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式领主属宾句

２００７年１月　第５卷第ｌ期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　

（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　Ｊａｎ．，２００７　

Ｖｏ１．５　Ｎｏ．１　

被　动　式领　主属　宾旬　李　洁　（绍兴文理学院人文学院，浙江绍兴３１２０００）　

［摘　要］“领主属宾句”概念的提出曾引起语言学者们对这种特殊句式的关注，而像“我去检查身　体”这样的句子在汉语中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句型，虽然是主动形式，其实隐含着被动的含义，且主宾间存　在领属关系，我们不妨称之为被动式领主属宾句。在句法、语义、语用方面，被动式领主属宾句有着较　特殊的结构语义特点，与其相类似的句型结构比较。也有其独特之处。　［关键词］被动式领主属宾句；结构；语义；语用　中图分类号：Ｈ０４３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６７２—１３０６（２００７）Ｏ１—００５６一Ｏ５　

一、

引　言　

（一）问题的提出　关于对被动句研究的论著为数不少。早在　２Ｏ世纪４Ｏ一５Ｏ年代，就对被动句进行过讨论，一　直到现在对被动句的研究和探讨并未停止。在对　外汉语教学中，被动句的教学也一直是一个难点，　因为汉语的被动句并不一定具有被动标志，所以　搞清楚句中的施受关系是最重要的。　在《汉语会话３０１句》中有这样一个小对话：　Ａ：李大夫是不是让女同学去检查身体？　Ｂ：不，她让大家都去检查。［　］　Ｈ　］　“让女同学去检查身体”对于中国人来讲理解　起来无任何困难，但在教学中却遭到外国学生的　质疑，他们一再追问：“到底是谁去检查？”“给谁的　身体检查？”“女同学去检查别人的身体吗？还是　她们自己给自己的身体检查？”仔细分析起来，原　来句子深层语义结构里含有一个被动的含义。那　就是：“女同学的身体是被检查”，不是“女同学去　检查别人的身体”。外国学生搞不懂，问题就在于　对句子里面的施受关系没有搞清楚。　（二）句式的特殊性　“女同学去检查身体”这种句式更有其特殊　性，它的主语和宾语间存在着领属关系，而且句子　的主语并不是“检查”的实施者　曾有人对主语和　宾语问存在着隶属关系的句子进行过专门的研　究，如郭懋林就称此类句子为领主属宾句（１９９０）。　那么，我们不妨称“女同学去检查身体”之类的句　子为被动式领主属宾句。如下面的句子都是被动　式领主属宾句：　我去理发　我看了一下病　他去按摩　我去拍了个片儿　我去检查身体他老婆做过Ｂ超　小丽染了头发我去修电视　二、句式的结构语义特点　被动式领主属宾句在句法、语用等方面都有　自己的特点，下面从这三个平面的角度对被动式　领主属宾句作些考察。　（一）句法特点　１．主语成分　被动式领主属宾句的主语通常都是由表人的　名词或代词来充当，而且它通常不是述语动词或　者第二个述语动词的施事。如：　１）他染发了　２）女同学去检查身体。　２．谓语成分　其谓语成分可以是由一个动词构成，但在口　语中通常是由趋向动词和一般动词组成或者趋向　动词后面带处所宾语，有时候趋向动词也可以出　现在句子宾语的后面。如：　３）他去按摩。　

