周兴政委经历了一个从战时到和平,从在职到离休的过程,这是革命军人从年轻到衰老的过程.这个过程是时间空间化的表征.整部电影,让观众始终沉浸在一种革命的集体回忆中,好像每个观众都成了这种记忆的见证者.【期刊名称】《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学报》【年(卷),期】2013(011)002【总页数】4页(P108-111)【关键词】集体记忆;叙事角度;性别差异;隐喻象征【作者】胡志毅【作者单位】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杭州310058【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J905电影《妈妈们的青春往事》是由王槐荣、李英、章伟文编剧，由张建成导演。
这部电影是根据王槐荣的短篇小说集《红军巷的老太太们》中的《未亡人》《周夫人》《祭奠》等改编的。
从整部影片看，这部电影体现了集体记忆中的个人叙事。
安格拉·开普勒指出:任何个人的回忆都超出了纯私人回忆的范围;它处于从一个较大的事情和意义领域到另一个已是在行为中不再可及的生活领域的活动状态之中。
人们所回忆的往日的当今个人们回忆时所立足的现在的当今一样，都是关于一个有意义的经历和行为世界的社会构造物。
这些构造物依赖人们的集体回忆，并通过集体记忆得到保持。
［1］我们说集体记忆中的个人叙事，是矛盾或者说冲突的，但是，这部电影恰好成为这样的一种叙事模式，萨姆·罗迪就发现这样的矛盾和冲突:“有人可能会说神话是集体的无意识作品;而电影是个人的自我意识的创作。
”［2］115而这部电影恰好将一种集体的无意识神话和个人的叙事结合起来，成为一部值得分析的案例。
叙事素养的理论基础及表现维度
I论著
叙事素养的理论基础及表现维度1杨晓霖
2朱鸿飞2凌志海
文章编号：
2096-5893 (2022) 03-0168-11
【摘要】叙事医学是一种注重医疗语境下医护患三大生命主体叙事素养全面提升的医学人文落地模
式。本文提出叙事医学强调医患之间的主体间性、主体心-身-病三维度的统一性、医疗语境下主体间
关系的相互性与独特性四大理论基础，叙事素养表现为根据不同语境进行话语转换、通过隐喻性故事谈 论生老病死、对患者/家属展开回应式聆听、有针对性地指导叙事性阅读、讲述和创作不同视角的故事
、
从故事中发现有利于诊断的信息、帮助患者走出叙事闭锁实现心身成长的能力等七大表现维度
。
【关键词】
叙事医学
；叙事素养；理论基础
；
表现维度
Narrative competence: theoretical rationales
and
main
dimensions
^Yang Xiaolin, 2Zhu Hongfei, 2
Ling
Zhihai, 1 General Education Department of Southern Medic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50, Guangdong, China； 2 Graduate Schoo! of Southern Medic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515, Guangdong, China
[Abstract] Narrative medicine is a medical humanistic landing model that focuses
on the
comprehensive improvement
of the narrative competence of the three major life subjects in the
medical context, namely, doctors, nurses and patients. Taking the f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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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叙事和私人叙事
“宏大叙事”是指反映人类的重大历史事件，在强调写实的基础上“再现”历史，追求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
私人叙事，又叫“非专业化历史写作”，指的是从个人的角度，主要以事件“见证者”或“亲历者”的身份，记述、描述、评述一定历史事件的历史写作方式。
出于好奇、探究乃至反抗之心，人们不会永远满足于严肃、道统、专业制度和礼节提供的历史知识。
个人叙事的目的就是要解构主流话语强调的那种一元化的叙事模式，从而建构丰富多样性的历史。
在历史叙述中，以个体经验为基础的“私人叙事”与以群体抽象为基础的“宏大叙事”构成了一对相互紧张的对应关系。
尽管从理论上说二者并不必然相反，但由于“宏大叙事”居于强势地位，经常具有一种强迫性，所以往往构成对“私人叙事”的覆盖或清除，使自己成为唯一的历史记忆或历史叙事，结果必然会造成历史记忆的“缺失”。
总体说来，私人叙事是对历史叙事和记忆的一种必不可少的补充。
因此，鲁迅先生才告诫人们，在为许多人所不屑的野史中，实际有着远比诸如“二十四史”等各种“正史”更为真实的历史——至少，不能只读“正史”而不读“野史”。
这便是以私人生活和个体经验为基础的私人叙事的价值所在。
但事物都是相反相成的，作为历史记忆，当下的“私人叙事”也出现了种种流弊，其中有两个基本问题较为突出，过于细节的描绘使人对历史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从表面上看，一些即时性纪录要比事后的“回忆”更为真实，细节描绘要比粗线勾勒更具可信性。
然而，即使这样，人也不可能完全复原历史的细节，正如有学者断定:越是细加描述情节的史书越不真实。
宏大叙事，需要超越过去习惯的对立或追随的模式，走向对话和交流，要防止在追求合法化的同时过分追求权威化以致神化，特别是为了文学流派自身的世界观、价值观，概念化地扩展其权威性。
不同的宏大叙事完全可以建立共同的文化基础，并借此实现多元文化下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和文化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