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篇翻译与译者的写作_以霍克斯_作者自云_译文为例

2003 年 7 月 第 24 卷 第 4 期
外语教学 F oreign L a ngua ge E duca tion
J u l. 2003 V o l. 24 N o. 4
语篇翻译与译者的写作
——以霍克斯“作者自云”译文为例
任东升
(南开大学 外国语学院 天津 300071)
摘 要: 闵福德对霍克斯“作者自云”一节译文评价极高。 本文从语篇翻译的角度分析了这段译文中四个传译重点的 处理, 认为该译文“化”得之境与原文的语篇交际价值和整体艺术效果是一致的, 说明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基于语篇翻译 的“写作”是合理的、必要的。 关键词: 作者自云; 语篇翻译; 译者的写作; 合理性 中图分类号: H 05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25544 (2003) 0420033204 Abstract: John M info rd ha s m ade a favo rab le review of D avid H aw kes’ tran sla tion of“T he A u tho r’s W o rds”of A D ream of R ed M ansions. B a sed on a deta iled ana lysis of H aw kes’ tran sla tion s of fou r keys in ligh t of the view po in t of tran sla tion a s tex t, th is p ap er, in conclu sion tha t H aw kes’ version is a tran sfo rm a tion of the o rigina l in term s of com 2 m un ica tive p u rpo se and tex tua lly a rtistic qua lity, confirm s tha t the tran sla to r ha s good rea son and is ju stified in em 2 p loying h is w riting ta len t in the cou rse of tran sla ting a tex t w h ich he con siders an in tegra ted un it. Key words: the au tho r’s w o rds; tran sla tion a s tex t; the tran sla to r’s w riting; ju stifica tion
“以告天下”呼应“闺阁昭传”—— 连贯性 (coherence)。 按照逻辑划分, 此段分 6 项内容。把霍克斯的译文和以上
的内容划分进行对照, 我们不难发现, 霍译将“竹节”般“粘着” 式的原文进行了成功的拆解, 转换成 11 句完整的“葡萄藤”般 “内嵌”式的英语 (11 句英文分别用 S1- S11 表示—— 作者) , 使得 5 项内容层次分明, 衔接紧凑, 呼应合理, 行文流畅, 逻辑 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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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楔子”的作用, 是为其交际目的。 作为一种“交际活动” (comm un ica tive occu rrence) , 它的语篇七要素齐全, 是为其艺 术 素质: 1) 让读者了解成书原委—— 意图性 ( in ten tiona lity) ; 2) 语言简洁生动, 轻重自知—— 可接受性 (accep tab ility) ; 3) 自 言自语、浮想联翩—— 情景性 ( situa tiona lity) ; 4) 写作背景、内 容、心境、方法、目的交待清楚—— 信息性 ( info rm a tivity ) ; 5) 人物和故事伏笔浓重—— 互文性 ( in tertex tua lity) ; 6) 我与所 有之女子的关系, 将逝去韶光、潦倒之罪及闺阁中人诉诸笔端 之原委逻辑清晰—— 衔接性 (cohesion) ; 7) 书中人物“女子”呼 应“闺阁”、写作境况“一事无成”呼应“一技无成”、著书目的
如果你把这段译文当作英语文章来读, 根本就没有 丝毫“翻译的痕迹”(钱钟书)。这是真正的英语, 而且与原 文仔细比较, 你会发现, 一点一滴都传达过去了—— 每一 个意思、每一个意象都得到了转形和重现。 对于对霍克斯的没有丝毫翻译腔的“化境”之笔, 闵福德 ( 1999) 认为是由于霍克斯是曹雪芹在英语世界中的“选定作 者”(h is cho sen w riter)。 这段译文的效果证明, 霍克斯达到了 与曹雪芹“神通”(a true m a rriage of m inds) 的境界: 那种情感愧喜交加, 寸寸柔情无不跃然纸上。这是心 的诉说, 是曹雪芹在诉说, 是霍克斯在诉说。 就像曹雪芹
3. 从语篇翻译看霍译“自云”四个重点的传译
“ 女子”、“罪”、“悔”、“村言”是“自云”一段中四个传译重 点。 下面我们从语篇翻译的角度对霍克斯的处理进行分析。
