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苗医药文化对苗药发展的影响

２０１１年第５期　（总第１２９期）　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ｆｏ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传统苗医药文化对苗药发展的影响　口游来林　（贵州财经学院文化传播学院，贵州贵阳５５０００４）　

Ｎ０．５　０ｃｔ．２０ｌｌ　

摘　要：“千年苗医，万年苗药”，源远流长的苗医药及其文化，对现代苗医药的发展有着深刻的影　响。救死扶伤、以人为本的行医用药理念，效果明显甚至有特效的医药方，广种药材的习俗等对苗医药　的发展有着推动作用和积影响。而医药方秘不外传、医药师之间相互保密、闭关自守的传统做法以及至　今仍存在的“巫医合一”现象等，则对苗医药的发展有着阻碍作用和负面影响。　关键词：传统；苗医药文化；苗药；发展；影响　中图分类号：Ｃ９５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６６４４（２０１１）０５—００２９—０５　

据专家考证，远古时期聚居于长江中下游及　黄河流域的苗族，因种种原因曾被迫多次大迁徙，　乃至有学者认为：苗族的全部历史，就是一部长　期、频繁、远程迁徙的历史。…ｎ弼多次大迁徙使苗　族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多数苗族人民不得已居　住于交通闭塞、生存条件恶劣的崇山峻岭之中。　为了生存，苗族要与不断恶化的居住地的大　自然抗争，与社会中的对手抗争，与各种各样的疾　病抗争。在长期的抗争实践中，苗族用植物、动　物、土石、金属以及复制品用于疾病诊疗和预防保　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苗医药，创造了自己独特的　医药文化。“根据史载，中医传人苗族地区是在　全面改土归流之后，西医的传人则是民国以后的　事情。在中、西医传人苗族地区之前，苗族救死扶　伤全靠民族医药。”＿２ＪＰ“　苗医药文化是指苗医药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　形成的方法、技能、历史、知识、理论等的总和，主　要包含物质与精神两个方面。苗医药源远流长、　历史悠久，西汉刘向《世说新语・说苑辨物》记　载：“吾闻古之为医者日苗父，苗父之为医也，以　菅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而。诸扶之　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范文澜先生考　证认为：“这个苗父就是苗黎族的巫师。巫师治　病主要是用祈祷禁咒术，但也逐渐用些酒、草等药　物。”　苗药及其文化，对苗族的生存、繁衍、发　展起了重大作用，也为人类社会的进步作出了贡　献。　苗族传统医药，经过几千年的继承、使用、总　结和提高，形成了一系列传统医药知识与理论。　到了现代，在这些知识与理论指导下，在党和政府　的重视和扶持下，苗医药及苗药产业得到了较大　发展，因而苗药被列为我国六大民族药之一。特　别是２００５年ｌ１月在杭州举行的国际会议上，中　国贵州苗药被列入联合国“促进可持续发展最佳　和谐文化实践和谐名录”，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授予“２００５年促进可持续发展最佳文化实践奖”，　授奖的理由主要为：“苗药文化追求人自身整体　阴阳平衡、标本兼治、师法自然的基本理念是构建　当今和谐社会可资借鉴的宝贵文化观念”，“因为　它代表了一种古老而先进的社会经济发展观，应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５—１２　基金项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发展国际基金会”课题“中国贵州传统苗药文化的搜集与开发”。　作者简介：游来林（１９５３一），苗族，贵州财经学院文化传播学院教授。　２０１　１年第５蝴　（总第ｌ２９期）　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土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ｔｂ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高度重视和弘扬”。　现在，以苗药为主的贵州中　药业已被贵州列为支柱产业，发展前景广阔。　