收稿日期：２ＯＯ６一Ｏ４一Ｏ４　作者简介：李洁（１９７６一），女，山东乐陵人，绍兴文理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现代汉语语法及对外汉语教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１期　李洁；被动式领主属宾句　・　５７　・　４）他去医院看病。　５）他修理电视机去。　在谓语动词的前面和后面，可以有副词等成　分来充当动词的状语或补语。如：　６）他已经理完发了。　７）他还没有去看病呢。　谓语动词的后面通常有“着”、“了”、“过”等来　表示句子的时态。如：　８）他检查过身体了。　９）他看着病呢。　１０）他拔了牙。　谓语动词一般是及物的动作动词，后面一般　带宾语成分。这在上面所列举的例句中都可以看　出。只有例３）“他去按摩”是一个例外，大概是因　为“按摩”一般就是“按摩身体”，语义上可以自足，　就没有必要加宾语了。如果强调“按摩”部位的　话，就会加上宾语。如：　１１）最近他头痛得厉害　需要让按摩师按摩一　下头部。　’　、　３．宾语成分　被动式领主属宾句的宾语是由名词充当，且　一般是由表身体某个部位的名词或某种物品的名　词来充当。如所举例句中的“身体”“发”“牙”“电　视机”等。　宾语前面一般不加数量词语来修饰，但在谓　语动词后面可以出现数量词语。如：　１２）他去医院看了三次病。　１３）他一年就理一次发。　当宾语成分是可以计数的名词时，也可以出　现数量词组来修饰。如：　１４）小王昨天在医院拨了两颗牙。　（二）语义方面　１．被动式领主属宾句最大的特点是主语和宾　语间存在着领属关系。如前面所举例句中的主语　和宾语间都存在着领属关系，或者是附属领属（他　的头发，他的身体，他的病等），或者是领有领属　（他的电视机等）。　２．如果句子中只有一个谓语动词的话，主语　并不是这个动词的施事者，这也就是句式中隐含　的被动意义之所在。如“他检查过身体了”中的　“他”是“被检查”，并不是动词“检查”的施事者。　确切地讲，句子的主语并不是直接的受事，宾语才　是直接的受事，主语仅是某种遭遇的承担者。　如果句子的谓语部分是由趋向动词和一个动　作动词组成的话，那么主语仅仅是趋向动词的施　事者，而不是动作动词的施事者。在“他去检查身　体”这个句子中，“他”是“去”的施事，但不是“检　查”的施事　３．如果是分析静态的被动式领主属宾句，对　于旬义常常会有两种理解，也就是说句子会存在　着歧义现象。对于这种现象不少人在论文中提　过，如沈阳（１９９４）在《领属范畴及领属性名词短语　的句法作用》中就曾比较例句：　ａ１他拔了牙　ａ２１他拔了病人的牙　ａ２２（）拔了他的牙　ｂ１他修好了自行车　ｂ２１他修好了（小王的）自行车　ｂ２２（）修好了他的自行车。　并分析造成（ａ１一ｂ１）原句式歧义的根本前提是：　原句式中的主语（ＮＰ１）和宾语（ＮＰ２）能构成领属　关系。如果是取消了ＮＰ１与ＮＰＺ的领属关系，　那就只有一种意思。［２］　Ｍ］也就是说作者认为这　种句式结构中存在的隐含成分，是由于领属ＮＰ　造成的。　沈阳的说法不无道理，因为如果取消句子的　ＮＰ１和ＮＰ２的领属关系，那就会只有一种意思，　歧异现象可以解决。但是，动词在生成句子中所　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已经为许多语法学家的研究　所证明。许多学者在涉及句法问题时，都不能不　把注意的焦点放在动词上来。被动式领主属宾句　中的谓语动词既可以与句子的主语构成施事关系　也可以构成受事关系，这才是造成句子歧义的根　本原因。　被动式领主属宾句在理解上存在着歧义，但　在汉语实际语言交际中这一类的句子叉会频繁出　现，而且并不会引起误解。这是由其语用的特点　决定的。　（三）语用方面　１．在语义自足的谓语动词是及物动词的句子　中，受事的地位比施事高，也就是说受事必须出　现而施事可以省略。如果认为“孩子丢了”中的　“孩子”是施事，那语义就不能自足，所以只能理解　为受事。同样的道理，“李大夫是不是让女同学去　检查身体？”中，“女同学”一般情况下只能理解为　是“检查”的受事，不可能是施事，除非出现女同学　是实习医生这特殊情况。