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艺术与艺术的生命_杜尚的启示

美术学
生命的艺术与艺术的生命
— ——杜尚的启示
○王晓赟
内容提要 生命的形式存在于 “不变而变”、 “变又不变 ”的时空运动 过程之中 ， 它 是 一 个 不 断
生成和变化的过程， 因此生命不可能只有一种形 式。杰出的艺术家都是依靠他们对生活的独特敏 感力， 在各自的生命过程中酝酿并完成了当代艺 术价值体系的变化， 以自己的情感形式展现出时 代的精神和风貌。真实的生命存在， 只有通过“有 意味的形式”才能完善地彰显出一个充满诗意的 人与世界和谐交融的艺术境界。
生命的形式存在于 “不变而变”、“变又不变” 的时空运动过程之中， 不变是相对的， 它有一个不 断生成、变化的动态过程， 作为“意识形式的时间” 的表现形式， 它是一种渐变的和不能预知的多元、 多向而又多变的心象（ 意象） 形式。因而它永远是
开放的、新异的个性化形式。也就是说现成的艺术 形式是没有的， 艺术家只有听从内心的呼唤去寻 找到一个和生命相对应的物质媒介形式， 才能使 形而上的意象现身为一件艺术作品。在这种情况 下， 可以说没有形式就没有艺术。然而形式创新并 不是艺术的目的， 新和异只不过是艺术家借以融 入世界与返照自我内在生命的某个时空生存状态 中派生出来的， 能充分将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渴 望化为自我表现的形象思维形式。因而它又是艺 术家生活经历的综合表现， 它又具有一个因变承 变的自我人格的完善过程， 是融共性于个性表现 中的一种独特的个性化艺术形式。个性化形式不 是纯粹个人表现的产物， 也不是对客观事物的描 绘， 而是“天人合一”的抽象创造。它是一种人类的 情感观念和共同的生命意识。是非物质性的整体 精神表现。所以艺术作品从来都是不同社会发展 阶段生产生活方式、社会意识和科学技术水平的 集中体现， 正是这一切构成了人类的生存状态。而 这种形态只可能通过具有敏感能力和创新能力的 个体生命形式才能够表现出来。所以历来的优秀 作品都具有深刻的个人情感及时代的烙印。所以 它 的 表 现 形 式 从 一 开 始 就 受 到 个 性 特 征 、素 养 、情 趣和格调所左右， 从而形成一种独树一帜的个人 魅力和前瞻性的创造， 使作品具有一种开拓性的、 有思想深度的形式建构。因此， 这种形式结构又可
关键词 生存状态 意识形式的时间
艺术是人类情感升华的直观形式， 它是个体 生命对世界的体验和认识的整体表现， 也可以说 是人类借以超越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观照自我 生命状态的一种独特形式。它与科学不同， 不是探 索客观事物内在的必然性， 使主观认识去符合客 观事物， 而是通过感性的直观描绘去表现客观对 象 与 艺 术 家 的 理 念 的 统 一 。 所 以 黑 格 尔 说பைடு நூலகம்：“ 理 想 的艺术就是使外在的现象符合心灵， 成为心灵的 表现。”
在西方， 首先以自己的艺术创作和生活来实 践证明这个命题的是二十世纪初美籍法裔艺术家 杜尚。当艺术家们还在迷惑于什么是艺术和为探 索新的艺术形式而苦恼之时， 他已经在思考什么 不是艺术和反对一切束缚心灵的现成艺术模式， 开始想到如何把艺术引入一个生命美的表现世 界， 使艺术成为让我们生活得充满创意的生存状 态了。他的智慧超越了传统的美学思考方式， 他提 出艺术应该无分别地对待人类的所有活动， 认为 艺术应该是个人的和世俗的， 以便使人类从自己 编织的繁篱里走出来。他无视各种不变的标准艺 术模式， 藐视一切对生命可能构成障碍的美学规 矩， 他有一句名言 “我最好的作品是我的生活”， （《杜尚访谈录》） 主张将人生化为有创意的艺术新 观念。因为艺术是情趣的表现而情趣的本源就在 于人生， 为了回避一切可能对个体生命自由造成 限制的外在事物， 杜尚说“我拒绝接受任何现成的 东西， ……我就不得不去做以前从来没有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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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艺术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４
以说是艺术家对世界的所感所知和企望的心境再 现。如清初八大山人朱耷的《双雀图轴》自题“西洲 春薄醉， 南内花已晚。傍着独琴声， 谁为挽歌版。横 施尔亦便， 炎凉何可无。开馆天台山， 山鸟为门 徒。”孤寂、冷峻的禽鸟和简到不能再简的画面， 使 朱耷的作品成为前无古人， 尽抒个人肺腑的经典 之作。没有谁能不通过个性而直抵共性和普遍的 表现。杰出的艺术家都是依靠他们对现实生活的 特有敏感力， 在各自的生命过程中酝酿并完成了 当代艺术价值体系的变化， 以自己的情感形式展 现出时代的精神和风貌。只有通过个性化的生命 形式， 才能完美地达到一个充满诗意的人与世界 和谐交融的艺术境界， 传递出一种带有本质意义 的现实之美。但是成功的艺术家却往往会触犯人 们长期养成的定势思维习惯和既定的审美标准， 成为众矢之的， 从而在人们的心灵深处掀起一次 又一次的触及人们灵魂的思想革命， 对社会的变 革和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所以， 如何把握生 命的艺术形式和艺术形式的生命， 是困扰艺术家 的一个永远的命题。
东西……”。（《杜尚访谈录》） 所以即使在学习阶 段， 他也只对自己有兴趣的艺术风格浅尝辄止， 使 自己不致陷入某种艺术形式的囹圄之中。为了表 现日新月异的世界， 他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目光 和精力， 从向外转为向内， 从对现实世界的客观表 现 转 化 为 对 自 己 心 象 世 界 的 表 现 。 从“ 他 在 ”回 归 “此在”的世界 本原 ， 而“此 在”的“存在”是 看不见 的， 人们只能通过具体的个体感性生命才能感知 那个发生在时间过程中若即若离的生命运动形 态， 因而这种心象是抽象的又是具象的， 它负载着 艺术家主观情感的一种形式语言的创造。这个倏 忽不定的东西虽然不是任何现成存在的某个实 体， 但它却能准确而微妙地体现了世界存在在运 动中的整体变化。鉴于以前的西方艺术形式构成 过于偏向客观再现的缺陷。杜尚时刻注意不忘对 自我生命的情绪表现， 即使在学习用立体主义的 平面构成 形式创作的《下楼梯的裸 女 》一 画 中 ， 他 也强烈地在分解和重构的过程中表现出的一种立 体主义当时还没有的运动感。无疑这是一件具有 立体主义画面构成和意大利未来派的运动感表现 的创新之作。没想到这件在艺术史上有重要意义 的作品却被巴黎独立沙龙展览会所拒绝， 主办者 以涉嫌损害立体派的纯洁性为由， 要求他把运动 感改为强调多视点平面构成形式的表现。干涉的 结果， 反而坚定了杜尚的艺术理念， 从此和所有画 派分手。这次事件使杜尚深刻地认识到， 不仅在传 统守旧的学院派一统天下中， 就是一贯宣扬思想 解放的前卫艺术也同样存在新门户之争和画地为 牢， 成为各式各样限制艺术家生命自由的新式牢 笼 。 于 是 ，“ 杜 尚 一 个 人 发 起 了 一 场 运 动 — — — 这 是 一个真正的现代运动， 其中暗示了一切， 每个艺术 家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灵感。”（ 美国艺术家德库 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