贵州苗药业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兴起至今企业已　达７Ｏ多家。２００３年国家评审４６１个民族药，贵　州申报苗药１５８个，通过１５５个，取得了全国“六　个第一”（申报数量第一，通过率第一，药品剂型　数量第一，销售量第一，民族药的生产厂家通过　ＧＭＰ厂家数量第一和知识产权保护第一）的好成　绩。以苗药为代表的贵州中药业年均增长速度达　２５％，高于全国平均速度１０％。２００６年贵州中药　工业总产值５０亿元，全省１５家药业销售收入超　亿元，２８家销售收入进入全国５００强，Ｌ５　拥有了　“神奇”、“益佰”、“同济堂”和“百灵鸟”４个中国　驰名商标，贵州益佰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贵州百灵　制药有限公司和贵州神奇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已进　入全国中成药工业企业５０强。“黔药”、“苗药”　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逐步扩大。＿６　在此背景下，进一步梳理传统苗医药文化，正　确认识其对苗药发展的影响，对发展贵州苗药及　其产业有着重要意义。本文拟主要从苗医药传统　的非物质文化方面，探讨其对苗药发展的影响。　一、传统苗医药文化对苗药发展的推动作用　和积极影响　（一）救死扶伤，以人为本的行医用药理念，　使苗医药具有很高的信誉度，这对帮助人们认识　苗药、发展苗药具有重要作用　最初，为了治病救人才产生了苗医药，在生　存、发展过程中，苗族由于不断地被迫转辗迁徙，　刀耕火种，长期生活在山深林茂、瘴疠肆疟的环境　中，生病是常有的事。为了治病，一些人无意或有　意发现一些物质、方法可以驱除疾病。在远古生　产力十分低下的年代以及后来迁徙到的地方生存　环境很差，这些发现了药物治病的人，很难具有通　过治病维持生存乃至发财的条件，而只将其作为　一种积德行善、扶困救危的行为，最多也只能偶尔　得到被治愈者一点微薄的酬谢。久而久之，苗医　药形成了“治病不讨价还价，以治好为原则”，即　使病人要酬谢，也是自愿和量体裁衣，药师以行善　积德，为病人消灾免难为本的传统理念，并延续至　今。因而，苗医师从古到今，在苗族中享有极高的　威信和地位，特别受人敬重。对贵州省黔东南苗　族侗族自治州苗族聚居的几个县的调查，现在苗　Ｎｏ，５　（）ｃｔ．２０ＩＪ　族地区许多业余的苗族民间医师给病人治好病　后，仍按传统的做法只收一只公鸡，一斤酒或１２　元人民币。　苗医药这种以救人为本的治病理　念，治病用药疗效好。收费低的特点和传统，使苗　医药得到了广大苗族乃至其他民族的高度认同，　因而具有很高的信誉度。据黔东南州的调查，如　生病，７０％的农民、３８．７％的乡镇干部和乡镇居民　把当地苗族民间医师作为就医第一选择。综合指　标选择苗族民间医师作为就医第一选择的达　５５．２％，超过半数的民众把当地苗族医师作为就　医的第一选择。对于治疗疑难杂症，选择苗族民　间医师的占３８．２％，选择乡镇医院的占１９．８％，　选择县级以上医院的占４２％。　苗医药的治病原　则及特点，非常符合新中国成立以来一直提倡的　“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医疗宗旨，对　当前很多医院和医职人员只注重经济效益，致使　药贵、治病贵而使病人看病难、看不起病是极好的　反省和教育；也对帮助人们真正认识苗医药的优　良传统，发展苗药业具有积极意义。　（二）苗族民间传承下来的许许多多效果明　显的医药方、有特效的秘方，是苗医药及其文化的　精华，是发展苗医药必不可少的宝库　苗族虽没有文字，但许许多多通过长期实践，　证明有效甚至有特效的单方、验方，通过口传心　授，世代相传至今。因而历史上就有“千年苗医、　万年苗药”和“苗药三千、单方八百”之称。“在苗　族地区，苗族医学曾经一度达到几乎每家每户都　能认药、看病的高峰。在迄今贵州对全省苗药进　行了三次调查，总共发现超过４　０００种苗药单　方。”Ｌ９　这些体现苗医药文化精华的医药方散于　民间的苗族医药师手中，苗医药师用其为广大的　同胞治病保健，为保证当前仍缺医少药的苗族地　区人民的健康起了重要作用。据黔东南的调查，　该州农村中懂一个以上的苗药单方或复方的约有　ｌ０万人众；能看病、采药和给人治疗疾病的有Ｉ　万以上；开有诊所或在城镇定点摆摊买药，以行医　为主，亦医亦农的４　０００多人。＿】。。　另一方面，一些苗药方，经开发投入产业且成　为品牌，取得了较大的经济效益。