重点 原文
A S tory of the S tone A D ream of Red M ansions③
所有之女子 the fem ale com p an ion s of m y you th
1) 写作背景—— S1、S2、S3:“今风尘碌碌, 一事无成, 忽 念及……大无可如何之日也! ”
2 ) 写作内容 (三项) —— S4、S5、S6 三个平行结构句: a. “锦衣纨绔之时, 饫甘餍肥之日”; b. “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 罪”; c. “闺阁中本历历有人”。
3) 写作心情—— S7、S8、S9:“蓬牖茅椽, 绳床瓦灶, 并不 足妨我襟怀……更觉润人笔墨。”
all the g irls
I had know n
女 子 裙钗 tho se slip s of g irls
the gen tler sex
闺阁 tho se w onderfu l g irls all the lovely g ir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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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罪
我之负罪
我之不肖 自护己短
how un sigh tly m y ow n N o m atter how unfo r2 sho rtcom ing s m igh t be g ivab le m y crim es
2. 从语篇翻译看霍译“自云”
2. 1 从语篇的角度看翻译 语篇 ( tex t 或 discou rse) 从结构上看由句子组成, 是大于 句子的语言单位。 从功能上看, 语篇是一个语义单位, 语篇与 句子之间的关系是“体现”( realization) 关系, 即语篇由句子体 现, 或者说句子 (形式) 体现了语篇 (语义)。意义并非由语言结 构本身决定, 而是由整个语篇, 包括它的语言体现形式和它的 交 际功能所限制。 因此, 翻译被看作是一个自上而下 ( top 2 dow n) 的过程。 翻译就是要有目的地选择语言资源, 对整个语 篇进行重写, 重建一个适用于目的语文化的语篇 (N eubert & Sh reve, 1992: 23; 张美芳、黄国文, 2002)。 语篇翻译 ( tran sla tion a s tex t) 是语篇语言学在翻译实践 中的运用。这一方法把语篇当作翻译对象和基本单位, 重视语 篇分析和语用意义。在翻译过程中, 除了要考虑原文和译文两 种语言体系外, 还要考虑到涉及语言体系之外的各种制约语 言转换的因素, 包括“情景语境”(con tex t of situa tion) 和“文化 语境”(con tex t of cu ltu re)。可见, 语篇翻译并非注重表层结构 (如一个句子) 的转换, 不把翻译对等的概念建立在词、句层面 上, 而是建立在语篇和交际层面上。 那么, 语篇翻译有目的地 选择语言资源对整个语篇进行“重写”和霍克斯为喜爱小说的 真正的读者而“写作”《红楼梦》的做法不谋而合。 2. 2 霍译“自云”语篇分析 “自云”一节是一个完整的语篇, 在《红楼梦》中起着相当
4) 写作方法——S10:“用假语村言, 敷演出来”。 5) 写作目的——S11:“使闺阁昭传”(主要目的) ,“醒同人 之目”(次要目的)。 原文首句“忽念及”之“忽”的位置, 在译文中被放置在第 2 句: it sudden ly cam e to m e tha t。仔细分析, 译文中这一置换十 分自然。这就是霍克斯“写作”的明显特征之一。更值得注意的 是, 霍译通过使用 I reso lved 三个并行结构, 对原文句式结构 进行了合理调整, 突出了原文逝去年华、我之不肖、闺阁中人 三项主要内容的伏笔, 是作者的写作意图更加明显。通过使用 连接词 a s (S1)、there and then (S3)、bu t (S8) , 实现了语篇的逻 辑层次上的转换。在衔接手段上, 用 them (S2) 替代 the fem a le com p an ion s of m y you th (S1) , 用 the rea liza tion (S3) 取代上句 的主句内容, 用 these (S8) 取代上句的 rem inders of m y pover2 ty, 用 th is w ay (S11) 取代前句 tu rn ing it a ll in to a sto ry and w riting it in the vernacu la r, 收到了很好的语篇衔接效果, 甚至 比原文的行文方式更加明晰。从这些处理手法来看, 霍译对中 文行文习惯的理解颇见功底, 他并非注重单字、句子层次这些 表层结构的转换, 没有把对等的概念建立在词、句层面上,漫长的跋涉后。 坐在牧 民家里, 正在啜饮一杯热乎乎的威士忌; 又像是霍克斯在 豪饮的醉意中修诗一夜后, 坐在北京城外曹雪芹的茅舍 细细品味一碗热粥。两者皆是, 两者又难以分辨。实在是 令人汗颜。② 闵福德没有对霍克斯的译文做出分析。 本文拟从语篇翻 译的角度分析这段译文, 看看闵福德的评价是否符合实际, 进 而探讨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发挥写作才能的合理性和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