也就是说，在实际语用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５８・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　第５卷　过程（具体的语境）中，被动式领主属宾句的语义　是自足的，听话者并不会对句子理解产生歧义。　２．在谈话中，预设是理解语句意义的先决条　件，谈话能否顺利进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预设　的共知性。被动式领主属宾句中的谓语动词大都　是由从事服务行业的人来作为施事者的，如：检查　身体、看病、做Ｂ超、做ＣＴ、拍片子等由医生来　做ｉ理发、染发由理发员做；按摩由按摩师来做；拍　结婚照由摄影师来做等等。这是发话者和听话者　所共知的问题，也就是语句的预设。　在汉语交际中我们常有这样的对话：　Ａ：你理发了？在哪里理的？　Ｂ：在＊＊＊理发店理的。　但一般情况不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Ａ：你刮胡子了？在哪里刮的？　＊Ｂ：在＊＊＊店刮的。　因为按正常的理解，“理发”一般去理发店理，　这个“头发的主人”不会是动作的施事者；但“刮胡　子”一般由“胡子的主人”自己施事动作。　但有些动词，如“洗　‘修理”等，一定要结合语　句的具体语境来确定动词与主语的施受关系。像　“我去洗头”和“我去洗脚　我去修理自行车”等，　一般理解为句子的主语是动词“洗”“修理”的施　事，但如果是“我去（洗头房）洗头”“我去（洗脚房）　洗脚　‘我去（找人）修理自行车”，那主语和动词　“洗”“修理”间就应该是受事关系了。所以在对个　别的被动式领主属宾句的理解时要看语句的具体　语境。　３．语用预设有利于语言的简洁。在日常会话　中，语言使用者在不自觉地利用预设。发话人不　可能也没有必要将所有信息都以语音形式编人话　语中，那些被发话人认为是对方熟悉的、已知的或　可以理解的信息就无须直接说出来，人们可以根　据语境、常识及语言直觉总能将这些已知内容作　为预设。这样减轻了发话人和听话人的言语交际　负担。　听话者对大都被动式领主属宾句中谓语动词　的施事者是知道的，所以在句子中没必要再提及。　王力先生认为“在汉语语法里，使用被动句的形式　的时候，一般要求施事者出现，否则用主动句形　式。”Ｌ３Ⅱ　３７３Ｊ而人们运用被动表述往往受语义、认　知、功能、语用等因素的影响。语言的基本功能是　传达意义，人们在语言交际中会尽量采用能表达　意义的句式，所以被动式领主属宾句采用的是主　动的形式。　三、相关旬式的比较　（一）被动式领主属宾句与结构相同的一般　主动句比较　我们看下面的两个句子：　Ａ．我去买东西。　Ｂ．我去检查身体。　可以看出Ａ、Ｂ两句在句法结构上是相同的，　都是Ｓ＋Ｖ１＋Ｖ２＋０句型；Ｖ２都是及物动词，都　是自主动词，从配价理论上讲，都是二价动词；而　且两个句子的Ｖ１后面都可以加上一个处所名　词，成为Ｓ＋Ｖｌ＋０＋Ｖ２＋０句型，如：　我去超市买东西。　我去医院检查身体。　Ａ句是一般的主动旬，Ｂ句是被动式领主属　宾旬。二者在表面的句法结构上是一样的，但实　际上深层的语义结构是不同的。主要是因为两个　句子的Ｓ与Ｖ２的施受关系不同。Ａ句中的Ｓ是　Ｖ１和Ｖ２的施事，但Ｂ旬中的Ｓ仅是Ｖ１的施　事，是Ｖ２的受事。虽然都采用Ｓ＋Ｖ１＋Ｖ２＋０　句型，但Ｂ旬中隐含着被动义。句法平面上的同　形，使得人们常常把这些句子看做是同属同一种　类型，忽视了旬中的深层语义结构，给人们理解句　子带来了困难。留学生不理解“李大夫是不是让　女同学去检查身体”之类的句子，一个原因是受其　母语的负迁移作用；另一个原因便是受汉语中类　似结构句子的影响。所以给留学生讲清楚Ａ、Ｂ　两种句子的深层语义结构的不同之处是关键。　再者，被动式领主属宾句的主语与Ｖ２的宾　语之间必须存在着领属的关系，而一般的主动旬　就不一定。　（二）被动式领主属宾旬与意义被动句比较　意义被动句也叫做隐性被动旬或无标记被动　句　如：敌人消灭了／饭吃完了／信写完了／杯子　摔碎了等句子。　被动式领主属宾句与意义被动句有相同的地　方，都没有被动标志，但都含有被动的意义。但　是，被动式领主属宾句与意义被动旬又有着很大　的不同。　首先，在句法上，被动式领主属宾句一般是　“Ｓ＋Ｖ＋０”格式，但意义被动句是“Ｓ＋Ｖ＋了（或　者其他后补成分）”格式。意义被动句的动词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