据贵州省药品　监督管理局的统计显示，贵州省生产苗药的企业　已有７０多家，占全省制药企业总数的３８％，共有　合法药品批准文号５００多个品种，其中民族药成　２０１１年第５期　（总第１２９期）　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ｆ０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方制剂品种１６０种，占全省中西药制剂品种总数　的３０％左右，且均为全国独家生产品种。在全省　医药总产值中，苗药工业产值占医药行业总产值　的４０％以上。仅２００２年，苗药工业产值就达２Ｏ　亿元。统计数据还显示，贵州苗族药工业产值增　长比例明显高于全省工业发展比例，每年以接近　翻番的速度增长。该省涌现出以神奇制药公司为　代表的一大批制药企业，推出了一批苗药拳头产　品，如咳速停糖浆、宁泌泰胶囊、鑫肝乐、咽立爽口　含滴丸等，这一大批疗效确切、毒副作用小、功能　独特、市场潜力较大的民族药品实现单品种产值　过亿元，树立了苗药的品牌，畅销全国，出口东南　亚、日本等地。　（三）广种药材的传统习俗，为苗药产业的发　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贵州地理环境优越，适于药材生长。特别是　苗族居住的地区，药材资源非常丰富。又因苗族　药医不分的特点（苗医师同时也是药师），因而在　贵州各苗族聚居区，认药、采药、用药和种药已成　为传统民俗。一位专家在谈到贵州目前中药农业　问题时曾说：“从生产形态上看，中药农业基本还　是处于零散而落后的小农经济状态，药材生产尚　以千家万户为主，规范化、集约化程度较低，落后　的生产方式影响了技术进步。”¨　在这虽谈的是　中药材生产中存在的问题，但也说出了在贵州千　家万户种植药材的普遍。笔者在课题调研的过程　中，看到住在农村的苗医师，房前屋后都种有不少　药材。尤其是近几年来，贵州苗药产业迅速发展，　也带动了药材种植业的发展，许许多多的苗族人　民积极加入到药材种植的行业中。　据贵州省农业厅对全省中药材生产（其中包　括苗药材的生产）的统计调查，至２００３年３月止，　全省种植中药材７９种，面积１０７．１万亩。其中苗　族聚居的黔西南州ｌ４．５５万亩，黔东南州９．０６６　万亩，黔南州７．３７万亩。《贵州Ｅｔ报》２００８年９　月２９　Ｅｔ载：“目前，全省中药材人工种植总面积　达ｌ１４．５万亩，种植的中药材品种１１４种。建立　了何首乌、银杏、杜仲等各类药材基地４０多个，为　中药民族药工业提供了原料保证。中药材产业已　成为我省农民增收的‘摇钱树’，施秉县５　０００户　药农种植中药材年收入达３　０００多万元。”¨　由上可见，苗族及其他民族对药材的认同感　Ｎｏ．５　０ｃｔ．２０１ｌ　以及种植药材积极性的传统文化，使贵州药材种　植业得到及时发展，保证和推动了贵州苗药加工　业的发展。　二、传统苗医药文化对苗药发展的阻碍作用　和负面影响　苗医药传统文化制约着苗药的发展，它既有　符合和促进苗药发展的多方面内容，也有落后于　已发展的现代社会以及苗药发展的现状，对苗药　的发展有着阻碍作用和负面影响的成分。　（一）秘不外传导致药方的流失和难以开发　苗医药中有不少的祖传秘方，具有独特的疗　效。在过去，拥有它，就意味着能给人行医治病，　得到一定的酬劳，一定程度上能改善一点生活，特　别是能增加一些名望，因此，几乎掌握有秘方的人　家都有秘不外传的祖训：只传儿子，不传女儿，更　不传到社会。这种秘不外传的理念，千百年来，因　种种原因（如没有儿子，或儿子不愿学等），不知　使多少苗医药秘方流失，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　直到现在这种状况仍未有多大改变，仍有不　少苗医药师恪守祖训，拥有药方秘不外传。据黔　东南州调查：有半数以上（５４．７％）的苗族民间医　师未传承给下代或收徒。其主要原因与“不外　传”有关，也与现在的年轻人不愿学习有关。问　卷调查表明：７３．４％的年轻人不想学草医，主要理　由为行医经济效益低下，不能养家糊口。如黄平　县谷陇镇三坎村杨光利的祖父是苗族医学理论　“两纲”、“五经”的奠基人之一，杨光利跟父学习　祖传下来的理论知识和技能而从医，现已８５岁，　他有两个儿子，都不愿学医。杨光利掌握的祖传　秘方，如不外传，就有可能在他手上失传。【Ｍ　即使有愿意拿出来开发的，也心存“一夜暴　富”的思想，漫天要价，令开发商难以接受。此　外，民族医药由于其传统的单、廉、简而不被现代　医学所接受和欢迎。同时，由于国家或地方一些　政策的不完善，对民族医药甚至中医都不够重视，　而使中医西化，民族医药发展艰难。民族医药制　剂的研发也受到很多限制，如一个民族医药的制　剂报批，要有若干环节和手续，且需数百万资金投　入才可能得到一个批准文号。尽管民族医药单　方、验方有效，要制成制剂，都需要经过药品的毒　理试验，这一环节耗资巨大，非一般药业所能承　受。此局面如长期下去，散于民间的苗医药单方、